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婆婆手册——朱大概
时间:2021-10-10 09:34:23

  等计划完了,刘志双和刘大喜、陈树生三个人终于回来了。陈树生就是那个额外多背了三十斤粉条、接迎刘志双两人的,黑市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清楚,所以主要汇报的还是刘志双,刘大喜在旁边给他补充。
  情况不是一般的喜人!
  快过年了,县城里的人准备年货早,去黑市的人比以往更多,粉条已经固定到了五毛五一斤的价格。刘志双他们到了黑市不到一个小时,自己背的三十斤粉就全卖光了,刘大喜不得不去找陈树生把备货拿出来卖。
  也是在刘大喜出去拿粉条的时候,那个原本黑市里粉条最多的卖家,又找到了刘志双,直接提出他可以把刘志双手里的粉条都收购了,价格就是五毛五一斤。
  刘志双虽然心动,还是没忘了亲娘的嘱咐,摇着头说他手里的存货不多,自己小打小闹的卖一卖,赚两个过年钱就行了。
  那人见刘志双说不通,也没多纠缠,继续卖自己的东西——人家跟刘志双不一样,手里不光有粉条还有别的货,就连各种布都有不少。不过他一直观察着刘志双,自然也把刘志双仍然打听红薯价格的举动看在了眼里。
  等刘大喜又背着三十斤粉条出现在黑市,那个人的脸色就变了,几次向刘志双他们的地方迈出脚,又都收了回去。等刘志双他们又一次把粉条卖光,才在黑市出口堵住了两人。
  “兄弟,我刚才跟你商量的事儿,你想的怎么样了?”
  刘志双纳闷的说:“我不是都说了吗,就是想挣两个过年钱。手里的这点儿粉条刚够自己卖,就不麻烦大哥了。”
  “别呀。”那人脸上挂着笑,声音却有些发冷:“我看兄弟来咱们地界时候不长,所以有些规矩不大懂。要是兄弟真是小打小闹,哥哥我也就当年看不见了。可是你这卖了还有,卖了还有,说是小打小闹就说不过去了吧?”
  学到这里,刘志双故意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娘,你是没见着,当时我的冷汗就下来了。”
  夏菊花白了他一眼:“快说,卖什么乖。”
  自己想得到亲娘的表扬,就那么难吗,明明早晨出门的时候,还那么担心自己,难道是担心自己背的三十斤粉条?
  刘志双无奈的往下学:“当时我就按娘教的跟他说,大哥你是做大事儿的,兄弟这点粉条跟大哥你的那些货比,可不就是小打小闹吗?我们一家子都指着这点儿粉条活命呢,卖了是为了多买点红薯填肚子。”
  “那人听了声音倒没那么吓人了,还怪我不早说。他说可以用红薯换我的粉条,不是六斤半换一斤了,是七斤换一斤。”
  说完,刘志双佩服的看着亲娘:“娘,你咋知道这么一说他就用红薯换咱们的粉条了?”
  咋知道的,先告诉他自己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再告诉他自己卖粉条是为了换更多的红薯,人家一直混黑市的,自然听得懂!
  夏菊花鄙视的看了一眼刘志双,咋样,小聪明不够使了吧?不过她更关心的是:“现在红薯多少钱一斤了?”
  “有卖八分五的,也有还卖八分的,不过买的人不多。都快过年了,谁家不买点儿好东西还买红薯。”刘志双不以为然的说。
  五爷追问:“要的量大呢,能到七分吗?”
  刘大喜接话说:“能,我看要的再多点儿,说不定能讲到六分五。毕竟现在买的人少,红薯死沉死沉的,带着太显眼,谁也不愿意老搬来搬去的。”
  夏菊花和五爷、陈秋生对视了一下,又问:“那个人说没说他姓啥,家是哪儿的,问没问你们是哪个庄的?”
  “他说他姓齐。”刘志双想了一下说:“就说自己是县城人,没说家住哪儿。也问了我们是哪个庄的,我们没敢说实话。”
  你们都不敢跟人家说实话,人家跟你们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夏菊花上辈子倒是知道,县城里早在八十年代初就有一个做买卖做得挺大的,还自己开了一个农贸市场,好象是姓齐。
  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倒也说得通为啥上辈子政策刚刚松动,人家就能拿出大笔资金做买卖,还能开得起农贸市场。
  就是现在不能确定,刘志双说的人跟夏菊花上辈子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哪怕是同一个人,值不值得信任仍是未知数。
  直到现在,重活一回的夏菊花,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有些简单了,生意真不是这么容易做成的。回想一下,都是自己跟供销社几次打交道太过顺利,连带着挂面厂的路铺平的也太顺,让她忘记这两个地方终归是正规单位,最多是不跟自己打交道,态度恶劣一点儿。
  黑吃黑什么的,正规单位不会做也不屑做,可是黑市的人还真不一定。
  自己咋就认为只有吃不上饭的人才黑吃黑,刘志双他们抢了人家的买卖,就是从人家碗里抢饭吃。
  唉,自己上辈子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夏菊花越想越后怕,更后悔自己早早让人通知了全村的人。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往出卖粉条都不行了。这时五爷偏偏问:“大壮家的,你觉得呢?”
  夏菊花久久沉默,粉条肯定要卖,已经通知村里人不能失信是一方面,想多换点儿红薯回来捏在手里是更重要的原因。
  她咬咬牙,说:“明天我想跟着志双他们去一趟。”
  “不行。”五爷和刘志双几乎是同时开口,五爷摇着头没往下说,刘志双却没那么多顾忌:“娘,你不能去。我一个大小伙子,有人突击检查我扔下东西就能跑。可你……”
  陈秋生也说:“队长,你不能去,生产队都指望着你呢,你要是出点儿啥事儿,队里怎么办?”红小队几次要抓你投机倒把的把柄,你都忘了?
  正说着,刘七喜跑了进来:“爷,村口来了个人,骑着自行车,打听咱们生产队今天谁上县城了。”
  “啥?”夏菊花等人一听都愣了,五爷忙问:“那人多大岁数,长得啥样?”
  “有三十来岁吧,城里人咱们也看不准。穿着军大衣,眼睛不大,一说话一乐,就是那乐让人看着挺别扭的。”
  刘志双和刘大喜对视一眼,问刘七喜:“是不是左边眉毛上有一小块疤?”
  刘七喜点头。
  夏菊花不由看了刘志双几人一眼,现在埋怨他们不小心,一路回来让人跟上都不知道没啥用,而是这个人见还是不见的问题。
  “大喜,你去把人带到我们家去。”夏菊花打定主意,卖粉条的想法是她起的头,怎么说也不能连累了五爷和陈秋生。
  五爷猜出她的想法,直摇头:“不用,就带到我们家来就行。都进了平安庄了,我还怕他一个小年轻?”
  真不是怕不怕的事儿。人家都敢一个人找到平安庄来了,说没有几个人跟着只是没露面,谁信?
  夏菊花笑了一下,让刘志双站起来跟自己一起回家,边走边说:“五爷,你老就放宽心等好消息吧。”她说的很自信,脚下的步子也很轻快,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刘大喜求助似的看向五爷,回头再看时夏菊花带着刘志双出了屋,顾不得等五爷的反应,自己跟着跑出门去。
 
 
第61章 
  出了五爷家的院门,刘志双的头就耷拉下来:“娘,那人是不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
  这还用问吗?夏菊花扭头看了刘志双一眼,还冲他笑了一下:“没事的,就算是跟着你们一起回来的怕啥。还省得我明天跑县里一趟呢。”
  她这么一说,刘志双更自责了:“都怪我,回来的时候应该在县里绕两圈好了。要不应该往孙家庄那边走走,等天黑再回来。”
  听听,刘志双熟悉一点儿的地方也就是个平安庄和孙家庄,最多加上一个夏家庄,让夏菊花怎么责备他?
  说白了,在去黑市卖麦子之前,刘志双也不过是个只去过几趟县城的、有点儿小聪明的农民,还是个连生活经验都欠缺的年轻农民。
  “人家这是铁了心想买咱们手里的东西呢,就算你们想绕道,人家就不会多来几个人跟着你们?”现在夏菊花想的是,那人能让刘志双三个平平安安回平安庄,已经不错了,要不半路把人截下,夏菊花除了答应人家的条件,还敢报告公安或是红小队吗?
  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夏菊花才做出自己见一见那个人的决定。就是不知道,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想用粉条挣点儿钱的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一进家,夏菊花就让刘志全两口子在东厢房呆好了,又让几个侄子老实在西厢房呆住了,不管听到正房有啥动静也不许出来。接着就让刘志双站在院门口等着,自己则回了房里等着。
  “兄弟,原来你不是瓜窝铺的,是平安庄的呀。”一会儿,隐约听到有人跟刘志双打招呼。不用问,刘大喜已经把人领来了。
  夏菊花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拿起暖壶往杯子里倒水的手有些颤抖,等倒第三杯水的时候手才好些。也是在她把第三杯水倒好,刘志双领着人进来了。
  “娘,来客了。”刘志双仍试图掩饰夏菊花知道他去黑市卖粉条的事实,夏菊花心里突然一暖。
  不管怎么样,这个儿子到现在能想着护着亲娘,她挺知足,连带着看跟着刘志双一起进来的人,也是满面笑容,双手平稳的端着水杯,笑着让客:“来了呀,快坐着,冻着了吧,喝口水暖和暖和。”
  一连串热情的招呼,加上满面的笑容,不光刘志双和刘大喜两个人看愣了,跟着进来的齐卫东也愣症了一下,狐疑的看了刘志双一眼。
  刘志双也想不到亲娘这么平静,冲齐卫东强笑了一下,随着夏菊花让客:“坐,齐哥你坐。”
  夏菊花一边给人递水,一边笑问:“姓齐?志双你是啥时候认识的齐同志,咋没听你说起过呢?齐同志一看穿戴,就不是我们农村人,家是哪儿的?”
  齐卫东打量着眼前这个碎嘴的农村妇女,脸上带笑的接过水,嘴里应付着:“呀,我跟志双刚认识没两天,就想着快过年了,来家里看看。我家就是县城里头的,婶子啥时候去县城,到我们家坐坐。”
  “那可挺好,我都好几年没去县城了。家里穷呀,没钱去县里干啥。”夏菊花半真半假的感叹着。
  齐卫东再次打量眼前的农村妇女,想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出听到内容的真假,偏偏人家语气真挚、连眼神中都带些愁苦,听上去看上去都很象那么回事。
  于是齐卫东又看向刘志双和刘大喜,就见两人脸上有不同程度的愧疚之色,心里觉得夏菊花可能真是不知道两人在外头做的事。
  也对,这两个人一看都已经成年,心眼自然比一辈子只知道种地的农村妇女活络,估计也怕家里人担心或是反对,所以才瞒着家里头悄悄做买卖。
  想到这儿,齐卫东再向夏菊花笑的时候就真诚了些:“志双是个能干的,婶子以后还怕没机会去县城?”
  夏菊花叹一口气:“能干啥能干,天天家里都抓不着人影,有活都指望不上他。”说到这儿想起坐着的是来找儿子的朋友,不能让他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不好意思的冲齐卫东笑了一下:
  “不过现在是冬闲,生产队也没什么活儿。他愿意跑就让他跑两天吧。要是开了春还这么瞎跑,就耽误挣工分了。”
  既然知道刘志双两人做的事儿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齐卫东更认为抓住了两人的把柄,自然不会让夏菊花的话落到空地上,点头赞同。
  两人一直聊着没啥营养的话题,足足十来分钟过去了,夏菊花才想起来问:“哎呀,看我越老越胡涂了,都没问齐同志你大晚上过来,吃饭了没有。等着,我给你做饭去。”
  齐卫东连声让夏菊花不用忙,声称自己是吃过饭来的。可哪儿架得住实在的农村人开口要给客人做饭,是任何劝阻都阻止不了的,最终只好由着夏菊花去了厨房。
  等夏菊花一出门,齐卫东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志双兄弟,你对哥哥可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呀。我就纳闷了,婶子这么实在的人,你咋没跟着学学呢?”
  不实在的刘志双,很想告诉齐卫东,她娘从来没跟别人有的没的扯过这么长时间,所以你从哪儿听出她实在来了?偏偏人是自己招惹来的,只能满脸通红的再次向齐卫东道歉:
  “齐哥,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会漏点儿粉,想着趁过年换两个钱。可是咱们去的那个地方,我们不也是怕……这不,我刚回家多一会儿,齐哥你就找过来了。”
  别光觉得我们不说实话,你自己做的事儿也不咋地道。
  齐卫东没想到自己都找到门上了,刘志双竟然还有话堵自己,脸上有些下不来:“我这不是想着跟你做买卖……”
  “齐哥。”刘志双很紧张的看了看门外头,眼神里竟带着些狠意,大有齐卫东再说下去,他就跟人撕破脸的架势。
  别说齐卫东,就边端着碗的夏菊花也被刘志双突然冷冽的声音给惊着了。真看不出来,自己这个老儿子真有几分小聪明,竟然领会了自己刚才跟齐卫东东拉西扯的用意,还配合的这么好。
  既然儿子配合,夏菊花自然不能让刘志双和齐卫东真在自己家里翻脸,一边进门一边出声:“齐同志等的不耐烦了吧?”倒让齐卫东以为自己刚才只顾指责刘志双,没听到夏菊花出厨房的声音,而刘志双听到了才出声制止自己。
  看来倒是个谨慎的人。这年头做敢去黑市做买卖的胆子都不小,胆大还谨慎的人却不好找,倒是该认真考虑一下长期跟这个青年农民合作的事儿了。
  思量间,齐卫东就闻道一股酸辣带着葱香气,刺激了自己的味觉,不由往夏菊花端来的碗看去:碗是农村常用的老粗瓷碗,里头暗褐色的一团汤水上,漂着红乎乎的辣椒油,撒了切得细碎的葱花,汤水里冒尖的好象就是自己惦记的粉条。
  可是味道却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婶子这做的是什么,闻着可真香。”齐卫东一笑,站起来接过夏菊花手里的碗。
  “农村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就是家里漏的粉条子。我想着天怪冷的,让你热乎乎吃点儿去去寒气。你可别嫌弃婶子手艺不好。”
  齐卫东听了忙笑:“哪儿能呢,我还头一回这么吃粉条呢。”说着不客气的呼噜呼噜吸了起来。
  这还是夏菊花上辈子赶集的时候,集上有卖酸辣粉的小吃摊子。她不爱吃辣不想吃,也舍不得钱,可架不住刘保国几个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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