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说是成亲五年,但相处的时日却少之又少,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魏王如今之所以瞧着对她甚好,一来是魏王念着你祖父当年对他的恩情,他这是顾念咱们姚家。二来,魏王是个重情义有责任心的男人,不管怎么说,如今好歹她名义上是他妻子。”
“今日换成任何一个人做魏王妃,魏王都会这样敬重。魏王爱重的,是这个身份,而不是她。”
“但是妍儿你却不一样,当年你祖父救他回府,你可算是和他一起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少时的情谊,最是珍贵,想来他会一辈子都记在心中。如若不然,那丫头会如此着急吗?她是魏王的枕边人,定是窥视到了魏王的内心,这才如此针对于你。便是要死了,也不肯让你和魏王再续旧缘。”
老太太说的句句在理,姚品妍心中多少也是信了的。
次日姚品妍直接带着包袱去了魏王府,祖孙二人一去姚品娴内寝后,老太太直接就开门见山说:“你自己有亲姐姐,如今病了,哪里有讨要人家姑娘到府上来照顾你的道理。若传了出去,叫外人知道,外人定道你姐妹二人不睦,没由得叫外人瞧了笑话。”
“所以,昨儿回去后,我便叫你姐姐收拾了包袱,今儿开始,就由你姐姐亲自照顾你吧。”
这会儿崔雨瑶正侍奉在姚品娴床前,老太太自顾自说完后,又看向一旁崔雨瑶道:“崔姑娘,怕是要劳烦你再收拾收拾,回崔家去了。这两日,倒是劳累你了。”
崔雨瑶没说话,只是朝躺在床上的姚品娴望去。
老太太的话她不听的,她只听魏王妃娘娘的话。
听了这话,姚品娴在心里都气笑了。跑到她魏王府来摆架子,这老太太怕是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又或者,是从前的自己太软弱太好欺负了,以至于早养成了她说一不二、完全不把自己这个魏王妃放心眼里的习惯。
但老太太这般急切,足以证明她的那些思虑和筹谋的确有用。
本来让雨瑶住到王府来,就是诱着姚品妍也住过来的。所以,这会儿既目的达成,她倒也不急。
只是虚弱咳了两声后,气若游丝般问姚品妍:“这也是姐姐的意思吗?”
若是之前,姚品妍必然会有羞愤之意。或许会犹豫,会退缩。
但如今,她既是看开一切,既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便也不打算再退。
祖母说的对,她始终顾念着姐妹之情,不愿伤她、害她,可她呢?
她装着贤良的模样,背地里却尽是对自己的算计。
从前她好好的,她必不会有取而代之之意。可如今,她病重卧床,眼瞅着就要大限将至了,可她仍算计着要如何阻拦自己嫁来魏王府。
是她先不仁的。
所以,姚品妍主动坐去床沿,紧紧握住姚品娴手,亲切道:“你我自幼便姐妹情深,如今你病重,身为姐姐,我当然要来亲自照料你衣食和伺候你汤药。你我乃亲姐妹,实在无需客气。”
姚品娴仍旧很虚弱:“可是我真的没事……咳咳咳~我,我没事。”她似是说话都十分费力的样子,“这些日子我有好好喝药,好好休息,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实在无需姐姐亲自照顾。”
“你若再这样说,可就是见外了。”姚品妍不肯。甚至,还在脸上装出了点微怒之意。
姚品娴微微掀开些眼皮,耷拉着望了她一眼,这才说:“既如此,那便如姐姐所愿。”她提醒,“只是,姐姐就算与我亲近,可这寝卧却不是我一个人的。如今王爷回来了,他晚上会过来歇息。为了避嫌,日后王爷在时,姐姐无需过来。”
姚品娴虽是有气无力,但这样的一番敲打,算是很难听了。
虽姚品妍的确是有这样的意思,但此刻被她明晃晃的这样点出来,她脸上也挂不住。
脸上蓦地一热,她羞愤得险些未能护住体面,欲要和她好好争执一番。
还是老太太率先开了口:“这些道理你姐姐怎会不懂?你这样说她,无异于是扇她的脸。亏得她端庄识大体,不与你计较。今儿若是换成旁人,少不得要与你哭闹一场。”
姚品妍这才压下心内的火。
姚品娴则有些甩了脸子,颇有些阴阳怪气起来:“不是最好。”
见她一句比一句难听,姚品妍倏的攥紧手心。紧抿着的唇后的贝齿,更是死死咬住。
老太太却扯了扯她袖子,暗示她要以大局为重。
姚品娴却没再管她二人,只是喊了婢子来吩咐,让她带姚品妍去住处。
次日裴氏母女过来,得知姚品妍竟也住到了府上来后,二人不免要着急问上几句:“还真让她住过来了,你就真不怕出事吗?”
姚品娴心中的计划,是有和外祖母跟母亲说的。若无她二人帮自己打掩护,她怕是也骗不了姚品妍祖孙那么长时间。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我不会半途而废的。何况,王爷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了解。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那种会败坏名声的糊涂事儿,他万万做不出来。”
“王爷做不出来,可架不住那个有心人。她如今都这样堂而皇之住过来了,你还当她要脸呢?王爷军务繁重,心思必不在这些内宅的阴私上,若那位姚家大姑娘真耍了什么腌脏手段,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姚品娴笑,乌泱的一双眼灵动得很。
“若真这样,我又怕什么?”她说,“若真这样,她也只能走侧门被抬进来。连侧妃都做不上,只能做个普通的妾。别说我死不了,就是我真很快死了,她也一辈子别想翻身。”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裴老太太不乐意。
姚品娴赶忙笑着“呸”了三声,然后又道:“放心吧,她是冲着魏王妃之位来的,她才不会那么蠢。”
便是王爷愿意,她也是死活不会愿意的。
如今不过是怕了崔雨瑶,这才搬住进来看着崔雨瑶的。
最多就是,使些手段耍些心思,和王爷来个邂逅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9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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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正如裴老太太所言,魏王军务繁重,对内宅之事一概不管。所以,不论是前两日住进府来的崔雨瑶,还是昨儿住过来的姚品妍,魏王知道后,都只是点了个头,不甚在意的样子,然后说了句“一切王妃做主就行”。
姚品娴只是在姚品妍祖孙面前尤其装得很虚弱的样子,在旁人,包括魏王面前,她会稍稍收敛一些,不会装得那么虚弱提不上力气。
这会儿姚品娴卧坐在床头,儿子和丈夫都陪在她身边。
婢子端了刚刚煎好的药过来,魏王见状后,直接伸手接过。
魏王接过药后,转身去坐在了床沿边。他手上端着药,深邃目光则探向床头的人。
姚品娴目光和他的撞上,一副吃惊的模样:“王爷要亲自喂臣妾喝药?”
魏王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左手端碗,右手则执起汤匙,慢慢搅动着,先过冷。
“以后本王在家就本王亲自喂你,不在家的话,就只能王妃自己喝了。”见过冷得差不多了后,魏王黝黑目光再次朝卧靠在床头的人看去,顺便舀了一点,慢慢递过去,“应该不烫了。”
姚品娴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说是“受宠若惊”吧,但好像她此刻受到的惊吓更多一点。
王爷亲手喂她喝药?这好像不是他这种性格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承认他对自己还算可以,但更多的是给她尊重和体面。像这种亲力亲为,需要耗费他的时间和精力,需要体现他耐心的事,不像是他会做的。
何况,这种时候,她也并不希望他亲手给自己喂药。
自己喝药,还能趁人不在意时悄悄倒掉。他给自己喂,怕是自己得把药喝得一滴不剩才行。
姚品娴这会儿笑不出来,但她没敢把心中所想表现出来,只是有些闹脾气的样子:“可臣妾现在不想喝。王爷先搁在这儿,一会儿等凉透了,臣妾再喝吧。”
又说:“这还热气腾腾的,哪里凉了?”
见状,魏王则把药碗搁去一旁床头的案头上。正当姚品娴以为他会说“好”的时候,却听他道:“那就先放一放,等放凉了,本王再喂王妃。”
姚品娴:“……”
康安也挤了过来,捧了一小碟子蜜饯来送到姚品娴跟前。
“母亲定是嫌药太苦,这才不愿喝的。孩儿拿了蜜饯来,一会儿父亲喂母亲喝一口药,孩儿就喂母亲一口蜜饯吃,这样就不苦了。”康安一脸认真。
想着自己如今病倒,最害怕和担心的应该就是康安了。姚品娴于心不忍,怕自己再不好好喝药,儿子会跟着一直担惊受怕,生怕自己这个母亲哪日就没了。
忽又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梦。不,确切来说应该不是梦,而是书中她的结局。
在书里,她病逝后,最可怜的就是她的儿子。
所以就算是为了儿子,她也永远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娘不嫌药苦,就是太烫了。等一会儿凉了,娘就喝。”姚品娴望着儿子笑,满眼的温柔慈爱。
康安却说:“可药就是苦的啊。”之前他生病喝药,药很苦他喝不下,就是娘拿了蜜饯来给他过嘴的。
如今娘病了,他也要像娘照顾他那样照顾娘。
姚品娴这才想起来,儿子如今大了,都跟着先生开始念书了。早不是从前的幼童,还一副由着她哄骗的模样。
“药是很苦,可有康安这样关心娘,娘心里是甜的。心里甜了,药就不苦了啊。”姚品娴一本正经。
康安却害羞了。想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闷着头,不让人家看到他笑。
魏王看看儿子,又再去看看妻子,此刻黑眸深处也隐隐浮起一丝笑来。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天伦之乐大概便是如此。
白天魏王和康安都不在,所以,白天便是崔雨瑶侍奉在姚品娴身边。
而自从姚品妍也住进来后,姚品妍也是日日一早便过来,然后等太阳下山时,她再和崔雨瑶一起离开,各自回各自住处去。
崔雨瑶来,是一心一意只想侍奉好姚品娴的,但姚品妍却不是。
她是听了祖母的话,过来看着崔雨瑶的。生怕姚品娴这个魏王妃会单独和崔雨瑶说些什么,也怕崔雨瑶伺候在魏王妃内寝,会有亲近魏王的机会。
但她来了有几日,几乎是时刻都盯在崔雨瑶身边的,却也不见她这些日子和魏王能有什么碰头的机会。每日都是一早魏王出去上早朝了后,她才过来,然后等傍晚魏王快过来后院时,她回去。
姚品妍过来,不是真心想伺候病人的。如此反复几日,她心中也没了耐性。
这日姚老太太过来后,她私下里便和祖母说起了这事。
姚老太太却笑她傻,她说:“让你住进来,盯着那个崔雨瑶倒是其次的。如此近水楼台,难道你就没有邂逅魏王的机会吗?便是没这个机会,也得制造这个机会。”
又说:“近来我细细盘算了一下,算是想明白了。年前峥哥儿和你父亲闹了不愉快,收拾了包袱就退了鸿鹄书院的学,转身去南方求学去了。到如今,大半年过去,他也只给他母亲写过信,从未给你父亲,或是给我这个老婆子带来过只言片语。”
“你父亲和裴氏近些年来一直感情不睦。夫妻不睦,如今又父子决裂……怕是那丫头心中也因着这个生气,这才突然变了性情似的,处处与姚家作对。”
“她心中肯定也在想,如今她是魏王妃还好,咱们姚家多少会顾及着她的身份不会对裴氏和峥哥儿如何不好。可一旦她不在了,再由你做魏王继妃,她会觉得自此她的母亲和兄弟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便如此着急着筹谋,随便弄了个崔氏女过来。”
“崔氏女虽背靠允国公府,但却是旁支,身份并不多高贵。她没有娘家支持,日后就算她育有魏王子嗣,也必是越不过康安去。何况,她是那丫头亲自挑的,日后崔氏必然也会念及这个情分。二姑娘这一手盘算打的,可真是好。其实站在她的立场去看,她这样也没错,只是可惜,她是在与我们姚家为对,那便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