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就会时不时的就会被张正鸣的蓝颜知己挑衅羞辱一番,就犹如这次一样。
最近张正鸣看中了一个七品粮官的儿子陈莲。
这个粮官原本有一个正夫,夫妻生活和睦美满,还有一个别人送的妾室。
但是没有多久正夫因病去世,粮官思念亡夫,也就没有再娶他人,反而让家里的妾室打理家事。
时间久了,除开身份以外,这个妾室所有待遇也和正夫没有任何区别。
粮官长情,原本也没什么。
可是这妾室原本就是个戏子出生,若是问如何讨好女人,自然会的东西不少。
可是若要问如何做好一个当家主夫,教育子女,那是半点不会。
好在粮官痴情,并没有再娶他人,家里人口单纯,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小妾的儿子陈莲是把自己爹爹讨好女人的本事学了个九层九,这些东西原本也只算得上是闺房之乐,夫妻两人关着房门玩闹也没什么。
可若是放在台面上,别说是勋贵之家,就算是一般的官员之家也绝不能接受。
所以一直以来陈莲一直被周围官宦子弟所看不起。
而他自己对于这些官宦子弟却是想靠近又鄙视,毕竟他阿爹说了,这男人只要笼络住女人的心,便什么都有了。
他阿爹出生也不好,可是在家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若是时间就了,或许陈莲认清楚运气和现实的区别也就不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可惜没多久陈莲遇到了最爱去花街柳巷的张正鸣。
张正鸣最喜欢花楼男子的热情开朗,又想有一个身份还过得去的男子在自己身边,恰恰陈莲这些都有,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张正鸣视陈莲为蓝颜知己,觉得陈莲了解自己的理想抱负。
陈莲也觉得自己要是能嫁给张正鸣为正夫,以后也算是能够扬眉吐气起来。
可惜两个人想得再怎么美好,也是镜花水月。
张正鸣的家人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
张正怀夫妻原本就对自己女儿公然悔婚,气倒了亲家而愧疚不已,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发生多久,女儿就要娶这么一个放浪的男子进门,自然是万分不同意。
在这个世界,若是父母不同意的亲事,除非是私奔,不然的话就是说破天了也不可能成亲。
原本张正鸣想和陈莲私定终身的,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爹娘也就不得不就范了。
但是陈莲才不愿意拿这种事情来赌,别说他输不起,就算是赌赢了,他以后也在张家抬不起头来。
陈莲没想到平日里吹得天花乱坠的张正鸣,原来如此不中用,连家人都无法说服。
陈莲看到张家的反应其实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若是实在不行,那就换一个女郎,可是哪里想得到张正鸣从来不顾及男子声誉,把两人的事情到处说。
男子的名声何其重要,那里能够轻易与一个女子牵扯在一处,张正鸣这样子做,相当于硬生生的把陈莲和她绑在了一处,实在是有失磊落。
陈莲没有办法去怪始作俑者的张正鸣,只好把气发泄在柳玉忱的身上,若不是之前有个柳玉忱的存在,张家两老怎么会如此嫌弃自己?
他看到柳玉忱自然就跑过去找茬了。
柳玉忱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不与对方计较,对方还抓着不放,言语侮辱。
他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听这话而变得有些苍白,怒气又让过于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薄粉,但是他的教养让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粗鄙的话语。
柳玉忱深吸一口气道:“我与…她人再无瓜葛,请陈公子慎言。”
陈莲看着柳玉忱,他永远都犹如高高在上的玉佛观音,可是如今跌落神坛,那包含怒气却又隐忍的样子,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一丝快感。
陈莲因为生父的原因,再加上他本身没有好好学习闺阁男子该有的技艺,反而把大巴的时间花费在如何学习青楼伎俩,如何讨女子欢心上面,所以常常被同为官家子弟的闺阁男子们所看不起。
所以如今看到一向清贵的公子柳玉忱这副难堪的样子,止不住就想要多踩上两脚。
他脸上露出刻薄得意的笑容,咄咄逼人的嘲讽道:“柳公子要我如何慎言?是我要慎言你不是弃夫?还是要慎言你天生不讨女人喜欢?”
景轩阁本来就开在皇城的繁华街道上,起争执的又是两个各有千秋的公子,没有多久就围了不少人,在周围对两人指指点点。
柳玉忱看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双手紧紧的捏住衣角。
他如今既然知道陈莲是刻意和自己作对,想让众人看自己的笑话,自然不会让对方如愿。
柳玉忱当下不再理对方,而是直接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可是陈莲哪里能够让他如愿,当下挡住柳玉忱的去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大门口的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由娇弱的喊道:“玉忱哥哥,我和正鸣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莲说完以后双手使了一个巧劲,故意把柳玉忱手里的玉兔摔落在了地上,裂成了碎片。
而他就装作被推倒的样子,向着门口的方向倾斜,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一个女子的怀抱之中。
女子抱住陈莲担忧的问道:“阿莲,你有没有事情?”
陈莲脸上的刻薄跋扈早已消失无踪,脸上流露出娇弱无措的神情说道:
“正鸣,你千万不要怪玉忱哥哥,他绝对不是有意要推我的。”
第4章 冰肌玉碎
张正鸣厌恶的看了一眼柳玉忱,她看不清楚柳玉忱的神色,只见他整个人都在藏在阴影处弯腰捡着地上的碎玉。
张正鸣哼声道:“阿莲你何须求他?我们别理这个妒夫~!”
说完以后仿若换了一张脸,声音仿佛蜜里调油的说道:“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好阿莲有没有那里被那个妒夫伤着~”
陈莲一副怯怯的样子说道:“我…我就是差一点摔在了地上,还好有正鸣在,我真的…真的没有事。可是我…慌乱之间把玉忱哥哥的玉给摔碎了,万一玉忱哥哥不原谅我怎么办?”
一边说着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张正鸣看到这副情景,心里可心痛坏了,当下哄道:“阿莲你就是善良,若是他不推你又怎么会把玉摔坏,这不过都是恶有恶报罢了,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陈莲听到张正鸣这样说心里一阵得意。
就算你柳玉忱博学广识,贤良淑德又如何?
可是张正鸣还不是为了自己把你踩入地底。
一向名声都不算太好的陈莲看到柳玉忱这个样子,一下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高大起来,他那里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他要让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就算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柳玉忱也是不如自己的!
陈莲虚弱娇柔的说道:“玉忱哥哥对不起,若是你对正鸣姐姐退婚的事情心有不甘,也请你不要责怪正鸣姐姐,要真有什么不开心你就发泄在我的身上吧。”
张正鸣一听就怒了:“阿莲,我不准你如此说自己!明明就是他伤你在先,你何须对他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
说完以后,张正鸣把陈莲护在身后高声喊道:“柳玉忱,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就算你长得再如何美丽也遮掩不住你的恶毒心肠,就算你再如何浪费心机为难阿莲,我和你之间也绝无可能,你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恶心!”
柳玉忱想努力拼起那被摔碎的玉兔,可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连着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让玉器碎片划伤了自己。
殷红的鲜血顺着苍白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地上,片刻的的功夫就汇集了一滩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是更让人惊心的却是柳玉忱苍白如纸的脸庞和哀绝的气息。
他就像是被薄冰雕刻的绝美冰人,完美得不属于尘世,他脆弱又美丽,仿佛一不小心碰触到,就会支离破碎,消散于天地间。
柳玉忱知道自己再怎么捡这些碎玉也是徒劳无功。
有些东西覆水难收,碎裂了的玉兔又如何能完好如初?
只是可惜了那位女君的一番心意了,若是玉兔在那位女君手中,定然不会像自己这般无用,摔碎了玉兔,薄凉了人心。
柳玉忱小心翼翼的把破碎的玉兔放入锦盒之中,才慢慢的站立起来。
明明就只是一个文弱单薄的公子,整个人都散发着琉璃易碎之感,但是他站起时,人们才发现他的背脊犹如苍松劲柏一样挺拔。
他看着眼前这位张小姐释然一笑,犹如路边清风一般浅淡。
往日种种誓言,不过是他人出口,困在己心罢了。
当年他以为自己遇到良人,如今看来良人从未存在过,路过的不过是一缕浊气罢了。
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有朝一日会和对方共结连理,相伴一生。
两人指腹为婚没多久,柳玉忱的娘亲就被调到州府,所以柳玉忱从小就未见过这位张小姐,但是幼时的他便知道夫妻同体的道理。
一直以来大家公子的闺范和教养、读书识礼他每一样都争取做到最好。
即是为了不辜负爹娘的期许,也是为了…让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脸上增添几许光彩,不负指腹为婚之约。
只是让柳玉忱没有想到的是当全家回到皇城的时候,会听到未婚妻是纨绔女子,流连烟花之地的消息。
所有人都告述柳家,张正鸣不是良配,但是柳家人却碍于承诺,并没有取消婚约。
柳玉忱觉得世人常常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此人是他的未婚妻,若是他在没有搞清楚事实的真相时就妄下断言,今后的日子风霜雨露,又如何能够夫妻互相护持走下去。
七夕佳节,鹊桥相会,张正鸣和柳玉忱第一次见面。
张正鸣百无聊赖的坐在桥头抱怨道:“你说这爹娘是怎么想的?玩指腹为婚这种老把戏,我连那个柳玉忱是胖是扁都没有看过,就要娶他为夫,这不是开玩笑吗?”
小厮道:“小姐人家好歹是柳尚书的儿子,又是家主给你找的未婚夫定然是个好的。”
张正鸣不屑的说道:“切,我阿娘说什么你都说好,不然你娶得了!”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小得倒是想,可是没有小姐你这个福气,小姐,等会柳公子来了,你可不要乱说话呀!”
张正鸣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是啦是啦!”
就在这时她看到桥头出现一个烟雨如画,眉目清朗,极为有风骨的白衣男子。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张正鸣一下子就看呆了,她常年混迹在烟花之地,周围都是些莺莺燕燕,何时见过如此风华的男子。
就算是仗着穿越人士带来的优越感,在这个男子的衬托之下,都变得黯然自卑起来。
张正鸣觉得自己要是能把这样子的男神娶回家,这辈子就值了。
一听这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张正鸣可乐坏了,她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柳玉忱面前表真心:
“柳公子,我见你第一面起,便对你一见倾心。我知道我名声不好,可是那是遇到公子之前,我若是知道以后会遇到你这么个神仙人儿,绝不会做那些混帐事!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绝对不再去花街柳巷。”
那个时候的柳玉忱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年在闺阁之中甚少在外走动,那里听到过女子如此直白大胆的告白,他当即羞红了脸。
张正鸣对柳玉忱这一眼惊鸿,对着柳玉忱是赌咒发誓要一改往日花天酒地的德行,要和他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柳玉忱在张正鸣滔滔不绝的保证下,点了点头,轻柔的说道:
“好~”
张正鸣是他的未婚妻,她说的他便信。
数月后。
元宵佳节,柳玉忱和家里面的人吃完了团圆饭,就带着贴身侍从一同去赴张正鸣的约。
四周都挂满了花灯,周围都是游乐的人群,好不热闹。
可是柳玉忱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湖边等着张正鸣,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等到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
等到曲未终人已散……
侍者看到柳玉忱落寞的眼神不由劝道:“公子,想来…张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今日的约会,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柳玉忱点点头道:“好,你派人去张府问问,我怕正鸣出了什么事情。”
“诺!”
就在这时,柳玉忱听到周围人的语言。
“今日花魁郎君的表演真是精彩啊!”
“是呀是呀,那个张女郎真是艳福不浅,一掷千金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哈哈哈,真是羡慕呀”
“不对呀,不是听说张女郎和柳家公子有婚约,怎么元宵节跑去找花魁?”
“呃?!对啊~”
“啧啧啧,这张正鸣是不是行事太过嚣张了一些?”
“……”
后面的话语柳玉忱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侍者关心的看着脸上苍白无血色的公子,担忧的说道:“公子,或许…或许是同姓巧合罢了?这些人都喝醉了,他们的话做不得准的。”
柳玉忱看了一眼侍者,习惯性的安慰着周围的人:
“别担心,我没有事。”
他一如既往的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可是这次却从侍者眼里看到了一个面目有些僵硬的男子,笑比哭还要难看。
都说色衰爱弛,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么‘老了’。
“我们去花街。”
轻浅的语调就像是微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就算吹起丝丝涟漪,要不了多久就会风平浪静,过水无痕。
外人看起来再轻浅的涟漪,或许心口早已印下犹如炮烙般的伤痛。
一滴清泪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没有人会在意它有多苦涩。
第5章 世间的温暖
柳玉忱从来都没有去过花街,更是不可能知道里面的布局。
只是当他顺着人群最为喧闹处走的时候,没有多久便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容颜未变,但是却让柳玉忱觉得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