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而让七海建人有些不解了：“阿澄你不惊讶吗？”
咒术师的圈子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生为咒术师，似乎之后的命运就全都被定死了，好像照着这条路走下去才是顺理成章方向正确的事。
你只是提前知道了剧情所以才不感到惊讶。
当然，你不可能这么回答七海建人。
你弯着眉毛摇了摇头：“还是有点惊讶啦，不过这的确是七海君的行事风格。”
你收好了袋子和找来的零钱，往边上退了一步。
七海建人只买了两罐咖啡和一包烟，他很快结好账后对你发起了邀请：“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吧？你……方便吗？”
“嗯，可以。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电话是伏黑津美纪接的，你就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以及晚饭不用等伏黑甚尔之类的话，就挂断了。
对于久别的旧友，七海建人有很多话想跟你聊。
关于过去也好，还是关于这些年。
只不过他在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之后，他把很多话都憋了回去，就连那句偏于感性的“阿澄，你变了很多”都没有说出口。
好巧不巧地，你又绕进了那家曾经被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砸过一次的居酒屋，店老板在看到你时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以及在看到跟着你一并进来的七海建人时，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毕竟他前几天才看着你跟另外两个男人坐在这里吃饭，后二者字里行间还讨论着儿子归属（x）的问题，眼下又突然多了张生面孔……
老板用那种“这女的有点东西”的目光看了你一会，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与七海建人在角落的一张二人桌入了座。
你没有点啤酒，七海建人也很了然，毕竟他也看到了你在收银台前的货架上取了什么东西。
他最多就是感叹着：“想不到阿澄你已经结婚了。”
你摊了摊手：“是哦，我也想不到，我居然会去结婚。”
而且还喜当了两个人孩子的妈，虽然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并不会那么喊你。前者对你直呼其名，乖巧些的津美纪倒是把称呼从“姐姐”改成了“凛音小姐”。
“对方是普通人吗？”七海建人问你。
“就……不太普通吧……”
你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个“对方”就是当时那位入侵过高专的最强术师杀手的话，你有点说不出来。你的这个不省心的“对方”几天前还跟七海建人同样很反感的五条悟在这里干了一架，这种事你更是说不出来。
太丢人了点。
你纠结了很久措辞，最后笼统地总结了一句：“嗯……他也是个咒术师，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干了。”
听到这里，七海建人止不住哼笑了一声：“幸存者偏差吗？不继续干这行的人这么多？”
“嘛……”
从一个互相询问了现状的日常问题作为起始，你和七海建人还是聊到了过去高专时期的事。
七海建人说起了他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要在一年级的那次任务时逃走，因为在灰原惨死之后，他也起了一样的念头。
咒术师就是狗屎。
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穿了这个可悲的现状。
你摇了头，倒是坦言地说了自己根本没想得那么深刻，你只是觉得再在那个圈子里待着，人迟早要完蛋。
“你是对的，迟早要完蛋。”
七海建人重复着你的话又做了一遍肯定。
聊到后来，估计是酒喝多了，七海建人意外地跟你说了很多话。不过酒量很好的他倒是没有喝醉，就是情绪上来了，平日里不太多言的他，竟然也显得有些话痨。
“我以为不停地工作挣钱可以让我麻痹一些，但总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
七海建人自然忘不了灰原雄惨死后只剩下了半截的尸体，现如今又与你重逢，尘封过的记忆突然又被打开了，即便已经是拥有着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也让他情绪翻涌地抿紧了嘴唇。
“我最近甚至还会梦到一些更离谱的事。”七海建人像说笑似的语调慵懒地做了这样的开场白。
“什么？”
“如果没有重新遇到你，我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什么事啊这样卖关子？”
七海建人表情凝重的样子让你有些紧张，你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把玻璃杯中剩下的酒饮尽后，才略显沉重地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他皱着眉毛，好像在回忆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一样。
“梦见你被带回了高专，作为新的星浆体被送去了薨星宫……”
“还梦见我又回去当咒术师了，你还是高专时候的样子，五条安排我指导你。后来你在任务中被特级诅咒附了身，高专对你执行了死刑。”
“说来也挺可笑的，还是五条先生亲手执行的。”
“还有很多，我现在也记不太清楚了，就感觉……真的经历过一样。”
“梦里什么都抓不住，我好像很想保护你，但好像结果都不是很好……”
听着这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那些对你而言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亦垂下了眼眸，沉默地屏住了呼吸。
气氛突然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沉默里。
很快七海建人主动打破了这阵僵硬，他略微自嘲地嗤笑了一声：“我在说什么呢……梦里的事这么认真干什么？”
你点了点头：“是啊，还好只是梦。”
你以为话题会在这里结束，七海建人却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发生的话，我一定会很自责。就像灰原那个时候一样，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你根本没有见过七海建人也会露出无奈又无助的表情，你像个前辈一样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七海君你喝多了吧？你怎么也这么感性了？”
轻轻落在头顶的力道让七海建人怔了怔，他侧过脸时，对上的是你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模样。
七海建人的心里涌起些许复杂，脑海中一闪而过也想要自私一分钟的念头。
他没有躲开你的手，只是点了点头：“嗯，可能吧，喝多了。”
虽然七海建人与你并没有什么或亲密亦或者是暧昧的交集，也许是出于同窗的战友情愫更多一些，又或许是你当初的逃跑像他平静无波人生中的一盏明灯。
七海建人看着你在店内暖色调灯光下的柔和面孔，一些他自己都无法用言语形容出口的朦胧心绪渐渐在他的心底逐渐涌现。
你注意到他垂眸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歪头疑惑：“怎么了？”
直到此刻七海建人才淡然地推开了你拍着他头发的手，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会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麻烦的话……”
“嗯，不麻烦。”
七海建人轻声应和着你，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比如以前他总会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在你的身上，再比如你离开之后他感觉好像心里空了一块。
会让他如此这般的原因，现在……都是不可说的秘密了。
他想明白了，但那又如何呢？
第131章 后日谈
是的, 你怀孕了。
当看到验○棒出来两道杠的时候，你人有点麻。
其实你更希望的是，你的那些反应只是你最近神经紧张和作息混乱导致的, 可结果是预想之中但又不想它发生的——真的中了靶。
你从洗手间出来了之后，直接把那有着两道杠的东西往靠在沙发上的伏黑甚尔的脑袋上丢去, 这位五感超高的最强选手看都没看就轻松用一只手接住了。
伏黑甚尔往后仰头看向你, 慵懒的表情是你最熟悉但在此刻看起来你觉得无比欠打的那种。
“啧。”他咂了嘴，转而倒是语调柔和地问你：“怎么了？”
你指了指伏黑甚尔刚才接住你丢过去的那样东西的手：“你自己看看呗。”
语毕, 伏黑甚尔才重新坐正了身体, 低头把验○棒翻转了一面。
看到上面的标记时，你看他的反应好像并没有很大。没有意外, 更没有惊喜, 就是无比淡定地跟你点了下头，然后说了句：“哦。”
你：“？？？”
就这？就这？？
这是什么鬼反应！！
你的情绪一下就激动了起来：“喂！你这个犯罪凶手就这样的态度吗！”
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不然呢？”
退一步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伏黑甚尔也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他也早就过了那种遇事浮躁而不淡定的年纪了。
你越想越气，可是以你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了。
再者, 这个突然降临的生命根本就是毫无准备出现的, 他是不是……会嫌麻烦？
你莫名地就焦虑了起来。
你想到了伏黑甚尔在对待伏黑惠的态度上, 再到后来的重组家庭，他那根本就对两个小孩不管不顾的样子, 根本就是人父失格！
现在仔细想想，你和他之间，除了仅限你们二人特殊的羁绊，剩下的好像就只有生物角度的欢.爱, 以及一些平淡如水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气你的日常。
你突然心里一片乱糟糟的，越是深想下去，你越觉得害怕。
你一抬头，对上的又是伏黑甚尔皱着眉毛看着你的表情。
这是在嫌弃你吗？
你想着想着，鼻子就开始泛酸了，最后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莫名其妙就掉起了眼泪。
伏黑甚尔看着你突然哭了，他心里自是一沉。
常年养成的嚣张让他的态度一直都不太好，这种事他自己是察觉不到的。
伏黑甚尔在沙发上撑起身体，直接从靠背的方向翻过，快步走到了你的面前。
他抬手托起了你的脸，柔声道：“好好的哭什么？好了好了……”
略显沙哑的声线已经是压下了乖戾的轻和，伏黑甚尔边说边用拇指擦拭着你流个没停的眼泪，没过一会他的掌心全都沾满了你的眼泪，至此他不得不开始用手背。
“啧，你是属水龙头的吗？这么能哭？”
你听完哭得更大声了。
伏黑甚尔干脆伸手把你按进了怀里，他轻拍着你的后背，却感觉到怀里的人哭到颤抖。
他有些不知所措：“好了好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吧。”
你在他的怀里抽泣了半天，还泄愤似的把眼泪和鼻涕糊了他一身，最后没头没尾地骂了一句：“……你去死吧混蛋！”
伏黑甚尔：“？”
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看来是真的……
*
伏黑惠半夜睡觉被渴醒，他下楼准备倒点水，没想到直接撞到了这样的一幕——
坐在沙发上哭到开始干干抽气的你，以及一只手把你半揽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机械式地给你一张一张递过纸巾的伏黑甚尔。
电视开着没有声音，没有开照明的厅里只有电视荧光忽明忽暗地闪烁。
伏黑惠觉得你们在看电视，但又没有完全看（x）。
这种像是吵过架但又莫名关系很好的场面看起来很诡异啊！
小小的惠惠眼里是大大的疑惑。
他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凛音怎么哭了？”
你本来想回一句没关系，但是刚才哭得太凶，以至于你说不出声。
这倒好，矛头一下对准了某位表情懒懒散散的家伙。
伏黑惠：“你又欺负她？”
伏黑甚尔直接咧嘴笑得格外坏：“是啊，有问题吗？”
“「玉犬」！”
“嚯？”
你：“？！”
伏黑甚尔关掉了电视，在室内骤然陷入黑暗、你的双眼根本没有适应过来而什么都看不见的瞬间。
你听见下了以下几种声音——玉犬挨了打的可怜呜咽声，伏黑惠挨了打的吃痛闷哼，伏黑惠反抗中大喊着“你给我放手”之类的话语，还有玻璃杯掉在地上碎裂的脆响。
很快，你的身.下也突然一空。
是的，你又被伏黑甚尔熟练地扛在了肩膀上，而他的另外一只手，提住了伏黑惠的后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啧，大晚上你们都不睡觉的吗？”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此刻理直气壮地如此说道。
你：“……”
伏黑惠：“放我下来！！”
伏黑甚尔把你和伏黑惠都提上了楼。
在把伏黑惠丢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后，伏黑甚尔坐下来又跟你聊了一会。
其实刚才你已经哭过了，你也表达了你是因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的不安，以及对未来的惶恐。
还有……你质问了伏黑甚尔是不是以后会不管你们，就像当初把伏黑惠丢下一样。
而且这个人……是有卖儿子的前科的！
伏黑甚尔简直要被你逗笑，不……他已经笑出了声。
“你怎么老是想这些蠢问题？”
伏黑甚尔说了跟以前一样的话，对你哭得不像话的样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他面前基本没有哭过，或者不如说你根本就不是爱哭的人。
哪怕曾经受过多重的伤，你都咬着牙顶了过来，可偏偏就是在怀了孕这件事上破防。
说到底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怎样。
伏黑甚尔最后对你没了办法，他捧着你的脸低头又吻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