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我那个时候可讨厌你了。”被人蹭吃蹭喝了这么多年，白乐现在想想都还是觉得有点儿肉疼。
“别啊，至少我俩有一个共同特性。”顾盼兮嘴里塞着满满的肉，转过头去神秘道，“——都特别，特别爱钱。”
这话倒说得没错。
白乐以前要攒钱是想自己买房子，觉得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板横梁就有了家。
“都赚这么多了，还爱钱啊你。”Amy说着也吃了一口烤蘑菇。
“好吃吧？”顾盼兮一抬左眉，“我啊，我跟乐乐不大一样。”
“哪儿不一样？”白乐笑问。
“就不大一样，我不告诉你。”顾盼兮耸肩。
“你喝醉了吗？”白乐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亮晶晶，问道。
顾盼兮和Amy对视一眼，Amy招呼烤串婶婶要了瓶矿泉水，偷偷把白乐啤酒罐里的酒换成水。
果不其然，没喝出来。
两人默不动声的小动作白乐并没有察觉，嘴巴里还是很鼓，这串吃了那串又举起，含糊道：“你们俩都喝醉了吗？”
“三个你也喝不过我。”顾盼兮扶额。
“三十个你也喝不过我。”Amy把空罐子往桌上一放，“何况还是啤酒。”
一顿饭吃得不久，几人皆是大快朵颐，白乐都在说胡话了，最后竟然还能自己站起来结账。
最后顾盼兮和Amy一起把人带回家，喂了点儿柠檬水，白乐握着顾盼兮的手腕，喃喃道：“你——嗝~好好的。”
“谁跟你好好的？”顾盼兮佯装嫌弃地推她一下，“这样吧，反正我男朋友也不要我，不如你发个短信跟江总分了，咱俩过日子？”
“怎么分？”白乐迷糊道。
“还在真想着分啊？”顾盼兮吐了一下舌头，“那还是算了，你跟江总好好过日子去吧，宠得你真是，我圈子里姐妹没几个不羡慕你的。”
白乐没怎么听懂她的话：“……怎么分啊？”
“没分，没分，是我说错话了。”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的啊。”白乐语气含含糊糊，软成一滩泥水，“合约女友而已啦，你知道是什么吗？就做给人看那种，不动真格。”
顾盼兮本来只当她在说胡话，这下瞬间清醒了：“你说什么？”
“就是我跟江闻朝不是真情侣啊，我们是假的。”
顾盼兮连忙捂住白乐的嘴，往旁边看了几眼，做了一次深呼吸：“真得是今天带你来喝酒了，不然连我都骗。”
她把白乐放到客厅下沉式空间，点燃壁炉，盖了条毯子在白乐身上，回忆了一下跟二人的接触片段，觉得越想越奇怪。
怎么可能是假的。
于是顾盼兮瞧瞧凑近白乐耳边：“乐乐，我问你啊，那你是喜欢江总的吗？”
“不喜欢。”回得还蛮快。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啊。”顾盼兮思忖稍许，换了个问法，“江闻朝是你的谁？”
“衣食父母。”
顾盼兮：“……”
她今天看到了烟花本来整个人酸成了一颗柠檬，几个圈里的姐妹都在讨论江总宠小女朋友的事情，微博热搜也炸锅了，结果她今天问出来这么件事儿。
“乐乐，这样啊，那我再再换个问题。”顾盼兮眼睛眨了眨，轻声问道，“你觉得，江总是喜欢你的吗？”
她没有立刻回。
顾盼兮凑近白乐，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会为了和你在一起而改变自己呢？”顾盼兮刚才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上次在医院里她跟江闻朝说“喜欢不是占有，是尊重”，接下来很明显他就在为了白乐做出改变，一个手段狠绝的资本家开始谈感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事实证明江闻朝在放下身段跟白乐谈。如果只是合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所以……
顾盼兮看向白乐。
白乐比她要幸福很多。
“你这小姑娘，有福气都不要。”顾盼兮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几个圈里的姐妹话里话外都在说白乐高攀。
这哪里是高攀呐。
第56章 高攀56
次日白乐醒来, 入眼是白白软软的香.艳一幕，就在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顾盼兮穿着玫瑰色小吊带, 肌肤凝脂似的白，姿态慵懒，香肩半露, 一整个美人懒睡图。
“妈妈呀……”白乐往后缩了一下。
“欸。”顾盼兮往前虚搂了一下她，“真乖。”
白乐猛地往一扬, 顾盼兮差点儿没撞上旁边的茶几：“你是不是想谋杀？”
“我谋杀你做什么？”宿醉的感觉不是很好, 白乐整理了一下衣服, 打断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有些小姑娘忘性大, 喝醉酒了什么话都说, 是不是啊，合约小女朋友？”顾盼兮一挑眉, 双手抱肩，都没有站起来, 把白乐的心理拿捏得很死。
果不其然，白乐瞳孔地震, 跃过来捂住顾盼兮的嘴。
……两个人下意识的反应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顾盼兮打开她的手, 白乐做了个“嘘”的动作：“你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啊。”顾盼兮耸肩。
“我能告诉你？”白乐深吸一口气。
……酒精害人啊。
“想起来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顾盼兮见白乐摇头, 于是若无其事道，“昨天好浪漫一场烟花啊, 你喝醉了就打电话给江总，哭着喊着说要嫁给他。”
白乐：……？
“不信？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俩是假的？”顾盼兮打了个哈欠，“你开了免提，哭喊之后, 江总就说什么解除合同之类的话。你手机没电了，拿我手机打的。我通话记录Amy姐检查得很严，所以我把通话记录删了，但我还截图了——喏，看看吧。”
是以前江闻朝承诺给她剧本的时候打的电话，顾盼兮用软件改了时间日期，装得还挺像。
白乐接过手机看了一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披上外套就往玄关处走。
“欸，乐乐，你到哪儿去？”顾盼兮连忙站起身。
“你先去吃早饭吧，把昨天那点绿豆糕吃了。”白乐一边换鞋一边说。
顾盼兮本来想拦，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没有拦。
白乐是打计程车过去的，跟司机说了地址之后对方一直在默不作声打量她，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小姐，那边住的可都是大人物，您要不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再去……？”
就差把“怕耽误你生意”这句话写在脑门上了。
“啊，不用。”白乐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线，满脑子都是顾盼兮说的那句“解除合约”。
不想让她嫁就不嫁嘛，她又没有说过要嫁给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好像她是狗皮膏药一样。
“我想，您真的要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毕竟您看着五官蛮漂亮的，稍微打扮一点会更加惊艳。”司机态度很诚恳，真的在劝说白乐。
“真的不用啊，谢谢。”她素颜和睡醒时候的邋遢样子他都看过。
白乐低下头给江闻朝发信息。
【白乐：我打车过来，你在家吗？】
【江闻朝：现在吗？我出来接你。】
【江闻朝：为什么不让艾文过去接你？】
白乐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啊，还没有把她拉黑。
【白乐：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跟您谈谈。】
也许是这句话一个“您”字用得太刁钻，对方很久都没有回。
计程车还有几米到的时候司机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哟，头一回见到住在这儿等小姐，还长得这么出挑的老板。”
车窗开着，这句话很明显被江闻朝听到了。
没等白乐开门，江闻朝就先敲了下窗户，白乐把门开了一条缝，他就直接伸手把人带出来，下颚一咬，对司机道：“不好意思，这是我未婚妻。”
白乐一只手被人握着，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明显是才睡醒不久的惺忪模样。
司机这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我知道。”
随后车窗升上去，应该是怕得罪人，像躲什么似的把车开得飞快。
江闻朝气还没消，握着白乐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听到对方发出“嘶”地一声，冷笑了一下：“疼吗？”
“不疼。”白乐摇头。
又在跟他掰扯这些假话。
江闻朝手中加深了力道，见到白乐五官皱起来，连连说着“疼疼疼”才放手。
“江总，”白乐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腕，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来找你，是真的想跟你谈谈。”
江闻朝把她的心思琢磨了一遍，以为是来和他接触合同的，舌尖顶了顶腮帮，语气也不怎么好：“行，过来，到客厅里，我们慢慢谈。”
白乐便默不作声跟着他往里面走，别墅的园林造景有几个园丁在修建枝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园的木槿已经变成了玫瑰花。
由于白乐里面是吊带睡衣，刚才拉扯的时候外套链子开了一点儿，领口大片雪白的肌肤。江闻朝只是瞥了一眼，冷冷道：“衣服穿好。”
“哦。”这么凶干什么啊，她是喝醉酒了也不是要真的嫁给他。
于是拢了拢领口，跟着他走进客厅。
“咔擦”一声关上门，江闻朝走向客厅的落地窗。
“我们就谈谈，你拉窗帘做什么？”白乐吞了口唾沫。
“这不还有灯吗？”江闻朝按下一个开关，客厅里立刻亮堂起来，“站着做什么？不谈吗？”
白乐坐在沙发上，突然想到那个因为她的亲戚而报废了的沙发，还是有点肉疼。
但毕竟他已经提出来了，再怎么说也有商量的余地……吧？
江闻朝坐在旁侧的单人沙发上，饶是身上穿的是白色居家服，但左手往膝盖上一搭，桃花眼微眯，整个人气场就上来了，好像真的是在商界面对一场谈判。
客厅里复古钟摆一荡一荡，白乐告诉自己不要慌张，张了张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良久，江闻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不是说谈谈？”
“那确实是要谈谈嘛……”白乐手指捏紧衣摆。
江闻朝见她这样子，本来多少商界的话术堵在喉咙口没说出来，最后吐出一句：“药呢，有没有按时吃？”
“吃了的……”白乐摸了摸脑门，“伤口都结痂了嘛。”
“那还去碰，不想好了？”
……越来越凶了啊。
白乐眼眸闪烁了一下，讪讪放下手，抬起头，只看了一眼江闻朝的眼神，就连忙低头。
所以为什么现在还会怕他？
江闻朝伸手理了理领口，身体前倾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只是稍微喝了一口，水杯被“叮”一声放在桌面上，随后整个人后背靠在沙发上，摆着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那他就陪着她耗，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来。
于是白乐斟酌许久，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处在下位，怎么说不是说，终于打算开口。
江闻朝眉头一皱，等了这么久还是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打断道：“……胡萝卜汁喝不喝？我让艾文送过来。”
白乐摆摆手：“不用，江总，其实我不喜欢喝胡萝卜汁。”
这句话终于是真的。
“还有别的一些甜品，你挑着吃。”江闻朝抿唇。
所以这是合约解除之前的仪式？
白乐点点头，觉得还是遵从他的规矩来，他心情好了自己的处境还会稍微好那么一点。
艾文来得很快，手里拎着好几个盒子，生怕弄坏了，又怕走不快，把盒子抱在怀里，上半身保持不动，下半身走得飞快，好不容易将甜品一一摆在桌上，松了一大口气，兴奋道：“老板娘！今天不仅仅有绿豆糕，还有绿豆汤！”
……这绿色的玩意儿怎么就这么不吉利呢。
江闻朝伸手按了一下太阳穴，语气依旧：“挑着吃，爱吃什么自己拿。”
白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给艾文面子地吃了一块绿豆糕，想着已经走完了江闻朝的规矩，也不等了，直接开口道：“江总，其实我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江闻朝手中捏着玻璃杯，指尖泛白，小臂上肌肉的纹理微微紧绷。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这句话，他还是险些控制不住，语气佯作平淡，冷道：“哦。所以呢？”
站在一旁以为自己可以看到老板和老板娘甜蜜日常的艾文：“……”
“其实吧，我一直都是安安分分遵守我们的合约的，一点儿逾越的想法都没有。”白乐手里的绿豆糕吃了一口就没有再碰了。
这时候，江闻朝突然站了起来。
白乐一个激灵，就看见他从自己手里抽走了那块绿豆糕——直接扔进垃圾桶。
好浪费。
白乐瞪圆了眼看向他。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缺了一块儿的东西，你继续。”江闻朝唇角带着笑，眼神却冰冷。
……这还让她怎么说啊！
“我觉得，我们的生长环境，价值观念，遇到的人或者事，追求的目标都有非常大的差别。不说谁好谁坏，总而言之就是相处不到一起去，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逾越的想法。”白乐手心都冒出了汗，告诉自己要冷静，咬字清晰，一字一顿说道，“我们不合适，大家都知道，向来您也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