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头发好像被谁拽了一下,她愤怒地回过头,果不其然是戚行肆在拽她的小揪揪!
“不许动!”迟惊鹿把小揪揪摆好,翻了他一个白眼,“女孩子的马尾不可以随便揪的!”
戚行肆抽出一张华丽的请柬,半阖着眼看她:“是吗,假如我有这个呢?”
迟惊鹿眼前一亮,她怎么把这骚包给忘了!这场戏里男主女主都会进宫的,戚行肆收到了请柬,是不是就可以带她进去了!
迟惊鹿决定不跟他计较小揪揪的事了:“那你可以带我进宫?”
戚行肆:“不是啊。”
迟惊鹿:?
戚行肆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脸一托,少年半张好看的侧脸,挺拔的鼻梁,比她软乎乎的小肉脸精致多了。
他抬眼看她,把话尾故意拉长:“普通朋友自然不可以带,可如果是未婚妻……”
迟惊鹿果断拒绝:“别想了,不可能!”
戚行肆这狗比!他明明知道她避着婚约,抓住机会故意用这个激她!
他是不是有病!
少年也不恼,只是故作叹惋地摇摇头,好看的眸子望着她:“那就没办法了。”
“哼,不去就不去,小气鬼!”她睨了他一眼,撸起袖子往外走,心想天大地大,没有男主光环难道我还就成不了事儿了?
戚行肆把柳枝叼在嘴里,看着少女娇憨的背影,心里默数了十下,果然下一刻迟惊鹿就不情不愿地回过身来,撇撇嘴:“就一次啊,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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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惊鹿第一次进宫,觉得宫里真是又豪华又宽敞,金陵寸土寸金的地方,光一个皇宫恐怕就要占去小半座城。
以前她还觉得古装电视剧里的道具太夸张,现在只觉得电视里夸张得还不够,真正的皇城巍峨耸立,九重宫阙更是有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小丫头一直在向外看,马车的小窗帘一路都没放下去过。
戚行肆搭着两条大长腿,又拽了一下她的小揪揪:“豆芽菜,你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第一次来?”
迟惊鹿点点头:“嗯,没来过。”
许是没想到一向要怼他两句的小丫头此刻安静如鸡,只是眼巴巴地望着窗外,乖巧得他都有点不适应,戚行肆瞬间有了种保护欲,大手一挥:“你以后想进宫跟我说,我带你!”
迟惊鹿嫌弃地看了他两眼:“不要!”
戚行肆:“?”
迟惊鹿:“用不着你,以后我有我夫君呢,他一定很厉害,不用请柬也可以让我随时进宫!”
“豆芽菜,忘恩负义!”戚行肆白了她一眼,刚想调笑她两句,然后发现她居然是认真的!
小丫头满脸憧憬的样子落到少年眼中,明亮到有些刺眼,他一反常态地想怼她两句。
“你别做梦了,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能进,我夫君就不能进?!”
戚行肆没好气道:“你懂不懂啊,连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想进宫,都要经过准允。全天下只有两个人有随便带人进宫的权力,一个是皇上。”
迟惊鹿眨眨眼:“另一个呢?”
戚行肆挑衅地看着她,故意把字咬得很重:“内、阁、首、辅。”
首辅乃是内阁阁老,权倾天下,人人忌惮。
能登上如此高位的人,心智绝非常人所能及,论头脑论手段,朝野上下无人能与之抗衡。
是励精图治,还是擅专国政,全在他一念之间。
这样的大人物,必然是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迟惊鹿算了算,原著里现在在任的首辅是个叫恒均的,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可架不住已经四十多了,按剧情发展,下一任首辅是石丞落,那个看她过得舒坦他就不爽的死变态!
迟惊鹿抖了两下,气势明显弱了很多:“反正我未来夫君一定很厉害的,我想要的东西,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心甘情愿捧到我面前。”
戚行肆嗤笑:“如果那个很厉害的人……他做不到呢。”
迟惊鹿一挺胸:“那老娘就不嫁!要嫁就嫁最好的,做不到就让他一边玩儿去!”
第14章 戚行肆你很烦诶
迟惊鹿以前看过这么一句话:
当你觉得做不成一件事、心慌气短、自卑恐惧的时候,就努力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多说几次有奇效。
具体在哪儿看的她忘了,但效果确实很棒。
这可能就是“谎话说一千遍就变成真的了”。
一众清丽婉约、弱柳扶风的官家女儿在殿外等候,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丫头,扎着双髻,简单地绑了柠黄色的发绳,饱满的小脸上春色盎然,如同野外盛开的桃花。
生机勃勃,在庄严压抑的红墙绿瓦中分外跳脱。
女儿们都在看这蹦蹦跳跳的小丫头,只有凌晚盯着小丫头身边干净清朗的少年,殷红薄唇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向上勾了勾。
迟惊鹿也感受到了漆黑幽深的目光,并且沿着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找到了罪魁祸首。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戚行肆:“骚包,那个姑娘是谁?”
戚行肆看了两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她是王爷的独女,郡主凌晚,怎么了?”
迟惊鹿小声道:“她好像一直在看你呢。”
凌晚被众人拥簇着,像朵娇艳而珍贵的花,在正午的太阳下熠熠生辉。
尖下巴,狐狸眼,雪肩半露,便是扔到深山老林里也难掩艳色。
看到对面少男少女看过来,她并没有像寻常女儿家那样娇羞低眉,而是微笑着回看过去,视线移到戚行肆脸上时,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香肩微微垫起,锁骨的轮廓十分精致。
她曾经对着铜镜练习了千百遍,知道怎样笑才最诱人好看。
迟惊鹿也是很喜欢看漂亮小姐姐的,只是此时她没有这个心情。原著中,凌晚身份尊贵,和同样出身名门的季惊鹿敌对竞争,俩人玩不到一起去。
不过这反而没什么,玩不到一起去就不玩,离得远远的,谁也别招惹谁。
而迟惊鹿最在意的,还是凌晚和女主关倾月之间的关系……
周围官家男子难以自控地注视着凌晚的脸,只觉得那是朵姝丽无双、他们不配拥有的花。
戚行肆倒是没什么反应,在官家子弟们被凌晚吸引时,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小丫头,观察她越来越严肃的表情。
他坏笑:“怎么,豆芽菜你吃醋啦?”
迟惊鹿回过神,迷茫地抬头:“啊?”
她挠挠头:“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什么?”
戚行肆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小揪揪:“没事。”
就这么呆着,他的手无处安放,看到那两个小揪揪就想摸,却在还没触碰到的时候被她一巴掌拍掉了:“戚行肆你很烦诶。”
若是在平时,他肯定无视迟惊鹿的反抗,继续揪她的小辫子,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收回了手,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尖,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焦急地朝宫门张望,柠黄色的发绳一跳一跳的。
以后她的小揪揪会给谁碰?她那个“很厉害”的夫君吗?即便那个人把她的发髻打散,她也不会不耐烦的吧。
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迟惊鹿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皇家仪仗队的身影,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纷纷打量着宦官肩上抬着的巨大仪器。
迟惊鹿高兴地直拍手,一边拉着戚行肆一边指给他看:“看!我三哥设计的水运仪!”
戚行肆任由兴奋的小丫头拉扯自己的袖袍,她的手很白,拽着玄色的缎锦,衬得更柔软白嫩,好像小兔子的爪子。
肉乎乎,软趴趴的,泛着少女才有的粉色。
目光落在她的爪子上,少年烦躁的心情突然就得到了安抚。他又趁机弹了一下小揪揪,在她开口警告前抢了先:“嗯,的确巧夺天工,三哥厉害。”
迟惊鹿被堵了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要怼他的话瞬间忘了一半儿,只听见他夸三哥厉害,便迟钝地点点头,语气中满是骄傲:“那当然!”
说话间只觉周身气息一冷,回头看去,是位捏着白拂子的宦官,他半阖着眼皮,客气中带了几分疏离:“各位大人、官家,皇上有请,随咱家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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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行肆带着迟惊鹿看了个尽兴。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不然就可以拍给三哥看看了。
欣赏完水运仪,皇帝宴请众宾客一同进宴席。迟惊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在这场宴席上,男女主会再次相遇,擦出爱的火花,然后……
然后就不知道了,原著里季惊鹿并没有出现在这场宴席中。
迟惊鹿看着戚行肆随心所欲夹菜,谁也不鸟的样子,不禁暗暗感叹。他也是要做权臣的人,骠骑大将军的身份是何等尊贵,重重军功加身,自然一骑绝尘,尊宠无双。
小说里,戚行肆经过一次次的磨练,实力日渐强大,收复失地,威震小国,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就连内阁首辅……也不得不忌惮他几分。
然后,他轻轻牵起女主的手,邀她一同享无边荣华,受万人敬仰,百世流芳。
迟惊鹿一边啃鸭头一边偷偷观察少年,这样耀眼的人,自然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她也并不奢求跟他做朋友,同他有半分瓜葛。
只有同样拥有光环的女主,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收敛起放纵不羁的性子,受柴米油盐的束缚,对她俯首称臣,予她掌中娇宠。
再不济……迟惊鹿看向凌晚,她微笑着朝戚行肆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挑眉,眼尾像带了小钩子。
再不济也该是凌晚这样的。
她在意的是,他骠骑将军的称号,是靠杀了她大哥得来的。
原文中写的非常清楚:
【少年翻身上马,手提长剑,身后霞光映照,披了一身鲜艳的赤红。
他遥遥望着皇门,发梢被风卷起,挥动起一片淡淡的血色。
那日皇门血流成河,少年将疯魔的叛军首领季翡锦一剑穿心。】
一剑穿心……
迟惊鹿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草草收拾了一下,提起裙子冲出了宴席。
不久的将来,戚行肆就会从骑马倚斜桥的骚包,转变成杀伐果决的战场阎罗。
他会亲自提刀,灭了整个季府。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一个契机,让他意识到了权力是何等重要。迟惊鹿回头看看殿门,感觉浑身发冷。
因为很快,这个契机就要到了……
她没怎么看路,只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跨过了一条精致的小河,等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宴的大殿好远了。
这里依旧是皇宫地界,却是杂草丛生,门可罗雀。
只不过一座桥的距离,同大殿相比,这里冷清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连天色都要更阴沉一些。
她以为宫中尽是奢华无度,不成想还有这般破落的存在。
迟惊鹿看见有人,便温柔地挥挥手:“你好,请问这里是哪……”
话未落音,门口的小太监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扔下手中枯树枝做成的扫把,惊慌地躲到了宫殿后头。
迟惊鹿:“……”
她这才看清,这里也有一座宫殿,只因为太过破败,几乎和茂盛的杂草融为一体,很难让人注意到。
窗纸很薄,里面似乎有道影子,也在透过窗格瞧她。
迟惊鹿想走,可脚就像被钉子钉住了,死活移不开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开始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
明明是白天,她却觉得眼前黑暗无边。
终于,过了半晌,“嘎吱”一声,殿门缓缓打开了。
第15章 子承父业一路货色
迟惊鹿觉得她指定是有点毛病。
明明是个破旧的宫殿,想来里面也不是什么宠妃贵妇、高贵的皇子公主,可她就是无法移开视线,殿门像个黑洞,对她轻声引诱。
乌云压顶,大朵沉灰的云里混着黑色,死死笼罩在宫殿头顶,几乎把这里隔绝成一座孤岛。
殿门开了,是一片凛冽的苍白。
少年很瘦很瘦,比窗户纸还单薄,妃色长袍的肩线都快拖到小臂了,他也就任由四肢尽数没入宽大的衣袍之中,整具身体被盛开的金线海棠肆意包围。
他没有穿鞋,赤脚踩在冰冷的石板上,衬得一双瘦脚又小又白。
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年,贵气浑然天成。
只需看一眼轮廓,便知定是皇族。
少年腰间系了红绳,上头散下来五六个香囊,像小铃铛一样挂着。可迟惊鹿鼻子灵得很,她如何不知那香囊里放的并非是花瓣,而是草药。
一阵微风吹来,扑面便闻见淡淡的药香。
少年生得清秀,若不是身上穿着男子衣袍,很容易被认成女儿。迟惊鹿呆愣了一秒,揉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是这一瞬间,妃袍少年身后出现一双阴鸷的眼。男人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眼中黑云翻腾,下一刻便发狠般箍住少年的细腰,手上青筋暴起,粗暴地将他掳了回去,顺便摔上了殿门。
刚把手拿开的迟惊鹿:“……”
什么啊……
被这么一打岔,迟惊鹿心头的阴郁消散了不少,她总觉得这里寒气太重,便又跨过小桥流水,到宴席上,身体才感觉回了些暖。
再回头望望,那片晦暗的天地已经隐没于重重宫阙中了。
此时天子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空剩一个威严的龙椅。皇帝十分懂得自己找乐趣,知道朝臣们同他一起定会不自在,平日上朝见见足矣,既是宴会还是轻松和乐些好,便携着贵妃回养心殿去了。
今天关倾月也来了,她是官家女子,只是父亲的官职不高,所以很不起眼。现在,她正和戚行肆说着话,看起来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