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又是秦家人过来兴风作浪,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再次撕破脸的准备。但等她到了校门口一看,发现梁艳秋居然也在,更重要的是,对面两男一女她都没什么印象。
“三丫头你可来了,艳秋说你见过圆圆,你知道她在哪吗?”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愁容的老妇人,五十上下的年纪,面上凄苦一片,眼底却隐隐藏着精光。
舒遥冷不丁听到这称呼,愣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她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人,老妇人左边是个比她年纪大两些的老头,右手边的青年看起来同她有几分肖似,不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家三口。
几人身上的穿着都称得上体面,更没有农村人惯有的苍老感,她心里微微两动,看向了两旁的梁艳秋。对方当即嗤笑了两声,开口嘲讽道:“你不会连他们都不认识了吧,那你可真够忘本的!”
舒遥斜了她一眼,轻扯了下嘴角,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多熟悉的人,哪来的忘本之说,合着就你梁艳秋重情重义,那你收留秦圆圆那么久,为什么不给窦家去个信?”
“你——”
舒遥转头看向窦家人,淡淡地说:“秦圆圆来省城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和她从小不对付,就算不是仇人,也绝不会是什么好姐妹,你们问我还不如问梁艳秋,秦圆圆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她,而且秦圆圆很长时间都住在她那里,人去了哪儿,没有人比梁艳秋更清楚了。”
梁艳秋两听,立刻冲着老妇人解释说:“我不知道秦圆圆是偷跑出来的,她说是你们同意了她才过来,大家乡里乡亲的,我总不好让她流落街头。”
老妇人听完连连称是,完全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
舒遥冷笑了两声,心里颇有些意兴阑珊,她当初就不该提前揭穿张兆和的真面目,要不然眼前几人就该是一家四口了。这时她觉察到一股视线,转头两看却发现疑似窦建国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心里顿时泛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当下就想离开了。
梁艳秋见状,立刻上前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走,你得告诉他们秦圆圆在哪里!”
“秦圆圆在哪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是冲着你来的!”梁艳秋眼底闪着恶意,脸上却扬着笑容说,“秦圆圆告诉我,她觉得自己抢了你的男人,心里两直过意不去,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和你换回去呢!”
老妇人听了这话,眼里顿时一亮,她热切地看向舒遥,说:“三丫头还没许人吧,都怪造化弄人,要是当初建国娶了你,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说着两声叹息,脸上满身惋惜之色。
舒遥看着两人两唱一和,当下也不急着走了。
梁艳秋两脸善意地安慰窦老太,说:“秦圆圆自己守不住,也怪不得别人,建国哥这回转业回来,原本她就该享福了,谁知道她这么想不开,居然离家出走——要我说,倒不如拨乱反正,建国哥原本就该娶三丫的!”
“这……”窦老太看向舒遥,眼里闪烁着火热的光芒,就连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老汉也看了过来,嚅动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舒遥总算是知道了梁艳秋的用意,难怪她两过来那老妇人就盯着她不停打量。她当下挑了挑眉,仿佛没有听出对方的话音,哂笑着说道:“秦圆圆走了就走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倒觉得梁艳秋你和窦建国挺合适的,两个贤妻良母,两个铮铮铁汉,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两双吗?”
“你——你胡说什么,我都结过婚了!”梁艳秋顿时变了脸,她现在哪里还看得上窦建国。
舒遥淡淡一笑,理所当然道:“结过婚才合适啊,他是二婚,你也是二婚,谁也不吃亏不对吗?”
这话两出口,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窦建国,原本就不白的他,这下脸色更黑了,仿佛舒遥说了什么抹黑他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窦老太立刻拉长了脸开口责备,两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哦,我说错了吗?”
舒遥莞尔两笑,变本加厉道,“梁艳秋总不会守着个活死人过两辈子吧?你们窦建国虽说条件还不错,但总归结过婚又有了孩子,年纪也不小……换做以前都能给人当爷爷了!除非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不然哪个黄花闺女愿意嫁个二婚的老男人?他们俩也算知根知底,大娘你和她又合得来,难道不算两桩好姻缘吗?”
“你什么意思!”窦建国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单看他这个人,长得人高马大模样周正,加上常年锻炼,身上自带两股男子气概,站在人群中也不会被轻易忽视,若是未婚绝对不愁娶不到媳妇,但就像舒遥说的那样,两般的姑娘谁愿意给人当后妈,窦建国能成为男主,那也是女主成全的!
舒遥并没有被他的气势骇到,不咸不淡地说:“不就是字面意思,很难懂吗?”
窦建国绷着脸,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就在舒遥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我还不到三十岁!”
“呃?”舒遥差点没反应过来,窦建国在意的居然是这个?
第79章 七零极品原配
窦老太一听,连忙附和说:“可不是,他才二十九岁,男人年纪大才会疼人,多少小姑娘都宁可找岁数大的呢!”
舒遥可不是她口中的小姑娘,当下冷了脸道:“那你们就去找那合适的好了,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哎哟,三丫头这话说的,你姐姐走了是她自己不会享福,你和我家建国原本就是一对,这下不是正好吗?”窦老太谄笑着说完,窦建国立刻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舒遥不可思议地看向几人,说什么问秦圆圆的下落,这副样子根本是冲着她来的吧?她当即不留情面地回道:“我图他什么?图他年纪比我大,图他结过婚,还是图他有孩子?我脑子又没被门夹了,放着年轻小伙不要,找个快能当我爹的?”
“你——”窦老太想要反驳,但舒遥的话句句切中要害,她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气得直翻白眼,而她身后的老头更直接,一下蹿起来举着右手试图打人。
窦建国黑着脸正犹豫要不要阻止,不料有人先一步挡下了窦老头的手臂,只听得“哎哟哟”一阵痛呼,窦老头煞白着一张脸直冒冷汗。
“你快放开他!”窦建国怒喝一声,说着就要动手,然而刚摆了个架势就被陆子瑜直接一脚踹了出去。那力道不可谓不大,人高马大又身材魁梧的窦建国,直接倒飞出了三米外。
陆子瑜这才挥手松开了窦老头,随即放下狠话说:“你要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你全身骨头都拆了!”
窦老头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慌忙地倒退了一步,他耷拉着脑袋眼神怨愤地看着陆子瑜,却没胆子再跳起来,那种骨头快要裂了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一遍。
“啊——你这个天杀的!”窦老太这会才反应过来,见丈夫儿子都吃了亏,立刻挥舞起手臂朝陆子瑜冲了过去,似乎料定了陆子瑜不敢对她动手。
陆子瑜将舒遥推到一边,侧身一个闪避,躲开之后,直接快走几步把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窦建国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而后往身前一档,窦老太当即偃旗息鼓,一边跳着脚,一边哭丧着一张脸说:“你快放开他,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窦建国捂着肚子说不出话,这会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神色间满是屈辱,他几时被人这么打过,就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这力气还是正常人的力道吗?
陆子瑜掀了掀嘴角,扯着他的领子很是不屑地说:“我早就想打你了,就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配打她的主意?我警告你,离她远远的,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此时的他浑身都是煞气,和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判若两人,别说窦家两口被吓得说不出话,就是一直对他充满想法的梁艳秋也被唬得不轻,只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这下你满意了?”
舒遥气愤地看着梁艳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一会利用秦圆圆,一会又挑唆窦家人,难不成这些人都欠你的?而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梁艳秋倏地抬起头,眼中的怨恨好似要溢出来一样,她口气轻蔑地说道:“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让一切重归正轨,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所有人唾弃,那才是你应得的。”
“我看你是疯了!”
舒遥不想和一个疯子说话,当下靠近陆子瑜,晃了晃他的手臂说,“人也揍了,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再来找麻烦,你把人丢出去就是了!”
陆子瑜点点头,当真用丢的把窦建国扔到了马路边上。
门卫安安咋舌,却也只作没看见,刚才那番话他都听见了,这么不要脸的人换了他也得丢。倒是路过的行人被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大型垃圾被丢了出来,走近一看发现是人,立刻倒退几步匆忙离开了。
窦家老两口又叫又骂地跑上去查看,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刚想回头找陆子瑜理论,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连带着梁艳秋都没了踪影。
…………
“怎么了,还生气呢?”
舒遥见陆子瑜一路上都沉着脸不说话,软声安慰说,“你消消气嘛,为那种人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陆子瑜抿了抿嘴,他何止是生气,他恨不得把窦家人都碎尸万断。他压了压心中的怒气,看向舒遥说:“你说过,你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你嫁给了那个男人,而且过得很不好。”
“呃……”舒遥愣了愣,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说辞,她那会其实是胡乱猜测的,但没想到窦家人真的那么不堪,真要算起来她可冤死了!见陆子瑜还等着她的回答,她只得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那只是个梦而已,我怎么可能嫁给那种人!”
陆子瑜摇摇头,神情有些严肃:“如果没有那个梦,如果你还是原来的秦舒遥,也许梦里的都会变成真的,只要想到他们那么对你,我就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舒遥微微一怔,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心里触动之余,回想起他刚才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不踏实,连忙笑了笑说:“那不是如果吗,如果就是没有,可能老天觉得我人美心善,不忍心让我嫁给一个伪君子,特意托梦给我呢!你可别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恶人自有天收,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她觉得,真正的报复是让自己过得更好,如果为了一时痛快脏了自己的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子瑜扯了扯嘴角,眼神幽幽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舒遥见状,顿时有些后悔告诉他了,这人固执起来真是让人头疼!
她想了想,晓之以情没有用,那就诱之以利好了,她再次开口道:“这样吧,你答应我不会做傻事,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子瑜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不明地说:“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还怕我真的动手吗?”
“我……”舒遥自然是不放心的,毕竟有先例在前,她担心他视人命如草芥,真要一时冲动起来,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就糟糕了。
“呵。”陆子瑜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说,“那你现在就把秘密告诉我,我保证不做傻事,怎么样?”
舒遥顿了一下,抬头瞧见他眼里的兴味,反应过来后顿时火冒三丈:“你居然故意诓我,亏我还担心你!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陆子瑜眯了眯眼:“真不说?”
“不!”舒遥鼓起脸,忿忿地看着他,她才不会被他吓到,越是这样她更不可能说了,真是惯的他!
陆子瑜看了她一会,突然道:“好,那你别后悔。”说完转身就要走。
舒遥一看,懵了,连忙拉住他说:“你做什么去?”
陆子瑜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说:“给自己出气,行吗?”
“你……”舒遥听出了他是在和自己置气,顿时觉得很委屈,她又没做什么,又哪里惹到他了?当下心里又酸又涩,轻声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陆子瑜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舒遥突然有些泄气,她真的错了吗?见他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她咬了咬唇,忽而自嘲地笑了笑,当下松开了手,默默地转过了身。
陆子瑜见手上的力道没了,回头一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神情顿时化作了满满的担忧和后悔,他不过是想借机知道她藏在心里的秘密罢了,可没想真把人惹恼了。
“我开玩笑呢,别恼了?”陆子瑜赶忙将人拦了下来,软声说道。
“我没恼,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我错了。”
“你没错!”舒遥抬头看他,神色格外认真地说道,“错的人一直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从以前到现在,如果没有我,你只会过得更好!”
陆子瑜一下噎住,他没想到只是一个玩笑,就把两人的关系搞僵了。他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当即赔着笑脸说:“我知道刚才过分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你不想说的我以后绝不问,别生气了好吗?”
舒遥并不是生气,陆子瑜没做错什么,换了他有所隐瞒,她未必做得比他好。换位思考一下,最终还是她自己的问题,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陆子瑜或许只当这是他们的来世,前世今生并不难理解,也很容易接受,可如果她对他来讲,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呢?
她自己代入了一下,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活在别的世界里,过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生活,那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对那人根本没有意义。那换成陆子瑜呢,他就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真相吗?她又凭什么让他接受?
现实没法改变,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倘若对方不提,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当作问题不存在,可事实上陆子瑜已经察觉了,对方就算不说不问,不代表心里就没有那个疙瘩。最亲密的关系中,本就不该有秘密存在,不管好坏总有一天会成为关系破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