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舒舒轻咳:“就算不能,也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须知欲速则不达!”
还不等永瑛微笑点头,弘昼就已经把人挤到了一边。拿帕子与舒舒拭泪:“好福晋,你可别落泪。仔细伤了眼睛,以后添了迎风落泪的毛病。咱们永瑛这儿,你且不用担心呢。小家伙人小鬼大,心里有谱儿着。”
舒舒瞪了他一眼:“说得什么话?哪有因为孩子优秀,当阿玛额娘的就不必上心的说法?”
“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聪明还是平凡,都是咱们的子女。都经由你我来到这个世上,咱们当阿玛额娘的,有责任好生疼爱、教养他们。帮助他们获得独立在这世上存活的能力。再不能因为孩子优秀,当阿玛额娘的就躲懒。更不能孩子不争气,就放任自流。”
虽然相信弘昼是个好阿玛,但是舒舒还是不忘时时敲打。
免得这家伙过于咸鱼,成了忘崽阿玛。
“是是是!”弘昼从善如流地点头:“福晋说得是,孬好都是咱孩子,当阿玛额娘的得细心、耐心,充满爱心。仔细抚养、教育与敦促。那,永瑛这小子仗着自己一把好力气,连爷这个阿玛的话都不听。”
“非要守在产房外头,舍咱们担心,是不是要罚下?”
不然惯着他忤逆犯上的还了得?!
永瑛:???
合理怀疑是他惹哭了额娘,臭阿玛跟着打击报复!
于是他也不强梁,吸了吸鼻子认真道歉:“阿玛说得是,这,这确实有儿子的不是。听说额娘发动,一夜都未见好消息。儿子心急如焚,恨不得撒泼打滚地求了皇玛法。紧赶慢赶地出了宫,心里……”
“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陪着额娘身边,等您顺利诞下弟弟妹妹们。”
“听您那么痛苦还惦着儿子,唯恐儿子被吓着,才决定听您的话去陪二弟。可还没到院门呢,就听着大妹妹的哭声。儿子又什么都忘了,只撒腿往回跑。虽然但是,嗐!总之儿子有错,阿玛就罚我吧!”
素日里,永瑛若偶有小错,也说额娘不然就罚儿子吧。
这样直接请弘昼惩罚的情况可说绝无仅有。
但凡弘昼谨慎些,就能发现不同。
可偏赶着弘昼可算逮着机会,能好生训训这个聪明且有多重护持的大儿子了。心里万分欢喜,根本都没注意这些个细节。只得意而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真爷们就得勇于为自己所言负责!”
“你额娘诞下龙凤三胞胎的好日子,爷也不多罚你。就……”
“就什么就?”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裕妃一巴掌拍门上:“难为本宫的好大孙儿急慌慌赶回来,孝心动天。莫说孩子没错,便有,你这当阿玛的还得安慰鼓励呢。哪有你这样,上来就要罚孩子的?”
弘昼:!!!
趿拉着鞋急慌慌亲自开了门,原地表演了个倒履相迎:“额,额娘,您怎么来了?”
裕妃冷笑:“本宫不来,能听着你这混小子怎么欺负我那可怜乖孙的?”
弘昼瞪眼:“这话说的,当老子的教育儿子,怎么能教欺负呢?是吧,永瑛。”
被点名的永瑛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下,保证他阿玛那个粗神经注意不到,爱孙心切的玛嬷也忽略不了。然后才软乎乎答:“是,阿玛说得是,儿子确实有不周到的地方。”
小家伙从三岁开始,就鲜少在和亲王府。
都是宫中、圆明园地,随着圣驾转移而转移。宫中多龌龊,裕妃放不下好孙儿。每每跟着,自然而然地,让原本就深厚的祖孙情越发牢不可破。
此时见小家伙这么一瑟缩,可把她心疼的哟!
赶紧把人搂在怀里,护得牢牢的。
然后才转身,冷笑着对混账儿子发起炮轰:“教育?多新鲜啊!要是咱们永瑛这么好的孩子也得这么严格,那你,都活不到现在,八岁就被你阿玛打死了!!!”
这恶狠狠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嫌弃。
连永璧都忍不住捂嘴笑,更何况舒舒跟永瑛呢?
被拆台的弘昼脸上一黑:“额娘您,您这样可就不利于教育孩子了啊!要知道溺子如杀子,同理可证,溺爱孙子也是相当不可取的。”
裕妃直接呵呵了他一脸:“本宫读书少,不知道什么可取什么不可取,只知道做人要惜福。”
“比如有些人自己又笨又不上进,甘心当条咸鱼。却好大命娶了个好福晋,生了群好儿女。就该感谢满天神佛,给予这诸般好运。珍之重之,夙夜无违。而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孩子不好好疼……”
直接被贴了户籍的弘昼:!!!
就很焦躁,更焦躁的是。他额娘骂完了人才告诉他:娘娘他并不是独自前来的,而是随着他皇阿玛一起。
只碍于当公爹的,不好进儿媳妇院子。
所以正在他前院书房里,等他们把三胞胎抱去给他看呢!
弘昼挠头,震惊而又惶恐:“额娘怎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这般神兵突降的,竟让儿子一点准备都没。万一途中……”
“咳咳,岂不是儿子的罪过?”
裕妃摆手:“途中一切正常,倒是来在你这和亲王府才听到了点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啊,你做儿子不怎么样,当了阿玛后对孩子要求倒挺高啊!”
弘昼:……
满心委屈,但什么都不能说。只怀疑混账儿子钓鱼执法,故意坑害他这个当阿玛的。
一室静寂中,舒舒于床上微笑着与裕妃做了个福身的动作:“儿媳吴扎库氏见过额娘,感谢额娘不辞辛苦前来探望。”
见到儿媳妇那煞白的小脸儿,裕妃便万千心疼,再顾不上与混小子说话。只快步上前,拉着舒舒微凉的手:“好孩子,你此番可是受了大苦了。额娘收拾了好些个补身的食材与药材,你皇阿玛也准备了好多。”
“林林总总的,装了一大马车,都是好玩意。回头额娘亲自盯着,与你好生补补。”
舒舒闻言又要行礼,被她一把按住:“自家婆媳,哪有许多礼数可讲?你这一胎三宝,其中颇多辛苦惊险。往日里额娘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如今可算能尽点绵薄之力了,你可不许与我客气!”
“好好好,不客气。”舒舒温温柔柔笑:“只是宫中事务繁忙,会不会太麻烦您?”
裕妃无所谓的摆摆手:“再繁忙,也是皇后娘娘的事,哪轮到额娘这个妃?来之前我都跟皇上说好了,前头永瑛、永璧的月子我都伺候了。这次三胞胎的,自然也不能落下。不然回头乖孙们怪我厚彼薄此,误会我重男轻女可怎么好?”
舒舒还待谦让一二,弘昼却已经率先举手:“对,必须不能给那起子小人机会!得让她们知道,额娘就是天下间最好最好的婆婆,哪个都比不上。”
“摊上您,是儿子与福晋的福分。”
裕妃笑着睨过去:“别以为你小子嘴巴抹蜜,就能把刚刚种种敷衍过去。等本宫看过了乖孙跟乖孙女儿们,就跟皇上告你一状。好让他知道,你是个多严厉的阿玛!”
弘昼摇头,很有几分哀伤。
一遇到臭小子们,额娘就不是亲额娘,福晋也不是那个护夫如命的好福晋了。
倒是永瑛、永璧小哥俩一左一右拉着裕妃衣袖,争先恐后地求着情儿:“玛嬷,好玛嬷,您就宽宏大量,原谅阿玛一次吧。他,他也是为了孙儿好。”
永璧倒不是为了弘昼求情,孩子自己嫌弃完弟弟妹妹们后,怕玛嬷跟他看法一致也……
所以积极打预防:“玛嬷啊,弟弟妹妹们还小,还没蝶变。您可别嫌弃,不然,不然他们会哭哭的。一起,一起哭,好大声。”
受不了那魔音穿脑的永璧摇头,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
看得裕妃直乐,连连点头:“好好好,听咱们道儿的。玛嬷什么都不说,只与咱们道儿似的,仔细等着。等这三只毛毛虫啊,变成最美最出众的蝶!”
当然这同时,她还没忘了给混账儿子扔去个好生惜福的眼神。
如永瑛这样的好儿子,寻常人烧香拜佛都求不到。
好狗命赶上了,哪有不好生疼爱的道理?
弘昼:……
人家诗会、文会的,他想开个声明大会。主题呢,就叫爷真不是个恶阿玛!
大可不必这一口口大黑锅扣过来。
可惜训斥之后,裕妃娘娘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了,自然也就无从发现他的委屈与烦躁。
人家啊,只小心翼翼地凑到襁褓前,笑得跟天降横竖万万两般:“嗯,三胎到底不如单胎,小家伙们个头上就吃了亏。脸上也不如永瑛、永璧白净。小胳膊腿儿瞧着,也细了不少。不过无碍,有苗儿就不愁长。”
“咱有全大清最好的儿科大夫,有最擅长调补的国手。再精心伺候着,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看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舒舒微笑:“额娘说得是。”
新生婴儿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都在睡,等他们醒过来不哭不闹被抱去给雍正看可不容易。
弘昼也不敢让他皇阿玛久等,忙不迭赶过去参见。
他抱着大格格乌灵珠,裕妃抱着二格格泰芬珠。舒舒还在月中,出不了门,剩下的三阿哥就没长辈抱了。永瑛见不得弟弟这般可怜,于是自告奋勇。
为此一脚踩碎地砖,证明自己的力量:“绝对能稳稳当当抱住三弟,再不让他跌了去!”
可他敢请缨,哪个敢用啊?
可不就得舒舒好说歹说,让他放弃。只跟在赖嬷嬷身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小心在意。
一路上把赖嬷嬷给紧张的哟!好在如今春暖花开,路上不冻也不滑。小主子呼呼睡着,一点都不闹腾。便是正院离着书房有一段距离,也顺利到达了。
雍正苦等许久,茶都换了数道。
才终于看着乖孙推开门,笑得如花一样灿烂:“皇玛法您来了,快,看孙儿的妹妹们跟弟弟。这个是大妹妹乌灵珠,玛嬷抱着的是二妹妹泰芬珠。赖嬷嬷怀里的,是三弟!”
雍正笑着迎过去,一一看了孙子孙女们。
也许是一路颠簸把小家伙们给颠醒了,也许是他们睡足了。
总之,在雍正伸手要抱的时候,竟然一个个的都睁开了小眼睛。两个格格都是跟舒舒一样大而明亮的杏眼,小子的眼型却明显像了弘昼。三小只齐齐张可张小嘴儿,眨了眨眼。
刚出生的,软乎乎的小萌物,本就让子嗣说得上艰难的雍正万分欢喜。
再乘以三,佐以龙凤三胞胎的吉兆……
当即效果加倍,气到让帝王展颜的效果。
尤其裕妃还在边上惊呼:“呀,孩子们是知道要见玛法了么?居然都醒了啊!这么小就这么懂礼,以后肯定都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那可不!”小小永璧煞有介事点头:“道儿的弟弟妹妹们,棒棒。”
不同与永瑛爱吃饭,七早八早就自己把奶给戒了。
永璧是个恋奶的,说什么也不肯彻底戒断。一直喝到了前几日,才在舒舒的强硬下彻底断奶。以至于啊,他现在还是个小奶秃,光光的小脑袋看着颇为喜感。
让人特别的想rua一下!
雍正就没忍住诱惑,结果刚碰上就被小家伙啪地一下子打了手。
那个突然那个脆,直让雍正怔愣,弘昼跪。连永瑛都笑笑地说:“皇玛法息怒,弟弟还小不懂事。孙儿替他给您道歉好不好?”
偏小作俑者还背着小手,一脸的义正词严:“阿玛说,男人头,女人腰,最是摸不得!就,就算道儿还小,不是男人,也不能随便摸!!!”
这下,连裕妃都淡定不了了。
狠狠一眼瞪过去:“混账东西,瞧瞧你都教了孩子些个什么?”
训完了儿子,她才对雍正讨好一笑:“稚子无辜,都是当大人的荒唐。皇上若是有气,尽管抽弘昼一顿好了,可千万别怪罪咱们道儿!”
雍正再如何严格,讲究规矩。也不至于跟没满两周的小孙儿较真。
他只是惊异:“这孩子是雍正十一年六月生,只比弘曕小了两日?可瞧这口齿伶俐的,说比他大两岁都没人怀疑啊!”
亏得谦嫔还好意思念叨,明里暗里夸弘曕聪慧。
真该带她往和亲王府走走,让弘曕、永璧一起待一段儿,没准就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了。
打从次子一开口,弘昼就知道今儿自己怕是难逃一骂。这会子都不敢贸然接话,只眼神示意自家好大儿。为防小子出工不出力,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口型都做出来了。
永瑛无奈摇头,到底还是上前搀住了雍正胳膊:“皇玛法记性可真好!是的,二弟只比十叔小了两天。去年谦嫔娘娘抱恙,十叔在阿玛额娘跟前养了几个月。分别的时候,十叔跟二弟还都哭得声嘶力竭,难舍难分的。”
所以啊,两周还不到的小不点,正是童言无忌时候呐。
对此,雍正也点头:“的确,如你玛嬷所言,稚子何辜?要怪,就怪在孩子面前口无遮掩的混不吝!”
再度被挂了户籍的弘昼不敢沉默下去:“是是是,皇阿玛说得是。儿子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轻犯。您就看着儿子今儿三喜临门,给皇室添了三个新成员的份儿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网开一面,饶了儿子这一遭呗?”
为了增添胜利砝码,他还笑嘻嘻的把乖女儿塞进皇父怀里。
雍正眼神冷如冰雪,手上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唯恐用多一丝丝的力,让小孙女受了委屈。
守着孩子们的面儿呢,雍正倒也给弘昼留了几分脸面。
只是严正警告:“以后再不许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否则的话。朕就也将永璧带到宫中,一并教养。”
“宁可朕累些,也不让你这混账带累了朕的好孙儿!”
弘昼特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皇阿玛万万不可!永瑛一个,就让您操不过来的心了。再把永璧这个淘小子送进去……”
“那您哪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处理政务?长此以往,儿子岂不成了大清罪人?皇阿玛,您疼疼儿子,千万别让儿子这般被万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