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青璃假装不知道她在转移话题, “玉清寒身边有不少高手,这次跟他来的可能还有一位宗师境的高手,甚少出现,玉清寒可能也无法轻易动用这个人。”
“昨天我和石景澜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火药的具体数量,等今夜我们再去查探。”
路雪柔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提醒道:“一定要小心,查不到也没关系,安全最重要。”
月青璃道:“还有一件事,今早玉清寒出门,石景澜去他的房间探过,没找到蛊经,方才我借着送茶水的机会靠近他,也不在他身上,我怀疑他把蛊经残卷交给了那位宗师境的高手保管。”
这样一来,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玉清寒手里的蛊经残卷,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不你去请宫主帮忙?”月青璃给她出主意。
路雪柔没怎么想就拒绝了,“不成,会打草惊蛇的。”其实她是在想,殷九霄怎么能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呢,再说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须得合适的时机再出现,才能达成最好的结果。
她又解释了一句:“我有别的计划,蛊经残卷的事不急,总会拿到的,一会儿我先去见玉清寒,把他忽悠住。”
正好这时飞霜端了水进来给她洗漱,路雪柔简单梳洗了一下,让月青璃给她上了一个带点苍白的妆就出门了。
她走得极慢,偶尔还要停下来喘口气,把那股病弱劲表现得特别真,玉清寒在楼下的会客厅等她,见她面无血色的走来,脸上的不耐烦顿时换成了关心。
路雪柔就知道以男主的性情,跟鸨母说的那些话,只是装作对她情深义重,刚才那副不耐烦的神情,才是真实的他。
她当然不能拆穿,反而有几分感动地说:“公子是来看我的吗?”
玉清寒满脸心疼:“怎么一日不见就变成这样了,可是这里的人待你不好?你放心,等竞宝大会结束,我就带你走。”
路雪柔觉得发挥演技的时候到了,她装作惊恐地看了门口一眼,身体轻颤,声音发抖:“没有,他们都待我很好,只是楼主……”
她这幅样子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玉清寒一掌甩上了门,杜绝了外面的窥探,轻声问道:“楼主怎么了?他是不是威胁你?昨天在书房我失去意识之后发生了什么?”
路雪柔摇了摇头,“我,我不能说。”
玉清寒更加确信她是知道了什么,于是再三保证一定会保护她不受伤害,路雪柔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公子,昨天我是装晕的,因为我听到了楼主和钟管事说话。”
“他们说什么?”玉清寒抓住了她的肩膀,情急之下没注意力道,路雪柔疼的皱眉,然而她还得继续演下去。
“楼主说你不满他做主,回去定然会向玉庄主告状,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她根本就揣测不出白隐的想法,而且从白隐昨天的行事看来,他并不想真的与玉清寒为敌,但玉清寒却是真的对白隐起了杀心,所以路雪柔这么一说,他以己度人也就信了。
路雪柔敢这样瞎编自然是有把握的,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话玉清寒根本无法求证,他总不能去问白隐和钟管事吧,况且他也早就对白隐杀之而后快了。
“好,多谢你告诉我,既然病了,这两日你就不要出来了。”玉清寒脸色阴沉,却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路雪柔达到了目的,柔弱地应了一声,打算离开,谁知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被人推开了,夜雪歌站在门口,震惊又心痛地看着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
玉清寒心里揣着事,没空哄她,冷冷问道:“你跟踪我?”
夜雪歌的心被他的态度刺伤了,哭着说道:“我若是不跟踪,怎么知道你一大早跑来花楼就是为了见她,你为什么要骗我?”
看她哭得这样伤心,玉清寒也有几分心软,声音放柔解释道:“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问她,别再闹了。”
“我闹?是你忘了以前对我的承诺,而且这个女人跟……”夜雪歌慌忙住口,她刚才差点说出了路雪柔跟殷九霄的关系。
“跟什么?”玉清寒不耐地问道。
“没什么!”夜雪歌心中慌乱,她不能说,不能让玉清寒知道殷九霄在意这个女人,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路雪柔留在身边的,他说不定会爱上路雪柔的。
“什么都没有!”夜雪歌说完就慌慌忙忙地离开了,玉清寒暗骂了一句蠢女人,怕她节外生枝,不得不追了出去。
路雪柔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刚才夜雪歌显然是想说出她跟殷九霄的关系,但又及时改口了。
女主这个恋爱脑大概是害怕玉清寒知道殷九霄和她的关系,对她更加感兴趣,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没心情去掺和男女主之间的狗血虐恋,距离竞宝大会只有一天多的时间了,明天会有最后一批客人上岛,不知道梅姑娘说的那个重要客人在不在里面。
路雪柔回到房间,月青璃和飞霜都在等她,连忙迎上来问:“怎么样了?”
“被我忽悠住了,今天晚上可以看看玉清寒带来的那些人有没有别的动作。”
路雪柔刚要坐下,敲门声响起。
“路姑娘,是我。”听声音是隔壁房间的梅姑娘。
飞霜去开门,梅姑娘进来之后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那位重要客人的身份了。”
几双眼睛看着她,她有点紧张,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今早鸨母来找我,给了我新曲子的填词。”她把词给路雪柔她们看,几人都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梅姑娘解释道:“这是禄王殿下写的词。”
见她们还是一脸懵,梅姑娘都有些无奈了,道:“禄王是国君陛下的亲弟弟,爱好风雅,喜欢美人,这首词是他特意为这首曲子填的,鸨母嘱咐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唱,说不定有机会入了客人的眼,飞上枝头。”
“所以禄王会来?”路雪柔问道。
梅姑娘点头:“鸨母没有明说,但她确实是这个意思。”
禄王?路雪柔脑子里没什么印象,这应该只是一个不重要的炮灰角色。但他的身份是国君的弟弟,这可就不一般了,隐风楼或者说天羽山庄和皇室关系匪浅,看来庄主玉修风野心极大,他的目光已经不止放在江湖了。
梅姑娘是趁着舞姬们在楼下练舞的时候偷偷过来的,她传完消息就要走了,临走时对路雪柔说道:“姑娘,我这两日会很忙,您有什么事晚上再来找我。”
路雪柔道:“好,你去吧,自己小心。”
梅姑娘离开后,月青璃烦躁地说:“又来了一个禄王,我怎么觉得这事越来越乱了。”
“的确很乱。”路雪柔皱眉沉思。
不应该啊,禄王要来,白隐和玉清寒应该都是知情的,可他们一个布下了杀局,想让正邪两派自相残杀死在这里,另一个更狠,连整个岛都想炸了,难道他们就不考虑一下禄王的安全吗?
还是说,他们都有把握,有人会护住禄王?
她觉得这么想也想不出结果,干脆晚上去看看玉清寒的人还有什么动作好了。
打定主意后,路雪柔继续装病,等到夜深了,花楼不再接客,才穿上夜行衣和月青璃一起出去。
她们守在客栈附近,没多久就看见三楼相邻的两个房间里窜出了几道人影,两人正要追上去一看究竟,月青璃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对危险的直觉让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拍了拍路雪柔,示意她别出声。
刹那间的功夫,客栈里又飞出了一道人影,朝先前那几个人影追去,这人身法明显比之前那几个人快多了,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月青璃抹了把冷汗,道:“幸好刚才没冲动,这人应该就是玉清寒身边的那个宗师境高手。”
路雪柔着急:“那咱们还追吗?”
月青璃权衡了一下,道:“追吧,离远点,应该没事。”
她们按照那几个人走的方向,慢慢摸了过去,一路到了无名岛的岸边,远远看着,有几个人正在凿船,而玉清寒和一个灰衣老者正在为了什么事争执。
路雪柔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寄望于月青璃:“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吗?”
月青璃认真听了一会儿,道:“他们在为了禄王争吵,那老头责怪玉清寒不分轻重,不顾禄王的安危,要把整个岛炸了,如今还要毁了船,怕伤及禄王。玉清寒说有他保护,禄王不会有事,还威胁他不能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庄主。”
“老头好像很生气,他问玉清寒,这件事你师父知道吗?玉清寒说他师父自然知情,让老头一切照他说的做,老头答应了。”
师父?玉清寒还有个师父?
路雪柔满头雾水,这么说来这个灰衣老者表面上是听庄主玉修风的,实际上却很害怕玉清寒的师父,宁愿违背玉修风的命令也要为玉清寒兜着这件事?
玉修风和玉清寒这对父子也是够奇怪的,玉清寒竟然跟师父更亲近而不是父亲。
她们这边正打算悄悄离开,却听灰衣老者冷冷问道:“谁?”
被发现了?这一声带了内力,月青璃的武功只能护着她们两人不受伤,要脱身还是勉强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风吹过,两人周身被一股力量包裹,拉扯,醒过神之后发现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路雪柔发现自己稳稳地落在殷九霄怀里,而月青璃被那阵风甩过来之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她抽了抽嘴角,心说在宫主眼里,除了路姑娘,别人都是空气,死在他面前都不带看一眼的,能顺带着救她已经是沾了路姑娘的光。
真心疼我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家。
而另一边,灰衣老者在发问之后极快地向她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拍了一掌,结果这一掌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打到。
他暗自惊奇,如果真有人偷听,他那一掌怎么会失手?
“怎么了?”玉清寒皱眉问道。
灰衣老者犹豫了片刻,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错把风声当做偷听的人。
“没什么,老夫可以为少主隐瞒此事,但少主行事要万分小心,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不然老夫回去不好向庄主交代。”
“知道了,等师父研制出增进内力的丹药,我会第一时间给你送去。”
两人算是达成了约定,没有再多说,灰衣老者先回去了,而玉清寒则盯着那些人凿船,叮嘱他们不要做的太明显。
路雪柔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殷九霄抱紧她,贴在她耳侧问道:“还要看吗?”
“不看了不看了,回去睡觉。”
两人回到花楼,路雪柔的房间,月青璃找了个借口溜了,殷九霄却没打算走。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面对面,还是有点不知所措,路雪柔只能随便找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
殷九霄看向她,眸光专注,“气味。”
“什么?”路雪柔一时没听明白。
殷九霄略微错开眼,“是你身上的气味。”
路雪柔傻了眼:“离得那么远你也能闻到?”她同时有点替殷九霄困扰,鼻子这么灵,岂不是整天都要闻到各种古怪的气味,多烦呀!
殷九霄低笑一声,道:“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记住了你身上的气味,不想闻的自然闻不到。”
其实有一点他没有说,从天阴山相遇,他们几乎一直在一起,亲密无间,路雪柔身上自然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刻进了灵魂里,怎么都不会忘记。
路雪柔哦了一声,有一种被看穿内心的感觉,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她刚才明明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殷九霄走近,伸手轻抚她的发顶,温声说道:“不早了,睡吧。”
路雪柔仿佛真的被他这个动作安抚住了,这两天的疲惫一下子袭来,打了声哈欠,“那你呢?”
“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路雪柔想说,床还挺大的,要不然一起睡吧,省得你来回折腾。
不过她及时住了口。
我一定是失了智,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清醒。
路雪柔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似乎听到殷九霄在跟她说话,那声音温柔到极致。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像那个人,但我错了,如若失去你,我只会比她更疯。”
“你现在做的事,是为了我吗?可我总觉得,你对我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实现,除了……离开我。”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路雪柔无意识地颤栗,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然闭紧了嘴巴,好怕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她在穿越之时,与书中世界的意志做了约定,改变崩坏的结局,她就可以离开。
但她现在也迷茫了,为殷九霄做这些事,到底是心疼他的原因多一些,还是想离开的愿望更强烈一些。
路雪柔始终找不到答案,带着这阵茫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脑子还是懵的,怀疑是自己在做梦,殷九霄怎么会跟她说那些话?她一定是在做梦!
其实只要去问问他一切就都解决了,但是路雪柔不敢,她回答不出殷九霄的问题,也不想编假话骗他,直到现在,对于离开与否她都无法做决定。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她要做的是把陷害殷九霄的人找出来,世界意志又没说要马上送她回去,说不定到时候可以讨价还价。
她一向是个不爱杞人忧天的性格,想通了就从床上爬起来,恰好这时,月青璃来了,她进来就说:“禄王到了,现在外面可热闹了,听说晚宴会在花楼举行,鸨母把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叫到楼下了。”
路雪柔茫然问道:“我也要去?”
月青璃:“我就是被她派来叫你的。”
路雪柔恍恍惚惚从床上起身,心想不会又要她跳舞吧。
看她忧愁的样子,月青璃忍不住笑起来:“新曲的舞姬已经选好了,她应该只是叮嘱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