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摘梦——瑾余
时间:2021-10-07 09:07:37

  毫无意外的,校园里有许多女孩子明目张胆的看他,周岩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注视,他会将宴星沂拉到身边,松松地,并不会让她觉得冒犯地搂住她肩,这样的话,看他的女孩子好像的确有所收敛。
  彼时的宴星沂还在因为例假而尴尬,忽然听到周岩极其随意的声音,“肚子疼吗?用不用哥哥抱?”
  因为实在太随意,她有点不开心,赌气说不要。
  周岩挑眉好笑的看着她,将她盯得脸更红,头越发往下低。
  夏天的蝉鸣声吵得人心里发慌,她心跳加快,被他牵着的手也很烫,究竟是为什么呢?
  周岩忽然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很近地响在她耳边,“那就别害羞。”他弯下身,把她抱了起来。
  宴星沂吃惊的抓住他手臂,隐约听到周围女孩们失落的感叹。
  这个做事一向有准则讲规矩的男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她,他走得不慌不忙,沉稳从容,可那时候,宴星沂的心跳却并不是那么平静。
  多年后的今天,她还是在他怀里,却感受到多年前不曾感觉到的其他情绪。他担忧,愤怒,压抑,却也温柔至极,用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告诉她,“只是噩梦,不用怕。”
  是梦,也是她的过去,但幸好天光放晴,她遇到了周岩。
  姑娘水眸里尤有雾气蒙蒙的湿意,苍白皮肤,纤细的脖颈靠在他臂弯里,黑发倾泻而下,那么脆弱,一种绝望的美丽。
  周岩收拢手,本意是想让她贴近自己,没想到宴星沂会主动抱住他。
  刚刚她一直在想一种可能,一种经常被她忽略的可能。
  周岩会不会……是喜欢她的呢?
  她的主动的确让周岩愣了下,男人垂眸看她黑色长发,手掌轻摸了两下,低声问:“害怕?”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他:“你会不会离开我?”
  周岩的回答一如既往的霸道:“就算你想,也不可能。”
  微不可查地松掉一口气,她又问:“你有女朋友吗?”
  周岩拧眉,声音淡了点:“我有没有,你不知道?”
  “为什么不交?”
  这问题很跳跃,男人沉默片刻才回答:“不想谈。”
  “是没遇到喜欢的,还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低沉的声音说:“有喜欢的人,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宴星沂一愣。
  所以……
  他有喜欢的人……
  而那个人,不是她。
  “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个问题宴星沂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周岩并没有深想,只当她耍小女生脾气。
  “星沂。”他语气有那么点无奈:“你是我妹妹。”
  周岩根本没有发现,怀里宴星沂的表情变得极其冷冰,眼神尽是嘲弄。
  妹妹?真是可笑的兄妹!
  她推开周岩坐起来,整理好仪容,恢复往日的从容与静谧,又变成那个完美的大小姐,周岩却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伸手想替她整理头发,却被宴星沂偏头躲开,她靠在床上,眼神里满是笑意,漫不经心地调侃他:“既然哥哥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做妹妹的也要学会跟你保持距离,免得嫂子不高兴。”
  周岩的手就这样在空中停顿住,心情郁结起来的瞬间,面色也跟着沉下来,旁人如果看到这样子的周岩,八成会吓得舌头打结,可宴星沂永远学不会怕他,她笑意盈盈的,让周岩产生一种她似乎在挑衅自己的感觉。
  男人从容收回手,起身去替她把窗帘拉开,让光完全透进来,语气挺淡的回答:“她不会介意。”
  这话说得挺有渣男那味儿,宴星沂从来没想过周岩是渣男那一款的男人,潜意识里总觉得他恋爱应该和工作挂钩,就算和女朋友去听歌剧也会带着合作商谈生意的程度,没想到他根本不介意心上人吃醋,但她可没心思陪他闹腾。
  “谢谢你过来看我,我还想再睡会儿。”这是赶人的意思。
  周岩闻言睨她一眼,重新坐下来,抬手不紧不慢的解纽扣,解手表,微偏着头,眉眼微压,神态冷峻,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太好。
  宴星沂不明白哪里惹到他了,不就是赶他走吗,有喜欢的人了还留在女孩子闺房合适吗?
  “你做什么?”
  周岩把解下来的手表放在桌上,抬眼,极淡地看她,随后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下,拉着她手腕轻轻扯到自己怀里。
  “陪你。”
  “不要。”
  “做噩梦时到我怀里来。”
  宴星沂愣了愣,是怕她做噩梦?可转念想到他的心上人,面上立即浮出冷笑:“谁睡着能有意识,我怎么找到你?”
  “有我在,你怎么找不到?”
  “不需要。”
  “睡觉,别说话。”
  “周岩,我说我不要。”
  她乱动起来,不知道碰到了男人哪里,他身体很快紧绷灼热起来,忽然翻身压住她,眼神有些凶,嗓音低哑:“别闹。”
  她也不知道哪里上来的气劲,忽然上手给周岩一巴掌,声音清脆得刺耳,打完后自己也愣住。
  周岩的脸被打得有点偏,大约怔了三四秒才垂眸看向身下的姑娘,她模样憋屈,胸口还在上下起伏。
  周岩心里有些好笑,是在笑自己,在宴星沂面前,他大约真是贱骨头,被打之后居然一点不生气,反而在思考她为什么不高兴,就刚才这几秒钟的时间,他终于想到不对劲从哪里开始。
  “你走开。”到底是宴家的人,心里虽然因为打了大名鼎鼎的周岩而开始发怵,可面子工程仍然不会松懈,仍然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宴星沂,你在吃醋吗?”他冷静的沉声问。
  “我为什么要吃醋?”
  是啊,没理由吃醋,可他真的很不喜欢她这么不开心的样子,到底是被娇宠多年的姑娘,就算是对所谓的哥哥,也多少会有些占有欲吧,既然如此,莫须有的谎言也没必要存在。
  “没有。”
  “什么没有。”
  “我没有喜欢的人。”
  “你刚刚说有。”
  “骗你的。”
  “为什么骗我?”
  “哥哥也要面子,年纪大了,没个喜欢的人多丢人。”
  “你是挺丢人的。”
  “……”
  “消气了吗?”
  “我什么时候生气过?”
  周岩也不跟这小妮子争辩,闭上眼躺在她身侧,宴星沂转头看到他发红的脸,有点歉疚,伸手想去碰,周岩忽然低声:“想再打?”
  “……不是。”
  “抱歉。”
  周岩睁开眼看她一会儿,拿起她打人那只手,掌心里面有些红,他指腹在上面很轻很轻地摩挲,“力道不错,我不在的时候不会受欺负。”
  宴星沂弯起唇:“你是把自己当成我的沙包了吗?”
  周岩看着她颊边的笑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虚伪的假笑。
  他的星沂,就应该笑得如此坦然无畏,过去留给她的阴霾,他会用尽所有手段让它们化为灰烬,再也不能来伤害他的宝贝。
  “过来。”他伸手想揽她,宴星沂没立即动作。
  最近的接触真是一次比一次亲密了,和从前内敛会和她保持距离的周岩很不一样。
  “怎么?”看着没动静的宴星沂,周岩挑眉问。
  “哥哥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妹妹吗?”
  真的不是如外界所说,是圈养的小情人?明着是兄妹,其实只是金丝雀?只要时机到了,他就会来收取报酬吗?
  尽管宴星沂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但人心总是贪婪,得到保护,就总想得到更多的偏爱。
  又是同样的问题,可这一次,周岩从她眼里看出点自嘲和悲凉,也因此,他不准备像往常那样随意一点告诉她假答案,这个姑娘表面冷漠,可其实敏感易碎,他懂,一切关于宴星沂的事他都懂。
  宴星沂等的时间有点长了,周岩只是看着她,却不回答。如过去无数次妥协于宴家那样,她垂眸,温顺地挪到他怀里,头枕在他手臂上,主动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胸膛。
  只是这几个无声的动作,却几乎要将周岩的心碾碎。
  她就像一只在讨主人喜欢的小猫,带着点生疏的小心翼翼。
  周岩忽地将她抱紧,喉头发疼。
  不是这样,不能是这样。
  他将她捧到顶峰,要的是让她做无人能欺的大小姐,而不是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周岩捏起她下巴,看着她眼睛,低声告诉她,“星沂,你不属于任何流言蜚语,任何人说的话都不要相信,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星沂,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第12章 那又如何?我爱
  是宝贝,无价的宝贝,不是任何别人口中圈养的金丝雀,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是他周岩放在心尖上,想触碰,想拥有,却又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的心爱之人。
  终有一天,周岩会让她知道,他究竟多么多么爱她。这十年的时光,暗恋和陪伴,从春天到冬天,从白天到黑夜,分分秒秒,都是他珍而重之的东西。
  宴星沂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看着他,直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宴徊奶声奶气焦急的呼唤:“姐姐?姐姐你在吗?姐姐起床了吗?姐姐可以给我开门吗?”
  小家伙一向话唠,如果不给他开门,他能一直嘀咕下去,周岩冷眼瞥向门,几秒后,才慢条斯理的松开宴星沂起床去开门。
  宴徊看到门开,立即立正站好,露出开心的笑容,可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姐姐,而是他讨厌的周岩。
  小家伙的嘴角立即扁下去,“怎么是你?你怎么在我姐姐的卧室里?”
  一大一小站在门边对视,周岩个子太高,气质太强,眼神淡淡,居高临下俯视他,宴徊脑袋往后仰,仰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岩也没去扶。
  他并不喜欢这个小男孩,他很黏宴星沂,任何男性生物靠近她,他都不喜欢。
  宴徊可不愿意在周岩面前示弱,赶紧自己爬起来,仗着长得矮,敏捷的从周岩腿边的空隙里钻进卧室,一边嚎着姐姐,一边迈着短腿跑到宴星沂的床边。
  宴星沂懒洋洋看着他跑过来,小家伙趴在她的床头仰头打量她,“姐姐,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憔悴。”
  “没事。”
  宴星沂其实有些讶异,昨天她那样的态度对他,他居然像失忆一样又跑过来找她,难道小孩子都不记仇吗?
  周岩站在门边看姐弟俩说话,眉眼很淡,看宴徊的眼神甚至有些冷。
  宴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亲手做的手工作品,是一只兔子,小掌心托着那只兔子送到宴星沂面前,“姐姐,这是我在幼儿园做的兔子,送给你!”
  宴星沂没接,目光落在他掌心里那只丑丑的兔子上,漫不经心的思考着什么。
  宴徊看姐姐不接,有些着急,抓住被子要往床上爬,已经走到他身后的高大男人伸手拎住他后衣领,很随意的拉开,宣示主权一般坐在宴星沂身侧,交叠起来的双腿都比宴徊高,矜贵的男人开口,声线冷淡:“长大了就不要随便爬女孩子的床。”
  宴徊其实很怕周岩,但是也很讨厌他,因为他比自己高大那么多,威严那么多,有权有势,连姐姐都要听他的话。不对,就连爸爸妈妈也不敢惹他,所以一定是他胁迫姐姐!他一定偷偷欺负过姐姐!
  作为世界上最喜欢姐姐的人,宴徊不准这样的坏人呆在姐姐身边。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我姐姐的床上?”
  “我是她哥哥。”
  “可我是她弟弟。”
  “哥哥重要。”
  “才不是,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周岩只是看着眼前倨傲的男孩子,表情没有一丝改变,淡淡地一声,“是么。”
  宴徊人虽小,却忽然感受到什么才是轻慢,他对周岩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简直无足轻重,这是最大程度的不在意和蔑视。
  宴徊看向宴星沂,她冷眼旁观,仿佛不打算帮任何一个人,宴徊忽然鼻子发酸,有点想哭,赶紧低下头。
  宴星沂看着他想握紧却不敢握紧的手,因为那手里有送给她的兔子。
  兔子很丑,头大身子小,眼睛歪歪斜斜,兔子耳朵还一只长一只短,真是宴星沂这辈子见过最不可爱的兔子。
  可那是宴徊的真心,满怀期待地捧到她的面前,说要送给她,这是他第一次动手做的东西,没有送给宴辙和桂榕,而是一大早急匆匆的跑来给她。
  低着头的小男生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头,连忙抬起头,果然和宴星沂的眼睛对视上。
  她摊开手,“拿来。”
  宴徊连忙双手送上兔子。
  周岩拧眉,不动声色却唇线抿紧,宴徊得意地朝周岩抬起下巴。
  周岩冷淡的收回目光,分开交叠着的腿就要起身,宴星沂拉住他的手,“去哪里?”
  “回去。”
  “我饿了。”
  “所以?”
  “你下厨。”
  “宴星沂,我不是你的厨子。”
  可是姑娘拉住他的手摇晃撒娇,仰着头看他,笑起来娇气温软,眼睛里闪烁细碎的光亮,本就生得漂亮,又懂得将自己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周岩也不是吃斋念佛的菩萨,慢慢缴械投降,微不可查地轻叹,握紧她拉住自己的手,“吃什么?”
  “都可以。”
  于是周岩去了厨房。
  宴辙知道这事后立即让家里阿姨去帮忙,被周岩拒绝,给宴星沂做饭,他一向都是亲力亲为,当然只做宴星沂的份,宴家其他人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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