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哪里的小门小派。
他今天来这里代表的是无定宗, 和这些小虾米说话, 也太掉价了。
席跃城一看他的表情, 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其实他也是这种想法,虽然他现在修为极低,要是在平时, 他是绝对不会得罪眼前这群修真者的,但现在,他同样代表着无定宗。
那可是一个可以与众多大门派一战的大宗门。
想到吾君山东武道人与其他宗门弟子战斗的画面,席跃城心神一动,再看眼前这群修真者的时候,神情便多了几分自得。
胡清河开不了口说的话,他来说。
席跃城淡淡看了那名剑修一眼,不怎么放在眼里,只是说:“我们这次来不是要和你们说废话的,之前我也说过了,我和那名丹修是旧识,不瞒你们说,说是旧识,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导致她与我关系恶化,但我这次来只要跟她解释清楚,说明误会,毕竟我与她也算夫妻——”
“噗——”
席跃城话音一顿,不悦地看向中间那位小姑娘。
似乎就是她,一开始给他扔了块鸡骨头。
席跃城有些不耐了,原来真正的修真者也是这么粗俗不堪,不,他打量了鹤兰一番,心里暗暗摇头,也许是他想错了,这么小的小姑娘,哪可能是什么修真者。
思及此,席跃城冷淡开口,“哪家的大人还不快点把你家的小孩带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就凭你?”忽然,小姑娘叉腰瞪眼打断了他的话。
她嗓音脆生生的,但言语间却充满了不屑。
“什么旧识呀?尊上的旧识那么多,随便路边的阿猫阿狗都可以说是旧识了,就你?”鹤兰目光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连半只脚都没跨进修真门槛的普通人,而现在这个普通人仗着身后有无定宗来这里狐假虎威。
鹤兰并不是看不起这人修为低下,而是,当年尊上的朋友,哪怕是普通人,也一定是有趣的普通人。
但眼前这个人,很无趣,也很讨人厌!
可这人,竟然敢说自己和尊上是夫妻!
旁人原本还有点顾忌胡清河的,有无定宗的高手在场,就算再怎么不悦,也要给这些大门派一点面子,但席跃城的话说完,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脸皮也贼他爹厚了!就这就这就这?怕不是有病?”
“有病就得去治啊,跑来这里撒什么疯,不是吧不是吧,无定宗怎么带这种人过来抢人?”说话人躲在人群中,放肆嘲笑,“夫妻?我倒是也喜欢隔壁门派的小师妹了,不过我顶多说人家是我的心上人,可不敢说什么夫妻,太下流太猥琐了!哈哈哈哈!”
“兄弟,你是有摧玄宗叶宗主那张好看的脸,还是九天宫魔主的实力?就凭你?也太自信了吧,要不要哥给你刮一下脸皮,就你就你?也想高攀那位丹修?”
场面顿时极其混乱,一道道讥诮嘲讽的目光落在席跃城脸上,尖酸刻薄地直指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席跃城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忽然,有人说:“好吧,就算你说你和那位丹修是……是那什么,现在你惹恼了那位丹修,不但不提头剖腹来见,反倒带条狗上来耀武扬威,天啊,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诚意很宽宏大量不计较别人小气不原谅你了吧?”
话说完,人群中又是一阵窃笑。
席跃城面色铁青,就在这时,他忽然心头一惊,连忙看向胡清河,只见胡清河神情阴沉,席跃城顿时有些慌乱,东武道人看他不顺眼他是已经知道了的,这次过来找聂云笙也是想要将功赎罪,可不想又继续得罪无定宗的人。
思及此,席跃城勉强稳住心神,看向这群修真者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厌恶。
他冷静地说道:“你们这样,不怕她回来怪罪于你们吗?”
他有自信,聂云笙绝对会这样做。
毕竟他才是那个和她相识已久的人,难道会为了这群外人打他的脸?
席跃城的模样太过信誓旦旦了,一个人,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见状,众位修真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反倒真没有怎么说话,席跃城以为他们终于怕了,脸上露出微笑,率先走进了鹤兰阁,然后从旁边找了张软凳,看向胡清河。
“胡师叔,您先坐,小笙可能出去了,你再等一等。”
话音落,席跃城忽然留意到旁边的小姑娘一直看着自己,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眉心微皱,看上去甚至有些诧异,仿佛在惊讶,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蠢成这样的人?
席跃城心里一咯噔,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大概是因为聂云笙得到机缘变成上玄丹修的事情太过玄妙,让他遇见任何风吹草动都有点风声鹤唳。
“这里不是你这种小朋友该待的地方,快回去。”席跃城皱眉说。
见他已经摆平了这些嘈杂的虫子,胡清河表情渐缓,眼底的暴戾散去,颇有些厌恶地走进来,说:“也罢,这地方虽然有些破旧吵闹,但为了……”
“出去。”
胡清河话未说完,鹤兰便冷冷打断了他。
胡清河眉心一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姑娘,莫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要知道,大多历时几百年的门派,都有自己养成的炼丹师,像鹤兰阁这种地方,他们无定宗可是不会来的,也就离离云舍九天宫那些年久衰败的门派会时不时来一趟,要么是一些散修。
可以这么说,无定宗来了这里,只能是鹤兰阁恭敬迎接,万没有不让他们进门的道理。
除非,他们有意与无定宗为敌。
想到这里,胡清河的目光落在鹤兰身上,神色晦暗不明,今日他与席跃城来这里被这些闲散杂鱼嘲笑一通,明天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被人贻笑大方。
不如,先杀鸡儆猴,让他们看看下场——
胡清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就在这时,他对上了鹤兰的眼睛。
小姑娘白白胖胖,绑了两个牛角辫,个子不高,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但此时,望向胡清河的眼神,却充满了强者对弱者的……蔑视!
胡清河一惊,正欲说话,忽然,胸口下来一阵灼烧疼痛,转瞬间弥漫全身,他慌张运起真气抵御,却在瞬间的功夫,真气被另一种东西给吞噬!
“你——!”胡清河看着鹤兰,痛得惊声惨叫。
鹤兰表情黑沉沉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胡清河冷汗涔涔,脸上被痛苦和惊愕两种情绪占据,恐惧牢牢攫住他的心脏,他满脸扭曲,任他怎么运气,也无法抵抗那种悄然无息侵占他四肢百骸的痛苦。
而引起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施术者比他强。
甚至比他强许多倍!
而他,已经是个出窍期的强者了。
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比出窍期更强的强者!
“你、你是……”胡清河声音发颤,“你竟然……”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强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
鹤兰没有理会他,只是说:“我的名字,叫做鹤兰,这里,是我的地盘,滚出去!”最后一个字刚落,轰的一声巨响,胡清河骤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道弹了出去。
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胡清河面色惨白,口中溢出鲜血,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惊恐万分。
直到现在,他终于惊醒,自己一直以来都被无定宗的光环给遮掩了耳目。
且不提一直以来守卫玉铭城的玉铭城主,单说鹤兰阁,若是真的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传承数百年?
这里竟然有一个出窍期以上的强者!
修真界其实阶级划分也十分明显,弱肉强食,而他,现在竟然得罪了这样的一个强者。
想到这里,胡清河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连最后一口气也险些咽不下去。
异变是突然发生的。
谁也不知道鹤兰是什么时候对胡清河施的术。
胡清河能想到的,其他人也一样能想到。
他们本来想讨好这个小姑娘获得一个在那位丹修面前露脸的机会,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根本是他们想象中的天真无邪小女孩。
而被这个小姑娘称之为“尊上”的人物,修为又是何等强大?
顿时,他们都想起了之前看见聂云笙时,对方一脸淡漠的模样,而这个小姑娘,对她恭恭敬敬,甚至有几分依赖。
这样的一个人物,为什么修真界几百年来都没有听说过?
丹修。
上玄级的炼丹师。
比出窍期更强的修为。
有谁?
还能有谁?
众人不由得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相关信息。
如果近几百年没有这号人物,那么,几百年以前呢?
席跃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他见了鬼似的看向鹤兰,想起她刚才的眼神,心里倏然升起一股恐慌,他刚才竟然大言不惭让她出去,顿时间,席跃城有些腿软,他是见识过吾君山那群修真者打架的,于是他也非常清楚,这些修真者要杀他,根本连碾死蚂蚁的功夫都不需要!
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只要等来聂云笙——
席跃城稳了稳心神,“我是小笙的朋友……”话还没说完,一阵凌厉的破风之声袭来,只见一把飞剑迎面刺来,席跃城大惊失色,连忙避开,“你们这样,要是让她知道——”
下一瞬,忽然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揪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的头提起来。
一名身高两米的体修冷笑:“那就等他知道再说吧!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先揍了再说!”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之前还有一丝犹疑,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这个男人连他这种低阶体修都看不上,何况,是活了几百年的丹修?
这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梦话?
就凭他?
紧接着,一个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来。
席跃城脑袋嗡嗡作响,险些痛得眼睛都被打出来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是代表了无定宗!”
“你们是在跟无定宗作对!”
“我师父是枕郁仙君!”
他慌张地喊道,来时的风度尽丧,像条流浪狗般到处逃窜躲避这些修真者的攻击,但无论他说什么,这些修真者始终视若无物,拳头剑刃各种法宝往他身上招呼,一次比一次痛,要不是枕郁仙君送了他一张防御符,他恐怕早就死在了这里。
疯子!
这些人都是疯子!
席跃城终于感受到了强烈的懊恼!
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和怨恨,聂云笙与他果然气场不合,母亲说他和她不相衬,也是真的,否则他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现在,哪怕她是上玄级的炼丹师,之后再见,他也不会再给好脸色。
突然,周围忽然响起了阵阵嗡鸣声。
是剑!
只见这些修真者佩戴的剑,忽然剧烈抖动起来。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呸,你们这群剑修,搞什么,一起玩个剑也能触发剑鸣?”
当修真者的剑聚集在一起,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有一定几率引发集体剑鸣,有些剑材质特殊,生来就带有灵气,像是遇到了同伴,彼此呼唤,而这种情况,也是一把剑,最容易修炼出灵识的时候。
在场的剑修们全都兴奋了起来。
忽然,席跃城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视线。
这时,有个人说道——
“既然这样,老子就要那这小子的血来祭剑,兴许这剑灵还醒得快一点。”
他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赞同。
下一瞬,无数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剑如天女散花映在半空。
席跃城面色一白,终于按捺不住,嘶声喊道:“你们不可以这样!我师父是枕郁仙君,他不会饶过你们!”
“枕郁仙君?哈哈哈哈,哪有老子的剑灵重要。”
话音刚落,利剑飞来,席跃城慌忙逃跑,眼看飞剑就要落到他的脖子上,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她肤白胜雪,容貌清丽,眉眼似雪山冰泉,淡漠得不似凡人。
席跃城眼睛一亮,先前那种念头顿时消失。
她是来救他的吗?
也罢,只要她来救他,他就原谅她之前的一切。
“小笙!救我——”
“我在这里!在这里啊!”
聂云笙的出现同样引起了其他人在注意,飞剑在半空中一顿,鹤兰高兴地跳了起来,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
“尊上尊上,你回来啦?!你去了哪里呀,刚才来了好多苍蝇啊!”
聂云笙一眼就看到了混乱的场面,她把刚才在外面跟那些修真者蹭来的烤肉塞到鹤兰手里,“给你烤肉去了,那里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那伙在揍人的修真者们。
鹤兰乖巧地歪了歪脑袋,摇摇头,“有个白痴。”
她们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修真者在聂云笙出现后,便下意识停住了声音,随着她们渐渐走近,声音却也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席跃城脸色骤变,大声喊:“小笙——”
聂云笙听见声音,皱了皱眉,抬眼看去,乍然对上眼神,席跃城心中大喜,旁的人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一方面也是怕真的打错了人,但下一秒,席跃城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他清晰地看见了,聂云笙眼中的陌生!
鹤兰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尊上,那人说是你的朋友。”
下一瞬,聂云笙脸上有些茫然。
片刻,她摇摇头,“当年说是我朋友的人多了去了,人人都要蹭我一份朋友名单,也许只是见过我而已。”
其实说完这句话她还是觉得这人的脸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种念头置之脑后,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她刚才还觉得路边的大黄狗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