他并不想过将她限制在这屋内,她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兴许有利于恢复记忆。
等他终于松口,姽宁却没那么雀跃。甚至看他沉着脸,一语不发的饮茶,她心里没由来的发紧。
她没法形容是什么心情,只是潜意识见不得他低落?
姽宁握拳嗫嚅半会儿,开口:“我没有说过要跟融……”
一记冷刀顿时从他眼中迸出来,吓得她急忙刹住脱口而出的‘融哥哥’,抿回喉中,才接着道:“我没有要跟他走,这是我的家,我当然得住在这里!”
说罢,不等他回应,眨眼离开他的梦境。
怀苍握杯的手一顿,嘴角不自禁的翘起,几分满足,几分得意。
“这是你的家。”他喃喃的念着。
一语双关的话,令他心情好极。他便当作她指的是他建的这间屋子,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
次日,怀苍带着姽宁下山,却没见到麒麟王,原来他早已回去麒麟神域。
但姽宁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是她苏醒的第一天见到的那位少年。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有了丈夫,还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她下意识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
南辛听言,憋笑憋得脸泛红。
“若想知道,快些修成肉身,我再细细教你。”坐在一旁的怀苍淡定接过话,害得南辛差些憋出内伤。
站在金莲中央的姽宁,没好气瞟他一眼。又不是他怀孩子,能教她个什么?
她视线一转,仰头打量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年。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的确与怀苍七八分相像,嘴巴鼻子看着几分似她,果然是他们的孩子?
她仍然难以置信……
“娘亲还没法修成肉身吗?”南辛蹲下来,轻声问道。
姽宁摇摇头,她如今连五官都造不出来,始终只是个轮廓,想来力量尚且不足。
她道:“如今我消化梦念的速度很快,不如你们两轮番给我食梦?”
“好呀!”南辛欢喜的点头,他当然乐意助娘亲恢复肉身。
怀苍却不赞同:“南辛还需神力修炼,往后我每日都做梦,你食我的即可。”
南辛如今成长为原本就该是的少年模样,得益于怀苍回到三界后,帮他复原了魂魄,助他重塑神体。但姽宁食梦时,会连带着吸食对方的力量,这对正在康复的南辛而言有弊无利。
既然要修炼,姽宁也赞同他的建议。且怀苍修为高,只要他保证每日做梦供她食用,的确足够。
怀苍对她的承诺从不失言,不但每天做梦,一天还做两次,白日一次,晚上一次,让她吃饱食够。
姽宁食得美滋滋,哪里晓得怀苍的私心。他如此勤快的做梦,不仅为助她尽快复原肉身,还为能时刻在梦里见到她。
只因姽宁见到南辛后,暗想儿子都长那么大了,若再以童貌现身,始终不妥,遂当晚换了个模样。
怀苍见到她以姽宁成年的模样出现在梦中时,狠狠一怔,差些就要冲上前抱住她。
他想念将她拥在怀中的温度和安心,她岂知他费了多大劲才压制住狂喜的情绪,不至于当场失控。
倘或不是要给足她时间在金莲上修炼,他巴不得一整天都在梦里,哪怕只是静静看着她。
不出三个月,果见成效。
这夜,姽宁本要去食梦,忽觉有暖流在体内流淌,就像血液在流动。
这是铸成肉身的前兆。
她即刻盘坐,炼气蓄力。直到察觉双臂异样,她睁开眼,当真见到手臂上凝结的肌肤。
她高兴坏了,连忙收敛力量,想马上说与怀苍。
见他还在睡,咻的遁入他梦境。
*
面前的状况,令姽宁傻眼。
只见屋中放置个大水桶,水桶上方热气氤氲,怀苍正赤身泡在水里,热水漫及胸膛。热气在他肌肤凝结成一颗颗水珠,顺着紧致的线条蜿蜒而下,流入水中。
好家伙,这人在梦里泡起了热水澡?
姽宁下意识咽了咽喉头,为何突然有点干..…
怀苍见她现身,不慌不忙的取下桶边的毛巾,打声招呼:“来了啊。”
姽宁神思骤回,满脸通红:“你干嘛不穿衣服,羞不羞啊?”
“那你还睁着眼看?”怀苍面不改色的从木桶中站起身。
吓得姽宁立马捂住眼睛,惊呼着要他赶紧坐回去:“真是不害臊,快坐进去!”
“你怎么不出去?”怀苍好笑的看着她。
姽宁磕磕巴巴:“我、我有话要与你说,你到底坐进去没?”急得快哭了。
渐渐,屋内没了动静,他也没再出声。
姽宁双耳一动,悄悄打开指缝,从缝隙中瞄去。就见他早已坐在浴桶内,两手撑在桶沿,嘴角一抹戏谑的笑。
突然间,她腰上被一股力量缠住,紧接着就被拽飞过去。
“扑咚!”一声,姽宁掉落浴桶内,浑身湿透。
第91章 你是在与我表露心迹吗?……
姽宁若没脸红, 怀苍绝不会冒然将她拖入浴桶。
他虽想与她亲近,却不希望自己过失的举止引发她的不适和抗拒,以至于对他心生芥蒂。
这些日子, 他默默观察许久,且试探过几回。
譬如, 在梦里递茶给她时,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指,她会吸一口气,随即耳根子泛红, 显然是害羞。
还有一次, 听她说想去看看山峰上的凤凰木,他二话不说带她前去。那棵凤凰木还在, 足有十几丈高。他将她捧在手心,带她飞上树梢, 俯瞰这棵古老但苍翠的大树。
她欢欣雀跃的在他手心跳起来,脱口就道:“爹爹就是在这里与我说, 将来若有心仪的人, 就带来这里给他看看。”
姽宁实体暂且没有五官,是剔透的水晶轮廓, 所以怀苍并不知她的神色, 只是以为她单纯的高兴。
他便笑着调侃:“你是在与我表露心迹吗?”
她气哼哼的扭过头, 然后结结巴巴的否认:“谁、谁与你表露心迹, 别白日做梦了。”
说这话时, 她剔透的红色身子明显闪出阵阵红光,活像是害羞。
他惊喜不已,她若恢复了肉身,必定是面红耳赤的娇羞状。
纵观种种, 怀苍已能肯定,姽宁对他已有不寻常的心思,恐怕需要他助力往前推一推。
斟酌良久,想起她昔日醉酒时说过‘夫君真是好美色,令我贪看不腻啊。’
这不,就来泡澡色.诱。
是以方才见她羞怯的捂着脸,他才心生逗弄,试探她是否当真开了窍。
*
被拽入浴桶的姽宁,扑通跪坐在怀苍面前,身子不稳,就要往前栽去。
她抬手急于寻个什么撑住身子,啪啪两声,直接拍在他胸膛...
姽宁呆呆看着自己的手,目光缓缓落在他身前。他平日看着就很高大,衣裳下的身躯亦是壮硕,掌下的胸膛结实硬梆。
陡然想起爹爹那句:强壮有力的汉子。
大概就是如此吧?
这么想,何止是面上害羞,耳朵脖子无一幸免,红得像被凤凰花的汁液抹过。
姽宁惊觉自己双手冒犯,连忙撤下。
两手刚刚落入水,就被他抓住手腕,往他身后一带。她惊呼着扑过去,即刻成了搂抱的姿势,将他紧紧抱住。
他手掌宽大,一只手就能握满她两只手腕,他若使力,她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
姽宁只能低着头,拼命扭动身子,溅起的水花将她脸颊和头发打湿大半。
“你松开!你耍...耍...”耍字磕巴半天,舌头打结,也没念出下半句。
“我耍流氓。”怀苍接过她的话,一只手勾住她下巴,将她又羞又恼的样子看得仔细。
水珠掠过她眉眼,滑落她脸颊,顺着嘴角流至白净的脖子,就似流入了他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他暗暗稳住气息,才不至于被她这不自觉的娇媚给撩走理智。
“你我是夫妻,我既认为你对我已有几分情意,才想与你亲近。你若当真反感,甚至十分抗拒,认定我耍流氓,我立马松手,往后再不碰你。”他突然严肃起来,一板一眼的说道。
姽宁回想他说的这些话,却发现,没有一句能反驳。
她尚不知自己对怀苍抱有什么感情,只知这种感情不同于父母,不同于对岁融。
至于反感和抗拒……起初她抗拒是因他对自己而言十分陌生,令她本能戒备。如今,她并不抵触,只是不知所措,几分慌乱。
这段时日,她从怀苍口中得知他们的过往,也了解二人波折了数百年。
他说得最多的,是他们昔日的夫妻之情。而对于她的死,他只匆匆几句带过,似乎不愿提及。
她不能完全体会他这些年的煎熬。他究竟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她这颗死气沉沉的凰石,日复一日在不断的绝望和失落中等待。
只是一想到这样落寞孤寂的他,心间仿佛裂开一道伤口,涓涓的流血,心疼不已。
这算是什么感情?夫妻之情吗?
姽宁已经没法再深思下去...因为两人身前只隔着她身上薄薄的两层衣料,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急促而强烈的心跳。
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又快又重,噗通噗通的,急着要跳出嗓子眼。
分明是梦,心跳却这么真实,仿佛他们有过无数次的脸红心跳,烙印在记忆深处。
记忆深处……
姽宁蓦然睁大眼,脑中忽闪过一段画面——在芙蓉山的水潭,两人也是如此缱绻相拥,如水中交颈缠绵的鸳鸯,难分难舍。
记忆里没有衣布的阻碍,肌肤间的触觉异常清晰。哪怕是在水中,她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手掌摁过她的肩,抚过她的双臂。
他们就似两团烈火,不顾一切的缠绕在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激烈的拍打水面,仿佛这水都被擦出火来。
姽宁越是回想,那些春情旖旎的画面便似潮水一样,在她脑中汹涌高涨。
一段接着一段。
龙伏凰、凰压龙,巫山会、鸾凤颠。
尤其那不知羞的嘤咛,一声声化作丝缕的线,勾缠她的耳朵,在耳畔回响不停。
怀苍蓦然听见她吃力的呼吸,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松开她手腕,两手捧起她的脸。
只见她双唇微张,面染红霞,迷离的双眼水光潋滟,像受了什么委屈,又像醉酒后的媚态。
“怀苍....”她还未完全从回忆的场景脱离出来,下意识唤着他的名字,略带情.动之际的沙哑。
怀苍原本只是想试探她的心思,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见她这番魅惑,哪里还忍得住,理智全然抛去。
他低头,诱哄般问:“怎不回答?我是耍流氓?”
姽宁喃喃:“不是。”
“你可喜欢与我亲昵?”他继续问。
姽宁眼睫微颤:“不...”
“不喜欢?”他接过她的话。
“不知道...”她眼里全是他一张一翕的嘴,根本无暇思索这些问题。
他再倾身,继续问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她脑中闪过一些画面,本要说,却被他使坏的撩拨,又一片空白。
“你不说,我怎知你的心思?”他目光深沉,唇瓣几乎摩挲在她怯怯的唇上。
姽宁喉间滚了滚:“亲...想要亲...”
怀苍笑了笑,只低头,便含住这双勾人心魂的红唇,一并夺走她的呼吸。
姽宁做梦似的,晕晕乎乎被他抱着,被他亲着。她恍惚以为自己化作了一滩水,倘或不是他的手臂将她收紧,给予她支撑,她恐怕就会滑落在水桶内。
对失忆的姽宁而言,这算是初次体会亲密的滋味。着实是番好滋味,美好得令她想醉在他怀里。
但怀苍只小心翼翼的徘徊在她唇齿间,轻柔的亲着,就像捧着珍贵的宝物,只怕稍微重了力道,就会弄碎。
即便如此,这番亲昵仍令他的自制力濒临崩溃。他不得不抓住岌岌可危的一丝理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防吓着她,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一旦失控,且不说一时半会儿难以收场,就是他也无法预料自己会做到什么地步。
怎料怀苍正逼迫自己松开她的时候,姽宁两手攀住他的肩膀,稍稍起身,便将热唇递上去。
她像个认真的学徒,学着他这位师父方才所教,再举一反三咬住他的唇,小舌一探,轻易滑入。
她的主动,瞬间击溃他的忍耐。
一顿嬉戏,情难自禁。
姽宁不过是依着本能,想要品尝更多。她以为这是在现实中,口中空气尽数被掏空,心跳已是紊乱难控,最终软瘫在他怀前,不住的平复气息。
纵然被她惹出浑身燥火,一旦她停住,怀苍也没再继续,只是轻拍她的后背,帮她稳住情绪。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一只手帮她捋顺被打湿的额边长发。
姽宁迷蒙的思绪渐渐回笼,经他提醒,却才想起这事,便道:“方才我在外头修炼,体内感觉到血液流动,双臂的肌肤也隐约可见,是不是很快就能炼成肉身了?”
怀苍闻言大喜,捧着她的脸:“当真?!”
姽宁见他眉欢眼笑,也不由冁然一笑,点头道:“当真,你待会儿可随我出去瞧瞧。”
怀苍激动不已,亲过她额头、眉尾、眼梢,又将她抱在怀中,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或许不出一年,你就能恢复肉身。”思及此,他心头悬了多年的大石终于落下大半,怎不欢喜。
姽宁点点头,因身子往水下滑,她下意识往他身上坐去。
咦?桶里头怎么还搁着根木棍呢?
她下手一探,只听耳边一声抽气....
姽宁愣了愣,猛地想到什么,刚刚恢复白净的双颊轰的像抹了几层胭脂水粉。吓得她整个人弹开,坐在对面。
她满脸通红的指着他:“你、你能不能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