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皇上,这是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头?”好歹提前去通报一声。
霍昱的步子没有半分停留,只说了三个字:“玲珑阁。”
陆达:“……”皇上最近的想法,还真是瞬息万变呐。
*
眼看着又要入夜。
沈宜姝的月事就要走了,她擦拭过身子,换上了簇新薄纱睡裙,早早就躺在榻上,等待着入梦。
做梦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到了今日,她已经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反正这种/春/梦/只有她自己知道,完全不必带有愧疚之心。毕竟,在她的梦里,暴君很是享受的呢……
沈宜姝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见过暴君两副模样,那一个温润如玉,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当真是暴君么?
她在这后宫之中,无人可以依仗,是那个皇上赐了她免死券。
女子都有英雄情结,在沈宜姝看来,另一个帝王可谓是她的救赎主。
可他又似乎根本不存在
她可能在想着一个,触碰不到的人。
好生忧伤啊……
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爱而不得”的故事里,外面传来来福激动的声音。
“皇上驾到!”
帝王一到,整个玲珑阁仅有的几名宫人都开始欢喜雀跃。
要知道,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都是来玲珑阁,可见他们的主子是如何受宠。
沈宜姝这朵小栀子愣神了。
霍昱大步迈入内室,见少女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一头墨发倾泻而下,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下,肤色莹白如雪,她就像是来自仙界的小仙姑。
亦如六年前,在相府的荷花塘边一样。
她突然出现,仿佛带着光而来,给了他生的希望。
哪怕唯有只言片语,但对当时的他而言,就是大海茫茫之中的一根救命绳索。
霍昱一看见沈宜姝,心头是暖的。
沈宜姝感觉到了男人温柔的目光,她讪讪问道:“你……到底是哪一个皇上?”
霍昱的心猛然钝痛。
他知道,沈宜姝这阵子被暴君折磨的够呛。
他俯身,在床榻落座,温和一笑:“别怕,是我。”
沈宜姝眼眶突然一红,她朝着霍昱扑了过去,压根没想太多,直接把他压在了床榻上。
等到霍昱躺下,沈宜姝突然发现,姿势可能不太对劲。
嗯?她……在做什么呢?
第二十九章 帝王暴走(八更)……
嗯?她这是在做什么?
沈宜姝后知后觉, 突然意识到哪里都不太对劲。
刚要过来伺候的沈宜莲与翠翠一看见这场景,立刻后退了出去。
沈宜莲一阵心惊肉跳。
她与两位兄长让三妹妹争宠,但并没有让她如此直接啊!三妹妹好肥的胆子, 竟把皇上给扑倒压了下去。
为了相府沈家的命运,三妹妹可谓是豁出去了。
沈宜莲在这一刻无比佩服三妹妹的勇气,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出来的事。
翠翠一脸雀跃, 不得了啊,她家沈美人把大晋帝王给压了……
玲珑阁明早还能存在么?
翠翠很担心, 皇上会在一个愠怒之下, 杀光玲珑阁的所有人。
翠翠兴奋又焦虑:“沈姐姐, 这事你怎么看?”
沈宜莲把翠翠拉出了屋子, 她可不敢表露看法。三妹妹如此粗鲁行事, 或许皇上会喜欢呢?毕竟,三妹妹总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眼下她只盼着三妹妹得宠,如此一来, 沈家也能保住。
沈宜莲督促:“翠翠,这话莫要再问了, 记住别进去打扰, 皇上若无吩咐,你与我就老老实实在外面守着。”
新帝性情古怪, 不喜人近身/伺/候,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可见新帝对任何人都是防备至厮。
或许正因为三妹妹傻里傻气的赤子之心, 让新帝在意上了……
沈宜莲如今已不做他想,人活着,不可期盼太多,期待多了, 唯余失望。
*
沈宜姝呆呆的看着身下的男人。
一样多情的丹凤眼,一样立挺俊美的五官,一样修韧健硕的体魄……明明就是暴君,但她却又知道,他不是暴君。
她心心念念的英雄又回来了。
这种事着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多亏了沈宜姝天马行空的脑子,她什么事都能轻易相信。
她信神仙下凡,信世间有妖怪,也信暴君会变成她的英雄。
事已至此,她没法收手了。
暴君喜欢主动是么?
幸好,她已经在梦里攒了足够的经验。
沈宜姝头一低,就完全照着梦里的场景依葫芦画瓢。
她确信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甚至于她还带着求胜/欲,试图让暴君像梦里那样臣服于她。
这就是小孩子家的心性,无关乎任何心机城府。
霍昱:“……”
这可真是没料到。
霍昱吃惊、迷惘、猜忌之后,很快就是愉悦、享受、回应。
另外一个人格与沈宜姝的一切,他都知道。
霍昱不介意。
他知道与沈宜姝亲密的人,是自己的身体。
只要沈宜姝心里的人是他,旁的他都不在意。
尘封的/欲/望/被激活,有些事本该理所当然。
他就是喜欢她。
这六年一直想着回京后,就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
帝王与嫔妃,是天经地义,就该水到渠成。
不知过了多久,霍昱的胸腔充斥着难言的满足与愉悦,他双手扶着沈宜姝的咯吱窝,将她稍稍抬起,两人终于分开。
沈宜姝面色桃红,见帝王眼底露出愉悦,她知道帝王喜欢被自己这样对待。
果然,皇上是喜欢主动的女子。
可怎么又停下来了呢?
沈宜姝觉得自己才刚刚找到状态。
被人亲,和主动亲别人,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这种事让人好奇又上瘾。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被身下的男人拖住了咯吱窝,喃喃问道:“皇上,你……不想么?”
霍昱与暴君是一体的,他即便没法出来的时候,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当然明白沈宜姝这个举动的原因。
暴君狡猾至厮,故意传达他喜欢主动的女子的讯息。
正好沈宜姝眼下又担心相府,故此才这么主动的对待自己。
霍昱轻叹一声:“傻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以及你的父亲与母亲。”
他没有说相府,只是提及了沈二爷夫妇。
真要说起来,沈二爷还曾是他的太傅。
沈宜姝脑子转不过来,暴君喜欢主动的女子,她便就主动一些。
何况,她眼下被迫争宠,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不侍寝,那拿什么争宠?
总不能皇上他喜欢盖被子纯睡觉吧。
沈宜姝轻咬红唇,眼梢间流露出少女独有的风情,说话大胆又直接,道:“可是臣妾想……”
霍昱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猛然一僵。
他对沈宜姝而言,可能并不熟悉。
可沈宜姝于他,却是惦记了六年的人。
而今,少女已亭亭玉立,他自己也正当年富力强,没什么能够阻挡在他二人之间。
情和/欲,本身就是连在一起的。
有了情,自然而然也就产生了/欲。
缺一不可,密不可分。
霍昱架着沈宜姝咯吱窝的双手突然放下,他一个翻身,两个人换了一个位置。
无论是体格、力量,两人的悬殊都太大了。
沈宜姝在霍昱身下,就宛若是雄鹰翅膀下的小鹌鹑,除非雄鹰主动放生,否则她无路可逃。
沈宜姝缩了缩脚指头,只觉得此时此刻的感受,比梦里还要让她觉得欢/愉。
这是因为,皇上又换了一个人的缘故么?
她搂住了霍昱,很自然的流露出亲切感,她没有深闺女子的害羞,分明生涩的很,却又一脸无畏。
无论在神态,亦或是姿势上都很配合。
但霍昱却猛然抬头,他想起一桩事,被气笑了,抬手弹了一下沈宜姝的额头,嗓音喑哑:“你明知不便,却还故意/勾/引/朕。”
男子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无一例外,都想把她困在床上。
让她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合二为一。
霍昱也是如此。
他这辈子如果有妻子,那只会是沈宜姝。
他拿命拼了这六年,如今,当然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沈宜姝反应了过来……
癸水还没彻底干净。
她有些懊恼,今晚是多好的时机啊!
她似乎因为没有睡成帝王而失落,这一幕落在霍昱眼里,又是另一种/撩/拨。
霍昱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栀子,淡香雅致。
他埋首片刻,抓住了沈宜姝的一双下手,附耳低语了一句。
沈宜姝这朵小栀子已逐渐绽放,她虽没有经验,但从话本子里看到过,她也无需太过主动,是霍昱带着她“缓缓而行”。
嗯……
无法形容此刻感受。
栀子花悄悄绽放出了粉红色。
沈宜姝万没有想到,她的手会先一步得到了帝王……
她看着霍昱逐渐深幽的眼神,还有他眼角的那颗朱红泪痣,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痒,亲了亲那颗小红痣。
霍昱顿时一僵,埋首好半晌才开口:“姝儿……”
沈宜姝不知作何感想。
帝王一会正常,一会又不正常。
她只喜欢其中一个,至于另一个……若是此生能够不复再见就好了。
霍昱温柔体贴,他俊脸微红,抓着沈宜姝的手,给她洗了两遍,还不忘用了花露,最后又给她涂上了香膏子。
沈宜姝入宫以来,此时的霍昱是第一个让她体验到“关怀备至”的人。
她脸泛桃花,水润大眼滴溜溜转了转,有些巴望着:“皇上……你可以一直这样么?明早会不会又变成另外一个人?”
霍昱手一顿,心头酸涩,甚是心疼。
他知道,这阵子委屈沈宜姝了,暴君杀人嗜血,以虐人为乐,素来喜欢折磨人。
霍昱揉了揉沈宜姝的头心,眸光温和的不像话:“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彻底回来,不会让那个恶魔伤你半分。”
那个恶魔……
沈宜姝全当自己听懂了。
当晚,两个人相拥而眠,沈宜姝觉得,床榻与人分享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她就像八爪鱼一样依附着霍昱,一夜无梦。
……
翌日一早。
沈宜姝是被一道目光给“唤”醒的。
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那道目光就如同火炬,烤得她眉心发烫。
沈宜姝从酣睡中幽幽睁开眼来,随着眼帘撑开,入眼是帝王幽若深海的眸,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中衣,衣襟半敞开,胸前有几道指甲划痕。
沈宜姝一怔,正要支起身子,却发现双腕发酸,又柔柔的跌倒了下去。
暴君不能再忍了,昨晚一幕幕都在脑子里闪过,那种极致的悸动与舒爽,也刻印在了脑子里。
尤其是见沈宜姝的双腕如此无力,他更是觉得自己遭背叛了。
暴君捏住了沈宜姝的一只手腕,直接用力拉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发了狠:“你好大的胆子!”
沈宜姝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她意识到暴君又回来了,当场吓哭:“……呜呜,臣妾胆子真的不大……”能不能不要污蔑她!
暴君冷笑了一声。
按着他的性子,直接剁了沈宜姝的双腕即可,亦或是扔了她去喂鱼。
但诡谲的好胜心作祟,暴君在没有得到人,也没有得到心的情况下,他不想直接弄死了沈宜姝。
“朕想剁了你的手!”暴君直言。
沈宜姝完全不怀疑暴君可以干出这种事来。
她的小身板抖了抖,哽咽着说:“可是皇上昨晚明明说过,你很喜欢的。”
暴君:“……”
那可恶的感觉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是很喜欢。
现在还想要。
霍君突然一手扯开了自己身上的中衣,把沈宜姝摁了下去人。
他要让沈宜姝知道,他才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一切都是他的,那个弱者根本没有资格与他抢。
人都是很奇怪的。
拱手送上门的东西,反而不想要。
可若是有人抢,那就格外香了。
沈宜姝眼角含泪,她的眼泪不值钱,说哭就哭,就是个水做的人儿。
暴君自是感觉到了她的冷漠,非但不像昨晚那般主动了,还很排斥。
绝对的强势并没有给男人带来胜利感。
暴君抬首,唇上沾染血渍,分不清是谁的:“不准哭!你自己主动!”
沈宜姝:“……”
她蹙着眉,睁开眼来。
虽然还是那张脸,可她却知道,昨晚的皇上不在了。
她有些为难,但一想到家族存亡,还是顽强的照做,但表情骗不了人,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往下落,着实可怜又无助。
沈宜姝的确听话。
但她所谓的主动,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无半分感情可言,冷漠又疏离。
暴君是个聪明人,五感通达,自然很清楚沈宜姝对待他,与对待那个人的区别。
沈宜姝终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暴君冷笑了两声,似乎看透了一切,一手推开了沈宜姝,未置一言,兀自下榻穿衣,气势骇人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