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嫁在京城,能没有公婆侍奉,这就算是安慰了。
看看姚品娴,再看看她,她们之间的差距,难道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
又过几日便到了姚品妍出嫁的日子,再嫁不是初嫁,纵是姚盛举再疼爱这个女儿,也不好为她大操大办,只能一切从简。所以,姚品妍再嫁嫁得并不风光,排场也不大。
且天公也不做美,偏那日还大大雪,前来迎亲的车队要跟风雪抗衡,被冻得头晕目眩,哪里还能有什么精力吹笙鼓乐。
总而言之,这场婚礼办的极为寒碜。路上连个观礼的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跟送丧一样。
这件事,又更是激怒了姚品妍,激发了她对姚品娴的恨。
总之她现在但凡心里不舒爽,她就习惯性把一切罪责都怪到姚品娴头上。
不过,姚品妍的这些对姚品娴的怨恨,姚品娴并不知道,她也并不在乎。
自从徐大娘子回京后,姚品娴和靖王妃往徐府跑的很勤快。不过,将近年关,天越发冷了,外面风大雪大的,靖王不放心妻子,便不让她再出门。
徐大娘子也不准她去,只说,等来年开了春,或是等她日后分娩了后,有的是相聚的时候。
她这次回来就不准备走了,所以以后有的是时间。
靖王妃虽还很心动,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她听了大家的话,只好好呆在了家中养胎。
姚品娴左右如今闲着无事,怕她在家闷,也会常去看她,陪陪她说话。
就这样,日子一日日过着,很快就到了新年。
按着往年的惯例,除夕这日圣上会在宫里大摆筵席,皇室们都是要去宫里过的,魏王府乃亲王府,自然不例外。
到了除夕这日,早早的一家三口就起了床,然后梳洗打扮一番后,带着事先备好的礼去了宫里。
淑妃之前自以为拿捏到了贵妃的把柄,她觉得贵妃没有别的路可走,所以她自信贵妃会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投到她和赵王阵营中去。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贵妃母子竟然会破釜沉舟,直接主动去皇后跟前承认错误,摊牌了。
而且,皇后还十分贤德且大度的原谅了她,竟丝毫未与其计较。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不禁打得她个措手不及。手中最有力的一张牌没有了,他们母子想得到帝位,怕是道阻且长。
而淑妃把这一切都算到了姚品娴头上,她坚信贵妃那个破釜沉舟的法子,是他们夫妇想出来的。
所以,这会儿除夕日在宫里淑妃瞧见姚品娴,不免又要心生一波恨意。
而她一恨,姚品娴自然就长了寿命。
从很早开始,只要淑妃恨她,寿命最少得增加一年。
所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对此姚品娴没什么意外的,只是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小五其实并没有丢下她不管,就这样匆匆的就离开了。
小五其实已经把她后面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肯定知道,就算他不在她身边了,凭她如今的这些,也能再苟好些年的寿命。她的那个五十之寿,并非是定数。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掉30个红包~
晚上准时见~
第140章
小五已经离开有些日子了,可如今每每念起其来,心里总也还是有些悲伤。
虽然渐渐能接受了他的离开,但偶尔想起时,也还是会思念的,就比如说现在。现在她悟出来了其实小五并没丢下她不再管她死活,而是安排好了她的一切才走的后,姚品娴更是觉得眼眶一阵酸涩之意。
这会儿有心事在,心情不太好,姚品娴也懒得去跟淑妃针对什么。
可姚品娴越是对其蔑视,不搭理不在意,便越是能激起淑妃对她的怨愤之意。所以自然而然的,姚品娴寿命又增加了。
这要是搁在从前,她一定会很高兴。但是如今,寿命长了,小五也走了后,她对此也就不甚太在意了。
宫里的除夕宫宴姚品娴吃了几年,也没什么新鲜的。不过就是一群皇室子弟坐在一起欣赏歌舞,再听圣上唠叨些庆贺新年的陈词滥调。
宫宴在白日,晚上的那顿就和他们没关系了。晚上的排场会比较小一些,是圣上皇后及后宫嫔妃们自己聚一起吃饭守岁。
所以,晌午之后,住在外面的皇亲就陆续拜别离宫了。
晚上的守岁之夜,当然还是得回自己家去过。
今日一别,再见时便是明年了。姚品娴夫妇带着康安向皇后及贵妃道别,贵妃舍不得康安,对他是抱了又抱,然后贴了贴他脸说:“明儿定要早早的入宫来,祖母给你准备好吃的。”
康安如今越发懂事了,等过完今日,到了明日,他就是七岁的大孩子了。
“是,祖母。”他一本正经说,“康安明日一定早早入宫给祖母和皇祖母请安磕头。”
“康安真乖。”连皇后也忍不住去摸了摸康安小脑袋。
太子太子妃也在,太子也笑着问:“不给皇叔和皇婶请安磕头吗?”
康安十分大方的说:“明儿一早过来,先去慈宁宫给太.祖母请安,然后再去坤宁宫给皇祖母请安,给皇祖母请完安后,我还要去昭仁宫给祖母请安。太子叔那里,我只能放到最后了。我若是去迟了,皇叔可不要怪我啊,该给我的封包还是得给。”
康安人小鬼大,在规矩之内开着玩笑,逗得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太子眼里也盛满了笑意,他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好!不论你明儿多晚去皇叔那里,皇叔都给你封一个大的。”
康安高兴,但又说:“我可不是为了封包才去的,我是真心想给皇叔和婶婶磕头的。”
“你呀,可真是个鬼机灵。你这个样子像谁啊?你爹小时候可不是你这样的,你娘看起来也乖巧,想来幼时也不调皮。你也不知是承了谁,竟这般惹人喜欢。”皇后是真开心了,她当下最大的心愿就是抱孙子,所以,看到康安这样,更是能激起她心中那种身为祖母的慈爱之心。
姚品娴和魏王夫妇就站在一旁,相互看了眼后,也都笑开了。
魏王还是偏严肃一些的,他不拦着儿子耍嘴皮子,但却不愿意他一直这样耍下去。所以,见差不多了,魏王就对康安道:“好了,别再没大没小的了,快先给长辈们磕个头。”
康安是有分寸的人,能开玩笑,也能严肃。
所以,听了自己父亲话后,康安立即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磕完头,一家三口便道了别,先行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皇后则看向了一旁的太子夫妇。
“你们二人也不必候在这里了,也忙了一年,早点回去歇着吧。晚宴你们就也别过来了,我们自己个儿守岁就行,你们两个好好的过就好。”皇后此番话其实是别有用心的,她也想能够早早抱上孙儿,“明儿是新年的第一天,不必急着来请安。睡到个自然醒,正午前过来就行。”
太子太子妃也俱是聪慧之人,一点就懂。
太子妃到底有些害羞,只躲在太子身侧不说话,而太子则抱手道:“多谢母后体恤,儿臣明白。”
见他说明白,皇后不免要多说几句了。
“你真明白就好!真明白,就努努力,也好早早让我高兴高兴。”
太子仍旧抱手说:“是,母后。”
太子夫妇也离开后,贵妃则伴在皇后身边,又坐回去了席上。
贵妃自从那日向皇后投诚了后,如今是再无二心。她想过了,夺嫡是一条血路,搞不好就得让整个魏王府陪葬。且太子也有名望,并非平庸无能之辈,想踩过他上位,就算能上得去,怕也得招来骂名。
最重要的是,平儿他并无此心。
而如今,她和皇后交好,她的儿子也和未来天子兄友弟恭,十分融洽和睦,这还不够吗?她如今在宫里有身份地位,儿子成器,她还有一个孙儿,儿子儿媳也夫妻恩爱,也皆对她孝顺爱重……她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这大半辈子都在忿忿不平,悲愤圣上心中一直都不曾有过她。可如今想来,得圣心也就那么回事。
淑妃倒是得圣心,可她儿子比得过魏王吗?
淑妃得了二十多年的圣宠,如今日子难道过得就比她好吗?
她这一辈子,能活成这样,已然算是上天厚爱了。那么,她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爱情?爱情那么奢侈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而没有情情爱爱,她也能过得好。
“本宫现在,就盼着东宫有喜,赶紧生出一个来。”皇后对贵妃说,“也不知道,本宫这个心愿明年能不能实现。”
贵妃回了神,忙笑道:“当然能。”又说,“等开春齐王也成了亲,到时候,您就等着抱两个孙儿吧。”
无疑贵妃这句话是说到了皇后心坎儿去的,她高兴道:“希望吧。”
----
大年初一,一早进宫请了安,正午在昭仁宫留了饭后,姚品娴夫妇则又带着康安回了魏王府。
年节间,自然有诸多亲眷府邸需要走动。走动前自然要备礼和准备,所以,贵妃也没多留。
因年初二得回娘家,初三约好了要去裴府,之后也还有别处需要走动。所以,午后一回了王府后,姚品娴就说:“今年纯姨和定南留在了京城过年,我想今日便去他们那儿坐坐。”
魏王并不拦着,并且表示理解的说:“徐家一门忠烈,一家儿郎皆战死在了西南之地。如今,徐大娘子一个人带着徐公子过,府上也的确冷清,你去坐坐也好。”
姚品娴就知道他多半是不会反对的,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稍稍收拾一番就可出门。
“那你下午做什么?”她顺便关心了他一下。
魏王是最不喜欢走亲串友的性子,若无需陪妻儿的话,他最愿意做的事自然就是一个人在书房中的沙团上演练布兵,或是捧着本书看。他的悠闲生活,枯燥且无趣。
“你有事出门,不在府上,陪不了我。今日又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也不能勒令康安练习骑射。所以,你们都不需要我,我就只能一个人冷冷清清看点书了。”
姚品娴笑:“王爷怕是巴不得这样吧。”没人缠着他,估计正中他下怀。
魏王也笑,不过他的笑容却是收敛又克制的。
他说:“娴儿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虽不喜热闹,但若是陪着你们母子,我还是很乐意的。若你不信的话,你今日便别去徐府了,改日再去,你看我是陪着你,还是一个人呆着。”
姚品娴才不肯:“我早在年前就和纯姨说好了,答应了她今日下午去她那儿的。做人要有诚信,我可不想失约。”说罢,她已是绕过去,要接青菊手上递过来的披风。
但魏王却先她一步接过,然后亲自为她披上。
披上后,还耐心的去帮她系好领口的系带。二人这会儿面对面而立,靠得又近,彼此都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体息。
魏王高大,姚品娴觉得他伟岸的身躯立在自己跟前,似是要随时将自己扑倒一般。
她正有些意乱情迷,就听近在跟前的人问她:“晚上回来用饭吗?”他是希望她回来的,所以不等她回,就又说,“明儿要去姚家,你还是得早点回来才是。”
“回来吧。”离得太近了,姚品娴目光有些闪躲,并不去看他眼睛,“毕竟是新年,我也不好留人家吃饭打搅人家。”
魏王则又道:“最近天冷,尤其晚间天黑了后,风雪更大。”
姚品娴点头:“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魏王这才道:“那我送你到门口。”
送到门口之后,姚品娴让他回,魏王却亲自牵着她手送她登上了车。等上了车,姚品娴撩开侧面帘子和他说话,还是让他先回,魏王却道:“本王看着你走。”
姚品娴无奈,心想她又不是一去就不回了,她这会儿去晚上就得回来,其实实在不必这样。
不过,她总归也是怕他立在风雪中太久会挨了冻。所以,招呼了他一声后,就即刻吩咐车夫打马走了。
等过了会儿,马车即将转弯驶去别的道上,姚品娴又掀帘朝身后探去,却见他仍立在原处。
姚品娴使劲冲他挥挥手,然后才坐了回来。
青菊道:“王爷如今待王妃您可是越发的好了。”
姚品娴点了点头,而小五临走前对她说的话,却突然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蹙了蹙眉,但却也没有太在意。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徐府门口。
徐大娘子亲自迎了出来,笑着道:“如今整个京城,怕也只有你和靖王妃两个还记挂着我了。年前我以为你只是说着玩玩儿的,没想到你竟真的来了。外面冷,快进屋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