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月——地绵绵
时间:2021-10-15 10:05:26

  她自然没说这话,只是在她刚要收回视线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长匣,是霍斐渊递过来的。
  “微臣还未赠礼于公主,今日补上。”
  宋希月愣了愣,视线落在了木匣上。
  晋南习俗,大婚当日,新郎要给新娘备一份礼,这礼不同于聘礼,是夫妻两人之间的私密物件,相当于定情。
  这样的礼物,一般都是花足了心思的。
  “大人有心了……”
  宋希月慢慢伸手接了过来。
  “是对儿步摇,微臣觉着公主今日的发髻着实适合。”
  宋希月还没有打开匣子,霍斐渊便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她。
  宋希月愣了愣:“步摇呀……”
  “公主若是不喜,不戴也不碍事。”
  “我要戴!”宋希月立马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哪有拒绝的道理。
  她转身去了内室,云雀跟上,坐在镜子前,狭长的木盒被打开,一对儿耀眼夺目的羊脂玉簪金的鸳鸯步摇就出现在了眼前,饶是宋希月见惯了珠宝,也忍不住被它的价值和美貌惊了惊,那鸳鸯的眼睛是鸽子血,羽毛也用金镶玉细细勾勒,阳光下熠熠生辉。
  “公主?”云雀跟了她许多年,就连大婚前礼部特意定做的珠宝也没能让宋希月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看便知,她着实喜欢。
  “奴婢给公主戴上吧?”
  宋希月点了点头。
  取下原本的步摇换上这对儿,宋希月对镜看了看,想了想,又拿起了镜前的笔,给自己描了花钿。
  云雀笑:“这样趁的公主更美了。”
  宋希月也满意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霍斐渊已经在门口等她,听见脚步声后回了头,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
  “好看吗?”宋希月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
  “牡丹无光。”
  霍斐渊的称赞也极为朴实真诚,宋希月笑了笑,提起裙摆站到他身侧。
  “走吧。”
  两人要一起到前院拜见霍侯爷和侯夫人,霍斐渊昨晚已经帮她把侯府的人际关系都介绍了一遍,是以这时候宋希月并不紧张。
  前院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大公子和公主到了!”
  门前的小厮去报信,屋内一共四个男人,两个女人。
  坐在堂上的自是霍侯爷和侯夫人,霍侯爷如今已是古稀,夫人却年轻貌美,二公子霍云烨尚未娶妻,三公子霍云长只有十四,除此之外,霍家自小便有一个表小姐寄宿,名唤郝佳雯,倒也是位佳人,去年刚指了人,今天带着自家夫君也在。
  站在门外,霍斐渊朝她伸出了手。宋希月乖乖的握住,今日是两人第一次出现在外人面前,她懂。
  宋希月走进来的时候,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只是匆匆一眼,很快就守礼的挪开了视线。
  宋希月和霍斐渊站定。
  “父亲,目前,儿子携新妇向二位请安。”
  宋希月也福身:“父亲母亲安好。”
  不得不承认,被月公主行礼的滋味真是舒爽,霍夫人眼底喜悦,“好,吃过早膳了吗?”
  “吃过了,多谢母亲关心。”
  霍夫人笑着点头,只是视线落在宋希月发髻上的那对儿步摇时,微微愣了一下。
  旁边的侍女端上了茶,宋希月牢记着步骤,分毫不错的给霍侯爷霍夫人敬了茶。
  只是到底是公主的身份,并未下跪,只是按照礼制欠身,不过如此也让霍夫人心中畅快了。
  霍侯爷也看了眼自己这个令他“头疼”的儿子,脸色缓和了不少。
  能娶到月公主,对霍府也是一件好事。
  敬完茶,就开始认亲。
  霍斐渊是长子,是小辈们开始向他行礼的时候,霍云烨表情瞧不出其他,只是当霍斐渊和宋希月牵着手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欠身作揖:“见过大嫂。”
  “这是二弟云烨,字子云。”
  “子云。”宋希月唤了一声。
  “这是三弟云长,字子濛。”
  “子濛见过大嫂!”不同于霍云烨的一本正经,三弟霍云长明显活泼许多,带着少年人的心性。
  论起来,霍云长也就比宋希月小两岁,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笑着唤了声:“子濛。”
  郝佳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待霍斐渊介绍便已经朝宋希月行礼:“见过表嫂。”
  “这是姑母的女儿,佳雯,这是妹夫,刘晁林。”
  宋希月听说过刘晁林这个名字,听说是去年新考进的探花郎,很是有才。
  “早听母后说起刘大人得了一位佳人,没想到竟是表妹,以后也是一家人了。”
  刘晁林和郝佳雯受宠若惊,再次行礼。
  宋希月一一笑着打招呼的时候,云雀就跟在她后面,也跟着依次递上了见面礼。
  “好啦,都见过了,咱们也一起用膳吧。”霍夫人笑道。
  霍夫人说完后,霍斐渊却拉着宋希月的手上前:“早膳已用过了,昨晚月儿身体欠佳,故先带月儿回去歇息了。”
  话音刚落,宋希月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第10章 掌上月   机会
  因为霍斐渊那声“月儿”,更因为他直接了当的拒绝了霍夫人,还因为那句别有意味的话……
  但霍家好像习以为常一般,霍夫人扯了扯嘴角点头:“那快回去休息吧。”
  霍斐渊带着宋希月离开了这里。
  “你……不想同他们吃饭吗?”宋希月小声问道。
  霍斐渊看了一眼她:“难道公主想?”
  他出了房门,就回到了两人守礼的模样。
  宋希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我不大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
  霍斐渊嗯了一声:“如今公主自在了,微臣要去一趟军中,如果公主想搬,现在就可以。”
  宋希月惊讶的抬头看了眼他:“现在?不用跟母亲说一声吗?还有你……你的东西呢?”
  “臣孤身一人惯了,哪里对我而言都是暂居之所,没什么东西需要搬,至于长辈那里,微臣会去禀明。”
  “哦……”
  虽说大婚三日休沐,但霍斐渊是不可能真的在府上待三天的,宋希月也明白这个道理,故而霍斐渊出府后她自己便清闲的回了房中。
  这场大婚倒是和她想的还有些出入——比理想中的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熬过这段日子,狠狠的打了盛家的脸就可以回公主府了。
  现在看来……
  “公主要搬到驸马爷的府上去吗?”云雀问道。
  “搬!”宋希月立马雀跃的道。
  现在看来,自己可以住在宫外,霍斐渊又与她相敬如宾,还不用应付霍家那群人,简直比想象的好太多了。
  她笑眼弯弯:“暂时不搬,虽然他那样说,但是咱们要守礼,等回宫见过父皇母后之后吧……”
  云雀笑道:“都依公主。”
  *
  到了正午,帝京城门外突然一片骚动。
  “让开,让开!丞相府的马车!”
  一辆马车自城外疾驰归来,前头骑马的人不断开路挥手,语气傲慢。
  看守城门的士兵对视一眼,还是上前拦下。
  “例行检查。”
  “检查什么啊!这手牌没看见吗!上面的字不认识啊?让开!耽误了我家公子的事,有你好看。”
  那士兵原本只是履行职责,没想到上来就被吼了一通,当下脸色更是严肃。
  “公主大婚,帝京戒严,任何人进城都需检查。”
  “嘿,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
  “石安,退下。”马车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嗓音,似是温润。
  前面骑马的那人用食指指了指那士兵,似是警告。
  得,让他们好好也记住,公主大婚,也不看看主角是谁,一群没长眼的东西!
  马车帘被拉开,里面的男子一袭青衫露了面庞,此刻那些士兵自然认出这是谁,行了一礼。
  “见过盛公子。”
  石安哼了一声。
  盛时安点点头:“可还要检查?”
  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默契的朝盛时安又行一礼:“不必,公子请。”
  盛时安便放下了马车帘,石安骄傲的翻身上马:“走!”
  盛家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帝京城。
  那两个士兵在马车进城后对视一眼,而后一起笑了。
  盛家此刻已经乱成一锅粥,宋希月大婚礼成的时候,监视丞相府的那些禁军就已经撤了,但即使没有监视,也让盛荣此刻心如死灰。
  盛时安的马车缓缓听到了丞相府前。迎上来的是盛府的管家盛来勇,“哎哟,公子啊!您可算回来了!”
  盛时安不慌不忙的从马车内下来,理了理袖子:“何事慌张?”
  盛来勇愣了愣:“您不知道?”
  盛时安看了他一眼,明白了。
  “婚礼的事不必担心,我临走时不已留了信给母亲和月儿,待我换衣进宫,亲自去跟月儿道歉。”
  盛来勇被他的话惊呆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再回神的时候,盛时安已经朝府内大步进去了。
  他连忙追上:“公、公主她!”
  盛时安回头,多年的自负让他又缓缓一笑:“又闹了?是不是到府上寻过我了,无碍,你去西乐坊买些点心和时下最兴的礼物,一会儿同我一起进宫。月儿性子虽玩劣了些,但定不会取消婚礼。”
  盛来勇简直差点要昏厥过去,立马拍着大腿道:“是没有取消,但驸马爷已经不是您了!!!”
  盛时安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石安回头替他吼了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没睡醒吗!”
  石安是出了名的脾气爆,盛来勇根本不想理他,只道:“昨日大婚公主已嫁到永宁侯府,您去问问夫人和老爷吧!”
  盛时安缓缓回头,扯了扯嘴角:“荒谬。”
  盛时安心中觉得此人疯了,但脚下到底还是加快了几分。
  刚进正堂。
  “逆子!跪下!”一盏茶杯径直从上头砸了下来,幸而石安眼疾手快将盛时安拉了一把,否则这瓷,真要砸到他头上了。
  “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给我跪下!!”
  盛时安鲜少见盛荣发这么大的脾气,再去看自己的母亲,刘夫人脸色如石灰,在旁边一言不发。
  盛时安的心竟逐渐沉了下去。
  ……
  宋希月回屋之后缓缓的睡了一觉,再睁眼的时候阳光从窗外柔柔的洒进来,空中似有金色粉尘滚动。
  她坐起身揉揉眼,不喜这午睡后带来的空荡感。
  “云雀,冰夏。”
  屋外冰夏正在跟云雀小声说着什么,听见宋希月醒了,立马就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公主醒了?可饿了?”
  宋希月摇摇头,“渴了。”
  云雀立马倒了杯水递上去:“小心烫。”
  宋希月抿了一口,看了看这茶杯:“是宫里的茶?”
  “是,驸马爷心细,您的吃穿用度,都是照着咱们在公主府的时候准备的。”
  宋希月哦了一声,眼神看向茶底那条活灵活现的小鱼。
  云雀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得了消息,盛公子……回京了。”
  宋希月睫毛微颤,端着茶的手抖了抖,那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烫了她一下。
  云雀立马接过,看了看她的手。
  “无碍。”宋希月抽了回来。
  “回就回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边回答,一边理了理裙子。
  云雀小声道:“听说丞相府闹得挺厉害,这事儿……娘娘那边定也出手了。”据消息,盛家的马车本昨日就能抵京,为何偏偏是今日才到,这其中的缘由,可就复杂了去了。
  “云雀。”宋希月垂眸道。
  “我们如今在霍家了。”
  云雀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似没想到她真的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宋希月的性子的确如此,待你好时能蜜到你心里,看似没有底线实则是处处退让,待真的扎到她不可触犯的时候,那决绝的态度真叫人是意外的。
  “是,奴婢多嘴了……”
  “也不是。”宋希月重复道。
  “有消息还是报,我听听就好,心里畅快。”
  云雀点头:“奴婢明白。”
  ……
  霍斐渊出了永宁侯府后直直去了骁骑营,他在此处也有居所,甚至可以说,在军中的日子甚至比在府邸的还要多些。
  此刻霍斐渊静静坐在案前翻阅兵书。
  夜宁来报。
  “今日盛时安已回京。”
  霍斐渊似是没听见一样,默默的翻过了一页书。
  夜宁顿了顿,继续道:“皇后的人是昨夜撤的手,至于我们的人还未露面。”
  “无需露面。”霍斐渊淡淡的说道。
  夜宁又沉默了,自从盛家那厮出京后,自家爷一直派人盯着,却从未出手,不知道目的何在。
  难道就为了看个热闹?
  霍斐渊合上书,继续问道:“公主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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