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猫当奶妈——如亿
时间:2021-10-04 09:50:07

  纳尔森话都说不顺畅了,手跟患了帕金森一样抖抖索索,视频的画面也晃得糊成一片。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也许会抱着乔安娜的爪子大喊一句:“好汉饶命!口下留情!”
  乔安娜终于没忍住,掀了掀眼皮,留下一个纳尔森再熟悉不过的鄙视眼神,背过身去重新趴下,顺带用尾巴抽了一下快吓破胆的人类:高贵的头颅不能摸,勉为其难给你碰碰尾巴,凑合一下啊。
  类似的小插曲还发生过很多,在摩擦和试探之中,纳尔森和乔安娜互相之间的了解日益增进,也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底线和逆鳞。
  实际上很好记:纳尔森没有雷点,乔安娜全看心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俩还挺适合当搭档。
  等到雨季到来时,男人和花豹已熟悉到了乔安娜可以随便爬到纳尔森的车上蹭顺风车的地步。
  当然,这进展不可能一蹴而就,互帮互助的形式的扩展,还要多亏追随着雨水回归的食草动物的推波助澜。纳尔森的素质很好,个人涵养(乔安娜更愿意称之为怂)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自然也包括开车上路。他在城市里如何认真遵守交通规则暂且不提,即使到了草原上,没了交通标线和红绿灯的束缚,他依然不会猛踩油门把速度飙到七十迈,而是始终挂着低档位,不疾不徐地开。
  因为随车步行的乔安娜走得也不快,一开始时,这车速像是他刻意迁就乔安娜,但雨季来临、兽群重归后,真相慢慢显露了出来。
  吃草的同伴多了,旱季时胆小如蹄兔的食草动物们胆子也肥了不少,它们不再把汽车当成可怕的威胁,而是把这陌生的钢铁巨兽视作大象一般个头庞大却友善可亲的存在。
  时常会有羚羊或者角马斑马踱着步从纳尔森的车前路过,偶尔还三三两两地停下,悠闲地啃食着雨后新生的青草。纳尔森很少按喇叭提醒它们让道——因为按了喇叭也不一定有用,还可能激怒发情中的公羚羊,让它气急败坏地一头撞到车前的保险杠上来。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处理,一踩油门直接往前怼,识相的自然会让开,不识相的愣货纯属脑子里缺根筋,迟早都得死在掠食者的爪牙下,即使撞死了也不足惜。
  草原上没有交警,不会有人来专程调查事故现场,追究肇事司机的责任。
  可纳尔森偏不。他要么就绕路避开,要不就停车,等拦路者自行离开再走。
  他一停下,乔安娜也没有办法,只能站住脚步等他。
  如果恰好撞上迁徙的队伍,那就完了,他们可能得待在原地等上两三个小时,才能继续行进。
  又一次被兽群冲散后,乔安娜烦躁得很,忍无可忍,压低身子,气沉丹田,冲着食草动物们大吼了一声:“吼!”
  掠食者的咆哮比什么都奏效,原本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乱了套,嘶鸣和尖叫响成一片,万蹄奔腾,草屑飞扬,动物们四散奔逃,顷刻间跑得一干二净。
  纳尔森举着摄影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兽群一阵,又扭回头来看乔安娜。
  乔安娜直接转过身,偏头朝前路示意:愣着干啥?走啊。
  这么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乔安娜也就顺利蹭上了纳尔森的车,当个花豹牌车载喇叭,在被兽群拦路时帮纳尔森开路。
  当然更多的时间,她都趴在后座打瞌睡,心安理得地享受专职司机的服务。
  这样悠哉游哉的时光没过上半个月,就被突发情况打破了。
  纳尔森载着乔安娜回据点补给物资的时候,几名志愿者从屋子里迎出来,大呼小叫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好像他们不是出去随便逛了一趟,而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冒险。
  纳尔森一头雾水,奇怪地问:“我们能出什么事?”
  他们俩倒是撞上过狮子和鬣狗之类危险的掠食者,但是雨季猎物充足,食肉动物们都吃得很饱,加上乔安娜经验丰富,知道如何通过不会引起警觉,所以几次都有惊无险。
  安吉拉也跟了出来,担忧地打量着乔安娜和纳尔森,确认他们除了有些疲惫和灰头土脸之外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说:“纳尔森博士,你最近还是留在据点吧,短期内别再出门了。娜雅也是。”
  乔安娜有些懵逼:志愿者们的工作宗旨是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他们只会救助因人类因素受伤或受困的动物,至于大自然的优胜略汰——比如食肉动物掠食食草动物——他们从不会插手干涉。想当然尔,她在据点附近逗留时,志愿者们虽然偶尔会拿些肉投喂她,但多数时间她还是靠自己打猎填饱肚子,志愿者们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干涉她的去留。
  而安吉拉如今说,让她留在据点别瞎跑?
  不仅是纳尔森,乔安娜也对安吉拉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安吉拉安抚性地牵了牵嘴角,但笑意不达眼底,眉心也拧着凝重的结。
  “我们刚收到消息,邻近的几个据点发现了大量母兽的尸体和诱捕陷阱。”她说,“有盗猎团伙进入了这片区域。”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正常来说,被跟踪观察的动物完全不会迁就科学家,该走走该跑跑,科学家跟不跟得上是科学家的事。
  但是乔安娜并不知道这个诀窍,她觉得既然认了这个小弟,就该把小弟照顾到位。所以比起研究者和研究对象,他们俩反倒更贴近草原上结伴旅游的驴友2333
  纳尔森渐渐发现,自己的论文删删改改,居然……越写越像游记了???
  他:陷入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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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一百五十只毛绒绒【二更】
  盗猎行为也分为很多种。
  旱季时, 盗猎者们的目标是亚成年或者成年的动物,他们在水源和食物上投毒,处理死亡的动物尸体, 获取珍贵的犀角、象牙和毛皮。
  雨季时,伴随着雨水回归, 动物们不再为生存发愁,转而开始为繁衍奋斗, 盗猎者们也借此机会, 将贪婪的魔爪伸向了新生的幼崽。他们诱捕或抢掳动物幼崽, 转手出售给有需求的买家,从中牟取暴利。
  也许有人会觉得后者比前者更好接受——不管怎么样,幼崽需要活着才能卖出好价钱, 盗猎的动物贩子们至少不会伤害‘商品’的性命。
  实则不然。
  暂且不提幼崽们失去自由、被囚禁、被驯养、被奴役的悲惨未来, 雌性动物们不会容忍自己的孩子被带走,幼崽们也不会轻易从母亲身边离开。因此,盗猎者们会粗暴地驱逐甚至杀害母兽,强行斩断血缘的纽带。
  跟杀害动物剥取角和皮一样, 活捉野生动物幼崽出售也是违法犯罪,泯灭良知,伤天害理, 性质极其恶劣。
  从事这行当的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受着金钱的驱使, 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
  就拿眼下这次来说——
  发现盗猎团伙的踪迹后,动保组织的几个据点迅速联合起来,跟官方的护林员一起在草原上搜寻摸排,找到了盗猎者们临时建立的一个根据地。
  双方进行了短暂的交涉,谈判不出所料失败了, 交涉演变为交火。
  志愿者和护林员准备充足,盗猎者们不敌,很快仓皇溃逃。但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服输,在离开之前,凶残地杀害了临时基地里关押着的所有幼崽,给迟到的援军留下满目疮痍和遍地尸体。
  光是这么听着,乔安娜都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被抄掉老家之后,盗猎者们选择了撤离,表面上是投降了,但其实并未放弃。各种蛛丝马迹表明,他们分散成了更小的小组,三两成群,借着茂盛草木的天然掩护跟护林员和志愿者们打起了游击战。
  虽然主要目标是幼崽,但发财的路径固然越多越好,只要有机可趁,他们同样会对成年动物下手。
  所以安吉拉和其他志愿者们才提心吊胆,生怕外出的纳尔森和乔安娜会碰见四处游荡的盗猎者,遭到生命的威胁。
  乔安娜能理解安吉拉对她的安全的担忧,然而,她不会按照安吉拉的嘱咐留下。
  相比自身的安危,她更担心她的孩子们,和孩子的孩子们。
  在窗外旁听完据点的会议、大致了解了情况,乔安娜毫不犹豫,拔腿就往外走。
  据点的志愿者跟她有了感情,当然不可能放任她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中,很快追上来,七嘴八舌地制止、劝阻,希望她留在据点暂避锋芒,等警报解除再出门。
  乔安娜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旁边绕过,固执地走着自己的路。
  大家不知道她记挂着还在外面的儿女,只当她是没有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锲而不舍地驱车跟在她屁股后面,苦口婆心地游说着。
  乔安娜置若罔闻,一意孤行,从耳朵到尾巴尖都写满了无声的抗拒和回绝。
  走出一段路,她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后腿一痛继而一凉,似曾相识的酸软弥漫开来。
  她一寸寸回过头,视线顺着腿上扎着的麻醉针,看到了端着枪指着她的金发女兽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安吉拉漂亮的蓝眼睛里带着忧愁和歉意,轻声说:“抱歉……可你必须留下。”
  乔安娜很想大声抗议:我就一花豹,又不能抄着枪去跟盗猎者干架!至于吗?至于吗?!
  可惜她不会说人话,也抗不过霸道的麻醉药性,很快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乔安娜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笼子里。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晃了晃脑袋,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艰难地动着脑筋,花了好一阵,才好不容易记起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事。
  ——安吉拉!居然!开枪打她!
  好气哦!她再也不相信塑料姐妹情了!
  乔安娜决定记仇,在看见熟悉的身影走进后院时,立刻气鼓鼓地转身面壁,留给对方一个愤怒的背影。
  安吉拉不可能看不出她在生气,在笼子跟前站定,再次道歉,又解释了几句前因后果。
  道理乔安娜都懂,可理智跟情感是两码事,不亲眼确认孩子们的安全,她这颗老母亲的心是落不回肚子里了。
  这种情况下,即使初衷是为了她好,也是不合时宜的滥好心。她现在只恨自己掉以轻心,没提前想到除了口头阻止和强行拦路,人类还掌握着更强制、更不可违抗的挽留手段。
  见乔安娜始终不给回应,安吉拉也沉默了。
  半晌,她叹了口气,声音低落下去:“我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了。”
  乔安娜耳尖一抖,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想起了这个‘他’指的是谁。
  她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噗的一下泄了气。
  她扭头去看安吉拉,安吉拉却已经站起身,蹒跚着离开了。
  回忆起逝去故人的伤感与怀念持续了大半天,第二天清晨时,乔安娜听见顺着风遥遥传来的陌生狮吼,思绪又被忧虑重新攻占了。
  冒险也好,什么也罢,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孩子们!
  她在笼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拼尽毕生的智慧,冥思苦想着脱身的方法。
  然后她发现,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先受了枪伤被据点救助时,她也曾尝试过自行越狱,那时她花了足足一夜的时间,才把笼门的插销折腾到几近打开。时隔这么久,据点的笼子更新换代,插销也进行了改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了个卡扣,彻底杜绝了从笼内开锁的可能性。
  除非有人能帮忙把插销从外面打开,否则她是离不开这个笼子的了。
  想到这,乔安娜正好看见纳尔森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一跃而起,用力敲打着笼子,折腾出响亮的动静。
  纳尔森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贴在院墙上,谨慎地打量她一阵,终于接收到了她的眼神暗示:“你有事?……有事找我?”
  乔安娜热切地望着纳尔森,用前爪拍了拍笼门。
  所幸三四个月的苦没有白吃,作为搭档的默契犹在,纳尔森顺利对上了她的脑电波,又问:“你想让我帮你开门?”
  乔安娜欣喜若狂,原地转了两圈,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迫不及待。
  她万万想不到,会听到纳尔森答:“不行。”
  “你听到安吉拉他们说的了,外面现在很危险,盗猎者都是没有人性的亡命之徒,他们可不会管什么保护自然和科学研究,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漂亮的皮草。”纳尔森摇着手指,语重心长地絮絮叨叨,“我知道失去自由很难受,但你得忍忍,我这不是陪你一块禁足了嘛……”
  他还在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乔安娜却无心细听,郁郁地瞪着他,怨愤几乎要从眼里满溢出来:你有难的时候我帮你,我有难的时候你跟我讲大道理?渣男!
  纳尔森话头一顿,突兀地问:“你是不是在骂我?”
  乔安娜抬起头,重重地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我不仅在骂你,还要用鼻孔鄙视你!
  纳尔森自己都觉得神奇——他居然只通过眼神表情动作之类的肢体语言,顺利地跟一只花豹完成了交流,并读懂了对方想说的每一句话。
  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狂喜笼罩了他,让他顺理成章地忽略了被辱骂的不愉快。他兴致勃勃地继续发问:“你非要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肢体语言的表达能力有限,要靠眼神和动作说明‘我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有自己的孩子,我担心他们,想去看看他们是否安全’这一长串前因后果太困难了,所以乔安娜眨了眨眼睛,针对疑问句本身给出回答:对。
  纳尔森想了许久,就在乔安娜正要彻底放弃的时候,他说:“好,我帮你。”
  有那么一瞬间,乔安娜看见了从纳尔森身后投射而来的圣光,那光芒明亮耀眼,衬得原本不起眼的小身板也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她想,等下次拿到平板电脑,她要给纳尔森的推特添一个关注。
  因盗猎猖獗,事态紧急,不仅是每天外出的巡逻小队成员,其他的志愿者也都行动了起来,分头行动,全力搜捕着漏网的盗猎者。
  车队出发后,纳尔森溜进后院,打开了乔安娜的笼子,又借口闲着无聊想出去转转,开上自己的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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