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微笑福身:“见过裕妃娘娘,见过十三婶子、十七婶子。各位堂嫂子、弟妹们安好,吴扎库夫人安好,你们在聊什么?”
纷纷见礼过后,十三福晋笑:“聊你弟妹新鼓捣出那个叫什么精油的东西,小小那么一点儿,竟然价比黄金。”
富察氏素来节俭,不御珠翠,平常都以通草花为饰。
猛然闻听精油之贵重,不免咋舌。
一脸震惊地看着舒舒,舒舒笑着摊手:“贵是贵,可谁让人家提炼不易,造价高昂又效果显著呢?就比如我用的这玫瑰精油吧,小小一滴,就等成千上万朵花。”
“也只要那么一滴,就能有万千妙用。”
十三福晋原就看她有意推广那个什么玫瑰精油,主动帮忙搭台子。闻言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好机会:“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有何妙用啊!”
“本草有记,玫瑰气香性温,味甘微苦,入脾、肝经,和血行经,理气治风,好处多着呢,尤其对于咱们女子。我这玫瑰精油啊,更是经过繁复工艺,萃取玫瑰精华。”
“只取那么少许溶于沐浴之水,就能起到调理身体,滋养皮肤等多种作用。”
四下望了望,确定在座各位都是已婚并没有许多禁忌后。舒舒还压低了嗓子:“尤其我这刚生产过的,用之还能缓解燥郁,排除恶露,促进子宫恢复。而且这般香馥馥经久不散的,也让人心情愉快不是?”
众人:!!!
虽然讶异于和亲王福晋这个敢说劲儿,但是……
身为女子,谁还能抗拒变美呢?
尤其当舒舒拿出所谓的玫瑰精油面膜,当场孝敬了十三福晋一回。
又使人给她按摩面部,促进精油吸收。一整套动作下来,眼见着十三福晋的大圆脸小这了不少,脸上弹性也好了些。
舒舒再一颗玫瑰精油面膜常用能去皱的重磅炸弹扔出来,所有人都无法淡定了!
再有什么香薰啊,香水啊,精油香皂什么的一说,最最直观感受到其中变化的十三福晋都已经开始催问了:“好侄媳妇别卖关子,你就说今天咱们这些宾客能不能得了你的好东西做回礼?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开个铺子,让咱们这银子有处花用去?”
对呀对呀,其余人等也都一脸兴味地看着她,眉眼间充满了期盼。
去皱抗老什么的,诱惑实在太大,连富察氏都无法抗拒。
终于顺利给自家精油打了个广告,舒舒可欢喜了,连渣渣龙不请自来的那点郁闷都烟消云散。
忙不迭笑道:“好婶子别着急,这铺子早晚会开的。精油呢,当然也是……”
舒舒略停顿了一下,将众人胃口吊得足足的,才遗憾摇头:“当然也是送不起的!不过,婶子刚刚用的精油面膜,倒是可以每人来一片。”
先给点甜头,让你们都深深迷恋上。等铺子开了,精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时候,还怕不火?还怕被嫌贵吗?
舒舒笑,饥饿营销的理念把握得足足的。
这一波软宣传刚刚做完,终于睡醒的三小只被奶嬷嬷推到了现场。。
经过一个月的仔细喂养,他们都褪去了初生之时的红与皱。小脸儿白白净净,像剥了壳的鸡蛋。每人重了三斤多,虽然不如永瑛、永璧那时候胖,但也有点子肉感了。
家庭装一穿,特制的小婴儿车一推,直接震惊全场好么?
尤其那婴儿车!
不但宽敞,平稳,毫不颠簸。还有安全带,遮阳棚等功能。
看着新颖又实用。
听裕妃娘娘说,这是和亲王福晋亲自画的图,交由内务府制作时。顿时夸奖声四起:“乖乖,我还道大家都长得一样一个鼻子俩眼睛,再不同能有多不同?”
“今儿见了福晋才知道,有的脑袋聪慧绝伦,有的脑袋啊,就是个摆设!”
这话说得有够谄媚。
都自贬如斯,去抬高娘娘聪颖了。
登时拉高讨好难度,让后来者心中怒骂。然后再想新词:“谁说不是?从手表到精油再到这婴儿车,福晋真是,屡屡拓宽咱们的眼界。”
“向日里还以为巾帼不让须眉,就是对女子最好褒奖了。今日一见福晋才知,还有您这种仙女,能让男爷们儿也自愧不如……”
“福晋能耐!”
“福晋三胎五宝,全大清都找不出第二份的福运。”
“夫妻和顺,也是当世楷模……”
无尽彩虹屁滚滚而来,脸皮厚度如舒舒都有些招架不住。
人群中,富察氏怔怔地瞧着她。曾几何时,四五两位福晋同行,她才是人群中的焦点。她出身沙济富察氏,祖上名臣辈出,声名显赫。自己贤名在外,所嫁的四阿哥也允文允武,更被圣祖爷亲自教养过。
雍正初年便代父谒陵,几乎是半公开的储君人选。哪想着短短几年,竟然就急转直下到如此地步?
正怔忡间,圣驾到来,所有人等跪迎。
弘昼跟舒舒一道,把小主角推到场地中央。雍正一见笑了:“这车子好,颇有几分巧思。”
“那肯定啊!”福晋吹弘昼同学笑,一脸的与有荣焉:“福晋为了能更好照顾他们三姐弟,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前前后后的,光是图纸就改了几十版。把草胶轮子,弹簧啊都用上,才有了皇阿玛您眼前这个集安全舒适与便捷为一体的婴儿车。”
为了展示其便捷性,弘昼还干脆把被命名为永琨的三阿哥给抱了出来。
打开三辆婴儿车之间相连的搭扣,使之一变三。
再以属于三儿子永琨那一辆,逐一展示并说明了其巧思,与对孩子的保护跟给大人带来的方便。
听得雍正连连点头:“老五家的,你很不不错。”
舒舒可懂木秀于林的道理了,便是她如今已经有了不是哪个想摧就摧的硬度,也还是秉持谦虚原则,闷声发大财。
闻言赶紧福身:“皇阿玛过奖了,其实没有我们爷说得那么夸张。只是提供了些小想法,呃,也或者是些个小要求吧。更多的,是内务府那些个能工巧匠的集思广益。”
“谦虚虽然是美德,但过度谦虚也还是不妥。”弘历笑着接话:“连那么复杂的手表都能造出来,就说明弟妹确实出类拔萃。”
丰富修表经验不敢说,舒舒也只能讪笑,说了声误打误撞。
岂料渣渣龙还不依不饶:“一次误打误撞是运气,次次误打误撞可就是实力了。从救十三叔到坩埚炼钢、转炉炼钢,手表,牛痘再到如今儿那什么精油、眼前这婴儿车,足见弟妹实力超群。”
“只是为兄有些疑惑,你自小就因天生神力故,除了家人外与别个接触不多。一直以来,名声也不显,未有什么特别聪慧机敏的事迹传扬,也没听说有什么拿手绝技。”
“怎么大婚后,就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变化如脱胎换骨……”
你就直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呗?
真是的,来挑事儿都不打个有准备的仗,还玩儿什么语焉不详。本福晋若真有那么多可查的一点,你那出了名疑心的皇帝老子能忍?
默默将这个棒槌在心中好生排揎了一顿后,舒舒面上却是一红:“四哥好眼力,嫁给我们爷,确实让妾身长进良多。您也说,妾身天生神力,却……终究身为女儿身,唯恐因此而让婚事变得不顺。”
“所以一直小心掩藏,唯恐被看破并宣扬出去。因此上,妾身连闺友都未有半个。陪伴妾身整个未嫁光阴的,就是各种书籍。四哥文韬武略,当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句。”
“连黄金屋、颜如玉都有了,有个把良师也不足为奇啊!”
感谢原主那惯爱看书、绣花打发时间的爱好。
弘历哂笑:“这样啊!可爷怎么听说,五弟妹更喜欢些个神仙志怪,才子佳人之类的消遣书?”
“对!”舒舒点头:“诚如四哥所言,妾身所读之书确实咳咳,比较浅白。但也不能说那其中,就没有蕴含许多道理不是?听说那禁书金瓶梅序中有句话,说观之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禽兽也。”
“同一本禁书,不同心思去读都大相径庭。更别说其余种种了!四哥只道那些个是闲书,是消遣。或者才子佳人类的,更是满篇狎昵。可实际上,哪怕一个落魄书生写的话本子呢,能红遍大江南北也肯定有点能被认可或者发人深省之处的。”
所以淫者见淫,智者见智咯。
再想不到她能这般举例的弘历脸上涨红:“你,你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舒舒摊手:“这个,就请四哥多多包容了。毕竟妾一后宅妇人,本也没许多见识,还真谈不上什么斯文。只是就着您的话,替自己做个简单说明。别让其他人也有您这般误会。”
“婚前到婚后,妾这变化确实大了些。因为我们爷不弃,我啊,不用再小心翼翼畏首畏尾了!一点点聪慧,加上许多倔强跟身为天家儿媳的运气,造就了如今的我。”
“可以说特别幸运,但算不上离奇。毕竟都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都投胎了,自然脱胎换骨。”
“别说我,就四嫂子大婚之前不也世家望族,贤名在外,冠盖满京华?”
后话舒舒没说,但不妨碍发旁人脑补并惊叹:五福晋真的好胆!圣驾面前,竟然敢这般隔空搧伯兄——当朝谨郡王的脸。
这,这简直是指着和尚骂贼秃!
狠狠出了这口郁气后,舒舒赶紧福了一福:“呀,不怪额娘说我一孕傻三年,这……”
“这太失礼了!”
“圣驾面前竟敢如此造次。皇阿玛未置一语呢,光听我跟这叭叭了。可真是……”又一巴掌搧在某人脸上后,舒舒一脸愧疚地看着雍正:“难得皇阿玛拨冗前来,却让您看到儿媳这般粗鲁无礼。”
“便事出有因,也委实不该。便皇阿玛仁容宽博,不屑与小辈一般见识。儿媳这心里也万分过意不去,请您允许儿媳献上一物,将功折罪吧!”
其实很气,但看着儿子孙子面子,也念着是弘历那蠢子挑衅在先份上强自忍耐的雍正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这说法,并做好了会收到婴儿车图纸、精油制作方法之类的歉意。
结果那吴扎库氏亲自回了院子,捧了个几斤的硕大玻璃罐子回来。
才一打来盖子。浓烈而又刺鼻的酒味就随之而来。
在雍正的满脸复杂中,舒舒微笑解说:“皇阿玛可还记得当日儿媳晋上的蒸馏酒?您与十三叔畅饮后,觉得还可以更辛辣些。于是儿媳便嘱人反复研究,终于得到了更满意的酒水,也有了这喝不得却用得的,被我们爷取名酒精的好物。”
“经验证,高烧时用此物擦拭额头、颈部、腋下等部位或全身可降温。还能用于外伤消毒,大幅度减少感染……”
舒舒轻笑,侃侃而谈酒精的种种作用。直听得帝王色变,现在一片哗然:“此话当真?当真能退热,能用于外伤……消毒?”
“当然,这都是经过反复验证的,不然的话,儿媳怎敢拿到皇阿玛面前献丑?”舒舒点头,特别的斩钉截铁,还拉着弘昼与她作证。
不争气的哥哥又招惹了福晋,作为池鱼的弘昼还能怎么办?
果断明确立场,坚定不移地站在福晋这边啊:“是的皇阿玛,福晋所言句句属实。那酒精确实好物,只是试验太少,数据积累不够。所以才没早早送到您面前,而是等着再多试试才献上。哪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玫瑰药效摘自本草纲目,精油效果来自芳香师基友科普。
观之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等句出自金瓶梅序感谢在2021-09-0800:48:14~2021-09-0901: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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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四毋
“哪想着好好的满月酒,四伯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对额娘发出质疑?”永瑛皱眉接话,看着弘历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弘昼扶额,小子还是过于年轻气盛。
就是这么回事儿,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啊!
对此,舒舒也是同样看法。
没得为了打个老鼠,碎了自家好玉瓶。横竖渣渣龙都已经是个过去式了,连困兽都算不上。
于是夫妻俩异口同声:“永瑛,不得无礼!”
“快跟你四伯道歉。”
训完孩子,弘昼立马跟弘历拱手:“孩子年纪小,不懂许多礼数,光顾着维护他额娘了。四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哈!”
舒舒也拉着永瑛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知道你孝顺,容不得额娘受屈。但大人的事,合该咱们大人自己解决,你个小家伙越级插手就是不对。众多长辈皆在,没有你出言顶撞伯父的道理,明白不?”
永瑛拧眉,嘴巴撅好高:“可,可皇玛法说过,敬人者,人恒敬之。”
“就算四伯不请自来,阿玛额娘也亲自迎接,待若上宾,咱们和亲王府是尽足了礼数的。可四伯呢?竟然当着满堂宾客面前,抢过皇玛法的话头,对主人家的额娘发出质疑。”
“什么叫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又什么叫变化犹如脱胎换骨?四伯自己不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就觉得旁人也不行。行了,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么?”
弘历被问得老脸一红:“我,你……”
永瑛端端正正给他行了一礼:“或者从礼法上,侄儿不该这般顶撞伯父。若有冒犯之处,侄儿这厢给伯父赔礼了。但是作为和亲王世子,未来的大清之臣,侄儿便冒昧也得说几句。”
“四伯少时入学,对论语滚瓜熟烂。当不忘孔圣四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即不凭空臆测,不武断绝对,不拘泥固执,不自以为是。侄儿常以此自勉,以之为座右铭。如今也送给四伯,望与四伯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