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老师——莫里_
时间:2021-10-16 10:19:30

  明明是毫无根据的事情,她却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虚,她连家门都不愿迈出去,生怕一出门,就迎来邻居对她的指指点点。
  若不是家里的菜吃完了,她也不会趁着太阳落山,偷偷摸摸地出来买菜。
  她清白了一辈子,哪想到六十多岁了,反而成了过街老鼠。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哀。
  她踏着月色走入了筒子楼,老小区没有物业,没有保安,更没有摄像头,她加快脚步拾阶而上,运气很好,没有遇到一个邻居。
  她掏出钥匙插-进防盗门里,轻轻旋转,奇怪的是,锁孔只转了一圈就开了!
  难道是她年纪太大,出门忘了锁门了?
  她没多想,推门走进了屋里。
  她放下手里的菜篮,正要开灯,突然,黑夜里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不要开灯!”
  若是其他独居的老太太,发现屋里闯进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绝对要吓到尖叫了。但老妇人并没有害怕,反而瞬间听出了男人的身份。
  “东东?!是东东吗?!”她又惊又喜,在黑暗中伸出手,颤抖地摸向那个高大的男人。
  “东东,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啊?你知不知道那是犯罪啊?!”老妇人哭着,喊着,用拳头捶打儿子的肩膀,但孱弱的她早就不是儿子的对手,男人不耐烦地推开她,她的后背猛的撞到了墙上。
  “行了,别哭了!”郭铁东警告她,“再哭就把邻居引来了!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难道要让警察把我抓走吗?”
  “对……对对对,不能让警察把你抓走!”老妇人惊慌的抓住儿子的手,“东东,你快走吧,你走的越远越好!妈这里还有些积蓄,你都拿走!警察要是来问妈,妈就说没见过你……”
  “不用你操心,我是肯定会走的!这几天警察查的严,设卡抓我,不过我已经找好路子了,过几天就去找我大哥……”郭铁东低声道,“妈,我之所以冒着风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举报我?”
  “我?我举报你?”老妇人赶忙摇头,“妈怎么可能举报你啊?”
  老妇人并没有发现,她心心念念的好儿子在和她说话时,一直把手藏在身后,手心里攥着的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一抹阴冷的银白色。
  “不是你举报的?”郭铁东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松,“我有两包货不见了,不是你发现东西后,去派出所‘大义灭亲’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啊?”老妇人委屈地直掉眼泪,“妈都不认识那些东西,警察找上我的时候,我都傻了……”
  “那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这……”
  “说!”黑暗里,男人的目光阴狠至极,没有一点人性的温度。
  老妇人被儿子的目光吓到了,她磕磕绊绊地说:“是,是你的狗……”
  “狗?”
  郭铁东这几天忙着逃亡,都快忘了自己有一条狗了。
  “你的狗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那些东西,吃了之后就站不起来了。我以为它要死了,就把它送到了宠物医院……”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抹泪,“……我哪会知道,那个女医生居然报警了!”
  “报警人是个女的?”
  郭铁东冷笑两声,握紧了手中的凶器。
  在他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要给那个多管闲事的biao子,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知道惹怒他的下场!
 
 
第49章 病例四十九   误食(屏蔽词)的比格犬(……
  比格犬4
  晚上九点。
  景旭牵着横冲直撞的比格犬, 满身狼狈地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比格犬戒断反应消失后,就成了医院的钉子户,每天晚上下班前, 景旭都要负责遛它。
  殷九竹看了眼表,问:“不是说出去带它上个厕所就回来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景旭灰头土脸地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刚走到路口, 它就挣脱狗绳跑走了!我越追,它越跑, 它越跑, 我越追……我一直追到上次领养日活动的那个商场, 我才把它按住。”
  为了拴住这只疯狂的野狗, 景旭特地选了那种很粗的金属狗链, 平常只有在溜不听管教的大型犬时才会使用。哪想到这家伙居然比大型犬还要不听话!
  别的狗一叫名字就会停下,但这只狗不一样, 这只狗根本没名字!景旭一边叫着“狗狗狗”一边追他,明明是大好青年, 却被这狗衬的像个智障。
  那个商场距离这里直线距离三公里,这般夺命狂奔下来, 殷九竹不知该佩服狗的体力, 还是景旭的体力。
  殷九竹:“它后来跑累了?”
  “没有。”景旭摇头,“它是看到商场那里有人卖露天烤串, 就在那儿一边吃烤串一边等我。”
  殷九竹:“……”
  景旭委屈道:“它吃了足足三十串!三块钱一串,花了我一百块钱!”
  “三十串不应该是九十吗?”
  “还有十块钱的啤酒。”
  “……”
  殷九竹服了, 如此猖狂的做派,也就只有比格犬才能干出来了。
  比格犬仿佛知道他们是在讨论它,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眨巴眨巴,无辜的脸上写着:“小比知道错了, 但是小比不会改的。”
  它张开嘴,抛出一块硕大的砖头,扔在了殷九竹脚边。
  殷九竹满头问号:“这是什么?”
  景旭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它的玩具,叼了一路了。”
  殷九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她蹲下-身,伸手戳了戳这只比格犬的脑袋,说:“总叫你狗狗狗,你永远不长记性,还是给你取个名字好管教。”
  大事不妙!
  殷九竹的取名功力,景旭可是体会过好几次的,聚顶、阿杜、小狗尾巴草……这只比格犬已经很难送去领养了,可不要再用奇怪的名字增加难度了!
  殷九竹丝毫不知道自己取的名字被嫌弃了,她微微侧着头,认真想了想:“它性格如此野性,又是比格犬,我看不如就叫——”
  景旭小声说:“……老师,我觉得叫狗就挺不错的……”
  “——就叫‘野比’吧!”
  景旭:“……”
  殷九竹指了指狗:“它是野比,”她又指了指景旭,“你是大雄。”
  她一拍手,嘴角带着得逞的坏笑:“你俩合起来,就是野比大雄。”
  她头一次在年下徒弟面前露出如此幼稚的一面,她是如此的鲜活又快乐,眼睛带着笑,带着夺目的光。
  在那样的光芒下,原本横在他们之间的身份距离有那么一秒消失不见了。景旭心里空了一拍,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老师是谁呢,是静香吗?”
  殷九竹:“……”
  她不说话了,笑容又吝啬地收了回去,眼底那份会让他飘起来的光芒也瞬间消失了。她总是这样,她总是不经意间推开一点门缝,露出里面的光。当景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道光时,她又迅速关上了门。
  她又重新变回了一个老师。
  景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大雄喜欢静香,他暗恋她、他讨好她、他拼命想在她面前表现最好的一面,但经常弄巧成拙。
  小时候看漫画时,景旭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最后静香会嫁给大雄?静香又聪明又漂亮,又体贴又温柔,她是所有男孩的女神,强壮如胖虎会喜欢她,富有如小夫也喜欢她;若说门当户对,班里也有其他又帅又聪明的男同学。但偏偏静香选择了大雄。
  这个问题殷九竹没法回答他。
  殷九竹站起身,拍拍衣角说:“景旭,你把野比送回笼子吧。时间不早了,你该下班了。”
  她不叫他大雄了。
  “……好的。”
  因为遛狗(或者说被狗溜)耽误了不少时间,景旭和殷九竹走出医院时,时针已经快要走到十点。
  医院大门在他们身后合上,只有门旁边一盏代表着急诊的光还亮着。
  今天值夜班的是内科的刘医生,他没有助手或者徒弟,带了一个护士一起值夜。
  说起值夜,殷九竹和景旭就不由得想起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晚。
  景旭没话找话:“也不知道郭铁东抓到没有。”
  “希望抓到了吧。”殷九竹淡淡一句,没有深谈的意思。
  现在已近初冬,夜寒露重,夜色沉沉压下来,坠在他们肩头。
  相顾无言。
  景旭:“……老师,明天见。”
  殷九竹:“嗯。”
  殷九竹点了点头,率先踏着夜色走了。
  景旭停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被黑夜吞没,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慌乱……
  ……
  太冷了。
  殷九竹呼出一口气,在黑夜里凝成一片小小的水雾。她今天穿的有些少,薄呢子大衣在太阳光下还保暖,入了夜,这件外套就挡不住什么寒气了。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这种冷的。因为冷空气可以让她发烧的大脑清醒清醒,把某些不符合老师身份的想法逐出去。
  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有人脚步匆匆踩过地上的枝叶,那些干枯的落叶被鞋底碾碎,发出嘎吱的脆响。
  脚步声密集,距离殷九竹越来越近,听起来像是很匆忙。
  殷九竹不赶时间,她往步行道旁边让了让,示意那人先过。
  但出乎意料的,那人并没有加快脚步超过她,而是随着她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昏暗的路灯下,那人的影子边缘仿佛也是模糊的,像是某种在阴暗角落里滋生的垃圾。殷九竹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虽然不慎清晰,但能看出来比殷九竹要高、要壮很多。
  殷九竹心里一惊,脑海里瞬间想起了那个畏罪潜逃的郭铁东。她的手悄悄伸进衣兜,握住了防狼喷雾。
  余光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那人伸手要去拍殷九竹肩膀之时,殷九竹当机立断掏出手里的防狼喷雾,对着那人喷了过去!
  然而,殷九竹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因为那个人居然带着一顶摩托车头盔!!
  头盔挡住了男人的面容,同时也帮助他躲过了殷九竹手里的防狼喷雾。液体喷雾落在头盔面罩上,化为一层薄薄的水雾。
  如果说刚才殷九竹仅是怀疑男人的身份,但现在她看到男人这藏头遮面的模样,她可以断定,这人绝对是郭铁东!
  殷九竹手里唯一的攻击手段不奏效,她没有恋战,立刻扔下东西转身就跑。
  但男人动作比她更快,他几步追上她,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一下跪倒在地,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郭铁东拽住了长发。
  乌黑的长发被那个疯狂的男人拽在手心里,殷九竹想要挣脱,然而根本没有办法。
  她踹他、掐他、咬他,可这些反击在那个疯子面前一点用都没有。他太强壮了,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她的反击。
  “郭铁东!”殷九竹警告他,“你抬头看看,这里有监控摄像头!”
  “本来还打算做个自我介绍,看起来不需要了。”男人声音阴郁。虽然头盔隔绝了他的表情,但殷九竹见过太多瘾君子,她知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扭曲而疯狂的!
  他的眼睛里一定都是血丝,带着不自然的亢奋;他无法控制他脸部的肌肉,它们会不自然的颤抖;他甚至不会感觉到痛,他的理智、他的常识、他所有作为人的一面,都在毒品的控制下消失了。
  郭铁东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个被毒品蛀空了大脑的亡命之徒。
  人性的丑恶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臭biao子,你做兽医就老实做你的兽医,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男人一手紧紧拽着她的头发,一手拿着小刀在她面前轻晃,“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不舍得破坏你这张漂亮脸蛋。不过你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这样吧,我听人说过两种杀死狗的方法,他们会把老实的狗一铁锹敲死,干净利落,瞬间昏迷……而对于不老实的狗,他们会把狗吊起来,吊到它屎尿失禁……你是想当老实的狗,还是不老实的狗呢?”
  他语气阴恻恻的,想要从殷九竹脸上看到满满的害怕。只有她害怕了,他才会痛快!他才会舒心!他才会满足!
  “我选……”殷九竹身体微颤,但声音极为坚定,“我什么都不选,我只选这个——!”
  只见殷九竹抬起一脚,狠狠踹向男人的下三寸,这一脚用了十分力,出其不意,准确地踹到了郭铁东的双腿之间!
  “艹!”
  郭铁东当即就疼的弯下了身子,抓着殷九竹头发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殷九竹一击即中不再恋战,跌跌撞撞地向着有亮光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求救:“救命!救命!!!”
  可惜她没跑出去几步,身后郭铁东又勉力追了上来。
  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粗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咒骂也充斥在耳畔。他是一个魔鬼,更是一个噩梦,他的追击让她无处可逃。
  殷九竹从没有和死亡离得这么近过。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眼睛不敢眨动一下,在这一刻,周围的所有都降格为了慢动作。
  男人气急败坏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划破空气,向着殷九竹刺来——
  ——下一秒,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挡在了殷九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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