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骁笑了笑,别有用意地看了眼虞卿卿,这才回道:“承虞夫人关心,本王早年忙于军务,成家之事便耽误了。就是不知道,如今有没有姑娘愿意嫁我……”
乔氏笑道:“殿下说笑了,您一表人才,何愁娶不到妻。”
“借虞夫人吉言。”
说到娶妻,傅景骁一时有些愣神。
他盯着虞欢水润的双眼盯了许久,忽而又抬头看看虞卿卿,觉着这姐弟俩的眼睛颇为相似。
心头忽而掠过波澜点点,他想若是以后他俩的孩子,是不是该比虞欢更聪明可爱?
想得正出神,虞欢突然咿咿呀呀嚷了起来,傅景骁垂眸看向他,不懂小孩子是何意思,又摇了摇拨浪鼓:“可是玩腻了?”
虞欢不会回答,调皮地扯了扯傅景骁的衣襟,小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出一个“姐”字。
虞卿卿听了,腾地坐起身高兴道:“爹、娘,你们听,弟弟方才就是叫‘姐’了!”
虞欢满月后,虞卿卿整日在虞欢面前教他叫自己“姐姐”。某日,终于从弟弟口中听见一个“姐”字,虞卿卿便兴奋地说给爹娘听。
按理说,刚出生的小孩儿一般长大五六个月,才开始咿呀学语。虞欢这才四个月大,虞鸿章和乔氏自是不信,都说女儿是听错了。
如今,虞欢当着众人面嘟囔了一声“姐”,虞卿卿顿时兴奋不已。将虞欢抱起,愉快地转了个圈,哄道:“欢欢乖,再叫声‘姐姐’。”
这回,虞欢不叫了,一双肉嘟嘟地小手拍着虞卿卿的脸颊,调皮地呼呼吹气。
那边傅景骁故意又转了转拨浪鼓,虞欢一听立马不要这个姐姐了,朝着傅景骁扬手,开始咿咿呀呀叫唤。
虞卿卿噘着嘴,将虞欢还给傅景骁,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道:“这弟弟不要也罢,王爷把他带回去吧!”
傅景骁笑而不语,这小舅子的确可爱,带回去那还是算了。
等坐回傅景骁腿上,虞欢看着拨浪鼓拍着手,嘴上抿着唇不断吹气。
拨浪鼓一停,他突然又嘟囔了一声“姐”,虞卿卿才刚转身,顿时眼前一亮,再一转头,便又听见弟弟在哪抿唇吹气,发出阵阵像“糊”一样的声音。
与方才那一声“姐”连起来,像是对着傅景骁在唤“姐夫”。忍不住偷偷去看爹娘的神情,见二老面色无常,想来是弟弟声音太小其他人根本没听见。
松了口气,又瞥了眼傅景骁。他眼中露出点点惊讶之色,忽而抬眸与她对视后,轻微挑眉,显然是听见了虞欢方才那一声“姐夫”。
面上顿时一红,急急地背过身回了座。心想,这弟弟也太向着他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姐夫都叫上了。
暴雨终于停了下来,傅景骁也不再多留,欲意离开回府。
一家人去门前相送,离开前傅景骁将随身的一块和田玉玉佩递到虞欢怀里。虞欢哪知道那是什么,见着红绳流苏穗在自己眼前晃悠,便伸手去接。
皇子随身的玉佩,哪能随便收的。虞鸿章见状赶忙道:“殿下,幼子不懂事,这使不得呀。”
傅景骁笑笑:“本王与小公子甚是投缘,一块玉佩不算贵重。虞候可是觉着本王寒酸……”
傅景骁都这般说了,虞鸿章哪能再拒绝,只好躬身行礼:“老臣不敢。能得殿下一礼,实属幼子荣幸。”
傅景骁颔首,上了马车。
回府后,夜翎忍不住问道:“王爷,那玉佩不是从前皇上赏的吗?真就赠给小少爷了?”
傅景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孩子聪明。”
聪明?
夜翎不明白。
半岁不到的孩子能看出聪不聪明?
况且,光“聪明”二字就抵得上一块御赐的和田玉玉佩?
傅景骁笑而不语。
心道:一块玉佩换一声“姐夫”,不算亏。
第七十五章 你若真想偷情,我不介意试……
长安城一连下了两天的大雨, 等到三日后天才渐渐放晴。
傅景骁那日淋雨打湿的衣裳留在了虞家,到这日天晴才被清洗晾干。
乔氏吩咐府中能干的小厮将衣裳送去祁王府时,虞卿卿也在场。
她一边帮母亲捶着背, 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道:“祁王殿下好歹帮了咱们,又送了弟弟那么贵重的礼物, 咱们只派小厮去还衣裳是不是不太好呀?”
虞卿卿不提还好, 她这一提乔氏还真有些犯难。送件衣裳而已,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只让小厮登门似乎稍有不妥,可为了件衣裳也没必要她这府中夫人亲自登门吧。
“算了,改日让你哥哥给祁王送去。”乔氏想了想道。
虞卲好歹是和祁王共过事的, 由他去送衣裳也算合情合理。
虞卿卿抿了抿唇,手上动作没停又道:“哥哥近期好像都没有休沐日吧,您若将这差事交给他,他说不定哪日下朝时就去还给祁王了,到时候被百官看见,岂不是让人误会……”
“说的也是,那……”
女儿说得有理,儿子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事。
思及此,乔氏更觉着为难了。
“要不……我明日去送吧。”虞卿卿试探着问。
“你一个姑娘家, 跑人家府上像什么话。”乔氏摇头,觉着此举不妥。
虞卿卿咬了咬唇, 心想,其实她往祁王府跑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只是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我从侧门进去便是, 不让别人看见。”她犹豫了下,继续道,“娘亲不是说祁王平易近人, 宽宏大量嘛,我只去还个衣裳,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祁王上次帮的是她们母女俩,本应虞卿卿去还衣裳道谢,才显得虞家懂礼节。
几番接触,乔氏对傅景骁的印象有所改观,只是尚且还未往女婿那方面想。
毕竟,皇后曾撮合过虞卿卿与太子,这门亲事没成,乔氏也没再想着要在姓傅的人里找女婿。
乔氏想了片刻,点了点头。虞卿卿正大光明的去还衣裳,以祁王的身份,哪能让女儿吃亏。
她朝巧月招了招手,吩咐:“将祁王留下的那件衣裳送二姑娘房里去。”
次日,虞卿卿一觉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
洗漱完毕后,羽儿见她按在梳妆镜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捣鼓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出门前,乔氏又想来嘱咐了几句。甫一推门进屋,就见女儿穿着件蓝灰边茶白色素面对襟衫,系着一片式十二破蓝底白纱绫裙端坐在梳妆镜前绾发。
女儿本就生得一凝雪般的好肌肤,被这淡雅的装束一衬,愈发显得眉目如画,亭亭玉立。
乔氏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梳妆呢?”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虞卿卿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在羽儿挑了好几支发簪在她头上比划后,终是做出了选择,“就这支吧。”
从前入宫去见太子也没见女儿怎么费心思打扮,今日去祁王府送件衣裳,竟连个发簪都要挑这么久。
乔氏虽心生疑惑,可又一相当女儿那不开窍的性子,也没多问什么。走近摸了摸女儿的头:“行了,我家姑娘怎么都好看。”
虞卿卿甜甜一笑,臭美地抚了抚发鬓。心想,傅景骁应该也会觉着好看。
待她梳妆完,乔氏开口嘱咐:“将那衣裳还给祁王就行了,你这丫头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别触怒了人家。”
“我知道。”
“你早些回来,可别在祁王府耽搁太久。”
虞卿卿眨眨眼,反问:“那万一……万一祁王殿下留我用午膳呢?”
“祁王军务那般忙,哪有这个空闲。”乔氏想了想,又道,“倘若他真留了,你也表现得客气些,别叫人觉着你不知礼数。”
听着母亲的话,虞卿卿不由地偷偷瞧了眼羽儿,见她在捂嘴偷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别说午膳了,自己今日去祁王府这一趟,怕是晚膳傅景骁都想留她。
虞卿卿敛敛神色点头说好:“我知道了,娘亲你就放心吧。”
简单用过早膳后,虞卿卿带着羽儿出门,乘着马车去了祁王府。
依照母亲的嘱托,她一路低调,走侧门进的祁王府。羽儿提前传了信,夜翎在侧门等着,见她来了,向她行礼道:“二姑娘,王爷还在与几位将军议事,属下先带你去书房休息。”
虞卿卿点头跟着夜翎穿过后院进了书房。
一路上发现后院整整齐齐挖了好些土坑,不知是要埋些什么。
“刚才路过院子,里头怎么挖那多坑呀?”虞卿卿问。
“王爷想在后院种些树。”夜翎答。
虞卿卿点头,没再多问。夜翎又吩咐人送来了茶水点心,便准备退下,还带着羽儿一起。
虞卿卿打趣道:“夜侍卫,这是要把我的丫鬟给拐跑吗?”
夜翎是个老实人,被她这么一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虞卿卿见他那模样,嗤笑出声又道:“算了算了,不跟你抢。下去吧。”
刚在府中用过早膳,对那一碟点心虞卿卿暂时提不起兴趣,只浅浅地抿了口茶。一个人在书房里等,着实无聊得很。也不知傅景骁到底在和那几位将军说些什么要是,约莫过了好几盏茶的功夫,竟还不见人影。
虞卿卿拍了拍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着软竹榻,闭眼打起了瞌睡。
半梦半醒见,忽觉唇上有些异样,似有时轻时重的啃咬之感。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傅景骁那一张俊脸和他右眼角下那道浅浅的刀痕。
先是一惊,伸手轻拧了下他的耳朵:“傅景骁,你占我便宜!”
傅景骁倒也不否认,挑眉应了一声:“嗯,占了。”语闭,又俯下身继续去亲吻那红唇。
一吻完毕,虞卿卿被傅景骁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舌根都是麻的。
傅景骁将她抱在腿上,问:“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虞卿卿轻哼一声:“来给王爷还衣裳呗。”说完她推了他一把,从他腿上跳了下去,佯装着要走,“娘亲说了,少跟祁王说话,免得多嘴触怒了人家。”
闲闲地看着她,笑道:“行,咱们少说话,多干事。”
面上一红,虞卿卿又道:“娘亲还说了,还完衣服就走,可不能在祁王府多耽搁。”
傅景骁拉住她的手,故意问:“多久才算耽搁?一日两日还是一年半年?”
“哼!半个时辰就算耽搁!”虞卿卿从他手里将手腕扯了回来,“谁叫你让我干等着,现在我得走了。”
说完,她便屁颠屁颠地去开书房门,怎料,那门竟是被锁了。
“好啊!你个坏蛋!”她转过身,叉着腰又走回傅景骁面前,粉拳捶在他身上,故意装出矫揉造作的声音,“你是不是想把人家关起来!嘤~”
所谓一物降一物,傅景晏受不了她这嗲声嗲气的声音,傅景骁却听着无事,完全恶心不到他。傅景骁拉着虞卿卿的手,又将她抱到怀里,在她唇上轻轻点了点,道:“对,造间金屋子,把你藏起来。”
“点心屋行吗?房梁柱子都能吃的那种?”虞卿卿讨价还价。
“行。”边说边往她嘴里塞了块点心。
嘴里的点心甜腻腻的,虞卿卿抬手戳了戳他的脸,笑道:“既然王爷这么大方,我再告诉王爷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我娘亲还说了,若是祁王留我用午膳,让我表现得客气点别让你觉着我不知礼数。”虞卿卿眨着眼,甜甜一笑,又问,“所以,王爷留我用午膳吗?”
傅景骁勾了勾唇:“留,当然留。”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虞卿卿这才记起正事。她从傅景骁怀中起来,一脸严肃道:“我想起点事。你去荆州时城外聚了一众流民,装作是从蓉城逃难出来的。后来,查明是有人唆使,他们装的。”
傅景骁点头:“嗯,这事我知道。”
“哥哥去抓那主使之人时让那人跑了,不过……”她故意顿了顿,“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闻言,傅景骁挑眉:“你背地里还去查了?”
虞卿卿得意地扬了扬嘴角,不急不缓地抿了口茶,这才道:“那主使之人面上穿得破破烂烂,可实际上穿在里头中衣的布料格外华贵,羽儿在他身上撕了两片碎布下来,我偷偷去打听了那布料是宫中的贡布。”
傅景骁沉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只不过那贡布被染坏了色,色泽偏黄,尚服局不敢用来给各宫嫔妃制衣……”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后来那些贡布全被一人给领走了,你猜……”
虞卿卿还想卖个关子,让傅景骁猜猜是谁,一个“猜”字刚说出口,傅景骁便截过了话头,语调里带着几分冷意。
“文王。”
虞卿卿分外讶异:“你知道这事?”亏她还觉着自己查出了件不得了的事。
傅景骁摇头:“猜测而已,只是之前没有证据。”又往她嘴里喂了块点心,揉揉她的发顶,“现在有了,卿卿果真是福星。”
“可是……文王为什么要针对你?”虞卿卿不解。
小说里,文王后期才暴露本性,心狠手辣对付傅景晏。可现在该是他装乖的时候,就算剧情提前,他要从中作梗,也该朝傅景晏下手才对。
脑中灵光一闪,像是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虞卿卿坐直身子不由惊呼道:“是不是因为你与秋才人偷情!”
傅景骁端杯的手一顿,分外嫌弃地看了虞卿卿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