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贵听后点头:“你所言甚是,只是这……”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带的钱快要花光了,没钱置办厚礼。
“只是什么?莫非平贵有什么顾虑?”许殊侧头诧异地问道。
薛平贵当着个女人的面,尤其是为他吃了十八年苦头的女人的面,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了。而且他也清楚,即便他说没钱,许殊也是帮不上忙的。只能揉了揉额头说:“没事!”
因为有意跟刘义交好,薛平贵也想送点厚礼,可无奈实在是没钱。他仔细琢磨了很久,次日也只能拎了点便宜的东西去了刘府。
这一呆又到晚上。
这次薛平贵倒是没喝得酩酊大醉,进门就兴奋地嚷嚷:“宝钏,宝钏,好消息!”
许殊笑着出来,扶着他的胳膊到榻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什么好消息?”
薛平贵兴奋地说:“刘将军很赏识我,有意收我为义子!”
这刘义果然是痴心不死,哪怕没找到证据证明薛平贵的身份,但他仍没放弃,还打算收薛平贵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兵做义子。
许殊笑道:“这是好事啊,刘将军刚直不阿,为人善良。他既看中了,应是真心喜欢你,咱们切莫辜负了刘将军的好意。只是这……认义父要办礼吧,咱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去。”
薛平贵想起要花钱的事,身形一顿,很是为难,在心里将魏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日魏虎若乖乖给钱,不搞那些幺蛾子,他今日又怎会为了区区一点银子焦头烂额。
“我想想办法。”薛平贵苦恼地说。认亲当日,可是有刘氏族人和一些亲近的达官贵人来见证,他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许殊点头,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平贵,我记得你前阵子跟我说,你答应了公主,一个半月内必返回,如今是不是快一个半月了?你没按时归去,公主必然着急,不若给她写封信,禀明情况,以免她担心。”
薛平贵记起此事,心里大恼,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他竟忘了这个。
“算了,这千里迢迢,送信诸多不易,等事情办完了再说吧。”薛平贵嘴上否认。
许殊却听到他心里说,该写封信让金翎鸽送去给代战,说明情况,容他再呆些时日。
许殊笑了笑:“也行,咱们先办了刘将军认义子这事再说吧!”
薛平贵点头,他目前也最重视这事,次日便出门了,许殊怀疑他是想办法搞钱去了。
等他出门后,许殊也借着采买为由,出了府在茶楼上的包间与永安王见了一面。
“王爷,何事这么急?”
这还是永安王第一次主动要见许殊。
永安王这回连礼节都免了,头痛地说:“刘义要认薛平贵做义子,你可知道?”
许殊点头:“他昨日回来已经跟我说过了。”
提起这事,永安王就烦躁:“刘义那厮不安好心,他不但邀请了重臣,还想方设法说通了陛下那日去他府上。”
许殊一听就明白了,刘义这是还没死心,想让皇帝跟薛平贵见个面,看能否勾起什么血缘之间的感应。虽然许殊知道这纯属无稽之谈,可架不住男主有光环啊,别说,这事很可能还真成。
也难怪永安王这么急了,毕竟要是皇帝的儿子出现了,皇位哪还有他的份儿。
许殊淡定地说:“王爷可还记得咱们上回所说,刘将军为一己之私,致国家律法于不顾,擅自放了薛平贵,王爷手里应该有证据,不若就在那天放出来,让皇上也见证见证。”
永安王拍手:“妙,三姑娘这主意绝妙!”
刘义不是想请皇帝做个见证吗?正好,那就来见证一下吧!
许殊微笑:“不知王爷是否派人跟着薛平贵?”
永安王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未免被他发现,跟得不是很紧。可是有何不对?”
“那倒没有。”许殊否认,“只是嘛,今日薛平贵会去当一物,西凉公主的出关令箭,王爷不妨派人盯着,将此物赎回,届时一并揭穿了这厮的身份。”
西凉跟大唐素有不和,两国屡屡交战。剧中,王相和魏虎也是想以此诬陷薛平贵是西凉探子,若不是皇子的身份被揭穿,这就够薛平贵喝一壶的。
如今铁证已毁,此事也可利用一二。
永安王非常感兴趣:“还有这等东西?好,本王立即派人去赎回,这可是铁证。”
“有王爷办事,民妇便放心了,未免薛平贵那厮起疑,民妇便先行一步了。”说完正事,许殊微笑着起身离开。
她回到家后不久,薛平贵就满脸喜色地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许殊迎上去问。
薛平贵打开盒子,给许殊看:“这是一尊玉观音,刘将军的夫人信奉佛教,在府中也置办了佛堂,吃斋念经,刘将军也比较信这个。我没什送得出手的,便只能投其所好了。”
“这尊玉观音雕工精细,玉质细腻,亦是难得的珍品,刘夫人定然喜欢!”许殊笑道。
这话可是说到薛平贵的心坎了,他拿起玉观音滔滔不绝地跟许殊讲起了这玉的来历。
许殊没认真听,只知道,薛平贵这次是下了血本。
——
时间转眼到了认刘将军做义父的日子。
这日,薛平贵一早起来,锦衣玉袍穿身上,打扮得极为隆重,还让许殊也穿上新衣,随他一起去刘府。如此热闹的事,怎能错过,许殊自是答应。
两人一起去了刘府。
刘义夫妇亲自来迎接他们。
看到薛平贵,刘义那张老脸简直笑开了花:“好,好,快请进!”
刘府已经有一些宾客到了,刘义带着薛平贵一一结识,言谈之间的亲昵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大家明白了,刘义这是想将他的义子引荐给大家。
认识了诸位大人,时间也快到了,管家来催是否可以开始了,刘义却摇头拒绝了,说是再等等。
旁人不知,许殊从永安王口中倒是知道些许,刘义应该是在等皇帝。这场认亲最主要的目的也是让皇帝跟薛平贵能够见面。
等到快中午,管家匆匆进门,附在刘义耳朵边说了什么。
刘义一个激动,高兴地说:“有贵客临门,诸位不若随老夫一道前去迎接贵客。”
来的官员都是人精,刘义都称呼为贵客,还要亲自去迎接的,这天下能有几人?大家连忙拱手道:“理当如此!”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刚走到外院,便看到皇帝微服进门。
群臣大惊,纷纷跪下磕头:“微臣见过陛下!”
薛平贵事先不知情,吓了一跳,见大家都跪下,他赶紧拉了一下许殊,然后跟着跪下。
两人跪在最后面。
皇帝摆手:“爱卿平身,今日不是金銮宝殿上,大家不必多礼,勿扰了刘将军的好事。”
群臣听到此话,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但在这笑声里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陛下,臣今日要参奏刘将军,为一己之私,治大唐律法于不顾,放走薛平贵那恶徒!”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说话之人,刘义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张超,你刻意诬陷老夫,是为何意?”
张超不卑不亢地从袖袋里拿出奏折:“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那薛平贵十八年前从军,不久便失踪,上报了阵亡。前阵子,他返回京城,找到魏虎讨要十八年来的军饷,说是魏虎私吞了他这些年的来军饷。可他一个逃兵,十八年不曾在军中呆过一日,更别提保家卫国,何来军饷一说?此等厚颜无耻亦无担当之徒,被抓后,刘将军却利用手中权力将其放了出来,还在今日大张旗鼓将其收为义子,陛下,众位同僚,刘将军此举是不是置家国律法于不顾?”
有理有据,证据确凿,群臣无言。
许殊微微垂眉,果然,原剧中不曾出现过的人物,脑子就很正常。
她瞧瞧瞥了薛平贵一眼。
薛平贵的眉头都快挤出了褶皱,一脸怒容。心里很是不忿:哪里来的宵小,恶意构陷他!不,只怕是针对刘将军而来,他是受了牵连。
许殊翻了个白眼。
最着急的当属刘义,他本以为跟薛平贵不和的只那魏虎,谁料今日还有人出来指控。
“陛下,此事全是那魏虎构陷薛平贵的,你切莫被奸人蒙蔽了。”刘义不清楚具体的内情,只能按照薛平贵那天的说辞,将一切推到魏虎身上。
但他显然低估了张超。
张超今日可是有备而来。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奏。这薛平贵当年随军讨伐西凉,却无故失踪,抛下家人,不见踪影,十八年后却突然出现在京城,来历甚是可疑。据微臣所查,他乃是西凉来的细作,到京城来打探我大唐的消息!如此卖国求荣之辈,请陛下将其速速拿下!”
“你血口喷人,我生是大唐子民,便世世代代是大唐的子民,我对大唐忠心耿耿,陛下明鉴!”薛平贵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磕头大声陈情。
张超听闻此言,不急不徐地补充道:“陛下请过目。这是薛平贵在当铺所当之物,乃是西凉的出关令箭,此物别说我中原士兵,便是在西凉,普通人也不可能拿到。而他却能拥有此物,还将其当了,可见其在西凉地位不低。而且这十八年,他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返回故土,却一直杳无音讯,如今才回来,其行迹着实可疑,请陛下严查!”
皇帝接过通关金箭,问朝臣:“可有爱卿认得此物?”
有个曾征战过西凉,对西凉很了解的大臣站出来说:“回陛下,此物确实如张大人所言,乃是西凉的令箭,非达官贵族不可能拥有。”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想到来参加同僚的认亲仪式最后竟变成了这样。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口,很快大家就异口同声地喊道:“此事涉及江山社稷的安危,请陛下严查此事!”
刘义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成,不成,若今日的罪名真成立了,即便他日能证明薛平贵便是当初走失的皇子,那背负着逃兵、叛国骂名的皇子也不可能继承大位。
可如今张超是有备而来,手里证据确凿,要想翻盘,唯今之计只能捅穿了薛平贵的身份,先保住他。
刘义跪地一磕头:“陛下,薛平贵不可能会叛国,因为他是你……”
不等他挑明,张超大声打断了他:“陛下,事到如今,证据确凿,刘将军还在维护薛平贵,微臣怀疑,刘将军也参与了其中,请陛下暂时将刘将军关押起来,查明此事。若不是,当还刘将军一个清白,若刘将军牵涉其中,也能保我大唐安危!”
刘义掌握着御林军,若他叛变,那京城危矣。
群臣听到这话,立即附和:“陛下,张大人所言甚是!”
皇帝剧烈地咳了几声,指着刘义:“你……你,刘义,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勾结……”
话未说完就如剧中听说魏虎谋反一样,昏过去了。
群臣大惊,连忙爬过去:“陛下,陛下……”
刘义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绝望。
陛下年老体弱,他这一昏迷,谁能证实薛平贵的身份?
如今群臣都听了那张超所言,认定了他跟薛平贵是叛徒,一旦他们被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供是常有的事,若薛平贵顶不住,签字画押,那就死定了。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平贵死了。
刘义趁着群臣在关心皇帝的时候,赶紧跑到后方,对薛平贵说:“你赶紧走,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皇上醒来,我向他澄清了你的清白,你再出现!”
薛平贵懵了,好好的认干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许殊见他怔愣,赶紧拽了一下他:“咱们赶紧走,不然就要把你抓起来了。”
薛平贵稀里糊涂地跟着许殊就往外跑。
两人虽做得还算隐蔽,但他们可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还没跑到门口就有大臣发现了他们,立即大声疾呼:“薛平贵畏罪潜逃了,快追……”
第36章
带着许殊仓皇逃出刘府,站在车水马龙的热闹大街上,薛平贵有些茫然。
养尊处优十八年,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沦落到今天。舔了舔唇,他拉着许殊随意寻了个方向就跑。
许殊见他像只无头的苍蝇乱转,心里很是不屑。这个男人薄情负心又虚伪,既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帮扶过弱小,做过什么好事,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当上西凉国王全赖西凉国王有个脑子不清醒,倒贴上瘾的女儿,当上唐皇也只是靠有个好舅舅,唐皇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当了唐皇后更是大肆分封亲近之人,任人唯亲,视家国律法为儿戏!
如此不堪之人,还被写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权色双收胜利者,这也就是屌丝妄想,做白日梦,不然编不出如此离谱、脑残的剧情!
这不,他的靠山之一倒了,他就慌了。
再让他这么乱转下去,耽误了时间,永安王就是想放水都难。
许殊拉住了他:“等下,这么跑太慢了,咱们租个马车,回去将月娘接走,速速出城。不然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定然会封锁城门,全城搜捕,咱们再想出去就难了。”
“对,租马车。”薛平贵也看到了斜对面的马车行,连忙跑了过去,拽下身上的玉佩丢给小二,“这辆马车我租了。”
说完跳上去,赶着马出了车行,对守在外面的许殊说:“上来!”
许殊爬上了马车,薛平贵一路赶着马车往家走。
家里,月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还在对镜贴花钿,看到许殊匆匆进门,她连忙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问道:“夫人,这么早就回来了,奴家在贴花钿,这是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样式,夫人要不要试试?”
“别贴了,赶紧收拾东西走!”许殊还没发话,薛平贵从外面进来,将月娘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