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文诗月点点头,“那我能……”
问你几个问题吗?
话没说完,文诗月就被李且拽着她胳膊往他那边带了过去。
两个人齐刷刷地退到墙边,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急匆匆地经过一辆推床。
文诗月几乎是半靠在李且的身上。
男人手心的温度和他身上的体温也渐渐传递到了她的胳膊和后背,又灼了一下她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眼下的距离过于暧昧,还是心里作用,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她偏着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脱离他的怀抱。
然而她所有的举动,她的有意退开和微微泛红的耳朵,都被李且看在了眼里。
他放下手,垂眸曲了曲手指,将手揣进了兜里。手心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经久不散。
“谢谢。”文诗月平复心绪道谢。
“客气。”李且却蓦地笑了一声。
文诗月被这一声笑又提起了她那刚搁下去心,她不明所以提声问:“笑什么?”
这话问的有点儿赌气的成分,李且的笑意偏偏更甚了:“就感觉你现在变化还挺大。”
“有吗?”她哪有什么变化,但是因为是他提的,她这莫名的好奇心也来了,脱口就问,“哪儿变了?”
“以前的你,”李且停了下,似乎在琢磨,“有点儿高冷。”
文诗月提起的心有点儿开裂,那不是当初在他面前装出来的,公开处刑呢。
“那,现在呢?”她硬着头皮问下去。
“现在啊。”李且瞧着文诗月微微咬唇的样子,眸底的笑意愈发浓烈,“倒是可爱多了。”
文诗月一听,猛地一抬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四目相对,好像有什么火花在空气中滋滋燃烧。
“李队。”
一声喊活生生地斩断了这道火花,两人一前一后地挪开了视线,各看各处。
朱进跑到李且跟前,瞥了眼他身边的文诗月,又看向李且,气都没喘匀就说:“凌队找你。”
李且昨晚出任务就上交了属于“林旭”的手机,自己的手机还在凌成明那儿没拿回来,所以现在要找他也只能用腿来找。
至于文诗月……
昨晚行动结束后兵荒马乱,一直到持续到天亮,都才放下心来。
他忙完,因为纱布浸血在重新换药,让跟在身边的朱进问下在西市局里的文诗月现在处于什么情况。
朱进本来要出去打电话的,被李且给拦了下来:“就在这儿说,你跑什么?”
“李队你这还在换药呢。”朱进说。
“我伤的胳膊,又不是耳朵。”
一旁的大夫“噗嗤”笑了一声,跟着附和:“对,手别乱动就行。”
朱进有些茫然地拨通了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有意将手机递到李且耳边,又被人给训了:“问个事都不会?还要我来?”
“不是。”朱进又将手机搁回到自己耳边。
“你别再动了。”大夫见李且支着耳朵盯着朱进,忍无可忍地提醒,“再动,得重新缝了。”
“不好意思。”李且端正坐姿,目光还停留在朱进那儿。
朱进收了线,跟李且汇报:“说是已经走了。”
“走了?”李且下意识动了下胳膊,扯了下伤口。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说她去哪儿了没?”
“没说。”朱进摇摇头,询问,“那要不,我让打听打听?”
“算了,没事就好。”
本想着等一切结束,回了渝江再说。倒是没想到会在ICU遇上她。
“那我……”
“没事,你忙你的,我一会儿……”文诗月赶紧接下话来,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的岩香喊了一声,她回头应下,跟李且说,“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那……”李且的话也还没来得及说完,文诗月已经转身走了。
他瞧着姑娘纤柔的背影,轻勾了下唇角,对朱进说:“走吧。”
文诗月就着岩香身边坐下,不受控制地回头看去,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气场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这才是真正的他啊,之前在客栈里那个总想占她便宜的流氓之气都是他演出来的。
他原来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演员。
他刚才说她,可爱?
“月,想什么呢?”岩香问。
文诗月回过神来摇摇头。
可能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出了太多洋相,跟以前面对他时确实不太一样,他才随口那么一说的吧。
这也不能怪她,那她又怎么会知道林旭和李且原来是同一个人。
说起这个,她脑子里还有千丝万缕的问题,又不知道从何问题。
算了,大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就这样吧。
……
文诗月陪着岩香说了会儿话,听她讲起他们的爱情。很巧合的相遇,很浪漫的沐浴爱河,那一段时间是她过的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可惜快乐和幸福总是短暂的,他消失,她怀孕了。
然后不顾家人反对一定要生下孩子,跟家里闹翻了来到勐镇,用所有的积蓄开了个客栈,当一个单亲妈妈至今。
同样的,岩香也问起了文诗月怎么还没走,文诗月也把自己离开勐镇以后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岩香叹了口气,有感而发:“我确实是没想到林旭其实是警方派来秘密保护我们母子的。”
是啊,这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情节,谁又能想到就这么发生了呢。
文诗月想起刚才看到的警官证,说:“她叫李且。”
“这是他的真名?”岩香想起刚才看到他们俩在一旁说话,结合在客栈的种种,不由得问,“你们认识?”
“认识。”文诗月莫名有些感慨地说,“认识了十年。”
*
凌成明和李且他们一起从病房出来,里面躺着的是一起执行任务受伤的队员。
医生在跟他们说明目前的情况以及注意事项。危险倒是脱离了,就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养伤,目前这情况暂时不要长途跋涉,等稳定了再转院。
待医生说完了,几个队员又进病房里去了,凌成明拍拍李且的肩,跟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大厅走去。
“手怎么样啊?”凌成明看了眼李且的胳膊。
“小问题。”李且抬了下胳膊,以示没事。
“下午有个联合会议,你跟我一起去。”凌成明说。
“是。”
“还有这次行动报告关于那个姑娘的事,你得认真写清楚。”
“她就是个意外。”
凌成明“嘶”地一声:“不管是不是意外,都得写进行动报告里,又不是第一次写报告,还需要我教。”
“如果我说需要,您会帮我吗?”李且笑问。
“你说呢?”
“不敢劳驾,我自己来。”
凌成明剜了他一眼:“还有啊,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这个度你得把握好。”
李且:“说什么?”
凌成明:“不你朋友吗?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
李且倏然想到之前在ICU大厅的事,没由来地一笑。
她好像确实有很多疑问。
“笑什么?”凌成明问。
李且一听,那姑娘也这么问他,就是反应有点儿意思。
一脸出乎意外的茫然表情。
“没什么。”李且望向窗外,“就是突然想到那个朋友了。”
此时临近中午,医院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窗户斜对着医院大门,太阳渐烈。
而他的目光正好锁定在了医院大门口那个推着行李等车的姑娘身上。
阳光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晒了一地金灿,将人笼罩在内,像是为其镀了一层金身。
来来往往的人不经意瞥见他,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耳边是凌成明的声音:“反正你这办事我一向放心,哎对了,关于下午的会……”
李且哪儿还在听凌成明说什么,一双眼静静地看着文诗月让了一个腿伤的男人上了出租车,又让了一个坐轮椅的姑娘上了出租车,门口再无空车。
他弯着唇角,还是那么好心肠。
记得高中时,他曾经偶遇过文诗月两次,这姑娘都是在做好事。
一次是上学的路上,他骑车经过一个岔口,看见她在帮一个老奶奶推三轮车上坡。
然后迟到了被罚站校门口挨训。
还有一次,是在一个商场。他从透明直梯那边下来的时候,看到她朝中庭扶手电梯那儿狂奔,拿自己的身体抵住了失控的婴儿车。
然后脚瘸了一个礼拜。
他也从苏木那儿听到一些,原来她舍己为人做的好事不仅仅是他所看到的那两件,还有很多,连流浪猫狗都不放过。
后来得知她爸爸是警察,他也就理解了。
她从小受到的是最正直的教育,教育出了她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来。
他蓦地打断了凌成明:“凌队,我想起我还点事,下午的会我会准时到。”
说完,他转身就小跑离开。
“哎,这小子。”凌成明看着李且急吼吼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也走了。
李且去了趟病房,没两分钟就出来了,手上多了把车钥匙和手机,脚步不停地径直朝电梯口跑去。
人出了住院大楼,一路朝着大门口大步迈进,文诗月背对着他低手在看什么。
他偏了下头一看,是在看手机。
“文诗月。”他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只见姑娘应声转过来,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有一霎没反应过来的呆萌,连眼神都显得有一些涣散。
他朝她走了过去。
*
文诗月陪了岩香好一会儿,看了好几遍手机,被岩香发现,问她是不是赶时间。
她点点头,说明天有个面试,定了下午三点的机票回去,现在差不多应该往机场去了。
岩香让文诗月不用担心她,别耽误了自己的事,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文诗月又抬头扫视了一圈,依然没再看见李且的身影。
其实她在这儿呆这么久确实还是想等等看他会不会回来,可是眼下她应该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就算让她等到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那有什么需要你记得跟我说。”文诗月握着岩香的手,柔声安慰,“都会好的,你也照顾好自己,你可不能垮。”
岩香回握住文诗月的手,让她放心:“我知道,行了,快走吧。”
“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
文诗月离开ICU后,就推着行李径直往医院大门走,本来以为挺好拦出租车来着,谁知道身边站着一个腿受伤的男人。天气太热,她笑着让他先。
没一会儿,等来了第二个空车,旁边又出现了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女孩,被她妈妈推着。她往旁边让了让,又让她们先。
这下又没有空车了,文诗月拿手扇着风,摸出手机琢磨着要不要喊滴滴。
又等了一会儿,有一辆空车,却因为停的位置离她较远,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打车软件,还是决定叫滴滴。
就在她选好路线正准备确认呼叫时,身后不远处蓦地响起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叫的是她的名字。
文诗月闻声转身看去,一眼就在熙来攘往里看到了那个高挺英俊的男人。
他行走在阳光下,肩背挺括,走姿随意中又有些端正。五官轮廓永远精致,骨相线条流畅而硬朗,更帅了。
其实他还是有很大的变化,褪去了十七八岁时清瘦的少年气,成就成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安全感。
唯一没变的,她看了眼四周的目光,还是人群中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这么多年,也快奔三了。
应该……成家了吧。
“你去哪儿?”李且立在文诗月跟前,正好帮她挡住了越发炽烈的太阳。
“机场。”文诗月说。
李且伸手去拉文诗月旁边行李箱拉杆,直截了当:“走吧。”
“啊?”文诗月一时之间没弄明白他这什么意思。
李且瞧着文诗月,微眯了下眸子,对上她的视线说:“我送你。”
文诗月:“……”
第15章 15 不是朋友吗?
此时太阳的毒辣似乎又上升了一个境界, 照在人身上像是荆棘扎着肌肤,人们的步履也肉眼可见的匆匆起来。
文诗月额角微微渗着细细密密的汗,连忙摆手拒绝:“没关系, 我打车就好。”
李且却没松手:“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你不用跟我客气。”
难道不应该客气吗?其实也没那么熟吧。
也不是, 是她曾经单方面对他很熟才对。
“你手有伤,也不方便开车。”文诗月说,“我手机叫车也很方便的。”
“没事,不影响。”
“你不是还有工作在身。”
“我暂时没工作。”
“……”
“还有什么担心的由头, 要不一道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