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成熟——清途R
时间:2021-10-05 08:54:11

  算了,薛与梵不讲话了,反正说不过他。
  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网页界面,人靠在沙发上,坐姿有点懒散,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一只手摸着他自己的短发:“你真是得锻炼,寒假和你妈妈说你游泳,锻炼身体的事情阿姨不会拒绝的。”
  薛与梵鄙视他:“欺骗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周行叙你良心不会痛吗?”
  他一副蘸墨水的泼皮样:“虽然可能运动内容和地点可能有出入,但结果都是锻炼身体,现在大街上所有活动都存在一定的欺骗,我只是不免俗而已,随大流。”
  说完还朝着薛与梵眨了眨眼睛。
  薛与梵嗤声,没接话。周行叙又说了两句让她寒假出来游泳,她依旧后脑勺对着他,假装没听见。
  能让薛与梵开口讲话的办法太多了,吃这招永远灵验。
  “三月头上左任生日,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吃饭。”周行叙报了餐厅名字,不是学校附近的小饭店,而是快靠近市中心的高档餐厅。
  她立马转头,眼睛一亮,但很会推拉:“可以带我去吗?”
  周行叙从沙发上起身,朝她笑:“等你学会了游泳,我就带你去。”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薛与梵见他端着水杯起身准备上楼了,顾不上置气,朝他伸手:“抱我上去,我好累。”
  他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不可商量的态度,单手把薛与梵公主抱起来,还能单手端着杯水。上二楼也不费力,把薛与梵放在床上,又把杯子搁在她那头的床头柜上。
  薛与梵以为他顺手忘记了,等他也躺进被窝后,把水杯递给他:“杯子,给。”
  周行叙没接:“给你倒的。”
  薛与梵将茶杯口送到嘴边,切了一声:“这么贴心?看来哄我寒假出来费心思了啊。”
  周行叙把手机充上电,看她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一笑。薛与梵看见了他的笑容,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水杯刚放下,就听他说:“也不全是为了游泳,你之前费了那么多水,怎么说都要补补。”
  薛与梵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瞪了他一眼,继续喝了两口。周行叙提醒她小心半夜上厕所,薛与梵将水杯搁回床头柜上:“就是要喝水,然后上完厕所浑身冰凉的回来,冻不死你。”
 
 
第57章 三十一分甜(二合一)   想不通
  原本以为昨天结束之后是噩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是人间烈狱。薛与梵记忆中自己有一次看医生,然后被抽了三大管血,那天的手臂就是动一动都疼。
  薛与梵估量自己应该是被放了三十桶的血了, 难得昨天一晚上都没有抱着周行叙睡, 毕竟她全身上下任何一处人体结构都不允许。
  周行叙早上又给她上了一遍药,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听她骂自己。这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可能把她寒假前哄出来了。
  薛与梵这学期考完试之后, 还是头一次体验家长早早在楼下等的滋味,向卉现在清闲,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向卉习惯了工作之后,现在突然离职会不习惯, 但她现在每天干点养花遛鸟的杂事, 研究研究食谱,也挺开心。
  老妈勤快女儿多半都是懒的,薛与梵这个寒假待在家里每天好吃懒做,搞搞毕设,看看书,画画别人欣赏不来的草稿图。
  有时候也干坏事,比如那天经期肚子疼, 非要学网上做什么红糖奶冻,结果毁掉了向卉一个新锅。
  把向卉心疼个半死:“薛与梵, 你这样不行, 你以后一个人去国外念书了,你怎么办?”
  吃外卖三个字, 在当代爸妈耳朵里那就是:“爸爸妈妈你们好,你们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今天早上没有吃,我在折磨我的胆。中午吃的是草甘膦配□□, 晚上喝了地沟油加敌敌畏。”
  于是,薛与梵大概成为了第一个出国留学前没有锻炼口语能力,而是锻炼厨艺的人。
  好在小时候每个人都喜欢过家家,薛与梵对做饭做菜还是有那么一点兴奋的,只是看着那一锅东西,薛与梵就纳闷了,明明自己是照着食谱来的。
  她不得不在朋友圈征集任何简单的有手就行的菜谱。
  受到她厨艺荼害的人最后蔓延到了唐洋他们,那天训练结束,一群人撒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薛与梵看着便当盒里这次绝对算得上她厨艺高光时刻的寿司卷,嗤声:“哼,你们没口福。”
  这个寒假她锻炼厨艺,周行叙他们则像个亡命徒最后的末日狂欢,一场接着一场的商演。
  毕竟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周行叙从餐具盒里拿出一双筷子,吃了一口。说句实话,这次虽然不美味,好歹不算难吃了,但还是不由得担心:“薛与梵,你以后出国饿死了怎么办呀?”
  说完,他扭头却看见薛与梵吃得津津有味。
  多虑了,虽然薛与梵厨艺一直没有进步,但好在她不是个挑食的人。
  抬手把她嘴角的饭米拿下来:“真好养活。”
  薛与梵的爱心便当也不是天天送来,但每次送来,都免不了让周行叙在他们那几个人的心目中更可怜了一些。
  他们讨论演奏的时候唐洋大多不怎么参与,所以他第一个看见从门后拎着袋子,鬼头鬼脑的薛与梵,叹了口气:“在外面闯荡累了,晚上下班回家,看见这么一桌菜,突然觉得加班算什么?”
  薛与梵听见了,举起拳头,他倒是认怂很快,立马喊周行叙:“阿叙阿叙,打人了。”
  薛与梵是打人的那个,又不是被打的那个,周行叙肯定不管,还在和左任讨论最后一段的演奏。
  唐洋躲开了:“等我出名了,我就要曝光我们乐队对内霸凌。”
  翟稼渝倒是爱凑热闹:“对,把你上次偷吃我粽子那件事也爆出来。”
  “说到这个,你他妈居然爱吃甜粽子。”
  于是战争又转变成为了甜咸粽子的帮派之争,薛与梵端着餐盒吃着炸鸡,看得挺开心。
  丝毫没听见左任在抱怨临时换曲子这件事。
  -
  左任生日那天,薛与梵提前和向卉打过报告了,说是有个同学生日,她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向卉答应的并不爽快:“你今天总是出去。”
  薛与梵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的时候,向卉还是答应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好久没有来看他们演出了。周行叙还是和之前几次一样,带她找了个位置后,给她点了个低酒精的饮品。
  顺手把她嫌热脱掉的外套和少了外套搭配背着不好看的挎包也拿走了。
  钟临抽完烟在后台的门口碰见了周行叙,他臂弯里挂着一件女士的外套和一个流苏包。
  他拧门把手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一下子没有转开,钟临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单手打着字。
  亲昵趣味的备注。
  钟临感觉自己胃液一瞬间上涌,喉间像是被胃酸侵蚀过的难受,她怪腔怪调:“难怪今天突然加上那首你自己写的抒情情歌了,是特意改了曲目表演给她看的吧。我说你怎么写起情歌了,原来是内心读白啊。”
  她说的这些话没有得到回答,他拧开门把手推开门,和门后面的唐洋面对面差点撞上。周行叙一副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走了进去,留下门外的钟临和唐洋面面相觑。
  唐洋听见了。
  钟临是被他连拖带拽拉走的,他说要谈谈,钟临觉得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好聊的,每次都谈不来,然后两个人都是一肚子火。
  他开口还是那句话,问她就这么喜欢周行叙,数落她每次对薛与梵夹枪带棍地针对很难看。
  “我不讨厌薛与梵。”钟临将走廊上的窗户打开一条缝,三月的首府寒意尤在。
  她现在讨厌周行叙,讨厌他落俗,讨厌他写出那么一首词曲都好的从薛与梵身上找到灵感的小情歌。
  她问唐洋:“周行叙真的那么喜欢薛与梵吗?”
  “至少在我看来是的。”唐洋想到了那天平安夜演出结束之后,周行叙说起他和薛与梵的表情;“他说他们毕业大概就要分开了……”
  当时周行叙告诉他,薛与梵说毕业就不联系了,唐洋记得周行叙的表情,就像是让他彻底放弃游泳和吉他一样。
  失落难过交织在一起,虽然唐洋不知道这份感情不会最后也泯然于时间的长河,但现在是喜欢的吧。
  他只来得及说到一半,视线里的人听到一半,脸上喜悦突如其来:“周行叙说他们毕业就分开了?”
  -
  薛与梵受不了旁边一直跟她搭讪的男人了,打了周行叙的电话用最快的速度逃开了。
  还是分了两拨人去餐厅。
  也还是每个位置都分得很开,唯有她和周行叙的位置挨得近。
  翟稼渝和他们坐的一辆车,手机从上车一直响到了下车。还是那个只在赛季初和赛季末才找他聊天的小学妹。
  今天的饭局上开了酒,连薛与梵都喝了两口,周行叙没喝,提早给她凉了杯茶:“回去你妈收拾你,我可不管。”
  薛与梵说自己酒量很好:“他们这样喝没有关系吗?”
  他抬眸瞥了一眼,偏头凑到薛与梵耳边,小声告诉她:“他们喝醉很好玩的。”
  十分钟之后,有人醉态已经出现了。蒋钊是薛与梵不太熟悉的那个贝斯手,他一喝酒整个人就发红出汗,有些不文明地把上衣衣摆往上掀上去一半。
  薛与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从她肩后绕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离蒋钊最近的左任还没有那么醉,伸手把他的上衣扯下去:“注意形象,你当还是我们几个男的一块吃啊?”
  蒋钊朝着对面的薛与梵笑:“对不住对不住。”
  慢慢地他们开始相互揭老底,听见翟稼渝的手机一直在响,醉鬼嫌烦:“谁啊?不会又是你那个小学妹吧?”
  翟稼渝打着酒嗝:“不行啊?”
  左任嗤他;“不是是她不行,是你行不行?她就把你当个工具人,要喜欢你早和你表白了。”
  喝多了,谁管形容的是哪里不行,只要说自己不行就是不行。
  翟稼渝呸了一声:“你懂个屁,你他妈谈过恋爱?”
  唐洋站队左任:“我也这么觉得。”
  翟稼渝连带着唐洋一块骂;“你也不懂。”
  “老子没谈过恋爱,但是老子渣男渣女的情歌不要唱得太多。”唐洋说完采访起已经彻底倒下没有反应的蒋钊,在他耳边大声的问:“你说对不对。”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唐洋又指着对面的薛与梵和周行叙:“不信你问他们,喜欢对方是不是早就表白了?”
  被点名的薛与梵正在啃鸡翅,餐桌上没有倒下的人都纷纷投来目光。
  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但很遗憾这个问题他们两个都不太好回答。他们又没有跟对方表过白,她只好在桌子下踢了踢周行叙。
  周行叙这才慢慢放下茶杯,卖关子地来了句:“拒绝回答。”
  众愤原地而起。
  翟稼渝鄙视他:“拒绝回答?你他妈以前追个人两三天都表白了。可见就是表白也不一定是喜欢……”
  薛与梵听罢不得不为翟稼渝竖起大拇指,一个醉酒的人还能又这么清晰的头脑实属不易。
  只是,失落突然袭来。
  他随便追个人两三天都会表白。
  对她呢?睡了大半年了也没有表白。看来的确是应了那句‘要喜欢早就表白了’。
  蛋黄鸡翅冷了,看着用孩子身体包裹着父母残肢的这道美味,突然难以下咽。
  薛与梵起身去上厕所,她不知道自己全程表情的变化都落在钟临的视线里。
  餐厅洗手间很干净,薛与梵打上泡沫,站在洗手池前慢慢洗手。
  餐厅的音响甚至装到了厕所里,抒情的钢琴曲她听不出来是哪位大家的。
  马丁鞋的脚步声很特殊,听见声音的下一秒,薛与梵一抬头,在镜子里看见了朝她走过来的钟临。
  她站在薛与梵旁边的洗手台前,用沾了水的手理了理头发。洗手台前的光线很好,大约是方便来这里补妆的人。
  钟临看着镜子里垂着眼眸认真洗手的人,不得不承认薛与梵长得很漂亮,不是小白花那种清纯,也不像浓颜浓妆女生那样明艳动人。
  也不介于两种之间。
  她是漂亮的,和大众流水线的漂亮有差别。在钟临觉得中,这句话是很高很高的评价了。
  只是在她看来,再漂亮也还是被周行叙玩了。
  “我听说,周行叙说你们毕业就结束了是吗?”
  流言大约就是这么来的。
  一开始从薛与梵口中说出来的是七个月之后拍拍屁股,她去国外继续念书,他在国内自己找小百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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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叙说给唐洋听的是“她已经告诉过我了,一毕业就不要联系了。”
  最后唐洋转述给钟临的话是‘他说他们毕业大概就要分开了’,进了钟临耳朵里便是意思完全不一样的,是周行叙说他们毕业就分开。那话里周行叙仿佛还是她认识的浪子模样,他只和薛与梵玩到毕业,毕业之后他们就说再见。
  差不多毕业就分开的意思,到最后主语变成了周行叙。在薛与梵听来和钟临理解是一个意思。
  难怪睡了大半年也不表白呢,他也盘算着毕业就分开。
  薛与梵面无表情地抽了两张纸擦完手之后,团成球,精准地投入垃圾桶中;“那你要上岗,也得等到毕业,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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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包厢,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帮她凉好的白开水可以喝了,里面加了蜂蜜。薛与梵落座的时候,他拿着勺子正在搅拌,然后把杯子放到她手边:“不烫了,直接喝。”
  薛与梵回过头发现,自己的清醒早就千疮百孔了。
  有东西填满了皲裂的清醒之身,那些东西如同银针细线一样,重新将四分五裂的清醒一点点的缝合起来。可缝合之后不再是清醒了,它被剪裁缝合成沦陷姿态。
  在大半年的情爱里,在一个个细节之中。薛与梵不止一次觉得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适合说爱,这辈子她想她遇不到几个会被她这样评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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