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发出个简单的鼻音。
“……我——你——你先把护脸摘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爪子给他把护脸给掀了。
男人也没反抗,任由她动作,那张绝世神颜露出来,她这才有认领了男朋友的真实感,暗搓搓松了口气,她抓着他的护脸直接塞身后了,刚才想问的话才问出口:“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单崇停顿了下。
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抬手捋了下被她摘护脸弄乱的头发,往后一靠:“再叫一遍。”
卫枝:“?”
卫枝:“叫什么?”
叫救命吗?
见她傻愣愣盯着自己,男人提醒:“那三个字。”
卫枝:“?”
你怎么回事,“救命”是两个字。
卫枝云里雾里,身边男人懒洋洋搭起了二郎腿,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副准备跟她耗到底的样子。
她实在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终于忍不住问:“到底什么东西啊?”
话语刚落,男人“咚”地一下伴随着雪鞋落地坐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用一根有点儿粗糙的手指勾住她耳边的一缕发,像是来了兴趣,他认认真真地替她别至耳后,露出粉色的耳尖。
那种分辨不出情绪的嗓音在她耳尖斜上方响起:“今早太严厉了?”
卫枝耳朵被他手指蹭的有点儿痒。
心乱跳。
甚至不能判断他想要否定的答案还是诚实的答案。
于是就像只刚出壳的小黄鸭似的,毛茸茸脑袋顶着他的大手,她眨巴了下眼。
下一秒,就看见男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缓缓道:“大佬男朋友保证下次态度好点。”
卫枝:“……”
单崇收回手,问:“现在能再叫一遍了不?”
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补充:“我想听。”
卫枝:“……”
这人可能生来就是要她命的。
今早一句“别欺负师父啊”,整得她一早被训得不知东南西北都没再抬扛/顶嘴/发脾气/带情绪……
现在又这样。
你阿妈的,他手上应该有一本《征服美丽少女的一百种方式》。
卫枝低下头,jio指头紧张的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一边在心里埋怨他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一边又想起她确实没在任何场合这么叫过他。
除了几个亲近的亲友,包括花宴在内,都没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也不是刻意瞒着吧,就是觉得到处宣扬好像也有点奇怪。
她这么患得患失(并没有),一旦他不够温情就开始琢磨他是后悔了还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她这样,都没把一个称呼问题放心上。
反而是他惦记上了。
见他这副需要确认的模样,她也有点跟着高兴。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那你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那三个字蹦出来,果不其然看见他唇角弧度扩大,露出个清晰的笑容——
阴阳怪气的那种不算,单崇真的很少真正的笑。
看得出此时此刻他心情真的就不错,他换了个坐姿,垂眼望着她:“那下午带你呲杆去?”
卫枝:“……”
这就是您表达满意的表现方式?
就没有别的东西好奖励了吗?
卫枝:“……今儿才学的box,那又真的大可不必。”
单崇:“box都毕业了,不得学点别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才上跳台?”
我?
跳台?
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表达过我有这种宏图大志?
卫枝:“也没那么急吧,我又不参加冬奥会——”
单崇也是没有过这种经历,一般情况下都是谁谁谁跑过来抓住他提前预约说哪天哪点您来看眼我的那个什么什么,从来没有过他主动邀请人“走带你练道具”,那人反手一个“不去”。
这小姑娘这是在暴殄天物。
单崇:“趁热打铁听过没?那我下午上课你上哪去?”
卫枝:“你管我上哪?”
单崇挑眉。
卫枝:“……哦还是可以管一下的,我自己滑吧,路过公园的话就进去看你一眼什么的。”
男人考虑了片刻,想了想今天早上小姑娘的滑行表现,勉强说了声“行”。
……
食物送上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吃饭两人坐开了些。
过了一会儿背刺端着杯热巧克力蹭过来了,往那一坐,粗着嗓门对卫枝说:“中午好啊,小师妹,听说你今早被师父训儿子似的,现在又坐那么远……合理猜测,你俩不会吵架了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俩不会分手吧,三天不到,不会吧不会吧!”
说完开始“鹅鹅鹅”地笑。
卫枝看智障似的看着他。
单崇原本拿着手机在安排下午的课程,闻言说了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放下手机,吃饭。
背刺“哎呀”地拍着大腿。
就在这时,单崇进来个广告短信,手机屏幕亮了——
背刺无意间一扫,就看见是一张滑雪的照片被男人做了锁定屏幕。
晃眼一看,是黄色卫衣,他理所当然认为是单崇今天照的自己的照片。
“你换手机背景了啊,师父父?”背刺随口问,“这次居然不是老年人同款风景照了?这就对喽,一天天那么多骚包的照片随便选张——”
单崇:“嗯。”
背刺一边说着回过头,对早上的听闻还有点儿意犹未尽,正想再说点什么嘲笑卫枝几句,余光再一扫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比如单崇就没得跳起来可以在半空中散开来的长卷发;
再比如哪怕是角度问题,这角度来看也显得他的腿太短了点;
再再再比如,这板底的小彩虹——
背刺:“……”
拿起男人的手机,他按亮了,转向卫枝,问:“这是你吗?”
卫枝捧着咖啡杯,吸溜一口,含糊地看了单崇一眼,后者伸手把手机抢回来。
背刺:“……”
背刺:“你们俩这是把狗骗过来杀吗?”
背刺:“我要打电话给小动物保护协会了。”
卫枝:“你该打电话给动物园,告诉他们野猪跑出来了,在雪场四处撒野。”
单崇:“动物园里不养野猪。”
卫枝:“不养吗?”
单崇:“那东西有什么观赏性?让你花钱去看野猪你乐意?”
卫枝:“噢。”
背刺:“……”
背刺是不会就这么服输的。
他端起热巧克力喝了一口,换了一个语气对卫枝说:“话说回来,我听说你今早出活了,box算小毕业了哈?”
卫枝看着他,直觉他狗嘴里讲不出什么好话,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背刺搁那用明显挑事的语气说:“可以啊,虽然挨训得人尽皆知,那你没管崇神要点儿奖励?那不白辛苦了吗?”
奖励还是有的,主动邀请她去学下一个道具算不算?
端起杯子遮住半张脸,用眼角瞥了背刺一眼,小姑娘没说话,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说出来就会被大师兄笑掉大牙。
果不其然,根本不需要她回应,大师兄那嘴巴就没停下来:“师徒恋我熟啊,我跟你讲我看了个漫画就是师徒恋,你知道男女主第一回波波哪来的不,就是原本看似蠢笨师门垫底的小徒弟——”
卫枝:“你才蠢笨。”
背刺慢悠悠地把话说完:“第一次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反而激发了意识海,成功突破当前阶段,当夜练完了一本别人要用三年才能练会的剑谱。”
卫枝捧着杯子的手一僵。
背刺笑嘻嘻:“然后当师父要给他奖励,他抱着师父的腰,说,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卫枝一口咖啡“咕噜”一声吞咽进肚子,差点没呛死,瞪着背刺。
见她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大师兄乐不可支:“讨厌,作者好会哦,人家就是看了这一段才入坑的。”
没等卫枝给出反应,坐旁边从刚才开始就陷入沉默的男人大手一伸落在背刺头上,压着他的脑袋强行把他转向卫枝的脸拧开:“少跟她说点这些有的没的,本来她就不学好了,那些漫画是她一小姑娘能看的?你们还交流上了?”
背刺:“我就是让她跟你讨福利。”
单崇:“你管的真宽。”
背刺:“主要是看你俩吃个饭都坐那么远有点着急。”
单崇:“你刚才坐过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卫枝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背刺说那个情节就很他妈耳熟她的第一章 内容是不是这个来着他那个阴阳怪气的眼神儿怎么回事他不会真的在看她的漫画吧那玛德她的新坑当时那个脑子一热的配图——
算了配图不重要。
“本坑用来众筹婚姻启动资金”什么的……
配字更可怕。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边坐立不安恨不得想奔回酒店检查下自己的漫画到底画了啥玩意儿,一边还忍不住用眼扫了眼男人的唇,淡色的薄唇不笑的时候自带威严。
她也不是没碰过,就是那会儿眼泪哇哇的什么也没品出来,让她再来一遍的话……
不得不说,那真的比呲杆杆飞桶桶跳台台来的有动力的多。
“看什么?”
男人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
咖啡杯的手把差点被卫枝掰下来。
……
下午单崇就一节课,一点不到他就出去了。
卫枝吃饱喝足有点儿犯困,一边打呵欠一边抱着自己的板往外走,正琢磨下午上山个三四趟差不多可以收工了,正好回酒店回望一下她曾经往漫画里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登西免得她满脑子都是这事儿……
结果她在雪具大厅门口遇见花宴和颜颜,两人盛情邀请她一块儿滑道外。
所谓“道外”就是雪道外的非机压雪道区,那里雪质纯天然松软厚实,没有特殊处理过,雪道也没特别清理过碎石或者乱石,充满了未知。
新疆冬天降雪量大,这边本来就是野雪出名,
而道外野雪是回归自然的第一步,新手到那可能站都站不起来……
所以其实新疆雪场的初、中级道零星小猫两三只,因为愿意来这边的都是冲着野雪来的高手。
卫枝有点蠢蠢欲动。
花宴拽着她,她本来就高,拎着小鸡仔似的把卫枝拎上缆车,搁位置上一坐,她在群里艾特了下单崇,用语音讲:“崇神,我和颜颜带师妹上道外了啊,跟您报告一声虽然并不准备听取您的反对意见。”
卫枝:“……”
男人估计正好在看手机,两秒就回了,点开他语音清冷的声音传来:“她新板,你们带她去什么道外?”
道外雪道的白雪覆盖下,有许多看不见的乱石甚至是大石头,一不留神滑上去了轻则板底磨花,重则直接把板滑断……
所以一般大家都舍不得抱着新板上道外。
花宴嘿嘿笑着扣下手机:“我就知道他不同意,没事儿,他这会儿估计还有几十分钟才下课,抓不到咱们,咱就假装山上信号不好。”
手机一揣,在缆车上她们给卫枝科普了一点知识——
比如滑野雪时候因为雪质松软很容易卡主不动陷进去,所以滑时放板时间要长,重心稍微压一点后脚。
进野雪区确实乱石很多,滑上去容易摔,不那么熟悉地形的尽量跟着别人的滑行轨道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跟着队伍走,别掉队也别自己乱跑。
强调完基本的她们下缆车,掀起护网,趁着雪场工作人员没在,就直接进野雪区了。
新疆的地势开阔,掀开防护网钻出去,一看就是漫无边际的雪原,远处的雪山层峦叠错,蓝天上浮这棉花糖似的絮状白云。
那是在机压雪道看不见的辽阔美景。
此时已经是下午,雪道外其实也已经有人不少前人划过的痕迹,看来之前很多人已经来过。
卫枝穿了板,往上一呲溜,立刻感觉到脚下松软陷进去了些,她“哎呀”了声,就听见颜颜在后面提醒:“少换刃,立刃也别太高,卡进去就出不来啦。”
卫枝试着往前放直板滑了一段,怎么说呢,就和在正规雪道完全不同——
速度更慢。
脚下更软。
雪板蹭过雪面发出好听的“沙沙”声,在松软雪面留下一道痕迹。
这给她玩的有点儿开心。
一下午再也没在机压雪道好好滑过哪怕一趟,后来下缆车,掀网子,看雪场管理员不在立刻手脚并用往里钻一系列动作做的无比流畅——
然后就是乐极生悲。
在第三趟时,卫枝顺着别人的滑行轨道往下走,到了某个地方她看着前面的花宴有个明显绕行的动作,换了第一趟花宴肯定要回头提醒她,这都第三趟了,前面两趟卫枝都跟的特别好,所以她这次没刻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