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国王在冬眠——青浼
时间:2021-10-08 09:22:14

  男人开口时,轻飘飘的声音让现场直接陷入几秒的沉默。
  “世间不是每一件事都是努力了就会有回报,”他说,“每一位运动员都在辛苦流汗,比赛场上除了实力,运气也要占三分……总觉得自己努力就会得到回报的运动员并不会走得太远——折戟沉沙时有时候是运气不好,有时候也可能是自以为是的努力根本不及他人分毫。”
  【请问,您是哪一种呢?】
  那个记者的语气明显就是要搞事情了。
  单崇却笑了笑:“我退役是因为个人原因。”
  记者:【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承受不住吗?】
  单崇:“我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废话,要不你回去再自己琢磨琢磨?”
  那个记者还想再说话,这时候被旁边一个他的同行看不下去了,一个错步将他挡开,换了个话题:【我们前段时间……甚至是刚才,都亲眼见证了您现在的跳台状态并没有比现役时候差很远——】
  单崇:“职业运动员无论是从饮食、作息、生活习惯都有严格的规定,我还是有差距的。”
  那人问:【从您的发言,我们能感觉到您对单板滑雪以及单板滑雪大跳台的关注与热爱,许多人对于您当年突然的退役议论纷纷,有理解也有惋惜——】
  单崇想了想,说:“键盘之下,总有过甚的善意,不必要的正义,缺乏理智的恶意,与急迫的表现欲。”
  男人说这话时,有傲慢。
  但是没人能指出他说的有什么不对——
  作为退役运动员,他谈到自己的过去,很坦然。
  那双深色的瞳眸沉静而锐利,不像是有半点心虚龌龊。
  【能说具体点吗?】
  “多管闲事。”
  那个记者看着是窒息了两秒。
  【大家也只是好奇,这些年您一直活跃于雪圈——】
  “首先要吃饭,”单崇说,“在吃饭的基础上,推广我喜欢的运动,把它带入基层,面向大众,犯法吗——什么时候单板滑雪像乒乓球一样楼下小区争霸赛都能比得上国外正规比赛规模水平,单板滑雪也就有指望了。”
  【……】
  “任何运动,都不是只有站在比赛奖台上的运动员独自伟大。”
  他的回答让现场再次陷入沉默,不少在接受采访的其他大佬也偏过头,望向他,大概是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敢说。
  ……确实是敢,什么叫“无组织、无纪律、不服管束”此时此刻在男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北京冬奥就在眼前,想过复出吗?】
  记者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单崇沉默了。
  几乎是所有的人同时把手中的摄像设备对准了他的脸,就像是不愿意放过他脸上任何微妙的变化。
  然而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男人只是冲着记者没多少笑意地笑了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只要比赛的赛台干净,运动员对赛台的向往从来不因举办的地点改变而改变。”
  说完,他站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要结束一切访问的意思了。
  这时候那个刚才被拦住的记者跳起来,举起话筒,不甘心地问:【不好意思,崇神,麻烦您在说两句!您对于粉丝的期望真的不准备做任何回应吗!您知道您当年的三连冠点燃了多少人心中对单板滑雪的希望又让他们的希望覆灭吗!听说您的退役与家人要求有关,是不是真的,您的妹妹当年作为花滑天才——】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已经转身的男人此时闻言,脚下一顿,回头撇了他一眼——
  与平日里说话时的孤傲与距离感有所不同,这一眼充满了冰冷刺骨的警告。
  对视上这样的眼神,能让人心狠狠往下一沉。
  无形的威压瞬间向着四周散开,在周围陷入鸦雀无声状态时,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而那个被他一眼看得透心凉的记者,还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举着摄像设备,搞不懂一个运动员哪来戾气那么重的眼神儿……
  直到一个同行拍拍他的肩。
  “你可真会老虎脸上拔胡须。”
  那人声音透着一点儿幸灾乐祸,以及嘲讽,“作死又没素质。”
  伴随着单崇走下台子,象征着今天的活动圆满结束,再一个集体晚宴之后就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此时所有的人群如潮水般开始跟着往外退,卫枝被夹杂人群中间,也退到了门边。
  她被挤得贴在门上。
  就远远地看着她的男朋友,看他微微偏着头,侧颜无敌,只是薄唇轻弯的弧度让他看上去此时此刻充盈着万鬼莫近的气氛……
  从口袋里拿出口罩,他带上口罩,修长的指尖挑着口罩的边缘,调整了下。
  他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遮去眼中的情绪。
  “你师父在那边哦,”此时,胳膊肘被人拍了拍,卫枝转过头发现是绿色网站的那个小姐姐,“你不要过去吗?”
  卫枝:“……”
  抬头远远地看了眼单崇。
  她收回目光:“你有没有发现他周围现在一只鬼都没有?”
  绿色网站作者:“气氛是有点让人害怕,但你不是——”
  卫枝面无表情:“我也害怕。”
  说着,她一压口罩,非常具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精神的准备先转身开溜。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身后,用懒洋洋地声音喊了声“阿宅”,压在口罩上的手僵硬了下,感觉到周围人目光纷纷看过来,她头皮发麻地转过头去……
  隔着人山人海,她对视上另一边男人的黑眸。
  他挑了挑眉。
  周围的人有的听见了,瞬间敏锐捕捉气氛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要说刚才那个会议三个小时有什么玩意儿让大家的瞌睡清醒三秒,那必然是两人台上、台下玄妙对话。
  “上哪去?”
  男人的嗓音低沉。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冲着她的方向随意地勾勾。
  “过来。”
  原本喧闹拥挤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说话聊天的不聊了,挤来挤去的也不挤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所、有、人。
 
 
第101章 没有心的王八蛋
  人群就像是摩西分海里的海一样懂事,本来水泄不通的走廊愣是挤出一条道,联通了卫枝和人群那边的大佬。
  卫枝慢吞吞蹭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从头到尾她就没抬过头,盯着她面前的那条笔直又长的腿,他脚上还穿着那双nitro雪鞋,只是雪鞋以随意的方式放松着,前面的拉绳随意耷拉着……
  盯。
  盯——
  直到来自脑袋上方的目光快要在她脑袋上烧出洞来,她承受不住这个压力,抬起头飞快地瞟了眼男人。
  然后。
  没想到他真的很有耐心一直低着头看着她,猝不及防对视上漆黑的眼,她愣怔一秒,在他平静的目光注视下,相当崩溃地挪开了目光。
  男人微微眯起眼。
  只有距离他很近的卫枝听见从口罩后他轻嗤一声。
  摊开在她面前的那只手催促似的又抬了抬,小姑娘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把又白又嫩的爪子放上去了。
  他反手握住,从善如流牵住她。
  转过头,男人对视上活动负责人一脸懵逼的茫然目光,后者显然是没整明白这踏马怎么台上、台下呛了两句,这会儿散会了直接喊个名字就能牵手了,搁电视上的相亲节目能演两集的内容——
  单崇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丝毫不惧眼下自己是焦点人物,无比平静地说:“这我媳妇儿。”
  负责人:“啊(二声)?”
  负责人:“啊(三声)……”
  负责人:“啊(四声),能这么巧?”
  “嗯,”单崇说,“巧。”
  一边说,一边收回目光,看了眼低着头闷声往前走的小姑娘,他停顿了下,握了握掌心软若无骨的手……等她被他捏的脸通红转过脸来,他弯下腰,凑近她:“巧不?”
  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近到她都能看见他轻颤的睫毛。
  外面的夕阳照射进来,在他睫毛上形成了一团小小的光晕。
  片刻愣神,小姑娘抬起手一脸嫌弃地推开了他的脸,听男人轻笑着直起腰来,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还有心情逗她。
  卫枝也不知道这他妈是好事还是坏事,忍不住偷偷转头偷瞟他,男人的黑色瞳眸沉如水,情绪遮掩得滴水不漏,她都有点儿猜不到这会儿他到底怎么想的——
  仿佛方才无良KY记者提到单善的一瞬间,他的情绪只是稍微有点儿不受控制地外泄了,而那只是个短暂的意外。
  他不主动开口说什么。
  她也不好问。
  闷不吭声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被他牵到晚餐的地方,单崇随便找了一桌靠里面点儿的坐下来,然后又有三三两两个大佬看见他,跟着坐下来。
  其中有个把两个是从刚才进会议厅开始就在跟他聊天的。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另外几个好像是双板自由式的,其中一个也是大跳台,所以和单崇还算聊得来。
  男人坐下以后也没松开卫枝的手,一边玩儿手机,一边跟身边的人用正常的语气闲聊,牵着小姑娘的那只手拇指指腹还能轻轻摩挲她又薄又嫩的虎口,把那白皙的皮肤搓的一片泛红——
  一心三用,溜得很。
  卫枝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听不太懂。
  这边自己也拿着手机,是花宴和背刺他们拉了个小群,在问卫枝下午的事儿,花宴这才知道单崇和卫枝两个人被不同的人邀请参加一个活动——大家的赞助商差不多都是那些人,会议上发生了什么八卦很快就传了出去。
  【Sakura宴:那么问题来了,你之前遮遮掩掩的,到底是画什么的!】
  【少女叽:……】
  【少女叽:@CK、背刺】
  【CK、背刺:你@我干嘛,自己淹死还拉个垫背的!】
  【CK、背刺:就,啊,我爱看的那种?】
  认识那么多年了,花宴显然很清楚,背刺是个什么口味。
  【Sakura宴:?】
  【Sakura宴:@少女叽真的假的?】
  【Sakura宴:……属实牛批,那是我我也要遮遮掩掩一下,啊,人不可貌相啊小师妹——】
  但是这事也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重点是听说采访搞到最后还有点不那么愉快的事发生,卫枝也就跟他们随便捡了几句要点录播了下,无非就是关于单崇为什么退役、什么时候复出的事。
  ——这些都很正常。
  卫枝低着头,在乖乖打字跟师兄师姐报告情况,这时候她感觉自己放在桌子底下的脚被人踢了一脚……她停顿了下,抬起头看身边的人,男人还偏着头跟旁边双板自由式聊天,她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的,就没管他。
  把脚往旁边挪了挪。
  低下头继续打她的字。
  【少女叽:不正常的是有个记者最后提了单善,所以师父父现在气压很低——】
  卫枝感觉到一个什么粗糙的玩意儿蹭了蹭自己的腿,她往又往旁边挪了挪,那个触感立刻又跟着贴过来。
  痒痒的。
  蹭久了,还有点疼。
  她茫然地从手机上抬起头。
  手机里,花宴和背刺已经乱七八糟地用各种方言骂了起来,心疼自己的师父父,居然被这些阿猫阿狗欺负,现在他心情肯定很糟糕,说不定会想哭又不好意思哭;
  手机外,小姑娘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撩起桌布,就看见此时此刻,“说不定想哭又不好意思哭”的师父父,现在雪鞋正搭在她的腿上……
  他翘着腿,偏滑行的雪鞋比一般的雪鞋硬一些,这会儿,那又硬还有点儿粗糙的鞋面,正一下下蹭着她裙摆和长靴之间的那一节白生生的大腿皮肤。
  卫枝:“……”
  卫枝抬头,转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后者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呢,看都没看她一眼。
  只是缠着她的腿。
  小姑娘涨得满脸通红,轻咳了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老实点儿——男人被她拽了下,断了和别人的聊天,转过头偏向她这边,从鼻腔深处“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卫枝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这时候,就着身体偏向倾倒向她的姿势,男人划了划手机,让她看了眼他在看的东西——
  手机屏幕上就是粉色的漫画界面。
  她画的。
  内容是男二狗侍卫死之前,女主第一次目睹他倾国倾城容颜,某次邀请他一块儿坐下用膳……等男二坐下了,便在桌子下,用自己的腿缠他,硬生生将纯情侍卫逼得满脸通红呢,又不敢造次。
  什么都没做。
  又好像什么都做了个便。
  阿宅太太最会啦,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刚才他拿着手机,就他妈是在有一眼、没一眼的看这个。
  一脸严肃,一边和同行讨论那个Doublecork起跳发力单板和双板哪儿不同,大庭广众之下,一边在看这种东西。
  卫枝就瞟了那么一眼,一口气没提上来,满脸憋得通红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液呛死,抬起手猛地锤了锤胸口,拼命咳嗽几声,连平日里明亮的黑眸染上了一层水雾——
  小姑娘白皙的脸蛋染上红晕,像阳光之下,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
  “怎么了?”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温和,“莫名其妙也能被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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