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沉吟,“感觉……是有点装。”那书高中生怎么肯能看得懂。
“你晓得的,有些女生在男朋友面前就是这么喜欢装的。”
陶画忽然听到陆彦说:“小桃花,前两天班主任不是说让你准备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省预赛吗?你还有时间看这些?好好准备比赛吧。”
“都准备好了。”
陆彦拔高音量,故意说给谁听一样,“哦,也是,你也不用怎么准备,省预赛而已,对你来说太轻松了,就跟你之前拿物理竞赛一等奖一样轻松吧。”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底赞叹: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就不错了,还是个学霸!而且还这么刻苦努力啊,连坐轻轨都还在看书学习!
之前嘲讽陶画很装的两个女生又惊愕又尴尬。所以人家真的可能看得懂那书,不是她们以为的装?
陶画环顾四周,对陆彦说:“声音小点。”她怎么感觉他故意这么大声,炫耀似的,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厢门打开,一大波人挤进来。周围人挤着陶画,背后贴上暖烘烘的胸膛,她立刻挪开 。一条胳膊横穿到前面来握住扶手,拦住她的动作,她身后响起陆彦的声音,“别动了,要挤到哪里去?”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以保护的姿势将她虚拥在怀里,似在她耳边耳语,鼻音微重的低音炮刮着她的耳廓,有种磁沉的颗粒感。
淘画耳朵仿佛被刮红了,她僵硬地站立着,左右都是人,她动不了,于是她把他往后推挤,他说:“你别挤我,我后面有人。”
她不挤他了,她试图继续看书,却怎么也继续不下去。身后的暖烘烘的胸膛实在是无法忽视,扰乱她的心神,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陆彦:“借一下你的肩膀。”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下巴枕在了她肩上,“有点困,让我靠靠。”
肩上沉甸甸,温热的鼻息擦过她的脖颈,像一团火,燃烧她的皮肤,这下陶画彻底没法集中精神看书了。
旁边的人嘴角抽搐。这帅哥哪里是困啊,明显就是想和美女贴贴。这么大一高个儿,刻意弯腰下来枕着美女肩膀,不累吗他!
坐个轻轨都能碰到这么虐狗的,啊呸!
过了两站,乘客少了许多,陶画轻轻道:“陆彦?陆彦?”
肩头的人呼吸均匀,似乎已向睡熟。陶画沉默下来。
终于到站,她拍醒他,“到了到了。”陆彦睡眼惺忪,下巴离开她的肩膀。她暗地里松气,快步走出车厢 。
出了轻轨口不远,陆彦拉她,“前面有奶茶店,喝奶茶吗?”
“嗯。”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买。”
蛋皮有淡淡的茶香,奶油是冰淇淋味的,爆浆珍珠软软糯糯。
陶画和陆彦并肩坐着喝奶茶。对面长椅上坐着一个老爷爷和一个小女孩。
老爷爷慈眉善目,宠溺温柔地给小女孩擦嘴。陶画失神,鼻子酸涩起来。
“怎么了?”陆彦问。
“我想我爷爷了。”她怅然。
“你是说,陶爷爷?”
她点头,呓语般,“这么快,爷爷都快去世五年了。”她垂睫,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她的脸被抬起来,一抬眸就看见陆彦瘪着嘴,五官扭曲,嗓子捏着,扮成一个小老头儿的样子,“孙女儿啊,你爷爷我在下面好着呢,你可别再因为我哭了啊,你哭,老头子我心疼啊,我在下面都不安生呢。”
他挤眉弄眼 ,真像小老头一样,十分滑稽。本来还挺难过的陶画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
陆彦咧唇,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好了,别哭了,不然陶爷爷在下面会心疼的,别让他老人家担心,好吗?”
她垂眸,点头。
对面小女孩见老爷爷在吃糖,忙道:“爷爷!糖!爷爷糖!妈妈说爷爷身子不好,不能多吃糖!”
老爷爷嘘声,“甜甜乖,别告诉你妈妈,我就吃一颗。”
“哼!那就一颗,再也不许多吃了。”
老爷爷点着头,又偷偷摸摸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陶画低低一笑,“我爷爷也很爱吃糖。他最喜欢吃嚼嚼糖,带的我也喜欢吃嚼嚼糖,其实以前我最喜欢吃的不是棉花糖,是嚼嚼糖,但是嚼嚼糖很多年前就停产了。你吃过嚼嚼糖吗?”
“没听说过这种糖。”
“也对,这糖只在B市产过。”
“你那个世界的B市和我们这里的B市是一样的吗?”
“一样的。”
陆彦若有所思,“你说的嚼嚼糖,具体描述一下。”
“就是那种有红色包装的,有蓝色包装的,硬硬的像奶糖,但没奶糖腻,咬下去会拉丝,”说到这里,陶画笑了一下,“现在想起来,其实嚼嚼糖味道很粗糙,但是小时候就是觉得顶顶好吃。”
以至于长大后时常怀念。
大概怀念的不是糖,而是那时候的回忆罢了。陶画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把心底的惆怅惘然压下去,“走吧。”
过了几天,陆彦把一个盒子放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陶画打开盒子,顿住。
“嚼嚼糖!”她惊喜不已。
盒子里装满了红色蓝色包装的嚼嚼糖。她颤抖着捧住盒子,“你在哪儿买到的?”
嚼嚼糖早就停产多年,线下买不到,网上也买不到,他怎么买到的 。
“这东西可真难找,查不到牌子的产品,找遍了全国都找不到,最后还是在B市一个小山村里的小卖部里找到的。快尝尝,是不是和你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
陶画剥开糖,嚼了几下,“一样的。”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陶画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
“看我干什么?吃糖。”他挑眉。陶画低首,含了一颗糖,“谢谢你,陆彦。”
“谢什么。”他不以为意 。
夜里,陶画把嚼嚼糖放到枕边。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吃糖 ,爷爷年纪大了牙齿不行,嚼不动嚼嚼糖 ,可偏偏又爱吃,她就把嚼嚼糖烤软了再给爷爷吃。
爷爷笑呵呵地摸她脑袋,说,小桃花啊,真孝顺爷爷。
醒来后 ,陶画擦擦枕头上的泪水,剥开一颗糖含进嘴里。
今天放假,她没回赵家。
书房静谧无声,陶画把资料书递给楼慈。楼慈翻了几下书,目光转移到陶画胳膊上。
雪纺荷叶袖下面的胳膊白皙如凝脂 ,白色内衣肩带不知何时滑落了下来,垂在如凝脂的肌肤上。
楼慈缓缓歪头,然后捏住肩带,往外拉伸。
感受到拉力,陶画赫然发现自己的内衣肩带落了下来,而楼慈居然在拉她的肩带。她僵住,一时间竟想不起拉回自己的肩带,“楼慈!”
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楼慈说:“嘘。”
把肩带拉到最远,然后骤然松开肩带,肩带回弹,瞬间在胳膊上留下红红的印子 。
轻微的疼痛让陶画清醒过来,她又羞又怒,“你干什么!”
他打量她胳膊上的红印,表情透着神向质一般的满足,“弹力实验,测试一下。”
陶画:“……”
那也不能拿她内衣肩带做实验啊。她无法理解,羞恼,“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等楼慈离开后,陶画捂住微红的胳膊,心绪上下沉浮。
之前楼慈莫名其妙地把她的头绳摘下来,把手指插.进她头发里,当时他的神情和刚才如出一辙。
那种变态的愉悦和满足很不正常。
有时候,楼慈的一些行为真的很神向质。
这种神向质让她很不适。
作者有话要说: 520到了,该甜甜甜了!
第60章 原谅
“月考成绩下来了, 陶画居然压了楼神一分。”
“果然是岁哥亲妹妹,成绩都一样的好。”
“楼神老惨了,之前被岁哥压, 现在又被陶画压。”
月考过后,数学联赛省预赛即将到来, 学校开始紧锣密鼓地给学生做集训。
集训老师没多废话, 直接发卷子。做完卷子互相批改结束, 老师一一讲解。
带着流苏的笔亮晶晶的,缓缓在陶画指间旋转。阳光扶窗而入, 映射笔身的碎钻,亮光闪到苏黛这边。
亮晶晶的笔, 转笔的动作在苏黛眼睛里定格, 她微微失神。
“这道题有没有谁有其它解法?”老师问。
陶画:“老师,我有。”
老师让她上讲台。
很快,简洁清晰的解题步骤出现在黑板上。
“这解法……”老师若有所悟, “你仔细讲讲。”
陶画随意一动粉笔, 一个标准的圆形出现在黑板上,她语速不疾不徐,骨子里的自信与从容化作点点光晕, 从身体轮廓边沿渗透出来。
写下来的簪花小楷沾染渗透出来的光晕, 一笔一划被浸染得熠熠璀璨。
亮得有了烟雾,晕得如梦一般。
沈之珩目含微微笑意, 静静看着陶画。
楼慈移动笔尖,一朵桃花翩然浮现在草稿纸上。
花瓣栩栩如生, 明媚娇艳。
而后画出五指,牢牢地将桃花控制在掌中。
陶画的解题思路,和赵岁简直如出一辙。发现这一点, 苏黛转而又思及刚才陶画拿着的亮晶晶的笔,和转笔的动作,她呼吸微窒,脑子里如有明灯在转。
集训课结束。
陶画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被苏黛拦住。
“有道题想请教一下。”苏黛说。
陶画心情很复杂。
自己还是赵岁的时候,苏黛那样绝情地要和她断绝关系,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苏黛肯定是讨厌自己的了。
而现在,自己作为赵岁的妹妹,正常情况下,苏黛理应厌乌及乌。没想到她会来向她请教问题。
尽管苏黛之前那样对她,陶画却仍然不讨厌她。只是到底心里有了疙瘩,不能像从前那样待她。但如果她来向她请教问题,她也不会拒绝。
“什么题,你说。”
苏黛拿出试卷。陶画思维极速运转,将苏黛疑惑的地方解释清楚。
“谢谢你。”苏黛说。
“不用。”
“对了,你还记得吗,我之前不是说过巴啦啦小魔仙在拍续集电影,现在已经拍完了,马上就要上映了。”
“记得,这么快就要上映了。”陶画刚说完,就见苏黛猝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
苏黛说:“我根本就没和你说过这件事,我只和赵岁说过。”
陶画脸色一变,“我……”
“你就是赵岁!你还怎么狡辩!”巨大的喜悦让苏黛几欲癫狂。
本来还想狡辩的陶画心知解释已经无用。居然不经意间,就这么被苏黛套出了话!
苏黛实在是聪明狡猾,而自己实在是粗心大意。
“你就是他!你就是他!”苏黛狠狠地抓紧陶画。陶画迅速捂住她的嘴,“嘘,冷静一下,苏黛。”
“唔……你……唔……”
“我等下跟你解释,你冷静下来,不要让别人听到好不好?”
周围有人看过来,为了避免别人听到苏黛的话,陶画不得不做这样做。
被捂着嘴的苏黛终于平静了几分,她点头。然后被陶画拉到隐蔽的角落里。
“是,我是赵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黛先是欣喜若狂,接着便急不可待地发问。
“说来话长,”陶画语气沉淀,“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我能信你吗?”
“我能!”
“我要你发誓,永远不会将我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你……不,你的父母,天打雷劈。”
陶画知道,苏黛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父母。
“好,我发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半个字,若有违背,我还有我父母,天打雷劈。”苏黛连自己也算了进去,以彰显她的诚心。
寂然片刻,陶画斟酌着,酝酿着,说:“我的确是赵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变成了女人,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了不被怀疑,为了拥有合理的身份,所以我和家里人配合演了场戏,假装自杀,离开A城,过了一段时间后,光明正大地用另一个身份回来。”
陶画信苏黛,但也没全说实话。她并不完全相信苏黛,她和苏黛的友谊毕竟已经决裂。
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样模糊的解释已经足够。
“怎么会这样……”苏黛呐呐,怎么会变成女人……
她像受到雷击,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几乎是用了几个世纪,才消化完陶画所说的话,转瞬间,眼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她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赵岁,“赵岁……你……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她就知道,赵岁怎么可能会死。她都没死,赵岁怎么可能会死!
被抱得喘不过气来,陶画无法理解苏黛的喜悦。她不是讨厌自己,得知自己没死,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用力推开苏黛,陶画犹疑地打量她。
注意到陶画复杂的眼神,苏黛的激动降下几分,理智回归些许,她喉咙动了动,“我……”
陶画说:“你说的,我们以后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