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看着皇后面色不对,忍不住凑上来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静容说了下兰贵人和常贵人两姐妹的事儿。
赵嬷嬷也是一哂:“奴才觉着啊,兰贵人是个软骨头不假,但是那位常贵人,也过于精明了,之前兰贵人在皇上面前仪容不整,就是常贵人算计的,得亏兰贵人还觉着是一家人要相互扶持呢,结果转头就被人捅了一刀。”
静容无语,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这些小事她现在基本上都不怎么管了,倒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乾隆这么决定了,拿自己也不必再多言。
“且不说常贵人的脾性,如今这个局面,只怕皇上对她是要宠幸一段时间的,你们心里也要防备着些。”
赵嬷嬷急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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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永璂的婚事下了小定,静容又是一番忙乱,博尔济吉特氏已经被她的兄长送到了京城,婚事的日期也定下来了,定在了今年十月。
静容没有见过博尔济吉特氏,她是蒙古藩部,也不参加八旗选秀,是被乾隆直接指婚的,所以其实静容心里也挺忐忑的。
不过下小定的时候,还是让赵嬷嬷过去看了一下,赵嬷嬷回来倒是给静容学了学,说人十分娴静,也很懂礼。
静容没好意思问长得怎么样,最后还是白青快人快语,说十二福晋皮肤白,丹凤眼,长得挺清秀的,静容这才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儿媳有了一丝概念。
小定过后,六月份的时候,后宫妃嫔晋升的旨意终于下来了,一时间圆明园上下,又热闹了起来。
其中庆贵妃最为得意,她无子晋封,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但是同时她心里也忧虑,入宫这么多年了,竟然也无一儿半女,如今倒还能得意几天,等日后皇上龙驭归天了,那她又要如何。
这般想着,她倒是更贴着皇后了,现在大家肉眼可见,都知道十阿哥日后前程远大,不管这事儿能不能成,贴着皇后总归是对的。
静容也能察觉到庆贵妃对自己的靠拢,不过她并不当一回事,庆贵妃自来就是墙头草属性的,之前令妃得意的时候,她也没少往令妃宫里跑。
不过让静容头疼的,倒也不是庆贵妃,而是新晋的那位顺嫔和兰贵人。
顺嫔如今得了嫔位,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在园子里恨不得横着走。
而乾隆这段时间,也的确很宠幸她,因此倒是把顺嫔的嚣张气焰又给往上鼓噪了□□分。
不过顺嫔也不是个蠢得,并不敢对上其他高位妃嫔,那就可着劲的盯着兰贵人一个人欺负。
兰贵人也是个受气包啊,人家欺负她,她也只是哭,连告状都不敢。
后来连舒贵妃这样看不惯兰贵人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找静容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的也说了几句顺嫔的不是。
静容听着这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道:“既然顺嫔把兰贵人这一季的料子拿去了,那就吧我这儿的匀一匹给兰贵人,在和顺嫔好好说说,都是一宫的姐妹,这样的事儿可不兴闹。”
舒贵妃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娘娘宽容,也不见她们两个受不受得起,娘娘料子且收着,让奴才去教训教训她。”
静容摇了摇头:“顺嫔皇上正热乎着呢,不宜与她正面冲突,敲打一下也就罢了,我料子多的都穿不过来,放着也是放着,而且出了这种事,本宫也有责任。”
舒贵妃叹了口气:“娘娘就是太宽和了,才让这起子小人上蹿下跳。”
静容却没再说话,她可不得宽容吗?要是严厉一点,指不定乾隆怎么想她呢,什么善妒心胸狭窄,一个个酸词儿都得往她身上蹦。
而且她也懒得和这些人多费口舌,实在是犯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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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子是赵嬷嬷亲自去送的,敲打顺嫔也是赵嬷嬷亲自去的。
顺嫔听着赵嬷嬷的话,咬了咬唇,知道自己这次是招了皇后的眼了,虽然心里还有些气不过,但是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认了错,并且自请抄写经书赎罪。
赵嬷嬷倒没敢应下,只笑着道:“嫔主子想要抄经静静心,娘娘那儿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赎罪一说,奴才万不敢当。”
看着这滑不留手的奴才,顺嫔咬着牙到底没敢再多言,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等人走了,这才气的摔了个杯子。
不就是拿了她一匹料子吗?以前在家里,自己有个什么好的,外人看着都觉得是她抢了她的,爵位又不是他们家夺来的,怪只能怪她们家先祖不争气,如今入了宫,自己还不是压过她一头。
说到底,也不过是她们家无能罢了!
顺嫔喘着粗气,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愤怒,但是理智却明白,日后她不能再这么折辱兰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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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人收了皇后赐下来的料子,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娘娘这般慈爱,奴才真的是……”她哭的像是个泪人,赵嬷嬷都看着有些尴尬。
只能将她扶起来,然后细心安抚了几句。
兰贵人却打蛇随棍上,拉住了赵嬷嬷的手:“嬷嬷,您能不能和皇后娘娘说说,让奴才见一见七公主吧,自打七公主生下来,奴才就见过她两次啊。”
赵嬷嬷更为难了,按理来说,就算七公主养在颖妃跟前,那再怎么说,也是兰贵人的孩子,平时见一见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颖妃性子轴,她这辈子也没儿没女的,好不容易有个养女,就当成亲生的养,有生怕七公主更亲近生母,把七公主身边把的紧紧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兰贵人。
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但是也没人能说出一句错来,哪怕是皇上过来,只怕也要说一句兰贵人不识抬举。
可是这话赵嬷嬷不能说,因此她只能笑着应付:“这事儿奴才做不得主,贵人还是好生养着,日后总有机会的。”
一点口舌都不给兰贵人留下。
兰贵人也不是真蠢,看出来这事儿没什么机会,拉着赵嬷嬷的手也送了,但是眼泪却留的更厉害了。
她看着赵嬷嬷道:“嬷嬷,说句老实话,我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七公主,我知道让嬷嬷传话是为难嬷嬷,只是我实在是……”
说着,又哭了起来。
赵嬷嬷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同情,又觉得她有些贪婪。
当年她也是得过宠的,甚至娘娘和舒贵妃都有扶持她的意思,可是这一切都被她自己作没了,后来把她的孩子给颖妃养,也是皇上下的旨意。
没成想她如今倒是拉着皇后娘娘讨公道。
唉,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赵嬷嬷不想在这儿再纠结,又说了几句车轱辘话,就急忙走了。
看着赵嬷嬷避之不及的背影,兰贵人又觉得悲从中来,她这辈子,真是从头到尾都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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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容从赵嬷嬷这儿知道这番纠葛之后,也有些无语。
兰贵人的要求说起来也不高,但是她和她无亲无故的,她没必要因为这事儿去得罪颖妃。
因此静容只能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母女缘分不够吧,如今兰贵人得的果,也是她早日种的因。”
赵嬷嬷在边上点头:“娘娘说的很是。”
赵嬷嬷也怕娘娘一时心软应下来,但是她又不能不把这事儿告诉娘娘,因此心里纠结的很,幸好娘娘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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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时候,八福晋带着刚出生四个月的八阿哥长子入了宫。
静容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孩子,不是福晋生的,但是如今却养在福晋膝下。
之前静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八福晋支棱起来了,但是后来才知道,这是八阿哥做主给报过去的。
原来那位生了八阿哥长子的王氏,本来八阿哥琢磨着要给爱宠再次请封侧福晋,但是却被乾隆又给压了下来。
八阿哥到底不是个蠢得,现在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乾隆是绝不可能让他把王氏提上去的。
哪怕是王氏给他生了儿子,他皇阿玛还是看不上王氏。
看不上王氏也就罢了,他自己宠着就行了,谅福晋也不敢把王氏怎么样。
但是八阿哥怕就怕,皇阿玛看不上王氏,也连带着看不上王氏生的孩子,因此他熬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咬牙决定,把孩子给福晋养。
这是他的长子,他再怎么样,也不能耽搁了他的前程。
这话他纠结了三天才敢给王氏说,王氏也果不其然哭的断了肠,八阿哥看着心疼的不成,想着要不然就这么算了,皇阿玛看不上就看不上,他腆着老脸去巴结十弟也成。
但是八阿哥的念头还没成型,王氏却想通了,答应了八阿哥的请求。
当天晚上,八阿哥就把长子抱到了福晋屋里。
章佳氏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好大儿给惊呆了,然后就是狂喜。
她在八阿哥府里心如死灰是真的,但是这也是因为八阿哥实在是一点不给她希望,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可是如今,八阿哥把这个孩子给了她,哪怕是那个王氏生的,但是只要放在她跟前,让她养着,她的人生也有了一丝希望,不再和如今这样似得,真是一眼都能望到头。
所以这次静容见着八福晋的时候,觉得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了,面上也有了笑脸,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有了生气,不像之前似得,那么木愣愣的。
静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这样一点点的甜头,也能让章佳氏这样开心,之前真不知她在八阿哥府上受的是什么磋磨。
静容不敢想,只笑着和她说了几句养儿经。
章佳氏对孩子也很温柔,说起孩子的时候,面上都满是柔色:“小阿哥性子好,晚上也不闹,儿臣抱着他,他就乖乖的看着儿臣,乳母给他喂奶他也乖乖的喝。”
静容看着章佳氏的神色,叹了口气,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能让她情绪有点起色,也算是好事吧。
后来章佳氏又抱着孩子去了太后那儿,这回静容就没有跟着了,只是后来听人说,太后也很开心,还说了要把孩子记在章佳氏名下的话,但是章佳氏却拒绝了。
静容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章佳氏倒也不是一味的温柔,还是有些想法的。
记不记名的真的没啥意思,孩子是谁生的,这压根就改不了,记了名,反倒让王氏和八阿哥厌恶她,也会让她在八阿哥府上的日子越发不好过,指不定孩子长大了,也以为是章佳氏抢了他在身边。
现在这样就正好,若是能养的熟,那自然好,若是养不熟,也算是有件事做,不像以前那样枯燥。
后来静容把这话还给富察氏说了,富察氏怀孕之后,还坚持给静容请安。
静容拦了好几次,也没拦下,后来想着,纪恩堂离天地一家春也不远,富察氏怀了孕,多走走也好,也就没再拦她了。
只叮嘱伺候她的人,给她换上软底鞋,鞋底最好也防滑,伺候的人也要精心,不要让她摔跤,这才作罢。
因此这几日富察氏都会来静容这儿和静容说话。
今儿正好说起这事,富察氏便笑着道:“八嫂是个和气的,想来日后也能照顾好小阿哥。”
静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富察氏的肚子:“比起阿哥,我倒是觉得格格也挺好,以后日子还长,倒是不必光顾忌着眼前这点事。”
静容这话也不是乱说的,她这几日察觉,富察氏情绪上有些焦躁,她也猜测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后来猜来猜去,这才觉着,许是就因为孩子男女的问题。
毕竟富察氏日子过得也算舒心,永瑄对她十分尊重,院里那个格格,有也和没有差不多,而她如今又怀了孕,对富察氏这样的封建贵女来说,能焦躁的也没剩什么了。
果不其然,听着静容这话,富察氏面上有些尴尬,许久才低声道:“皇额娘真这么想吗?”
永瑄看着富察氏笑了:“你和永瑄都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们俩都健康,想要什么没有?”
富察氏脸上微红,她说不忧心是假的,如今她怀了身子,永瑄就不能和她同房,她就怕被其他人拔了头筹,自己这个福晋倒成了笑话,可是如今听着皇后的安慰,她原本不安的心倒也安稳下来了。
是啊,她再怎么说也是福晋,永瑄看模样也十分重视嫡妻,就算这一胎不是,他们以后总会有的。
富察氏心下一暖,只觉得皇后真真是心细如发又宽厚大度,怪不得能养出王爷这样的孩子。
她感激的起身对皇后行了一礼:“多谢皇额娘开导。”
静容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起身坐下:“好孩子,你和永瑄好好的,我就满意了,前一阵你身子还不重,来我这儿坐坐倒也没什么,但是如今你肚子也起来了,就好好养着吧,不必日日都过来了,省的我也忧心。”
算算日子,富察氏如今也七个月了,静容还真有些不放心她。
富察氏脸上一红,点了点头:“儿臣都挺皇额娘的。”
静容这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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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年九月,富察氏在圆明园纪恩堂产下一女。
静容这一年因着富察氏的产期,没跟着去木兰,等到听到富察氏产女的消息,高兴的不成,急忙问富察氏的情况。
赵嬷嬷急忙回话:“福晋一切都好,精神着呢,还让奴才给皇后娘娘谢恩。”
静容终于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那小格格呢?”
“小格格也好。”赵嬷嬷高兴的见牙不见眼:“奴才看着,品格有些像娘娘呢,长得俊的很。”
小婴儿能看出什么来,但是静容听了仍然高兴,只是嘴上道:“只是可惜永瑄看不到了,他和他两个兄弟,都跟着去了木兰,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
赵嬷嬷笑道:“十阿哥得皇上看重,这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呢。”
静容笑笑没说话,只是又嘱咐了一通,让人好好照顾富察氏,自己明儿再去看她。
这也不是静容无情,只是这会儿纪恩堂正乱着,要是静容过去,只怕又要接驾什么的,倒是耽搁了富察氏和孩子。
赵嬷嬷自然高兴的领命而去,而静容则是又进了小佛堂,给神像又上了一炷香,继而又将自己抄好的一卷经供在了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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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格洗三的时候,静容好好给她办了一场。
永瑄也在这一天从木兰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乾隆的赏赐,给的几乎和八阿哥家的小阿哥一样多了,和永瑄一起回来的,还有永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