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闪过几丝犹豫。
但因为无法判断虞姜下方纸牌的数字而不敢贸然下手。
不过——
“原来移动失败不算在‘移动’里啊......”
许松多好像知道了什么,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移动纸牌。
他这是......瞎移?
虞姜一愣。
抗争却好像很赞赏这样的做法似的:“不错么,这也算是最快的试探出纸牌大小的方法了。”
失败了四次之后,终于又有一张纸牌叫许松多移动了。
这回,虞姜终于看清了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许松多手指移动的......是一只黑色的蜘蛛。
要是移动失败,它就只是一只在屏幕背后的,摆设一样的蜘蛛。
但要是移动成功,这只蜘蛛就要一口吞下许松多的指尖。
同时,许松多的“命”就要减少一条。
虞姜看清了他的性命总数——100。
现在只剩98。
这就像是......
“像是‘蜘蛛纸牌’的计分分数。”
虞姜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
不过,要是没记错的话,蜘蛛纸牌,有500分可以扣。
到这里,玩家却只有100条命给游戏“扣”。
“这就是......”
虞姜一下子顿住了。
刚才那道声音——并不是抗争的啊。
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姜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脊背。
“你好,梅花J。”
第91章
“像你们这样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代码......少说我也遇见过三五回了吧。”
约莫一个成年人指尖那么大的黑色蜘蛛在纸牌——或者说虞姜和抗争身后爬了两圈。
它停下,有些疑惑:“但是你们这张牌......怎么会这么不一样呢?”
一只细短的黑色螯肢伸到了纸牌前面,将盖住抗争的纸牌轻轻掀起一个微不可见的边角——又很快缩了回去。
“哦,我的视力应该还是完好的......居然真是这样。”
“我敢发誓,我是整个世界见识最渊博的代码了,也从没见过你们这样......明明是一串代码却又好像是两串代码的代码。”
“你们的父亲是谁?居然能编写出这样的代码?”它语气又懊恼又惋惜,好像恨铁不成钢似的,“怎么我的父亲在编写我的时候就不能像这样多动动脑子,也给我编写出另一半身体呢?”
“十六条腿——多酷啊!”
什......什么?
没能得到答案的小蜘蛛好像比虞姜跟抗争还要着急似的,在纸牌后面急得一圈圈地乱爬——它实在是一位很求知若渴的......代码。
“卑劣又平凡的种族——你现在是在亵渎一位伟大的信仰——管好你的爪子,不要再在我后背上乱爬。”
抗争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好像随时都能掀起一场风浪。
但这又不是信仰小镇,小蜘蛛也不是信阳小镇的居民,才不怕祂。
“你这串——不,你这半代码真没礼貌,我拒绝再跟你交流。”
它往上爬了一段儿,确保自己的八条腿都停在纸牌的上半段。
然后——拿灵活的螯肢轻轻敲了敲虞姜的后背:“梅花J,你必须得代替你的另一半代码道歉,否则,你将会失去一位世上最渊博、最友善的代码朋友。”
虞姜:“......很抱歉,这位代码朋友。”
抗争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为什么道歉,我可是世上最崇高、最伟大的信仰,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道歉,也没人能代替我道歉。”
“不过是区区一串代码罢了。”
求知若渴的小蜘蛛甚至就连抗争言语中的鄙夷都先抛在脑后了,它不大的小脑瓜里充满了疑惑:“信仰......信仰是什么东西?”
抗争:“......卑劣又无知的种族,你面前是世上最崇高、最——”
“咦,这张纸牌......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许松多的目光落在虞姜的脸上。
抗争的话被打断了。
虞姜跟抗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蜘蛛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起来了。
虞姜能感觉到后背被它有力的八条腿紧紧扣住,要是这张纸牌不够结实,恐怕都要被它戳出几个洞来。
“有点像......像谁来着?”许松多抓了抓头发,却实在没法将一张纸牌上的人像跟记忆中的某个人联系起来。
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纸牌的人物牌里头——有女性人物吗?”
他仔细打量着虞姜的样貌:“嘶,看着还真是渗人啊......跟鬼似的。”
“但是......确实是一位女性人物没错。”
小蜘蛛让许松多给说懵了:“什......什么?梅花J,他居然说你是一张女性人物卡?蜘蛛卡牌里哪有什么女性人物卡啊?”
“难道还有谁的父亲会特意赋予自己的孩子——一串代码性别吗?”】
“这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太好笑了,梅花J,你是女性吗?”
虞姜:......
她觉得,她应该不是一位男性。
也不是什么性别不明的生物。
小蜘蛛笑了一阵见虞姜一直不接话,开始觉得不对了。
它有点结巴:“你......不会真的......难道......难道你真是一段雌性代码吗?”
它一时间有点局促,又开始爬来爬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好半晌,它才停下里,拿螯肢轻轻敲了敲虞姜的脊背。
清了清喉咙,紧张得只差像苍蝇似的不停搓手了:“这可是我第一回 遇见有性别的代码......梅花J,梅花J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可是非常危险的,但幸好——”
“你遇上了一位非常渊博又友善的代码朋友——代码N5D@UIE_#HD893$4RYE%HJB*FC2^39&8E。”
“你可以叫我N5。”
虞姜:“......N5,你好。”
“你、你你你好,放心吧梅花J小姐,这一片的游戏再也没有一串代码比我更熟悉了,我一定能带你安全在这片游戏里活下去。”
“绝不会叫你进入需要被重新编辑的通道的。”
“这片......游戏?”
“是的,‘这片’游戏。”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虞姜有很多疑问,一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N5不仅是一串求知若渴的代码,游戏开发员编写它的时候一定编进了什么奇怪的程序,叫它一觉醒自我意识就是这么话痨的一串代码。
“梅花J小姐,你们觉醒自我意识的时间一定不长吧?”
“要是你在这片游戏中多轮回几次,就知道是在怎么一回事了。”
“当然,像我这样觉醒了自我意识还能不被重新编辑的代码太少了。”N5有点骄傲,又很快变得低落:“我只遇见过一个比我觉醒自我意识还要早的代码朋友,但他在第三十七次轮回之前,误入了错误通道,现在,可能被重新编辑了吧。”
“剩下的,都没有我觉醒得时间长。”
所以,错误的通道......究竟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许松多再次尖叫。
——又一次倒计时接近尾声,屏幕外的许松多被迫移动纸牌,又一根手指被剧毒的蜘蛛啃得鲜血淋漓。
虞姜蹙着眉:“这样下去,‘命’还没用完,他就要没有手能用来玩游戏了......”
“怎么会呢?”N5悄咪咪地探头到纸牌前面看了一眼。
就算已经不知见过了多少回这样的场面,它依旧被面目血腥吓得满地乱爬。
但它还记得抗争的话,愣是一下都没爬到属于祂的那一半去。
“他的手指一定是够用的,蜘蛛卡牌又不是为了啃他的手指,我们蜘蛛也没那么爱啃手指,要他那么多手指干什么?”
够用?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怎么可能会够用?
N5又探出头来,朝着屏幕遥遥一指:“你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的许松多的情绪比被蜘蛛啃掉了三根指尖都还要糟糕。
他疯了似的敲打屏幕:
“怎么会这样!”
“这条规则在游戏开始之前根本就没公布!”
“这根本就不公平,连规则都没讲清楚的游戏......这局根本就不能算!”
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这里根本就没人听他歇斯底里。
他用力地扒着屏幕,额头贴在屏幕上,在虞姜只能看得见他被玻璃挤压得变了形的鼻尖。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N5悄悄探了个头,而后长叹一口气:“我听那位从蜘蛛纸牌6.0开始就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代码朋友说,蜘蛛纸牌7.0跟以往的蜘蛛纸牌最大的区别在于——蜘蛛纸牌7.0已经是一款联网游戏了。”
蜘蛛纸牌......怎么联网?
几个人比谁通关的更快?
还是比谁通关所用的移动纸牌的步数更少?
“蜘蛛纸牌7.0——是一款多人联网互助通关游戏。”
互助......?
虞姜好像明白N5的意思了。
“最简单的单色模式,又被称作第一关,一共有三位玩家‘互助通关’,一位玩家有三次移动纸牌的机会,三次之后,就换下一位玩家移动纸牌,依次循环。”
“只不过,虽然7.0已经是联网游戏了,但好像并没有开始聊天室功能,三位玩家不能交流。”
“但是——这也没什么吧?”
N5爬了两圈,脑容量不大的小脑瓜有些转不过来:“那位代码朋友说,7.0的难度要比6.0更高,但人多难道不好吗?”
至少不会一个人手指被啃一百次完全啃秃——这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会变得更难了呢?
抗争终于升起了一点兴趣:“这样看,这位游戏开发员倒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长。”
三位玩家一齐挑战同一关游戏,不能交流、不能沟通,不知道每张纸牌是什么,每一步移动纸牌所能思考的时间都是短暂的有时限性的。
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通过最少的步骤试探出每一张纸牌的牌面大小,精准地移动纸牌,又要不停地被根本不知道是谁的陌生玩家打断自己的思路......
要知道,蜘蛛纸牌,是一款犯了错就很难补救的游戏。
要是其他玩家胡乱移动纸牌,很可能三个人都不能通关。
联网却不能沟通的蜘蛛纸牌7.0......难度比6.0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刷刷两下,虞姜眼前一花,两张纸牌被飞速地移动,还全部移动成功。
就好像,这位移动纸牌的玩家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似的。
第二位玩家——是一位很聪明的玩家。
但他的“队友”许松多却没有一丝高兴。
“什么!”
许松多再一次砸向屏幕。
“这还玩个屁!‘命’怎么能共享?!”
命、命共享?!
“有意思,”抗争轻笑一声,“这位开发员,还真有点意思。”
虞姜的眉头蹙紧了。
“命”共享是说......仅有的100条命,并不属于“个人”,而是这一组三位玩家所共享的。
无论是谁,移动了卡牌之后,都要从这公共的“100”条命里扣一条命
那分到每位玩家头上的容错率,就更小了。
第二位玩家甚至没将倒计时的时间用完,就成功移动了三张纸牌。
接力棒被传到第三位玩家手中。
许松多肉痛地看着飞速下减的“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傻帽!就不能充分利用时间多试几张牌吗?”
第三位玩家倒是保守多了。
或许他也像许松多一样,对于每张纸牌的牌面根本还不确定,移动的速度较之上一位玩家慢了不少。
很快,虞姜就发现,他根本不是真的在移动纸牌。
“他这是......”
许松多也发现了他的意图,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疯了吗?怎么......怎么能这么干?”
这位玩家,记住了第二位玩家移动纸牌时两组能互换的牌。
他像是小学生写流水作文似的,将一群鸭子从这边赶到那边,又从那边赶回来。
移了三次,却移了个寂寞。
这位玩家——是打算完全躺平,让第二位玩家一个人发挥啊。
不过,不知道是他记错了,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虞姜下方的两张纸牌被他移走了一张。
这样一来,虞姜之下又一次变成了只有一张纸牌的局面。
N5倒吸一口凉气:“梅花J小姐,你现在......真的很危险啊。”
虞姜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论是抗争还是N5,都能看得出每一张纸牌的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动不了也看不清。
“你下面的这张纸牌是......梅花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