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除了去舞团排练,就是和两位好友去这去那,吃这吃那。
他当然不知道,秦黛是被“挟持”了。
施秋和向昭然有理有据——男人,就得晾着,不能和他太黏黏糊糊。何况你得试试谢斯白这个人啊,万一他和你在一起,只是馋你身子呢?你得主导,冷冷再说!
秦黛不太好意思讲,她好像才是馋人家身体的那一个。
几天过去,秦黛每天除了去舞团,结束就是和两位好友吃吃喝喝逛逛。施秋和向昭然早看出来了,有人可不耐和她俩磋磨时光,看电影呢就和人一个头像是狗的男人聊天。
于是砸下一句,男人重要姐妹重要?
秦黛哪敢选。
整整一周过去,谢斯白还是端不住了。管她们姐妹约不约会,大G往舞团门口一堵,逮到了人,话还没说,他叹息一声,倾身低头,往秦黛唇角印了一个轻吻。
“怎么感觉跟好几年没见面了似的,”他低眉瞧着人,恨不得将秦黛吸进眼睛里,“我怎么这么想你。”
秦黛被人揽着,手下意识抬起来,搭在他腰间。那一声轻叹好像抚到了她心上,揉得一整颗心脏都软乎乎的,嘴上却道:“我们才一周没见而已。”
谢斯白眉尾舒展,幽幽道:“是吗,我感觉有好几年了。”
他趁人还没被抢走,带她去吃饭。路上才告诉秦黛这个消息,他得去外地出差一趟,少说也得走两个星期。
秦黛愣了下:“这么久吗?”
谢斯白很计较:“刚不是说‘才’而已,现在两周又觉得长了?”
他故意地钓她上钩。
秦黛佯装端起杯子喝水,不肯承认自己的双重标准,最不愿坦白的,其实是她还没分别两地,就滴滴点点渗出来的想念。
谢斯白出差,是为思念基金会的项目。八年前谢蕙芝在找回亲生儿子之后,成立了这个基金会,主要援助的对象,就是青少年儿童。谢斯白进公司之后,他妈问他想要什么,他最先选了这个基金会。
前不久,基金会新启动了一个先心病儿童救助计划的项目,谢斯白这回出差,就是去考察并组建一支高水平的医疗团队。
他这两周,都得国内国外两头跑。
而且这个期限,也已经是预估之后的最短时间。
换句话说,分开,至少要两周。
秦黛一顿饭,压根没吃多少东西。
谢斯白结完账去了趟洗手间,秦黛在门口处等他。那儿装修设计成了个微小型景观鱼池,假山竹林,池中养着几尾名贵的朱顶紫罗袍。
她盯着发呆,差点忘记堵着旁人进店的路。
起身侧开一点距离,一位衣着清雅的女士从她身旁经过。高跟鞋踩在特意打造的鹅卵石路面上,那位女士一不小心趔趄,秦黛离得最近,顺手扶了一下。
“谢谢。”那名女士说。
秦黛道声不客气。
谢斯白此时回来,来找秦黛,才刚牵起她的手,说了声走吧。两人刚迈开一步,身后,被秦黛扶了一把的人试探着喊了一声:“离野?”
两人同时一愣。
秦黛比谢斯白先回头。
她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女士虽衣着清雅别致,只看身形完全猜不出年纪,但看到她正脸,才能发现不少岁月的痕迹。
不太亲和的面相,嘴角的法令纹让艾如芬看起来更凌厉逼人。
明明五官是温柔的,眼神和看人的情态,尤其落到谢斯白身上时,却让人觉得……仿佛蕴藉着几分恨意。
而且,她叫谢斯白“离野”。
艾如芬的视线灼灼,谢斯白却只有冷淡。
几乎是从见到这个女人的瞬间,他的周身就像是结了霜。
第53章 落日珊瑚XI 你好漂亮
谢斯白已经八年没有见过他的养母。
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
艾如芬的变化很大。
在谢斯白的印象里, 她是个疯狂的赌徒,是个歇斯底里的病人。
他的童年里,艾如芬最常出现的地方, 是深巷里的棋牌室,甚至比在家里待的时间都长。
所以他记忆里, 艾如芬永远面黄肌瘦,长着枯草一样的头发,眼下缀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乌青, 说话时习惯于恶言恶语。
她偶尔不去棋牌室时, 会在谢斯白写作业或做饭的时候, 长久地、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
像是在看一个泼天仇恨的仇家。
但此刻,眼前的艾如芬仿佛是换了副皮囊。衣着光鲜, 维持着标准的八齿笑,八年对她来说像是时光回溯。
谢斯白好久, 才认出来这个人。
艾如芬在和他笑:“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
谢斯白没有回应她, 他看都没看,将秦黛的手腕握住, 大步流星走出餐厅。
等他离开了, 艾如芬才收了笑。
久久地凝望着谢斯白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
谢斯白走得太快,秦黛比一般人长那么多的腿,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到路边的车前才停下。
秦黛悄悄地瞄他眼里的情绪, 半晌, 才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斯白回神,他舒口气,低头揉她被自己进攥了好几分钟的手腕。
“没事,”他情绪藏在了声音里, 很重,“有没有弄疼你?”
秦黛摇头。
谢斯白摸她的头发:“送你回家?”
秦黛没说什么,顺应他上了车,她猜谢斯白应该不想说,于是也不识趣地再问。
“你哪天走?”她扣好安全带后寻了个话题。
谢斯白道:“明天一早,十点的飞机。”
秦黛哦了一声。
谢斯白踩下油门:“要听歌吗?”
“听吧。”
她在他按开车载音响的同时,忽地开口:“你要去出差,老大怎么办,还是送回家里吗?”
她眼里的期待过于明显,谢斯白在心底跟自己较劲好半天,怎么刚才听见他要走那么久,都没流露出这样热烈浓稠的情绪。
“不一定吧。”他装得很大尾巴狼,右手掌心掌控着方向盘,一脸欲言又止地看了副驾的人一眼。
秦黛:“什么叫不一定?”
谢斯白淡声:“比如有人要是想养,亲我一下,狗就送给她。”
秦黛不太高兴:“谁亲你都让人养?”
谢斯白眼底泛起浅笑:“条件之一,怎么着也得姓秦吧。”
秦黛:“……”
谢斯白还没说完:“名字最好两个字,会跳舞更好。”
“……”
“长发,皮肤很白,不太爱笑。”
秦黛:“……”
不如直接报身份证号得了。
“身高一米七吧,还要……”
秦黛打断:“一米七二。”
谢斯白:“……”
他实在无法继续维持面无表情,眼尾都扬起来:“你还知道我说的是谁啊?”
秦黛绕过他这句,只问:“还要怎么样?”
谢斯白笑望着她,接道:“还要漂亮点。”
秦黛慢吞吞地说:“那我好像……挺符合的,我什么时间能去领老大?”
车内响起歌声——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
夏天到了,天很蓝,看着很高,倒退的街景像一副明媚的画卷。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动听的情歌,这样谢斯白很不要脸:“大前提你忘了?”
秦黛像是没听见似的,降下车窗望外边的路过的树。
谢斯白只是这么一说,见将人逼到都不理他了,也不敢再不依不饶。拐过了两个街角,遇到红灯,他踩一脚刹车,在路边停下来。
视线偏过去,发现秦黛在盯着路边一位老太太怀里抱着的卷棕毛泰迪发呆,视线都不挪开一秒,感觉快羡慕死人家了。
他准备在下个路口妥协,放弃条件。
红灯倒数进五秒内,谢斯白回眸坐好,准备松离踩油门,下一秒,右侧脸颊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蜻蜓点水的一下。
像夏天棉花糖般的一朵云,俯身吻了下山巅。
秦黛飞快坐好,眼睛看哪儿都行,就是不看开车的人。
只问:“可以了吧?”
歌里正唱至——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秦黛忽然想起他那条朋友圈。
而谢斯白在那一吻之后,顿了好一会儿:“刚没感觉到,你是不是没亲上?”
秦黛:“……”
不要脸。
-
谢斯白虽然不要脸,但说话挺算话,直接开车回了飞云湾。
秦黛好久没见老大,谢斯白在整理归纳这两周老大的口粮时,她就在书房和老大玩了二十分钟。
谢斯白是真无语了,对他一个即将分别两周的男朋友,怎么就没这样的腻腻歪歪。
他把包一提,面无表情把人揽起来,提醒她:“你接下来可以和这只狗一天都不分开。”
但和他这个才上岗就业的男朋友,只剩下二十个小时不到的相处时间。
秦黛哪里懂他的潜台词,哦一声起身,还没站稳,谢斯白有些不容拒绝地吻上来。
甚至有些急切。
脚被迫着向后移,她的后腰抵上长桌。
谢斯白托了一下,秦黛被迫地坐上桌子。
她的手掌撑着,指尖紧绷。秦黛一动,不小心碰到桌上的一支钢笔,金属的笔身骨碌碌滚动,从桌沿掉下去,砸在地板上,咣当一声响。
秦黛微喘,谢斯白今天吻得有点凶,她几乎快缺氧。
烫意沿着颈线向下,眼底起了氤氲的水汽,像看见了雾。侧腰却在此时感到一丝凉意。
她今天穿了件衣料轻滑的短上衣,稍一抬手,便会露出一点儿盈盈的腰线。
秦黛跑神地想,他的右手,似乎常年比其他身体其他部位温度低一些。
哪怕已经五月的仲夏时节,也不例外。
老大忽然汪汪汪吠叫起来,再好的氛围,也被这一阵连绵起伏的狗叫给中止了。
秦黛微微推开谢斯白,想从桌子上下去,谢斯白却不肯,身体卡入她腿间,虎口掐着她侧腰,一副怎么样都不会放人的架势。
他低头,身高的优势在那儿,此时低身坐在桌子上的她时,动作显得有些委屈。
“秦黛。”
谢斯白真的很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
不过这一声又低又哑,很难听不出来藏在其中的情动。
脖颈处皮肤最薄的地方,被炽烈的热气浸染,秦黛躲了一下,却被人再次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想去了。”他冲动道,“不去了吧。”
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机票订好了可以退,但他要真撂挑子,谢苑溪可就没十五岁生日礼物收。
估计得撒泼打滚追杀他到下个生日。
谢斯白想想就头疼,但现在的情形,他也不太能违背人性停下来。
他低叹一声,又喊:“秦黛。”
秦黛尚未平息下急促的心跳和喘息,只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谢斯白往前,秦黛就后退,躲那触感,但她根本没有退路,指尖摸到了了微凉的鼠标。
谢斯白下巴抵在她肩窝,轻轻地蹭了下:“抱会儿好不好。”
秦黛难耐地动了下,他还不满意:“不要动。”
秦黛不太懂他的目的,茫然道:“……要这样,等它下去吗?”
谢斯白窝在她肩上低低笑出一声,又开始了:“那怎么办?”
秦黛耳廓早已染上了绯色霞光,她今天明明滴酒未沾,但心旌却像是被酒精刺激了后一样摇曳。
她抬一下手,指尖摸到他黑色短发,像冰牛奶泼入了墨砚之上,对比分明的颜色。
“你明早要送我回家。”她忽然说。
谢斯白顿了下,抬起头来,秦黛却在同时,揽住他脖子,整个人都贴上来,脸却躲着不肯见他。
谢斯白手一用力,将人整个从书桌上抱起来,他往主卧的浴室走。
第一次在浴室。
水汽弥漫,秦黛原本便冷白的皮肤上,泛起片片的粉。
秦黛从上回就看出来,谢斯白在这件事上,总是先照顾她。前戏进行了很久,津汗从细小的毛孔中渗出来,又被浇洒下的水流冲掉。
谢斯白却在中途突然暂停,出去了半分钟,再进来时,才刚拆掉四四方方小盒子的塑封膜。
他左手已经足够灵活,但做这种事情,还是心急火燎的时刻,再快也不耐烦了。直接丢给秦黛,吻她时说:“帮我拆。”
秦黛一顿,接过来,却好久没动。
谢斯白催她:“快点。”
秦黛很想问他一句什么时候买的,但想想又觉得,肯定是好久之间了。她虽然没有经验,第一晚时又喝醉了,但凭大致的记忆,也能猜出来,谢斯白活儿还挺好的……所以肯定不是第一次。
长这么好看,前女友一定不少吧。
谢斯白却仿佛有读心术:“看什么,参加完婚礼买的。”
秦黛怎么可能笨到去相信他。
谢斯白抱着她踏入容纳两人还绰绰有余的浴缸,短发上一颗水珠低下来,落到秦黛锁骨窝中,混入她身上细薄的汗,分不清了。
他的唇色比平日里更红一些。
秦黛匆匆一瞥,没有再看他。
他故意拿左眼下那颗痣勾她,蹭她眼尾,道:“得公平点,到我了。”
秦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