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情敌是他自己》作者:墨九言
文案:
【注】男主人格分裂,主人格是暴君,副人格偶尔冒出来
沈宜姝,姝色无双,琼姿瑰貌,是丞相府的三姑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然而,不幸的是,她十六岁这一年,废太子攻城造反,问鼎帝位。
沈宜姝被迫入宫,成为了新帝身边的司寝官,专门记录帝王起居,以及……床笫事宜。
*
新帝性情暴戾古怪,以虐人为乐,猜忌甚重,虽有后宫,但不近女色。
嫔妃们见之,瑟瑟发抖。
一次,沈宜姝在荷花塘边偶遇新帝,这一日的新帝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柔和,俊美无俦,他细细摩挲着沈宜姝的手:“等朕回来,朕一定会战胜那个恶魔,回到你身边。”
然而,一夜温存之后,新帝又完全变了一个样,还掐着她的下巴,威胁:“朕不准你再想昨晚那个人!”
沈宜姝:“……”昨晚的人,就是皇上自己啊!
后来,沈宜姝发现,暴君每月总有几日不太正常,那几天他总会把沈宜姝困在身边,宠爱万千。
终有一日,沈宜姝有孕了,暴君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这个孩子不是朕的!”
沈宜姝:“……嘤嘤嘤,孩子不是皇上的,还能是谁的?!”
再后来,沈宜姝被捧上皇后之位,暴君对她的态度每日皆不同,她终于知道,原来暴君体内住着两个人……
而其中一个,则是她年幼时救过的少年。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哪个才算是她的夫君……?
【暴君每天吃自己的醋】
【暴君的情敌是他自己】
【暴君人格分裂】
PS:① 一对一;HE;最后两个人格都会爱上女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宜姝 ┃ 配角:《权臣掌中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暴君每天都在吃自己的醋
立意:珍惜当下,好好生活
第一章 投河少年
春寒料峭,河岸垂柳将将冒出嫩芽儿,寒风侵肌,吹在人脸上,微微犯疼。
沈宜姝在酒馈上吃了半杯果子酒,嫌宴席烦闷,就独自一人偷溜出来吹风。
偌大的丞相府,就没有她摸不着的地儿了。
她在家中序齿老三,长房还有两位堂姐顶着,祖母对她这个二房的嫡女难免没有那般看重,这倒也给她几分自由。
沈宜姝来到后园子,不经意间瞧见荷花塘边立着一少年。
少年背影清瘦,身段倒是颀长,风刮起他身上半旧的宝蓝色长袍下摆,哗哗作响,仿佛下一刻他就要随风而去了似的。
竹竿一样瘦弱的少年。
这是沈宜姝的第一印象。
今日祖母大寿,相府宾客盈门,沈宜姝并不知这少年是谁家的公子。
下一刻,少年又往太湖石上走了一步,再往下就是冰寒刺骨的荷花塘了。相府的这座池子通往院外的护城河,常年都有活水流入,水深数丈,深不见底。
每隔几年都有下人失足落水,且再也寻不到尸首。
“你在作甚?!”沈宜姝高唤了一声。
正一脚踏在太湖石上的少年明显身子一滞,他没有立刻转过头来,而是顿了顿,方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三丈开外的西府海棠下,正站着一面颊红彤彤的小姑娘。她约莫十岁的光景,梳着双丫髻,发髻两边各系着一根鹅黄色的丝绦。丝绦在风中吹拂,一荡一荡的,甚是灵动。
少年站着没动,一只脚也没从太湖石上下来,就那么看着少女,他的脸虽是消瘦苍白,甚至还带着几分病态,但眉目之间隐约有些戾气,还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这天底下任何人与事情,都不值得他信任。
他孤独,又排外,像是冷潭之中遗世而独立的冰莲。
沈宜姝尚存三分醉意,她穿了件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衬得小脸圆润可人,最精妙之处是她琼鼻右边的一颗红色小痣。
旁人的美人痣都是在眉心,她的美人痣长错了地方,但独具一格的吸引人。
少年在防备,垂在广袖上的手握了握,薄唇微微抿着。
漂亮的少年,他不说话。
沈宜姝靠近了些许,她伸起脖子往太湖石下面张望了一下,随即吐吐舌头,又缩了回来,还用一只小手拍了拍胸脯,似是在宽慰自己。
“掉下去会淹死的。这个时节,便是你会凫水,也会冻死在水里。你为何想不开?”沈宜姝问道。
少年紧张了,这个年纪才开始变音,嗓子带着独特的沙哑:“我没有寻死,我只是……”
他突然不知如何接话。
沈宜姝道:“可你方才明明就想试着跳下去,我能看得出来,你骗不了我。你能来相府,说明至少是世家子弟,难不成是哪家不受宠的庶子?”
少年的眼神幽深而明亮,但同时眼底也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霾。
“与你何干?”他语气冷漠又疏离。
沈宜姝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母亲生我那年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爹爹跪在佛祖面前求了一天一夜。爹爹说,只要活着,人总会有办法。”
少年看着面前一脸婴儿肥的女孩儿,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与她废话,大约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那倘若被逼无奈,根本无路可走呢?”少年又问。
沈宜姝还是理所当然:“那就走另外一条路呀,只要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少年看着女孩儿自大的笑意,仿佛被蛊惑:“任何事?当真可以做任何事?”
沈宜姝点头:“嗯!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你若是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是啊,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结局是什么?
少年眼底的阴霾,仿佛不知不觉散开。
反正迟早是死路一条,他为何不试试呢?横竖都是死,不如放肆一回!可若是成功了……他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当真要去试试么?
少年喉结滚动,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与渴望,再也遮掩不住。如同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三姑娘,三姑娘您在哪里?”不远处,相府婆子的叫唤声传来。
沈宜姝又吐了吐舌头,醉意阑珊,小脑袋晕乎乎的,手指抵着唇,朝着少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别出声。我要走啦,你莫要再寻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郭嬷嬷是她母亲的奶娘,若是发现她与外男“谈心”,一定会去母亲面前告状的,沈宜姝提着裙摆,撒丫子跑开,她动作飞快,头上的鹅黄色丝绦划过枝丫,轻飘飘落了下来。
丝绦随着冷风吹拂,缓缓来到了少年脚下。他迟疑了一下,弯下身拾了起来。
再度站起身,那醉酒的小姑娘已经跑不见了,少年把丝绦藏入袖中,眼底多了一股倔傲与狠色。
三姑娘……是相府的三姑娘么?
的确,死了一切都是徒劳。
他要试试!
哪怕粉身碎骨,也比过当下苟延残喘的处境!
*
入夜,冷宫附近有野猫频繁出没,叫嚷声在夜风中轻颤,如泣如诉。
霍昱怀里揣着从相府带回来的烧鸡,正打算送去给母亲与妹妹。
妹妹病了半月有余,她是带着罪孽出身,晋帝不认她,把她当做扫把星,母子三人成了整个后宫的瘟神,谁见了都会绕道。
霍昱急忙忙走在寒风裹挟的狭窄宫道上,他以为妹妹吃了烧鸡就能好起来了。
通往冷宫的这条青石小路,寻常时候鲜少有人过来,然而,这时突然从一侧走出两名衣着华贵的少年,这二人皆穿着狐裘斗篷,虽然也是十岁左右的少年郎,但体格要比霍昱健硕许多。
两人挡住了霍昱的去路,其中一微胖少年大笑:“你今日设法去了相府又如何?真以为这样就能找到救星了?做梦吧,放眼整个京城,无人会帮你!你舅舅是乱臣贼子,你那下贱的母亲背叛父皇,还生了一个小/野/种!都打入冷宫了,还不知老实!”
另一个少年附和:“哈哈哈!皇兄,人家霍昱好歹当了几年太子,他难免会异想天开,以为朝中会有人帮他。”
微胖少年也笑出声来,他岔开/双/腿,指了指自己的/裆/下,“想从这里过去么?那就钻裤/裆吧。”
霍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手护着胸口的烧鸡,一心只想给母亲与妹妹送过去。
母亲曾是皇后,他是太子,五年前娘舅被指认造反,身怀六甲的母亲差点血崩而亡,后来妹妹虽安然降世了,却是没有封号的孽种。
父皇不认她这个小公主。
小小的孩子,从一出生就生活在冷宫。衣不暖,食不饱,病无药。
这五年来,霍昱从大晋太子沦为少言寡语的阴沉少年,但饶是如此,皇子们一旦寻到机会还是会百般羞辱于他。
“霍昱,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不钻裤/裆是么?那我今晚就打死你!说不准你也不是父皇亲生的,哈哈哈哈!”两名少年上前,在霍昱肩头推了一把。
但霍昱没动,他的双足仿佛黏在了青石上,一双幽眸死死得盯着面前耀武扬威的两名少年。
心里有个声音在喧嚣:你还要软弱到什么时候?!人弱被人欺!快还手,打死他们!你若不强大,谁来护着你母亲与妹妹?!你不是要活下去么?那倒是狠起来啊!
第二章 送她入宫
“你这个懦夫!你母亲与妹妹还等着你解救呢!你难道要让她们一辈子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冷宫?!”
“懦夫只有钻人/裤/裆/的下场!”
“霍昱,以前你是太子,从未有人敢如此待你。你还不明白么?强者为王!”
“你祖父一家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朝着旧部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不会有人帮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帮你自己!”
“……”
脑子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敲击着萧昱的心扉。
夜色苍茫之中,月影如魅,霍昱狭长幽深的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黑暗处,他仿佛看见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眼中空无一物。
两位少年见状,对视了一眼,人的本性就是落井下石,何况霍昱曾经太子,母族又曾风光无限,是大晋数一数二的肱骨之臣。
从五年前开始,朝中政变,霍昱从众星捧月的太子之位上跌落,皇子们心里都很清楚一桩事,那就是永远不能让霍昱有任何爬起的机会,既然跌落尘埃了,那就永远活在尘埃里。
两位少年彼此心中会意,联手把霍昱摁地猛踢。
以前有多敬畏他,眼下就有多想弄死他。
霍昱抱着怀中烧鸡,目光还是死死的望向几丈开外的黑暗处,任由旁□□打脚踢,他不吱一声,像个没了魂儿的空壳。
片刻后,两名少年累了。
其中一个少年拉住了另一个少年:“皇兄,你看他都傻了,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别真闹出了人命。”
微胖少年呸了一声:“啊呸!就是一个/杂/种!即便当真是死了,父皇也不会在意!”
两人都意识到了霍昱的不同,虽然还睁着眼,身子保持着躬着的姿势,但眼神遥远又空洞,如魂儿出了窍。
“皇兄,咱们快走吧,晦气!”
“哼!不收拾他一顿,他还会把自己当太子!什么玩意儿!”
两名少年骂骂咧咧走远,青石窄道上,霍昱缓缓起身,他的眸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敛了眸,看不清眼底神色。他提步往前走,这才意识到,方才因为护着怀中烧鸡,导致手腕被踢到脱臼了。
霍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了上去,然后稍一用力,又把脱臼的手骨硬生生的掰了过来。
动作利索,全程面无他色,像是感觉不到痛楚。
*
冷宫残破,西北风裹挟着无尽寒意,无孔不入的削了进来。
一盏油灯如豆,火光明灭不定。
废后怀里抱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小女孩儿,因一直食不果腹,五岁的光景看上去不过才三岁半的模样。
废后曾是京城第一美人,乃百年世家忠敬候府卫家的明珠。晋帝当年还是王爷时,费尽心思只为博美人一笑,后来更是十里红妆、万里河山为聘,羡煞了全天下的女儿家。
再后来,晋帝根基稳固,娇房独宠的誓言作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变成了一桩笑话。
曾经有多宠,后来就有多虐。
那个发誓爱她一辈子的男人,一刀刀把她的心捅了个稀巴烂。
忠敬候府卫家一夜之间沦为罪人,满门降罪,当晚废后难产,一夜白了头。
五年前,她也不过才将将二十二,是女子年华正好时。而今,白发枯骨,哪有还有半分昔日/才/色/双绝的样子。
她抱着女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儿,嗓音沉沉浮浮。
“母亲,我给妹妹带了烧鸡。”霍昱走上前,将怀中烧鸡取出。
废后抬起头来,那双曾经明亮美丽的眼,如今枯竭一片:“嘘,宝儿睡着了,你莫要吵她。”
一言至此,废后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又强调说:“宝儿只是睡着了,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不信你听听……她还有心跳,她有心跳的!”
枯冷的微光下,霍昱望向了废后怀中的妹妹,瞬间他瞳孔一睁,手里的烧鸡掉落在地……
*
入夜,相府。
沈二爷被下人匆匆叫了过来,见沈相在独自饮茶,他问道:“兄长,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
屋内燃着浓郁的紫檀香,浮香袅袅。
沈相位高权重,居文臣之首,是沈家家主,有绝对的话语权。沈家三房没有分家,这些年府邸扩建,三兄弟都住在同一条巷子里。
沈相轻嘬了一口热茶,眼眸深沉:“今日废太子混入了相府,此事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