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那咋办?
刘翠翠慌了手脚,她兜里没有一分钱,邵宸延也不知道去哪儿去了,她上哪里弄饭吃去了?
“二丫,你再忍,等会儿咱们回家。”
刘翠翠也饿,她昨天晚上连惊带吓,还跟着跑了大半夜能不饿吗?但是这时候她要是撑不住,孩子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一阵香味,飘进了病房里,怎么那么香呢?
刘翠翠这一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香味儿。
一闻到香味儿,肚子就叽里咕噜地叫起来。
她一转头邵宸延提着包子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油纸打开,包子递到她们母女面前。
“吃包子吧!”
刘翠翠和二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咋买这么多?哪来的钱?住院的钱交够了没有?”
刘翠翠不敢接包子。
二丫也吓得不敢说自己饿了。
邵宸延道:“交完了,吃吧,不多吃点,孩子没有抵抗力。”
下一秒二丫拿着包子大口小口地往嘴里塞,就像从来没有吃过饭一样。
刘翠翠也拿着包子吃起来。
咬一口满嘴理由,包子香味儿香满口,隔壁病房都能闻到包子香味儿。
这个年月能吃得起包子的可不是多,能吃得起这么多包子的人,就更不多了,护士查房的时候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看他们穿得破烂的,但是在吃饭上还真不差钱。
邵宸延完全不会顾虑别人的眸光,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你回去把他们先送回爸妈那里,我现在这里照顾二丫,过后我到厂里请个假。”
邵宸延已经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二丫不能没人照顾,刘翠翠照顾二丫,就没有办法照顾家里那两个孩子,所以必须暂时把家里那两个送回邵老爹哪里去。
邵宸延已经旷工很长时间了,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厂里的领导因为看在他姑父的面子上才没有开除他,只是他这个人有点太不像话了。
厂长已经忍耐到极点,正愁着没有机会开除他呢,他这次绝对不能旷工。
刘翠翠也十分赞同,所以吃了两个包子,就想着赶紧回家送孩子。
邵宸延道:“多吃两个!你不是已经很饿了吗?怎么吃这么少?”
不是刘翠翠不想吃,是舍不得!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她把剩下的包子拿回家给两个孩。
邵宸延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给她。
“你回去的时候,再给他们买一点回去。”
刘翠翠惊诧地看着邵宸延手里的这二十块钱,不敢伸手去拿,自从嫁给邵宸延起,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票的钱呢?
“钱哪来的?你偷的?还是……”
邵宸延:“……”
看来原身以前真没干什么好事儿。
“拿着!给孩子买点东西拿回家。”
刘翠翠拿着这二十块钱就像做梦一样,她赶紧把钱攥得紧紧的。
“大丫和柱子在家还不知道咋样了呢,我赶紧回去一趟。”
当妈的都是心疼孩子的,刘翠翠赶紧攥着钱往家赶,她怀里揣着剩下来的六个包子,出门之后看见那家包子铺热气腾腾地冒着烟,香味儿飘出多远,大手下一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钱。
包子哪里呢吃得起?她一转身走进了旁边的馒头铺子,买了六个白面馒头,店家心地好,听说她是连夜送孩子来住院的没拿家什儿,所以借给她一个布兜子。
刘翠翠揣着馒头回了家。
家里头两个孩子没吃没喝,还受了惊吓,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呢。
大丫今年十岁了,倒是懂一些事,也会做家务,但是家里一点吃食都没有,让孩子能怎么办?
炕上还有一个两岁的小柱子光着屁股,醒了之后一直在那里哭。
刘翠翠台开家门,大丫赶紧跑过来了。
“妈!妈!妹妹咋样了?”
大丫惊恐地眸光看着刘翠翠,生怕爸爸妈妈不要他们了。
刘翠翠赶紧把孩子搂在怀里摸了摸头。
“都好!都好!你弟呢?”
炕上的小柱子听见刘翠翠回来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妈!”
两个孩子饿得眼睛都冒蓝光,平时他们就吃不饱,更不要少吃一顿了。
刘翠翠赶紧过来把小柱子抱起来,这才发现他身子下面湿了一大片。
“尿炕了?你这孩子……”
刘翠翠刚想发火,但是想想就算了,孩子还小,昨天又受了惊吓。
她赶紧把带的东西拿出来。
“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刘翠翠把布包拿出来,包子上面的油纸都烂了,但是包子还没烂。
“快吃吧,吃吧!这里还有白面馒头。”
包子!馒头?
两个孩子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馋得直流口水,但是一个个吓得不敢动手,一双渴望的大眼睛盯着刘翠翠。
“咋不吃呀?你们这两孩子!”
话音刚落,大丫跟柱子一个人抓起一个包子拼命地往嘴里塞,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就把整个包子都吞下去,旁边的刘翠翠赶紧把他们叫住,害怕一下就把孩子撑死了。
“慢点吃!妈这两天要到医院照顾你妹妹,先把你们送到奶奶家去,大丫听话好好看着弟弟。”
大丫一边吃一边点头。
长这么大没有吃过包子,六个包子根本就不够。
刘翠翠又把馒头拿出来给他们吃。
一点咸菜都不吃,两个孩子也吃得狼吞虎咽的。
六个馒头吃进去四个,大丫和柱子还没吃饱,刘翠翠赶紧拦着他们。
“别吃了!多大点孩子,吃这么多?家都让你们吃穷了。”
刘翠翠收拾东西,把他们送到小南庄去,临走的时候给邵老娘买了几个馒头还称了几斤□□花。
他们以前全靠着邵老娘和邵老爹生活,没有给他们买过一丁点东西,全凭脸皮厚了,现在刘翠翠手里有钱了,买点东西过去挡挡脸面。
刘翠翠把两个孩子带回来,把二丫住院的消息跟邵老娘说了。
把两个老人吓了一跳:“啥肺炎啊?严重不严重,咱们家这几个孩子小时候发烧,都用酒搓一搓就好了!”
刘翠翠一脸的懊悔:“我也不懂啊,宸延一定要把孩子送到医院去,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孩子就烧成傻子了。”
老两口吓得脸色煞白,再也不敢提白酒搓身这件事儿了。
邵宸延是他们的宝贝疙瘩,从小宠出来的,当然是儿子说啥就是啥。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人没事儿就好,大丫和柱子都留下,我们给看着。”
邵老娘赶紧的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年月口粮紧缺,人们都吃不饱肚子,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口粮,多了都没有,老两口也是真的疼儿子了。
刘翠翠赶紧从兜子里拿出五六个大馒头还有三斤□□花。
“爸妈,宸延发了点工资,我们也没什么东西给你拿,他让我给你们带点这东西,你们尝尝。”
馒头!□□花!
邵老娘过年都吃不上这东西,尤其这东西还是他的老儿子让媳妇带过来的,邵老娘马上看着儿媳妇的模样顺眼多了。
说实在的刘翠翠人长的不好看,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得,看起来有些不利索,头发也经常蓬蓬松松的,怎么看都不顺眼,邵老娘掐着半个眼角看不上他。
要不是邵家条件不好,上面有两个儿子掏空了家产,最后连累着老儿子没娶上一个好姑娘,这一直都是老两口子最愧疚的地方。
“有钱了就省着花,家里孩子多,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小柱子将来可是要娶媳妇的,一定要找个好看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凑合了。”
邵老娘话里有话,刘翠翠心里清清楚楚的,当初邵宸延看上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人家姑娘要五十块钱彩礼,邵家拿不出来,所以才选了彩礼二十块钱的她,邵老娘时不时地拿出来说事儿,刘翠翠就成了她口中的便宜货。
也就是从那以后邵宸延做事儿越来越出格,越来越犯浑,成了三村五镇有名的二流子。
邵老娘说完这话,邵老爹赶紧在一旁拦了一句。
“你说这些干啥?孩子好容易来一回,还买了这么多东西。翠翠你在这儿吃了饭赶紧回去吧,照顾二丫要紧。”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宸延一个人忙不过来。”
刘翠翠不敢待下去,赶紧拿着空布兜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刚出家门邵老娘就满世界嚷嚷,她家老儿子给她买了东西回来了,不到屁大的一丁点时间,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邵宸延给他爸妈买了大馒头和□□花。
原身平时一毛不拔,在家里蹭吃蹭喝都是家常便饭,偶尔大方一次,哪怕是一点点东西都能把老人高兴得够呛。
邵家的两个儿子也很无奈,明明是他们经常帮着家里干活,有东西也给老人送过去,可是也没听见老人夸过他们一次。
邵老娘可不管这么多,在村里给邵宸延造势,只可惜了村里的人听了之后只撇嘴,谁家不知道邵宸延是个什么人呀?即便邵老娘把她夸出花来,也没人说他是好人。
……
邵宸延好不容易等到刘翠翠回来,他还要到厂里上班呢,从前原身偷懒摸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给厂里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而且把厂里的厂规都给扰乱了,厂长早就想开除他了。
这次要是不及时到厂里报告,怕是工作就真的黄了,这可是家里现在唯一的进钱项,要是真的把这条路断了怕是以后想吃口饭都难了。
“你在这里照顾孩子,我去厂里上班。”
虽然已经耽误了上午的班,但是下午还能上,希望这一次能过关。
刘翠翠当然知道上班的重要性,尽管原身赚的那点工资从来都没往家拿过,那也是全家人的希望。
“孩子已经退烧了,我来照顾,你赶紧走吧。”
果然邵宸延刚进场子就被拦在外面了。
“邵宸延又是你呀?你三天两头的不来上班,干脆这个厂长让你干吧!我这里工人两三百号人要是都跟你一样还不得马上倒闭了!”
厂长赵红军指着邵宸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
邵宸延脸上火辣辣的,但是一声都不吭。
他作为任务者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但是现在不行,因为原身以前霍霍的太多,把信用度都刷成负数了,要是都跟他一样,怕是这工厂真跟赵红军说的一样,过不了几天就得关门,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
赵红军骂得脸红脖子粗,骂完了之后居然一挥手让他走了!
就这么白白地让他走了?连扣钱的事儿都没说?
邵宸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以为会开除他呢,没想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算了。
这也幸亏是国有企业要是私有企业怕是一分钟都不能待。
“下不为例!要是再有下次,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这话说了一百遍了,可是没有一次兑现过。
邵宸延穿过来之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赵红军真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一个好老板,再这样下去这个工厂真的干不长。
有惊无险,顺利地躲过一劫。
邵宸延所在的厂子是个炼钢厂,而且是红旗镇上唯一的国营炼钢厂,没有名额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宸延,你上午咋又没来上班?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喝酒打牌去了?”
同在一个车间的老王,明面上说笑暗地里讽刺道。
大家同在一个厂子,老王干活兢兢业业的,但是拿的钱并不比偷懒摸滑浑水摸鱼地原身多多少,心里难免有怨气。
邵宸延并不生气,淡淡地说了一声:“昨天孩子生病发烧,我送她去医院了。”
老王听了这话撇撇嘴,转头干活去了。
别说他不信,车间里的其他工人也不信,每次原身迟到都会找出不同的借口,其实就是喝酒耍钱去了。
邵宸延根本就不理会他们,别人爱信不信,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更何况他也不能马上变好了,让自己的人设崩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别人说什么他就假装听不见,好在他在车间里的活虽然零碎,但是一点也不累,就是用架子车推一推原料,每一次干一点活,原身都能抽半天烟,要么就得上厕所,今天没有,他一直干活都没有偷懒。
赵红军想着再抓邵宸延一点错处,这次真要开除他,但是没想到突击检查的时候,邵宸延居然没有耍滑。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走漏风声了?
赵红军偷摸在后面看了半天,邵宸延也没上厕所。
难道是发现他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邵宸延偷懒,赵红军还有别的事情,只能先走在了。
下班之后,邵宸延还不等往外走,就有人拍他的肩膀。
邵宸延认识,就是昨天晚上打牌的牌友。
王大头没有注意到邵宸延锋利的眼神,他哪里能够想到对方换了一个芯子?这都是常年在一起玩牌的牌搭子,比亲爹还亲。
“今天晚上八点,老地方见!上一次你走得太早了,咱们都没玩够呢,扫了大家伙儿的兴了,你也知道咱们大牌都习惯了,换个生搭子,玩不过瘾。”
王大头一边说着一边吹口哨,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邵宸延把身上的工装脱下来叠好,换上自己的衣服。
“今天不行了,不能去,家里孩子生病了。”
“啥?你真不去?孩子生病有他妈,你一个大老爷们管得了那么多?我们家也有五个孩子我从来不管!那是娘儿们该干的事儿!”
他似乎想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邵宸延劝服了,但是邵宸延一句话不说居然走了。
王大头在后面道:“晚上八点不见不散,你别娘儿们唧唧的,我都看不起你!玩个牌还不行,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邵宸延不愿意搭理他,每次这个王大头都能赢不少钱,有时候还会赢一些烟卷和水果,而原身每次都输得挺惨的,一个月的工资有百分之八十都输掉了,用王大头的话来说,玩玩嘛!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