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摘梦——瑾余
时间:2021-10-07 09:07:37

  周岩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抿口香槟说:“他们不敢。”
  他心情似乎不错,低淡的笑,“想追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让人瞧不起。”
  他沉声告诫:“别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我看起来像是缺男人吗?”她语气挑衅。
  周岩的目光转过来,面前的美人倔傲冷艳,当然不会缺男人,这一点周岩并不想承认。
  “你可以试试。”他语气低,有些危险。
  宴星沂被他深沉的眼神盯得有点害怕,没扛住,很快就怂。
  “我开玩笑的。”
  周岩轻笑着捏她指尖:“星沂,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宴星沂腹诽了一句霸道,放下酒杯:“我去个洗手间。”
  洗手间是她可以暂时褪下“画皮”的地方,修整几分钟,补个妆后出来后,没想到在外面看到姜澧。
  他背靠着墙,偏头看过来。
  姜澧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眼尾狭长漂亮,是和周岩那样贵气的英俊完全不同的邪气,笑起来的时候散散懒懒地,很迷人。
  “你怎么在这?”宴星沂问。
  “等你啊。”姜澧说。
  他走近,把她逼得后退,手抬起来撑在她脸庞边的墙上,是一个壁咚的姿势:“看你很久了,想跟你说句话。”
  宴星沂笑了下,挥开他的手将他推到墙上,反壁咚回去:“抱歉,我很忙。”
  周岩来的不是时候,恰好就看到这一幕,两个人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言笑晏晏地看着彼此。
  他周身的温度都凉下去。
  想上去,却忽然没有勇气。
  大约还是害怕听到宴星沂拒绝讽刺的话吧。
  他转身离开,宾客含笑端酒过来想套关系,被他劈头的冷漠吓得退避三舍,不明白刚刚还如沐春风的周总怎么转瞬之间就不高兴了。
  宴星沂回到宴会时已经不见周岩身影,华总告知她周岩已经离开,她出来后发现他还在,正靠着车在抽烟,脚边已经有两根烟头,还抽得特别急。
  奇怪。
  这又是怎么了?
  她走过去,周岩抬起眸,眼神极冷。
  宴星沂被他寒凉的眼神看得愣在原地,也突然有些委屈,陪他参加晚会就算了,还给他挡桃花,现在还要承受他莫名其妙的怒气。
  她没理他,冷笑着拉开车坐上去,周岩抽完手里的烟,意识到刚才可能吓到她了,也有点舍不得。
  他招手让杨临过来,附耳几句,杨临点了点头,走远一些打电话,周岩先上车,杨临打完电话回来,直接把车开去奢侈品商场,在地下停车场停车。
  周岩牵着生气的宴星沂乘电梯上去,出来之后她发觉商场里没人。
  杨临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开心,机灵的跟宴星沂解释:“刚刚清场了,先生包场陪您逛街。”
  周岩牵着她手走进一家顶奢门店,服务员早就接到电话会有大客户,现在非常热情的迎上来:“宴小姐请,我们店刚到几件新货,已经为您准备好!“
  宴星沂看向周岩,他在沙发那儿坐下,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烟,褪去当初吊儿郎当和玩世不恭的痞气,这个男人现在变得清贵端方,优雅自持。
  “你什么意思?”宴星沂问他。
  周岩的烟也没点,摩挲在指腹里,声线低沉沉的,有些温柔,“哄你。”
 
 
第10章 嫁不出去,我负责……
  抛下还在进行的宴会,特意包场陪她逛街,这像是周岩能做出来的事,只是宴星沂还是好奇,他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又突然要哄她?
  “这倒是不用,你送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其实要哄宴星沂并不容易,如果是别的女人送点包送点首饰就能哄好,可是她不行,她是宴星沂,她出身名门,见过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物质已经不能打动她。
  但周岩是一个男人,身为男人,自然想给喜欢的女人花钱,他没理会宴星沂的拒绝,直接看向服务员:“最近新到的东西都包起来送去宴家。”
  服务员眼睛里立即迸发出射人的光芒,杨临礼貌递上卡,服务员双手接过去。
  “好的周总!”
  宴星沂挑了挑眉,虽然周岩哄人的方式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花钱对女孩子来说是最直接有效的,再大的怒气,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票子砸得越多,消气就越快。
  纵然宴星沂什么也不缺,可有人为自己出手大方,这种感觉并不讨厌,至少她已经没有刚刚那样生气。
  周岩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宴星沂没动,周岩就起身走过去。他站在她跟前,穿衣镜里映出修长挺拔的身躯,男人为她弯下腰,低下头,言辞恳切:“不该凶你,我道歉,对不起。”
  宴星沂懒洋洋点头:“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
  周岩牵着她手坐下,没把她手放开,握在掌心里,不时用指腹轻按她手背的肉窝,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宴星沂也就没有再追问,周岩不想说的,她不会勉强,很清楚不应该刨根问底。
  服务员为宴星沂打包好所有的新品,足有二十几个袋子,得三个人拎着。
  宴星沂看得蹙起眉,声音懒得有些妩媚:“哥哥。”
  周岩看了她一眼,“嗯。”
  这声音略哑,宴星沂没发觉他的异样,慵懒地往后靠,周岩身体前倾,她便顺理成章的靠在他手臂里,“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胃口养大,以后可能没人敢追我,我就嫁不出去了。”
  周岩笑了一声,宴星沂才发觉两个人离得很近,偏头就可以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深邃的轮廓,深沉的眼窝,带点笑意的眼,薄薄的唇略勾,说话总是霸道,又有显而易见的偏爱,“嫁不出去,我负责。”
  宴星沂轻笑:“养我一辈子?”
  “养。”
  “我很费钱,你可得做好准备。”
  “放心。”
  只是玩笑的话,宴星沂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她并不知道,周岩会真的把她的话记住。
  这夜以宴星沂的满载而归结束。
  宴辙很乐于见到她和周岩在一起,周岩离开时还亲自去送,回来的时候看到宴星沂还站在原地,姑娘对他说:“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他不会喜欢我。”特意等他像是就为了说这句话。
  宴辙笑得无奈,“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你?”他就觉得周岩很喜欢宴星沂。
  “我问过他。”
  “哦?”宴辙挑眉。
  “他否认过无数次。”
  宴辙往周岩离去的方向看,已经看不到周岩的身影。
  宴辙神色有些意味深长,“是吗……”
  “所以趁早打消你那些想法,周岩可不是你可以随便拿捏的人。”
  宴辙哑了好半响,哭笑不得:“星沂,在你心里,叔叔就是这样的吗?”
  不然呢?
  宴星沂的眼神就是回答。
  宴辙多数时候拿这个侄女没有办法,唯一能治的了她的也只有周岩,同时,宴辙也知道,宴家对不起她,让她背负太多太多,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其实是戴着镣铐过日子的囚.犯。
  宴星沂留给他一个淡漠的背影。
  回房的路上遇见宴徊和桂榕,宴徊看到她,立即松开桂榕的手朝宴星沂奔来,因为知道宴星沂不喜欢自己,小男生在距离宴星沂两步远的距离就停住。
  “姐姐,你回来了。”
  “嗯。”
  “今天幼儿园来了一个……”
  “宴徊。”宴星沂打断小家伙欢快的声音:“我有点累。”
  宴徊失落的低下头:“知道了,姐姐快回去休息吧。”
  宴星沂正要走,桂榕拧着眉道:“星沂,你弟弟很喜欢你。”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在指责她。
  宴星沂看向这个所谓的婶娘,她其实并不是宴辙的原配,作为一个平凡的女人能让宴辙为她力排众议娶进门,是有点斤两和心机的。这么多年,桂榕和她的话并不多,这是第一次表露出不悦。
  宴星沂笑了:“他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喜欢他?”
  宴徊纵使知道姐姐不喜欢自己,可听到这句话还是很受伤,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桂榕这个当妈的自然心疼,声音泛冷的道:“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多年你就算是一块冰,宴徊也都已经捂化了,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伤人吗?
  宴星沂麻木的想,也就一般吧。
  她在宴徊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濒临死亡好几次,哪有空想什么伤心不伤心?她想的都是怎么在吃人的宴家活下来。
  说她无情也好,说她无心也罢,她谁也不在乎,“那你就管好你的宝贝,不要让他再到我面前来。”
  这话说完,宴星沂没去管桂榕和宴徊是什么表情,冷漠的离开。
  直到回到房间,她才能喘一口气,偌大的宴家,其实也只有这个空间是属于她的。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拂动起刺绣精美的纱窗,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封信,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是谁放的?
  她走过去拿起信,叫来保姆询问谁进过自己房间,保姆说不出个所以然,宴星沂让她离开,撕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熟悉的字迹让她瞳孔扩张,只有一句话。
  [你逃不开我。]
  信封和信纸一起落在地上,宴星沂脚跟后退,死盯着地上的信纸,片刻,她忽然上前从地上抓起信纸疯狂撕碎。
  满地的碎纸,风将纸絮吹到桌上,床上。
  像是她摆脱不了的诅咒,无处不在。
  宴星沂忽然扫落桌上的所有东西,门外的保姆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看到小姐站在窗前,胸口起伏得有些迅速,她侧过眸来,淡淡的吩咐:“收拾干净。”
  这一夜,宴星沂让人送来许多酒,她知道如果不喝点什么,今夜可能无法入睡。
  不知道喝了多久,意识逐渐涣散,眼里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流出来,她在脸上摸了一把,摸到一片水渍,自嘲的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着笑着,她将酒瓶砸在墙上,盯着墙上斑驳的痕迹,视线越来越模糊。
  闭上眼,瞬间掉进深沉的漩涡,有很多纷纷杂杂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你是宴家人,你必须事事优秀,否则你凭什么活着?你不配活着!”
  “作为女孩子,你得充分发挥你的价值,如果你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别人床上。”
  “记着,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你是为我而活着,你是我生的,你必须听我的!”
  “星沂,你做得很好,就是这样,让周岩迷上你,然后我们就可以把周家收入囊中!”
  忽然,她被拉扯到更深的漩涡里,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五岁时挨打被关禁闭,只因为说错几句话,六岁被父亲用鞭子鞭打,浑身血迹斑斑,七岁跪在破碎的玻璃上,双膝扎进无数玻璃片,八岁被连扇无数耳光,双颊肿烂……
  每年,每年。
  她都会遭受非人的对待。
  真想死啊,可是死不了。
  她竟然就这么长大了。
  但是这样的她,果然像小时候想的那样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同理心,不懂善良,没有温度的怪物。
  宴星沂用力地撕着面前的黑色漩涡,撕开一层又是另一层,再撕开,还是有无穷无尽的黑色,它们要将她吞噬,要将她覆盖。
  是谁在哭?
  她摸自己的脸。
  原来是自己……
  她忽然觉得疼,脸上疼,胳膊疼,腿疼,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疼,那些被凌虐过的地方像是百倍千倍再度袭来。
  “星沂。”
  “星沂!”
  是谁叫自己名字?
  是谁?
  宴星沂用力抓住漩涡里透进来的一丝光。
  周岩看着满脸是泪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姑娘,心疼得煎熬,他知道她过去过得很痛苦,他恨不得替她承受那些,周岩不止一次怪自己来得太迟,如果认识她早一些,就可以不让她过那样的生活。
  “星沂,那是梦,没事了。”
  “星沂,我在这里,你有我。”
  “星沂,醒过来。”
  那深沉可怕的黑色漩涡里竟然透进越来越多的光,像是初升的太阳照亮在她脸上,灼得她有些睁不开眼,但她呆在黑暗里实在太久太久了,好想看看光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美丽。
  宴星沂用力睁开眼,像是挣脱茧壳的蝶,湿润的长睫眨动着展开,终于窥到天光,看到周岩焦急的面庞。
  原来是他啊。
  她的光。
 
 
第11章 你是我的无价之宝
  大约是这光真的太过刺眼,有湿润的东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还没来得及落在枕头上,男人粗粝的手指便替她轻轻擦去。
  宴星沂看到周岩紧拧在一起的眉心,在他黑沉幽静的眼中看到从未看到过的……心疼…
  是吗。
  也会有人心疼她?
  没说话,她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从十几岁陪她到现在的男人,好像极少极少能露出这样的神情,印象里的周岩是高贵深沉,沉稳而威严的。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
  女孩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而宴星沂所经历的麻烦中,周岩往往都能为她完全的解决,比如放学后突然而至的例假弄脏了裙子,当她尴尬得满脸通红时,周岩从天而降般出现,会脱下外衣系在她腰间,然后牵着她离开学校。
  他们在绿树茂盛的林荫下走过,细细碎碎好看的光斑从树梢里投射下来,落在周岩白色的衬衫,不同于校园里年轻男孩子的青涩,他是成熟而难以高攀的豪门贵胄,身上自然地流淌着与众不同地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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