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重生)——火莺
时间:2021-10-19 11:18:46

  当务之急, 是把人要回来,为钟婉心和胭雪讨个公道,让胭雪和二老团聚。
  名分……他观圣人和端王的意思, 都有意要为这位世子婚事做主, 早有人选, 既然有了人选, 哪还有他家阿胭的位置。
  就是他想为胭雪争个名分, 圣人和端王那里,肯定也不愿意,钟闻朝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他希望先解决了段鸿纵容继室残害原配子嗣的事, 恢复了胭雪身份,至于与谢狰玉的关系。
  他虽是胭雪的舅舅,但也如谢狰玉那般所说, 胭雪已经是他的人,做不做妾得看胭雪的意愿, 况且,这件事还得让南地二老知道,留个余地再论。
  他是这样的想法,也同圣人说了。
  好歹谢狰玉睡过了人家的女儿, 即便开始也不知对方的身份,收在身边做了奴婢,如今知道了,为了照顾臣子颜面,也不好真的就白睡了。
  若是钟闻朝真的要争个名分出来,圣人和端王也只会看在他的份上,让她做了谢狰玉的妾。
  可现在明面上就是钟闻朝不同意,谢狰玉硬要将人留下,圣人只好道:“来人,送钟卿到旁边偕芳殿休息,此事朕要与端王及世子仔细商议。”
  钟闻朝知道他们是要私下商量,虽然犹豫,还是得听圣令到旁边偏殿等候。
  等他一走,现在殿里便只剩伯侄父子三人。
  “人在哪?”谢世涥憋着的话才说出来,“赶紧还给人家,要多少女子没有,为何偏偏是她。”
  并不是胭雪恢复身份了,就能抹杀了她做了十几年奴婢的事实。
  这样的女子只能是个玩意,她小时未能好好长大,命不好,她就是废了,在端王和圣人心中,是不能给他们对寄予厚望的谢狰玉做妻室的。
  并非是要贪恋女方的权势,再尊贵也贵不到皇亲贵胄去,而是因为自身尊贵,便只追求尊贵。
  谢狰玉如今有才有能,他是端王将来继承爵位的嫡子,是圣人看重将来辅佐太子的侄子,怎么能配一个没有才学不懂管家目无眼界没有城府的女子,不管是端王还是圣人,就是外面的人听了都会觉得他们不相配。
  像她这样的人选首先就被剔除了,说不好听的,即便是将胭雪纳为妾室,也是抬举她了。
  一是因为她沦落为奴,段家不认她,她只有一个母家,势单力薄,不够尊贵不够有分量;二是她毫无能力,撑不起王府的门楣,她做奴才时爬了主子的床,本身名声就是坏的,这就是事实。
  圣人:“钟卿方才说的也对,这女子倒也可怜,本是贵女却被当做奴婢十几载,还是先让她恢复身份,你即便是想纳她为妾,也要让人认祖归宗团聚才是,钟家若是同意,朕也不拦你。”
  端王:“大哥?”
  谢世涥并不想让谢狰玉再与胭雪有任何瓜葛,像那样媚宠的女子,若是得寸进尺,日后反而会让家宅不宁,纳妾与正妻争锋。
  他看的出来自己儿子对那个婢女有几分情意,这就是他不赞成的地方,妾本就是个玩意,正统应当在正房那里,他也不想看到日后自己儿子会闹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圣人:“你方才没听他说,已经是他的人了,名声已毁,好歹也要顾及钟家和钟家老太守的颜面。”
  他指着谢狰玉道:“此事朕不予你做主,你非要纳她,自己去同钟家商议,若是叫那女子答应,让钟家也心甘情愿也成。”
  谢狰玉本也没有要他们同意的意思,不过是走个过场,让他们知道他要留人。
  他眼中微微透着几分不逊,圣人其实比端王还要了解谢狰玉,好歹养过几年,他当下警告道:“不可阴奉阳违。”
  “先将人送回去,钟闻朝也是当时之才,朕还要用他。”
  谢狰玉藏在袖子中的手用力捏紧,他确实是圣人说的那么打算的,面上答应,私底下并不想真的将人还回去。
  “听见没有?!”
  谢世涥在旁喝问,引来谢狰玉容色冷厉带煞,看了眼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亲兄弟,不得不敛下眼眸,“侄儿领命。”
  还不够,这样的尊威权势地位还不够,他从大殿退下,与钟闻朝在殿外遇见,谢狰玉准备走人,被钟闻朝叫住。
  “世子。”
  谢狰玉并未回头。
  钟闻朝:“还请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你与阿胭,皆好聚好散。”
  他这样说,不过是想劝说谢狰玉罢了,却见会引起谢狰玉不小的反应。
  钟闻朝眼睁睁的望着谢狰玉掉头走向自己,他身后的宫人都为此捏了把汗,紧张的望着他二人,要是有一点事,他就要马上跑回殿里禀告了。
  就连钟闻朝都以为谢狰玉要找他麻烦,但结果,朝他气势凛然疾步走来的谢狰玉只是在他肩膀处停下,两人错着身,谢狰玉在他耳边道:“你是不是以为接她回去,恢复她身份,从此她就能安然无恙,忘了自己十几年来怎么过的了?”
  “你怕是不了解她半分。她可不太聪明,肤浅爱哭没脑子,事情总是想当然,毫无心机和城府,心里想的脸上一看便知,在你们没来之前,我才是她的依靠,没了我便活不下去,你是没见过她多奴颜婢膝的样子。你敢说,接她回去你们钟家不会为此对她失望?”
  钟闻朝听着听着便冷下了脸,“我们钟家非是那种嫌弃自家子嗣不堪的人家。”
  谢狰玉开始话语间刺他,“要我说,你们钟家才是虚情假意好不到哪去,若非是我戳破这事你会知道?这么多年,怎么不见钟家细查当年的事,轻易就被敷衍过去,现在才想来弥补,未免可笑。她跟我一天就是我的人,轮不到你们同我争抢!”
  “多年前钟家也不知道段鸿是那样的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根本无人通风报信又如何得知,更何况他们也在承受丧女之痛。如今知道了,我们也会倾尽全力弥补阿胭这些年受到的伤害,并且,你原本就说好,将她送还给我们钟家,是后来你食言……”面对谢狰玉的冷言冷语,钟闻朝脸色越发不好,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借着官职向圣人讨个公道,让他朝谢狰玉施压。
  “谢世子,阿胭还活着这件事,实际上我钟某也很感谢你,若你能将她还回来,日后如有需要,我钟家也会记着这份恩情。”
  谢狰玉面无表情的低沉出声:“你以为我惦记你钟家的报恩?我要的,是她的人。”
  倒不是谢狰玉突然情深起来,而是他本就是为了了断胭雪的情丝才送她走的。
  如果不是她小产那场变故,也与谢狰玉计划照旧,送她回了钟家。
  可那日当场亲眼见着胭雪血淋淋的滑胎一幕,千算万算以为自己算策无疑的谢狰玉,无疑也被这种意外狠抽了一巴掌。
  这才抱着试着把她留在身边护着她的心思,成全她对他的情意,想要修补彼此之间的关系,认为可以回到以前那般模样。
  他以为这很轻易,然而胭雪的反应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热衷。
  她越是提钟家,越像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他一样,与当初那副死缠烂打的深情样子毫不相干,这怎么叫怒火中烧的谢狰玉允许,轻易就放她走呢。
  在他想对她好的时候,她怎能不再给他机会,真当他谢狰玉是个十足的好说话的大善人么。
  傍晚黄昏,胭雪正在心不在焉的用晚食,她对红翠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吃的样子,再抬眸,就见午时出去了的谢狰玉又出现在门口。
  胭雪一口气提到了心头,很快谢狰玉已经进来,走到了她身旁。
  她不知道他怎么又回来了,谢狰玉去了很久,她以为他今日不会再来了,胭雪眼中出现一丝防备,就怕谢狰玉发话,跟上午一样,叫人马上要带她去私宅关起来。
  谢狰玉一来,胭雪便忍不住浑身僵硬。
  红翠被他挥退了下去,桌上还盛着一碗汤,是先前太烫没喝的,被谢狰玉端了起来,他拿着勺子撇了油花,忽然喂到胭雪嘴边。
  胭雪被他这一举动惊着了,谢狰玉早上出去,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语气也变了,多了一丝温柔在里头,“怎么不喝?”
  胭雪低着头,发现了谢狰玉手背上指骨处一片红痕,其中还有破皮了的痕迹,像是拿拳头砸了什么东西受的伤。
  “在看什么。”谢狰玉翻过来手背瞥了眼,像是不在意的道:“这伤要不了紧,你那舅舅受的伤可比我严重的多。”
  不肯与他对视的胭雪终于看向他,“你……”
  谢狰玉对上她饱含惊讶,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冷冷的低声轻嗤,“蠢,诳你罢了。”
  胭雪为自己轻易就上他的当感到气恼,同时又悻悻的想,希望谢狰玉没有骗自己,他这人蛮不讲理,还真怕他对自己那位亲人动手。
  谢狰玉话音一转:“把这个喝了,不然明日我就去找钟闻朝麻烦。”
  胭雪受他威胁,怔怔的看着他手指拿着的勺子,在谢狰玉再次把汤喂到她嘴边时微微张口喝了下去。
  她差点呛着,可见谢狰玉对做这种事的生疏,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哪有他这样喂人吃喝的时候。
  胭雪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就听谢狰玉霸道的道:“我今夜不回去了,就宿在你这里。”
  他不过是告诉胭雪一声,也没有要听她意见的意思。
  就在胭雪面露惶然,透着拒绝时,谢狰玉忽然又补了一句,像是在宽慰她,“放心,我就抱着你就寝,不会碰你。”
  他眼神沉甸甸的望着她,不让她躲开目光,“府里没你我总不习惯,你难道对我也没有一点念想?”
  胭雪一下就呆住了,“……”
  她想问谢狰玉怎么和早上不一样,他不是怪她不肯与他亲近吗,如今这副样子,倒像是突然温柔体贴起来,可这副表象之下,他依然还是强悍专横的,就是胭雪开口拒绝也没用。
  夜里果然,沐浴过后的谢狰玉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
  像是察觉到胭雪浑身绷紧的状态,谢狰玉并没有碰她,与她之间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紧张的胭雪终于在确定他不会动自己的情况下,过了许久,紧闭着的双眼终于放松的合上,渐渐睡了过去。
  也就在她呼吸趋于绵软平和之际,看似比她先入睡的谢狰玉才幽幽的睁开双眼。他侧身挪到胭雪身后,胸膛与她贴在一起,手缓缓的搭在她的腰上。
  谢狰玉摸到了胭雪的肚子,动作变的轻柔不少,在幽暗中,他头抵着胭雪的发顶,闻着她身上属于她柔弱的味道,也不由得会深思,这样纤瘦不堪一握的腰肢,之前肚子里竟然也能装得下他的孩子么。
  胭雪不敢动,她虽然睡了,可她眠浅。
  谢狰玉贴上来时她还没醒,直到他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叫她没忍住惊醒了,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谢狰玉靠了过来。
  她哪怕没发出声音,搂着她的谢狰玉也似乎知道了,语气没了白日里与她争吵时的薄怒刻薄,说:“若我早些察觉你有身孕,就不会有那日的事发生,我也会让你生下那孩子。”
  胭雪被他一句话惹的眼睛一酸,冒出湿意。
  她还是没有吭声,只是那一刻错乱的呼吸让人知道她听见了。
  谢狰玉如同在向她下迷药般,在一片漆黑中,句句引诱道:“我们重头来过,如何。”
  胭雪抓着被子的手瞬间收紧。
  就在谢狰玉以为她不会回话,或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听见她做梦似的问:“我答应你,你就会送我回钟家吗?”
  看不清神色的谢狰玉低声问:“你就这么想回钟家?”
  胭雪心跳加速,嗓子发哑的道:“可我总要回去认亲……也好见见亲人。”
  这下轮到谢狰玉不说话了。
  良久,才听见他道:“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再阻拦你与钟家人相见。”
  ……
  胭雪看着红翠将她从未穿过的新衣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整套头面首饰、胭脂水粉一并摆在桌上。
  透过窗户,可以瞧见谢狰玉站在院子里在与三津说话。
  她也没看几眼,红翠便把窗户关上了,“姑娘更衣吧。”
  胭雪回过神,这才想起来,谢狰玉竟然同意,送她去见钟家的亲人了。
  她换了衣裳,梳好了头发,那些细致的头面首饰,和胭脂水粉被她拦下,“这些都不用了。”
  她眼底深处,藏着担忧和急切,就是连平日这些她喜欢的东西都不想动了。
  胭雪态度坚决,红翠便将那些东西都重新收起来。
  她从房里出来时,谢狰玉正好转身面朝她的方向,目光落在胭雪身上,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他竖眉不悦的质问红翠,“为何拿不合身的衣服给她。”
  红翠:“这是之前姑娘未穿过的新衣裳,以前是合身的,是姑娘这几日清减太过……”
  胭雪眼中有几分茫然,她无心照镜子,也就没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大了,相比起计较这个,她其实更急着见人。
  怕谢狰玉因为一件衣裳,再耽搁了这件事,她轻声道:“不怪她,我不介意的。”
  她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甚至不知道自己眉宇间都拢聚着挥不散的忧愁,眼神也很分散,不曾像以前那般停住在谢狰玉身上,整个人都透着想要出去的意思。
  谢狰玉眼睛微眯,盯着她,现在的胭雪就真如同他握在掌心的云雀,可是这次,她在他掌中开始跃跃欲试的展翅了。
  他走过去,搂住了胭雪的腰,好似与她好恩爱,语气也是无尽的低沉柔情,“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到了钟家,还记得该说什么吗。”
  胭雪被他带着慢慢的往外走,她沉默了一会,才很乖的道:“记得的……我,我留在世子身边,心甘情愿。是,是妾室,也是好的。”
  谢狰玉满意了,终是带她上了马车。
  钟府。
  这回钟闻朝和沈怀梦一听见管事来报,脸上的焦急和期盼才有所缓和。
  沈怀梦:“我真怕那位世子又出尔反尔。”
  钟闻朝其实一样,但他还是沉稳些,“他不能,圣人已经答应了我,让他把阿胭送回来,他不能罔顾圣令。”
  沈怀梦却敏锐的发现钟闻朝话里的不同,他说的是那位谢世子不能,而不是他不可。
  胭雪在下马车时,比谢狰玉还快了一步动作,她表现的太过急切,一时没忍住被发现了,叫谢狰玉目光一瞬就盯了上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