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哪怕就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王娟的别有用心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向西行蹙了蹙眉,目光放在温诺柔身上一些,又蹙了蹙眉,他往前走了一步要开口时陆念思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服摇了摇头。
“你这话实在太好笑了。”虽是这么说着,但罗孚脸上却连个笑容都没有,一双眼睛眯成一团,眼睛深处却一丝笑容也没有。
“我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我能不知道?用你来说?”
自己的孩子?
王娟那颗久没有动过的大脑终于转了转,目光落在温诺柔那张跟罗孚几分相似的脸时接着一阵慌张,嘴巴却更诚实的先一步开口:“不可能!这温诺柔只是个普通人,她妈就是个普通的老师,她爸还有前科,她,她怎么可能是您的女儿!”
罗孚却语气平平:“以前发生了一些事,她从小并不在我们身边长大,这事你嘴里的那位霍司奕也知道。”
本平静的气氛突然变得骚动,在罗孚的话落时,当下便激起了强烈的探讨。
今天来的这些人里与霍家不相干者甚少,不认识那位霍司奕的更是没有,尤其是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他太出名了,让人想不知道都难。
何况还有退婚,以及那位‘替身’的事。
知道内情,并认出温诺柔的人,嘴巴已张的能装得下一枚鸡蛋。
——“卧槽卧槽,这什么顶配修罗场,霍司奕实惨。”
——“可不是,未婚妻变成了弟妹,弟妹还是弟妹,替身还变成了弟妹的姐姐,呜啊,贵圈好乱好乱。”
周围杂七杂八的讨论声传了过来,扰的人心里烦乱,尤其是遇到王娟,扯到一些并不大好的回忆,温诺柔只感到一阵头疼。
“这不可能!”王娟的声音越来越大,王招抚狠狠拽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可王娟显然没弄懂她的意思,看向温诺柔的目光里布满了仇视。
带着恶意的目光毫不隐晦的直直打在温诺柔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到头来霍司奕是她的,陆家也是她的?明明曾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人突然到了自己无可匹及的地方,嫉妒甚至盖过了理智。
罗孚已觉得她碍眼得很,开口便是:“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的孩子,就是不待见我陆家,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对诺诺都做了些什么,但看你现在肆无忌惮的样子,估计从前也没少这么侮辱过她,我陆家的人最是护犊,看你这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想来我们两家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别啊。”王招抚先坐不住了,她搞不明白好好的事,就是带女儿来见见世面,顺便掉个金龟婿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得罪了陆家被她们所厌弃了,要知道罗孚这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说话做事,最是说一不二,尤其陆远航是典型的妻奴,女儿奴,到时候几句话就让他们一家子人在帝都步履维艰,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不行,王招抚脑子飞速的转,硬是按着王娟的头给她道歉说:“孩子还小,说话不走脑子,你多担待点,你知道的,娟娟这人没坏心眼,你从小看她长到大的啊。”
一直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向西行突然开口说:“都三十岁了还是个孩子?”
这话就太损了,有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三十岁了还是个孩子?
怕是同龄人里孩子都打酱油还多年,二胎都揣上了吧。
意识到给罗孚道歉没有,王招抚人精似的,眼珠子一转便又压着王娟的头给温诺柔弯了腰。
“孩子,娟娟要是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你道歉,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那会儿年轻,她不懂事,这也是很正常的嘛,而且她喜欢霍司奕,你又跟霍司奕在一起,她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毕竟谁都有这种时候吗。”
这话就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王娟怎么样暂且不说,但是王招抚是长辈,让长辈低头,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罗孚也立刻明白了王招抚的想法,当下就要将这对母女轰出去,却没想到温诺柔目光淡然地越过王招抚,落在王娟身上,淡淡的开口说:“我以前一直奇怪,怎么学校里那么多喜欢霍司奕的,你偏偏那么为难我,后来我才明白你是害怕,怕我这张脸得了先机。”
王娟脸色微变,抬头目光直视着她,温诺柔却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所以,你就在学校论坛贴吧各种地方宣扬我的事,说我不自量力,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大学生了,却还搞排挤那一套,收买了我宿舍里的其他人,愣是把我给孤立的彻彻底底。”
分明空调开到二十四度,但王招抚还是感觉后背发了一身冷汗出来。
她苍白的解释:“那不是……”
但温诺柔没给她机会。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放弃了霍司奕,可他却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生了病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没人知道,晕在宿舍里也没人管,所以才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心软,忍不住的关心。”
这是什么意思?
王娟瞪大眼睛,温诺柔却笑了出来:“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我们大概还不会在一起,我也就不会知道,原来我对他而言并非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你之后每次上蹿下跳在我看来都很可笑,明明是想要拆散我们,却总是让霍司奕对我更体贴仔细,同居的事也是,要不是你带着人半夜闯进宿舍里要找我麻烦,兴许我们也还不会住到一起去。”
说这话时温诺柔的语气平平,平静的像是在与人探讨晚上吃点什么的好。
可是话的内容,仔细一想,还真是杀人诛心。
“你看我很可怜,家庭不好出身不好配不上霍司奕,可在我看来,你却比我可怜千倍百倍。”
怎么会是这样。
王娟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可温诺柔已经看向罗孚轻声说:“妈,我有点儿累了,想先去休息休息。”
罗孚一呆,接着便点下了头,体贴道:“快去吧,等会儿我再叫你。”
陆念思终于回神跟着说:“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温诺柔露出一个体贴的笑容,“等会儿有事你再去叫我。”
这就是不想人跟的意思。
陆念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依着她。
“那我送你上去吧。”向西行站在原地想了一阵,才对着罗孚说:“我哥也来了,刚刚出了点儿事现在在上面休息,刚好我要去看他,顺便。”
罗孚自然求之不得。
温诺柔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倒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
她从没觉得自己是那种适合被娇养起来,多晒一点阳光便要枯萎的小白花。
最初遇到王娟确实震惊,不过震惊之后心中很快就有了成算。
所以才把一切都交给了罗孚,借她人之手处理这件事。
毕竟在场的人里认识她温诺柔的人还是少,却没人不认识罗孚,过了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家有个女儿得罪偷了罗孚,那些想要讨好陆家,陆远航跟罗孚的人,不用他们说,便自觉要跟王家划清界限。
是温诺柔的一点小心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归根结底,先出手的人不是她。
王娟带人将她孤立,自己的名声不好有她的九成功劳,还有后来在司旗。
温诺柔想事想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旁边还有个人。
直到进门,真就没能被注意到的向西行有些怀疑人生。
心里竟感到一丝挫败,等等,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好歹我也算是帮了你一忙吗,别说谢谢了,都不正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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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就像是坐了火箭,何况是上流社会里的一些事。
那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后来被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各种改编,传到最后版本里最让人值得一提的竟然是——“听说罗孚很欣赏向西行,向家那边也很满意,哎呦向陆联姻,万一成了,这陆家不就算是掌握了半壁帝都?”
“这简直人生赢家啊。”——段珏对着正在病房里埋头工作的人如是说。
第92章 顺当,不如
接收到霍司奕的视线, 段珏立刻噤声认怂道:“得得得。”
又觉得不服气,你丫都住院了还这么狂?
略作休整,便理直气壮地说:“干什么这么瞪着我, 你难道不知道吗外面传的老凶了, 又不是我自己这么说, 是大家都, 都!”
似乎是觉得这么刺激他还不够段珏眼珠子一转才又补充:“不过我没弄懂,前段时间不还说要结婚了吗, 怎么现在就又有男朋友了,哎, 你问过你弟了没有。”
没有。
霍司明那边似乎焦头烂额, 他没主动联系过, 对方也没主动说。
“你就不好奇向西行的事是怎么回事?以前可还有传闻说他跟陆念思走得很近,虽然那会儿你弟还没跟陆念思在一起。”
霍司奕只是皱了皱眉, 这时护工打开门慎重地问:“霍夫人又来了, 还是不见吗。”
霍司奕的眼皮颤了一下,但还是说:“不见。”
陆家的生日宴后,帝都内忽起风浪, 陆远航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一批人。
从致远的王家宣告破产, 到名流小花顾希音被爆私交糜烂,前一家四处找人帮忙却无一位愿伸出手援助之手。
后一位在网络上挣扎很久, 水友热搜买了不少,名下粉丝不断挣扎,最后被人报警,以故意伤人罪证据确凿被批逮捕。
在多番重磅消息之下,霍家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却没过多久, 陆远航继续将矛头精准的对准了司旗。
据说钟以蔷将他身边的人烦了个遍,逼得段珏没办法甚至搬了家。
终于在她锲而不舍的连番打探之下,打听到了他住院的事情,大约是这两天陆远航那边逼得紧了,从一天来一次,到现在一天两次的来。
听他这么说,段珏想了想还是出声说:“说是齐家那位也出手了。”
“这事在圈子里都炸了好几天了,说是温诺柔的姨妈,齐家的那位二夫人离婚了,而且是前脚离婚后脚结婚,对象就是那私生子齐耀军,这两个人好像是为了参加生日宴回国,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国内,也就听说了你们两家的那些事,据说反应挺大的,一出手就断了司旗最大的一条资金链。”
说到这里段珏啧了声,其实帝都内豪门千万,若不是齐家举家移民的时间早,也是在帝都上流呼风唤雨的其中一位。
且是拔尖的一位。
可齐家的子孙事业线不错,感情上却走得很不顺当。
老大被誉为商界鬼才,是那种天天插科打诨,却依旧能将偌大公司打理的很好的那种人,他与夫人商业联姻,夫妻结婚十五载,一同走过了许多岁月,抗过了七年之痒,却没扛过岁月蹉跎,人心易变。
丈夫出轨,好聚好散。
两个人的孩子已经十三岁,被判给了齐家,小三挺着肚子登门,生了对双胞胎。
小三整日给男人吹枕边风,忽悠着他冷落了前妻的孩子,沉溺美人乡,公司里几次出现重大错误。
前妻为了孩子的事情屡次登门,次次都要闹的人尽皆知,家宅不宁,乌烟瘴气。
齐老爷子没办法只好撤了他董事的位子,一路将老二提拔上来。
但是老二性格阴鸷,毫无容人之度,最终闹了个兄弟阋墙。
兄弟俩没有一个人能用,齐老爷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私生子’。
且是能力一直不逊于大儿子,一直在藏拙的私生子。
即便这事发生的时候齐家已经不在国内,但依旧引得许多人唏嘘不已,谁想到啊,私生子韬光养晦几十年夺得公司大权。
这在帝都依旧是个传奇,齐家依旧姓齐,却不是原来的‘齐’了。
……
笑话看够了段珏也要走了,段家虽然还没有被人针对,但他身为公司领导五好青年,怎么要要以身作则,按时上下班,这会儿不过是趁着中午休息才特地过来看看,看他还活着,且活得挺好,段珏也就放心了。
只是前脚还没走多远,后脚他又折了回来,脸色大变像见了鬼似的。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霍司奕不愿意搭理他,他刚刚得到允许可以在病房里办公,不会选择将时间浪费在与这人无聊的闲话上。
看清他的意图,段珏也顾不上隐瞒了。
“哎呦老哥,我说你快别盯着电脑了,是你爸来了!”
……
被几家公司轮流针对,即便是司旗也吃不消。
霍家最近日子不好过,霍承広是越想越气,分明是霍司奕惹出来的烂摊子却要让霍家一家跟着买单!
从事发至今他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办公室里摆着的花瓶更是不知道碎了几个。
甚至不知道是谁散出去的消息说司旗走了下坡路,搞得公司里一些年轻人扎堆离职,今年秋招会上报名的人甚至不足从前的十之一分。
齐耀军那个疯子也实在太狠,上来就断了他一臂,从前那些如苍蝇逐臭凑上来的人如今连影子也不见一个。
有好处时来得那么迅速,出了事情跑得比谁都快!
银行那边的人更是狗眼看人低。
家里出了大事霍司明倒是认真留在了公司里,可他的效率却不及霍司奕的二十分之一,留下来也不过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至于老三,那根本就是对经商一窍不通的玩意儿,说出来五句话三句半都能把人送走,不提也罢。
这么一想,一丝挫败感袭上心头,他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老大霍司奕能派上用场。
他从不觉得霍家离了霍司奕就不行,毕竟当年在自己手里司旗也依旧运作的很好,霍承広实在是太自傲了,以至于忽略了时代在进步,司旗在自己手里三十年,三十年里只是维持着从前的模式,没有发展,也没有扩大。
只是‘运作’
司旗到如今的让人无法忽视,是从霍司奕接手开始,换句话来说司旗霍司奕手里强大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