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大猫当奶妈——如亿
时间:2021-10-04 09:50:07

  爬树速度慢了一截,之后就很难再赶上了,等志愿者爬到足够的高度,丹早就通过无法承受成年人体重的细树枝转移到了另一棵树,如此往复,一帮大人都只有望着他灵活的小身影干瞪眼的份。
  志愿者们还有其他工作要做,不能直接在树下安营扎寨等丹下来;加上野犬们护犊子,在他们追丹的过程中一直在附近虎视眈眈,他们是有枪护身,却不能随便把枪口冲着要保护的动物,只能朝天鸣枪示警,用巨大的响声吓退一次又一次围过来的野犬。
  如此僵持一阵无果,便不得不打道回府。显然,这一回也不例外。
  “我说,这样不行啊,那群野犬都记恨上我们了,看见我们的车就在后面嗷嗷叫着追着撵。”一个男人重重地叹着气,他在团队里年纪最大,经验也最丰富,算是据点的领队,“这么下去会妨碍我们正常工作的。”
  “可是也没办法,那小孩对我们太抗拒了。”另一个人说。
  王想了一会,摸着下巴沉吟:“说来也奇怪,看他的体态,手脚骨骼还没变形,偶尔还会直立行走,再加上那头发长度,不像是自小被野犬养到这么大的,怎么偏偏这么怕人?”
  旁听的乔安娜愣了愣,不由得生出些心虚。
  丹这么怕人和车,应该、大概、好像……跟她的教育脱不开干系?
  她教辛巴和艾玛避开人类踪迹的时候,小朋友就在旁边听着,那时她没想到草原上除了普通牧民和盗猎者,还有这么一帮义务反盗猎的好人,自然没再额外嘱咐过丹,对他而言人类是安全的。
  听了她的教导,再联系到亲耳听过的枪响、曾受到过的来自牧民的恐吓式攻击,丹理所当然会把人类看做与野生食肉猛兽一样的存在。
  ……哦,不对,也许在小朋友的心目中,人类的危险程度比野兽还高一级,毕竟他可是曾试图跟鬣狗和狮子徒手干架的勇士。
  乔安娜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家教到位了。
  她这边想着,另一边,完全不知道她才是丹的养育者兼一切的罪魁祸首的志愿者们还在开会。
  “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利安德大胆提议,“要不,我们还是用些强制手段吧?像我们平时做的那样——”
  他抬起手,做了个瞄准射击的动作。
  安吉拉瞪大眼睛惊呼出声,接着扭过头,狠狠打了利安德的胳膊一下:“你怎么不先往自己身上扎一针?那么小的小孩,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也不是不行……”王说。
  接收到安吉拉愤怒的瞪视后,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解释:“没有办法的办法嘛,控制好剂量,制服之后马上给氧,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
  乔安娜一个激灵,精神起来。
  肌肉麻醉不像静脉麻醉,给药剂量其实不太好掌握。麻醉过量的风险她有所了解,严重的可能危及生命。
  而且即使剂量刚好,也不代表毫无风险。丹还太小了,幼儿在急性缺氧条件下,有概率发生脑水肿,万一治疗不及时,就会伤害大脑。
  不行!我不同意!乔安娜用力敲打着笼子,投上反对票。
  她家小朋友长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好脑子,千万不能给一麻醉针打傻了!概率小也不行!
  语言隔阂依然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爱子心切的花豹妈妈的严正抗议没有被志愿者们接受到。
  好在安吉拉医生同有着女性的谨慎和细腻,坚定地反驳道:“就算麻醉剂量合适,也没有后遗症,你们有没有想过,药效生效的时候,小朋友从树上摔下来怎么办?你们保证能接住吗?”
  考虑得真到位!乔安娜在心里摇旗呐喊,对这位天使小姐姐的好感简直要突破最高临界值了。
  她必须承认,这就是丹的新妈妈的最佳人选!
  粗糙惯了的男性志愿者们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半晌,还是队长站出来,说了句中立的话:“安吉拉,我知道你的顾虑,问题是现在这情况,草原上食肉动物那么多,还有盗猎者随时可能出没,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跟他玩捉迷藏吧?”
  安吉拉咬着嘴唇想了一阵,说:“下次我跟你们去,我来试试。”
  吃过午饭,安吉拉跟着车队出门了,充好电的无人机重新找到了野犬群的方位,悬停上方的半空中,实时为车队导航,也为留下的乔安娜转播前线战况。
  野犬们刚捕完猎,一家子都吃得饱饱的,正三三两两躺在阴凉处睡午觉,丹在周围活动,搜寻着能吃的野果和根茎。
  在安吉拉的执意要求下,这次行动的指挥权被队长移交给了她。她另辟蹊径,车队到了两公里左右的位置就停下,几个人先后下车,步行前往丹所在的位置。
  没听到汽车引擎的轰轰声响,丹的戒心淡了不少,一直等到他们走到百米左右,才警惕起来,抬起头盯着他们,又左右看了一圈,找到树林的方位,身子向那边倾斜,显露出想跑的意图。
  第一次在平原上离目标这么近,一行人都很激动,包含利安德在内,两个男人左腿前迈,膝盖微曲,都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平地奔跑的速度,小孩肯定是比不上大人的,只要赶在小朋友跑进树林爬上树之前追上他把他抓住,他们此行的目标就达到了。
  安吉拉这时一抬手,制止了男同胞们的举动。
  她让他们留在原地待命,独自上前。
  也许是女性的身体和气质都没有男性那么强的侵略性,也许是那张柔和的面庞让丹依稀回忆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几次想跑,都犹豫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安吉拉。
  安吉拉微弯着腰,微笑着,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无害,一边分开长草,缓慢而坚定地一步步向丹靠近。
  近了,更近了。
  她终于走到了丹的面前,蹲低身子,柔声与丹打招呼:“嗨,你好吗?”
  丹皱了皱鼻子,耳边听到的语言十分陌生,可冥冥之中,他又有种模糊的熟悉感,似乎这些陌生的音节,也曾流畅自如地跳跃在他的声带上。
  他愣神的当头,安吉拉偷偷靠近了他,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丹的手不止一次挨过咬伤,手上突然传来的触感和压力吓了他一大跳,他本能地以为是受到了攻击,立刻大声尖叫起来,甩着手拼命挣扎。
  安吉拉当然不会松手,担心小朋友因为过于激烈的挣扎扭动拉伤手臂,她站起身,抱住了那具活鱼般蹦跳弹动的小身子。
  双手动弹不得,也无法从桎梏中脱离,丹更惊恐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运用上最后能动的部位,冲着横在面前的手臂就是一口。
  他好歹是曾经从小狮子后脖颈上硬生生拧下一块肉的存在,牙齿穿透衣服,狠狠嵌入安吉拉的小臂。
  安吉拉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丹也不恋战,抓住机会从她的臂弯中溜出去,撒腿就跑。
  其他志愿者再赶过来增援也来不及了,一帮人眼睁睁看着那道小身影窜进树林,消失在密集的树干后。
  行动再次以失败告终。
  安吉拉受到的打击不小,直到回到据点,还在不断后悔当时没有忍着痛抓牢点。
  “别想了!”利安德解开她手臂上临时用来包扎伤口的毛巾,看到伤势,粗声粗气地吼她,“再有下次你也不准跟着去了!得亏那小子年纪小力气不大,要不你非得让他啃下一块肉不可!”
  安吉拉没怎么出过门,所以即使在阳光毒辣的草原上生活了这么久,皮肤也还很白。此时那白嫩的手臂上赫然一个深深的牙印,泛着皮下淤血的紫红色,可怖极了。
  笼子里的乔安娜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难得地赞同起利安德的话:娇弱的天使医生果然还是适合待在手术室,野外实在太危险了。
  丹小朋友该何去何从还没个定论,另一件大事接踵而至。
  这件事情,把这群漂洋过海而来的志愿者们究竟在多恶劣的环境下工作、面临着怎样的危险处境,直接而又清晰地剖析开来,横呈到了乔安娜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配角死亡预警。
  不虐,真的(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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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一百零八只毛绒绒
  乔安娜用额头抵着笼子的栏杆, 静默地蹲坐着,双眼放空,面无表情, 整个一副标准的丧失了豹生梦想的咸鱼模样。
  自从前一天,离成功最近的安吉拉医生也负伤铩羽而归, 她就不太指望志愿者们能顺利把丹抓住带回来了。事到如今,还是得她这个当妈妈的出马。
  工作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地图, 她已经记牢了行动小队在上面做的标注, 知道野犬们和丹的行进路线和大致方位, 从据点出发,她有把握在两天之内找到野犬们的大部队,再把丹带回据点。
  计划得很好, 可惜在计划施行前, 还存在一个根本性的大问题——她没法从关着她的这个笼子里出去。
  乔安娜明白安吉拉医生是为她的健康着想,野外条件恶劣,卫生情况差,只要她的身体没有彻底恢复到最优, 病毒和细菌就可能趁虚而入。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当她有急事要忙时,这种保险起见的谨慎反而会变成拖后腿的优柔寡断。
  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痊愈了!伊丽莎白圈摘掉两天, 连为了手术剃掉的毛都长回了一两厘米,伤疤彻底隐没在细软的毛下, 不细看都很难发现。
  伤口不疼,精力充沛,哪哪都好,吃嘛嘛香。就这样,为什么——凭什么还不准她出院?!
  对此, 乔安娜的主治医生安吉拉的态度也很坚决: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会软声细语安慰狂躁的病患,也会分享一些逸闻趣事,偶尔还会用小推车载着乔安娜的笼子带乔安娜出去逛一圈,就是只字不提放乔安娜走。
  乔安娜焦虑、烦闷、忧愁,却无可奈何。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最后的耐心也耗尽了,开始尝试自行越狱。
  笼门是插销式的,上面没有锁,可栏杆缝隙很窄,只够她塞出去半个爪子,直接伸爪够不到外面的插销。
  她只能趴在笼底,从下面喂食的小口把前爪伸出去,别过爪子,一点一点把插销杆往上顶。
  开到一半,她的前爪就不够长了,剩下的一半工作量,她必须脸贴着栏杆,用舌头勾住插销的把手,继续奋战。
  想也知道这一套工作效率有多低,乔安娜干干停停,足足折腾了一夜,才依稀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然后天亮了,据点的工作人员陆续起床,一个人经过时,看见笼子的插销没扣紧,一边低骂着粗心的管理员,一边顺手帮忙把插销带上了。
  笼子里装睡的乔安娜:??!
  这时再挽回也来不及了,她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几个小时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
  唉,豹生太艰难了。
  乔安娜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外面传来的起哄声也没能勾起她的半点兴趣。
  过了一阵,有人推门进来,闻气味,应该是安吉拉医生。
  乔安娜有气无力地掀了掀眼皮,算是打了招呼。
  发现安吉拉捂着嘴,眼圈发红,她心头一凛,“腾”一下坐直了,定定地望着安吉拉,用眼神表示关切和询问:有人欺负你了?你把我放出去,我来帮你出气!
  好歹也相处了一个多星期,她的严阵以待被关心的对象顺利接收到了。安吉拉仓促地揩了揩眼角,扯起嘴角,勾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我没事,别担心。”
  说没事一定有事!只有男人才会相信女人说没事是真没事!
  乔安娜摆明了不信,坚持紧迫盯人。
  安吉拉拗不过她,只好走过来,蹲低身子,贴近笼子。
  乔安娜配合地靠近了点,一人一豹隔着栏杆神神秘秘地凑到一起,摆出两个特工秘密接头的架势。
  安吉拉压低声音,小声说:“他向我求婚了。”
  她伸出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些之前没有的东西——那是个铁或铝一类的金属拧成的圆环,简而言之,一枚戒指。
  乔安娜:……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她被噎得翻了个白眼,见金发的女兽医颊边泛起羞赧的红晕,又忍不住想吐槽。
  说真的,她就没见过安吉拉医生这么单纯的小白花,被千里迢迢从繁华舒适的大城市拐到了草原这种穷乡僻壤不说,居然还被一个简陋的手工戒指给轻易套牢了!
  虽然那‘戒指’明显反复打磨抛光过,接缝处边缘整齐,表面泛着金属特有的柔润光泽,但就算再精致,也改变不了材质的廉价本质。
  倒不是说求婚一定要名牌定制的十克拉钻戒,可毕竟是人生大事,嫁给爱情没有面包无所谓,总不能连饭都吃不起吧?
  可长点心吧姐妹!
  可惜,跟之前许多次一样,只要涉及到利安德,安吉拉就像自带了十级美化滤镜,无论如何都意识不到问题的关键。
  “唔……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太简单了……”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嘴上说着抱怨的话,神色却不见半分嫌弃。
  ——呵,女人。
  乔安娜撇了撇嘴,懒得再说些什么,半转过身,留给安吉拉一个高冷的背影。
  她拒绝继续交流(吃狗粮)的意思足够明确,安吉拉无奈地叫了她两声,没得到回应,也不再自讨没趣,又待了一小会就转身出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天边既没有阴沉的乌云,太阳也还未披上旱季特有的毒辣,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大地,给草原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晕,开启崭新的一天。
  志愿者们各自忙碌着手头的工作,路过刚经历了一场求婚的准夫妻时,不忘随口打趣两句。利安德一一笑骂着回应,转脸看向身边的安吉拉时,气场又瞬间无缝转换,声音低下去,眼神也跟着变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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