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转?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樊雾表情管理在这一刻破防,他用一种诧异不已的目光看向金晴,再看向喜笑颜开的玥玥,难以相信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他眼神瞟向站在陈东慧身后的何方。
如果鉴定结果有猫腻,只能是何方的手笔。
何方表情无辜,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鉴定结果。
准备挨砸的金晴,头昏脑涨的。
她茫然地看向樊雾,难道是他的杰作?
樊雾迅速摇了下头。
玥玥得意地晃下脑袋,邀功似地看向樊雾,“爸爸,我说对了吧?”
樊雾看着玥玥像鲜花一样绽放的小脸,哑口无言。
在一片吵闹声中,陈教授手执话筒,“大家静一静,请静一静。”
室内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陈教授。
陈教授说道:“相信有了先前的鉴定结果,我这份结果一出来,大家一定会心存疑虑,所以我在这里向大家解释下。正如樊雾先生所说,他本人是罕见的嵌合体,身上存在两组基因。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是吸收了双胞胎兄弟的胚胎之后长成的。我们在他身上提取多份样本进行检测,检测结果,樊雾先生精子内的DNA与樊辰玥小朋友存在亲子关系。所以呢,我在这里郑重其事地宣布,樊雾与樊辰玥的亲子关系成立。”
这么一解释通俗易懂,股东们马上就理解了。
隋总轻拍自己胸口,“我就说么,老樊董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其他股东也是心有余悸,“这要不是专家出面,事情还搞复杂了呢。”
“就是,那些不实新闻已经发了出去,现在樊氏集团的股份处于大的动荡中。”
“得赶紧发新闻辟谣,省得这些无良媒体兴风作浪。”
隋总主动站起来:“大家累了一天,都赶紧回去吧,该吃饭吃饭,该工作工作,”他瞥眼脸憋成猪肝色的霍小乙,别有深意地说道,“以后啊,大家再接到那种类似于诈骗找事的电话,直接忽略就行了。省得白忙活一场。”
他看向樊雾,说道:“董事长,我去处理下外面的媒体,免得公司形象受损。”
樊雾轻轻点了下头。
股东们陆续离开,离开时,都不约而同地向樊雾鞠躬,今天差点儿闹出误会,一波三折的。
陈东慧如遭雷击,她诧异地问:“霍小乙,这怎么回事?”
铁板钉钉的事情,也会变?
霍小乙面颊发烫,神色难堪。
世间这么稀少的事情,竟然让他们给摊上了。
那他之前对樊雾的那些耀武扬威,岂不是全变成了笑话?
监狱里的叔叔还在等着他的大好消息。
他这是?
自取其辱?
陈教授宣布完结果,小声对何方说道:“这个结果需要大家慢慢消化,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谈重要的事情。”他没跟樊雾打招呼,悄悄离开了。
能够从事律师这个职业,霍小乙的逻辑性是很强的。刚才陈教授的分析,他听懂了,也听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被现实重重击了一拳。
心有不甘,但,必须接受。
他转身,打算离开这个让自己尴尬万分的境地。
陈东慧傻呆呆地跟着他。
今天这事儿,她是完全相信他才来的。结果是给了甜枣,还没甜进肚子里,便遭受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等等!”
他们的身后,传来樊雾低沉有力的声音。
霍小乙和陈东慧同时止住步子,转头。
樊雾道:“二位,有些东西,或许不值得给别人看,但你们二位,我觉得还是看看会比较好。”
他示意何方:“去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何方转身去拿。
霍小乙和陈东慧没想到樊雾还有东西没拿出来,疑虑重重地坐下了。
此刻的金晴如坠云雾中,她自己的女儿,她现在也迷惑了。
怎么会变成是樊雾的?
这不可能啊,这不现实啊。
可刚才所有人的表情,却都相信了这个事实。
她的大脑进入到一处幽深的丛林,找不到来路,不确定去向何方。
迷路了。
何方很快将笔记本电脑给拿了过来。
亮白灯光照耀下的会议室,除了何方和樊雾一家,就只有陈东慧和霍小乙了。
樊雾坐在两人对面,把笔记本电脑掀开,轻轻几下点击之后,将电脑转了个方向。
霍陈二人看向视频。
视频中是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身体虚弱的老人。
正是樊亭力本人。
这时,视频中传来了樊雾的声音,“爸,我需要跟你说明一件事情,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樊亭力歪着头,静静看着摄像头的方向,“说吧。”
“玥玥,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空气陷入静寂当中。
好一会儿,樊亭力声音沙哑地问:“那,她是金晴的亲生女儿吗?”
“是的。”
樊亭力语速缓慢但却坚定地说道:“既然是我儿媳妇生的女儿,那就是我的孙女,以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视频结束了。
霍小乙惊呆了,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不动。
陈东慧更是,仿佛失音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樊雾的淡定与沉稳来源于这儿。
大家都说只要樊辰玥不是樊亭力的亲生孙女,那纸遗嘱就应该作废,可那是在樊亭力不知情并未做说明的情况下。
像是这种,樊亭力明确表示了,即便玥玥不是亲生的孙女,他也会视同亲生。
遗嘱作废一说,便纯属扯淡了。
玥玥偏过脑袋,使劲抻着脖子去看视频,她很惊讶,樊雾竟然有这样的有力证据,却从来没有提起过。
今天这场戏,不管鉴定结果是什么,都丝毫改变不了樊辰玥是个小富婆的事实,改变不了樊雾在樊氏集团的地位。
难怪他总是一副泰山崩顶却面不改色的样子。
玥玥有点儿佩服自己的父亲。
樊雾无视霍陈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将电脑旋转过来,重新点击几下,再次转了过去。
新的视频不是太清晰,影影绰绰的。
画面从一排冬青树的间隙晃过去,出现了空寂的街道。
一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一名中年妇女从车上下来,往车旁站了站。
很快,驾驶室那边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下车后,他警惕地望眼四周,轻轻抓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身子偎向他,似有些恋恋不舍。
两人相互拥抱了一会儿,女子掂脚,与男子来了个热吻。
中年人的热吻同样热烈缠绵,持续了近一分钟,两人才松开彼此。
视线扫射过来的时候,画面定格。
两人的脸清晰地定格在镜头中央。
男人是霍文诚,女人是陈东慧。
实打实的证据摆在面前,陈东慧的脸涨得通红,她口吃地问道:“你们,你们竟然,竟然……”
“竟然如何?”樊雾手搭到电脑的上沿,啪地一声,电脑合上了。
他表情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两人。
“阿姨,我在知道你与霍文诚苟且的情况下,竟然还给你房子住,给你生活费,帮你女儿找大学,帮她付学费、生活费。”
他冷笑一声,“所以你得寸进尺,想要得更多。伙同霍小乙,一次又一次地找我麻烦,是吧?”
陈东慧,“你,我……”
她理亏,她说不出什么来。
“给你们看这两段视频的目的,就是想告诉霍小乙先生,请你放弃无谓的小心思,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点儿什么来。”他看向陈东慧,“至于阿姨,你既然有精力搞这些,说明身心还是很健康的。把一个身心健康的人当米虫来养,是我的过错。”
他冷冷地宣布,“限你今天零点之前,搬出老宅。自即日起,张一婷的学费,你的生活费,一切都与我无关。如果有异议,我会把这些一并发给媒体,对错让大家去评说。”
“哦,还有。如果阿姨在外头过得不舒服,对媒体乱说什么的话,我不排除将你送去跟霍文诚作伴,你应该了解我,我是有这个能力的。”
陈东慧的脸色煞白一片。
第63章 爸爸!哎!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东慧就是。她蚀的不仅仅是一把米, 而是全部。
她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证据确凿,玥玥是樊雾的亲生女儿, 之前的遗嘱没有任何变数。没有大把的钞票落进她的口袋,而是大把大把的钱弃她而去。
她向霍小乙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小乙自身难保, 他别过头, 离开了这间令他备受打击的会议室。
陈东慧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想哀求樊雾,却无从开口。
作到这种地步,樊雾连最基本的照顾也懒得施予。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霍小乙站在路灯下, 并没有走远。
陈东慧仿佛看到希望般,踉踉跄跄奔下台阶,跌跌撞撞地跑到霍小乙身边。
“小乙,你得帮帮我,这大晚上的,我无依无靠的,要搬到哪里去?”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霍小乙了。
霍小乙脸色沉重,“阿姨, 不是我不帮你,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樊雾心火已起,他不容你, 更不会容我。他手中既然握有你和叔叔的证据, 我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若是证据传到我婶那里,我不能保证我婶会做出什么来。你,”他迟疑了下, 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陈东慧:“……”
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霍小乙摇摇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汽车绝尘而去,留下风中凌乱的陈东慧自己。
樊雾限定了日期,便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陈东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老宅时,已经有人打开了房门。
她吃惊,急躁地开门进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还没搬走呢。”她对着屋内的何方大叫大嚷。
何方不跟她急,只是提醒她:“陈阿姨,离零点时间不多了,您自己要是不收拾好行李的话,一到零点,我会把您留下的东西全当垃圾丢弃出去。”
“樊雾这是要赶尽杀绝啊!”陈东慧气得在屋内暴走,紧急忙慌的,她真是不知道往哪里搬才好,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东西。
见她毫无头绪,何方好心给她建议,“您还是收拾收拾搬去酒店吧,没找到住处之前,您先在酒店落脚,天亮了再抓紧时间找找新的住处。”
陈东慧瞪眼,“樊雾这么做,对吗?”
何方抬眼望向天花板,“您那么做,对吗?”
彼此彼此吧。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陈东慧纯粹是自找的,好好的米虫日子不过,非要去劳碌奔波。
事情毫无转圜余地,陈东慧认命了,开始跑前跑后地收拾行李。
上回搬家,她谅樊雾不敢随便扔她的东西,所以有的东西没带,还放在家里。这次,何方提前说好了,搬不走的东西就当垃圾。陈东慧便小心了,一样一样地仔仔细细地整理。
大件搬不走,只能搬些属于自己的小物件。
全部收拾完,在客厅里堆了五六个大箱子。觉得东西不多不多,可一收拾,却是好大的一堆。
东西太多,她自己还真搬抬不动。何方打电话叫来了几个人,“阿姨,您说往哪儿搬吧,我派人送你一程。”
陈东慧再不待见何方,也不敢拒绝他。要不然,她还真愁怎么走人呢。
陈东慧在网上找了附近一家最便宜的酒店,定好后,让几个人把她的行李给送了过去。
往酒店房间搬抬东西的时候,服务员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
也是,大半夜带这么多行李住酒店的,不是夫妻吵架就是被扫地出门的。而她,是可怜的后一种。
行李推进房间,陈东慧独自一人坐在酒店的大床上,不禁悲从中来,呜呜哭开了。
从明天起,她将开始了为生活奔波的日子。要打算住在哪里,要打算如何赚钱生活,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这把年纪沦落至此,实在是可怜可叹。
哭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马上捞起手机,哆哆嗦嗦地打电话。
时值午夜,正是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候。
张一婷猛然被电话惊醒,烦燥燥地接起来:“谁!”
口气非常冲。
陈东慧吸了吸鼻子,“一婷啊!”
一听是老妈的电话,张一婷揉揉眼睛,语气变柔和了:“妈,大半夜的你打什么电话,宿舍里的同学都被你给吵醒了。”
“一婷啊,”陈东慧抽咽了声,“咱家遭了难,我得跟你说一声。以后你的学费、生活费,樊雾都不管了。妈手里只有几万块钱,还得用来租房子,零零杂杂下来,这钱撑不了多久。你手里的生活费,你得省着点儿花。不行周末的时候出去打份工吧。毕竟你比妈好找工作。”
“……”张一婷听愣了,“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还答应周末请同学们吃大餐呢。”
为了表现自己的阔气,张一婷拿出大小姐的架式,大方甩钱让大家享受生活。
“妈哪有闲心跟你开玩笑?妈说的都是真的。”
“樊雾凭什么不管我们?他不管,我们可以去告他。我们可以去找记者,找新闻媒体,他不怕丢人,我们就把事情往大了闹。”张一婷振振有词。
“不行,绝对不行。”陈东慧小声哭,“他手里有好多证据,你闹大了,我就只能去监狱里待着了。现在咱们母女俩还可以相互依靠。我要是进去了,你自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