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贵妃觉得如此还不够,还要添了把柴火,只恨不能魏王的火烧得更旺。
她又道:“这事若是搁靖王妃身上,想来她早要闹得鸡飞狗跳了。再说当年,只为了一个废妃郭氏,皇后就能和圣上闹二十多年脾气。而如今,魏王妃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姚品娴这会儿已经气得开始在心里痛骂贵妃了,甚至开始召唤小五,打算以值易物,把局势扭转成于她有利的境况。
但这些她都还没来得及去做,就听王爷道:“王妃生性如此,恬淡而不喜争抢,加上又心中极是孝顺母妃,故而才不愿违背母妃之愿,她是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咽下了。何况……”魏王略一顿,目光朝一旁自己王妃瞥去一眼后,才又继续说,“何况王妃这么做,也是对儿子的信任。她知道儿子不会去宠幸别的女人,所以才敢如此。”
“原来,你们如今已经夫妇恩爱到如斯地步了。”贵妃多少能看出来点其实方才她那一番话,自己儿子已经听进去一些了。既如此,她也不必再多言什么。
只说:“但婵玉本宫已经送出去了,且昨儿魏王妃领人走时,也是不见丝毫不情愿。若是这会儿再叫你们给遣送回来,怕是婵玉日后在宫里就活不下去了。你们夫妇二人既是感情笃深,又何惧一个小小的婵玉呢?你们领回去吧,不论怎么安置她,本宫都无话可言。”
婵玉也适时过来跪在了魏王夫妇跟前,哭着求道:“宫里的人都知道奴婢是被王妃领走的,今儿若再送还,他们定会猜疑是不是奴婢犯了大错,或是奴婢不贞不洁。王爷,王妃,人言可畏,奴婢若是继续留在宫里,奴婢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求王爷王妃了,就请饶奴婢一命吧。奴婢不敢有别的心思,只求能给王爷王妃当牛做马。”
魏王虽是战场杀伐之人,手上沾过不少血腥和人命,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杀生。就算这叫婵玉的,她有错,但也罪不至死。
魏王黑眸凝了凝,心里倒是想了一个法子。他是想,既然这婵玉已经在宫里呆不下去,不如先由他领走,日后再由他和王妃给她婚配一门亲事。
原可以这会儿就把自己心中的打算说出来的,但魏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王妃其实并不很爱自己的。他很想看到王妃为了他而生气吃醋的样子,所以,脑子一糊,魏王就道:“既如此,那儿子便先行将人带回府上,之后再做安置。”
没人知道他心里真正的决定和打算,所以,他这样说,贵妃和姚品娴皆以为他是妥协了。
就算不纳其为姬妾,不去宠幸,可把这样身份特殊的人搁在王府,势必是一种威胁的。婵玉是贵妃的人,日后行事,多半也会去仗着昭仁宫的势。
而如此,她这个魏王妃怕是自此就没有清静日子可过了。
这三人这会儿各怀心思,婵玉却是高兴得上了天。见魏王终于松了口,肯接纳她了,她忙磕头道:“奴婢叩谢王爷!奴婢叩谢王爷!”
而魏王却没理她,只是余光瞥着身旁的妻子,意图观察到她此刻的脸色。
姚品娴这会儿心里是生了些寒凉之意的,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还如常,并没有什么改变。
贵妃望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们带着婵玉走。
魏王骑马回府,婵玉则随姚品娴一起坐在马车上。魏王不在跟前后,婵玉倒没那么拘谨和姿态卑微了,她望了一眼坐她对面的魏王妃,见她都到这会儿了,还能神色如常,丝毫不见悲戚之意,婵玉不由在心中嗤之以鼻,觉得她装。
装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其实最是假惺惺的了。
婵玉是觉得,既魏王能点头同意留她在王府,那么日后也必有她能爬上床的机会。她是贵妃赏赐下来的人,日后她在王府的地位想来也不会低。
魏王昨儿晚上虽是拒绝了她,但今儿既是松口留下了她,日后必也有会纳她入房的一天。
等她再生得个一儿半女的伴在身边,便不愁不能在魏王府立足了。甚至,或还能与魏王妃平起平坐。
婵玉心中这样想着,便是越发得意起来。脸上的喜悦之色,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姚品娴瞥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更是没甩脸子。
魏王虽想试探一下妻子对他的心意,但到底也怕适得其反,所以并不敢做得太过。婵玉带是带回来了,但他并不亲自安置,而是全权交与妻子安排。
姚品娴这会儿其实有些猜不透魏王的心思了,因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并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一二蛛丝马迹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又把这个女人带了回来,姚品娴并不知道怎么安置,只能去讨王爷的意思。
“王爷想给婵玉一个什么名分?”坐下来后,姚品娴声音柔柔问他。
魏王这会儿虽手中捧着本书在看,但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书上,不过是借着书来掩盖他此刻真正的心思而已。他怕不拿本书做幌子,会轻易泄露出自己的心思叫王妃看到,从而就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了。
“嗯。”魏王目光并未曾离开过书页,闻声也只是随意的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他问王妃,“本王从前没置过妾,王妃觉得应该给她一个什么名分?”
魏王此刻心里是极度渴望她能对着自己哭一场闹一场的,哪怕作势捶打他一二下,他也心中甘之如饴。如今他算是明白了,女人能对自己哭、对自己撒娇,会嫉妒、会泼妇,那是爱那个男人的表现。
相反的,她若是表现得太过贤良大度,一切皆以规矩来行事,从不越矩半分……则说明,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可能没那么重要。
他细想了想,和王妃朝夕相处这么久,王妃似乎温顺有余而蛮横不足。
从前他是觉得夫妻间相敬如宾、彼此敬重就好,但如今……他却想要的更多。
他要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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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姚品娴原以为他方才在昭仁宫是演给贵妃看的,等回了王府,自会告诉她该怎么安置婵玉。可没想到,如今屋内只有二人在,他却仍是如此。
什么意思?当真是想把婵玉收了房吗?
还是说,贵妃今日在昭仁宫的一席话真刺激到了他,如今他坚信了昨儿晚上她没闹,是因为心里不够爱他。是因为赌气,生她的气,所以才故意要把婵玉带回王府来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王爷未免有些小孩子脾气了。
他需要人哄,可姚品娴今日被贵妃阴了一把心里也很累,她这会儿并没有心情去哄谁。更甚至,她都需要他说些好话和甜言蜜语来哄呢。
姚品娴这会儿有些心烦意乱,所以,也没心思和精力去顾着他的情绪。
既他也说要给名分,姚品娴索性就说:“她虽是贵妃赏下来的,可毕竟还没侍寝。王爷若今晚召她侍寝,明日一早就可给她一个姨娘的位份。可若王爷今日仍不召其侍寝的话,这名分还是得等几日再说。”
“本王若真召她侍寝了,王妃会伤心难过吗?”终于,魏王把视线从书上挪开了,但他身子仍旧未动分毫,坐姿也仍是方才那样,只是那双黑眸幽幽的,像是探不到底的两口古井般。
姚品娴就知道,他在作。
姚品娴这会儿是真的没心情顾全他的情绪,去哄他,语气也就有些散漫和被逼着问才做出选择的无奈。
“那王爷要臣妾如何呢?”她轻叹,实话实说道,“人是母妃赏的,昨儿不容臣妾拒绝,直接就勒令带回府。若臣妾昨儿不主动让她进屋伺候,回头今日臣妾进宫去,势必会要挨一顿数落。臣妾承认,臣妾是动了点小心思,直接把这难题甩给了王爷。可王爷是贵妃亲儿子,王爷不论怎么做,贵妃都是不会怪罪的。”
“哪怕是今日,贵妃再生气,也只是针对臣妾,从不曾针对王爷您半分。”
从前姚品娴从不会诉说这些,总想着要家和万事兴,不愿去挑拨他们母子感情。可今日,她见贵妃用那般阴毒的心思挑拨她和王爷的关系,她也就懒得再顾及什么母子之情了。
魏王望着人,一时间没说话。
但姚品娴说话点到即止,她也没有继续去诉苦水。既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来也够了。
不过,像今日的这种情况,看来他们二人是不能同床共枕了。
姚品娴今日心情不好,没情绪再和他亲热。
所以,话既说都说了,她又赌气似的多问了一句:“王爷今日到底要不要婵玉侍寝?”又说,“臣妾今日身子不便,怕是伺候不了王爷。”
魏王拧眉:“你知道的,本王并无那个意思。本王若真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也不会等到今日才纳妾。”
“王爷的心思,臣妾并不明白。”姚品娴这会儿还是有些委屈的,“臣妾只知道王爷今日的这一出是在给臣妾下马威,也是在母妃跟前落臣妾的面子。”
魏王很想回她一句他也看不透她的心思,可见她这会儿委屈又可怜,一副眼泪欲落不落的样子,不由心软了。他主动承认错说:“今日……是本王做错了,本王行事欠考虑了。”
本来他不道歉,姚品娴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的确在刻意坚持守着自己的心。他这么突然的就道起了歉来,就让她误以为她突然有理了。
一旦坚定了是自己占理,自然就更觉委屈了。而一旦委屈的情绪蔓延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这会儿就更不想理他了。
见人突然哭起来,魏王更心慌了。
他赶忙站起身子来,挪坐到她身边去挨着,然后一遍遍低声下气的向她道歉。并也说出了他的打算,说他打算把婵玉婚配出去,这样一来,不至于让婵玉在宫里活不下去寻死,也于母妃那里有交代。
见他这会儿态度诚恳,姚品娴心中倒好受了些。
“真的?”其实心里已经是信了的,但她还是反问了一句来表示重视。
魏王点头,目光真诚且丝毫不避开她的对视。
“本王没有骗你。”
“那臣妾相信王爷。”姚品娴也适时见好就收。
魏王行事不喜拖泥带水优柔寡断,既是和王妃解释清楚了,他便是要即刻解决掉这个婵玉的。所以,夫妇二人言和了后,魏王就吩咐了人去把婵玉喊过来。
婵玉还以为今晚王爷是要召她侍寝,故而来的一路上十分高兴。
哪怕是到了王爷王妃跟前,她也怎么都止不住脸上笑意。
“奴婢叩见王爷,叩见王妃。”婵玉跪下行礼。
魏王坐在正位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婵玉。而姚品娴,则坐在一旁,这会儿因了了一桩心事而颇悠闲自得,正端着盏茶在小啜。
魏王威严冷肃,不沉脸时已是不怒自威,何况这会儿还刻意沉了三分脸。
他也没叫婵玉起,只是开门见山道:“本王今日之所以带你回府,是不想拂了贵妃的面子。但本王并没有纳妾之心,所以,与王妃商议一番后,本王打算把你婚配出去。”
“王爷!”婵玉惊恐!
她不知道王爷是这个打算,她还以为这会儿叫她来,是要召她侍寝呢。
她不愿婚配出去,外面的人再好,又如何比得上王爷?何况,她来魏王府,也是带着贵妃交代的任务来的,若就这般草草被打发出去了,日后她的前程怎么办?而贵妃那里又要如何交代。
婵玉一时心急,不免又要哭诉道:“求王爷饶了奴婢一命吧,王爷若打发了奴婢出去,那无异于是置奴婢于死地。求王爷可怜可怜奴婢,饶奴婢一命。”言毕,婵玉便不停以头撞地,给魏王磕头。
甚至为了让魏王能够怜惜她一些,她也是豁出去了,额头是实打实的撞击在地面上的。
但魏王却并不为所动,对此不但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反倒还拧了眉,沉声质问:“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婵玉吓傻了,她忙又说自己不敢。
魏王是没有那个多余的耐心和闲心的,他这会儿召了人来说这些,是在下达他的命令,而非在和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