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万警徽送给你了，唉，虽然很值钱……唉！”秦浇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
赵清栩停步，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回头，又起步要走。
“与其看着警徽睹物思人，不如有空回去看看，”秦浇又对她道，“我老师一家都很想你，赵明倚。”
赵清栩再次顿住步子。
秦浇盯着她。
赵清栩长久地站在那里，沉默，最后，终于慢慢转过身。
“以前你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她脸上戴上了一种罕见的沧桑神色，叹声气，“但做我这行的，不是不想回，是不敢，怕连累，你懂吧。”
秦浇看着她。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不愁吃不愁喝，等一切结束再回去吧，”赵清栩又转过身去抬步，走了几步后，不知又想到些什么，再次转头对秦浇道，“纠正一点，我那里有很多关于他们的物件，不需要那从你身上弄来的警徽睹物思人。”
“哦，那警徽还我。”秦浇道。
赵清栩笑一声：“开什么玩笑，那多值钱。”
她又要走，可突然听到背后抛过来什么东西。
赵清栩下意识伸手接过，打开，发现居然是那价值八千万的警徽。
她愣了一下。
转头去看，秦浇两手插兜，已经朝着和她想背的方向离开。
“既然不是睹物思人，以后就不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挂脖子上。”秦浇没有回头，只边走边道。
赵清栩看着秦浇，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秦浇重新回到五军区飞船驻守的地方回望远方，蒋棋也已经离去。
“秦浇，快上来吧，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可能有麻烦。”霍银泽和江谦对催促着秦浇。
秦浇摆摆手：“哦，你们先走吧。”
江谦霍银泽：“？你什么意思？你不走？”
秦浇叹声气：“唉，这么大的事发生了，肯定跟我脱不了干系。”
江谦和霍银泽一慌：“你什么意思？”
“反正回第五军区也肯定要被抓出来，不如我直接去总军区等他们好了，”秦浇道，“省得来回折腾麻烦。”
“你什么意思秦浇，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江谦听着她的话，更加茫然了。
霍银泽却沉下神色，想了许久问秦浇：“所以，你这回真的没有办法脱身？”
秦浇点头：“我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十三军区人早就知道是我来了控制中心，跑不掉的，他们肯定会向总军区上诉，这回不用他们动手，军事法庭会裁决我，毕竟控制中心是十三军区名义上一个合法的机密基地，外军区人踏入，都是违法，咱们小军区又势单力薄。”
“什么？！”江谦愣住。
秦浇看着霍银泽跟江谦，道：“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我进去了，也会努力把你俩摘干净的。”
“秦浇你什么意思？我们这才刚刚胜利啊！怎么可能就要被抓被裁决？！你告诉这不是真的！”江谦难以置信。
可秦浇笑了，笑着说：“这就是真的。”
*
一月后。
总军区，军事法庭。
秦浇穿着一身阶下囚服出现在审判庭上，十三军区的军官们见到她，一个个恨不得将她碾成粉末。
辩护师们公正的指责着她作为五军区司令官，公然带人闯入十三军区核心区域，并勾结内奸，毁坏核心基地，按照联邦法律，应该判处无期徒刑。
秦浇这边的辩护师软弱无力地在为她陈词，到了她自己发言时，秦浇什么也不辩解，只问道：“那我到底怎样才算不违法呢？”
十三军区总司令官白玉城差点被她从容气晕过去，想起她在控制中心犯下的种种罪行，努力克制道：“你这种破坏联邦安全稳定的狂徒，还有资格跟我们说不违法？！你有什么资格？！你又不是我们伟大的军备官先生！”
一旁听审的纪开抬起头来，神情冷漠看着白玉城。
白玉城压下火气，不再说什么。
纪开把目光转向秦浇。
秦浇想了想：“哦，所以我要是纪开，那我就不违法？”
“没规矩！”十三军区副司令官张黎拍案而起，“联邦第一军备官是你能直呼其名的？！”
“哦，”秦浇点点头，又转向纪开道，“纪长官，那啥，所以我要是联邦第一军备官，是不是就能随便进入十三军区的控制中心，改造它了？”
纪开没回答，十三军区那边的辩护师起身道：“当然，无论哪个军区，联邦第一军备官都有进入改造的权利，可惜秦浇，知道这个对你来说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台上的法官听着台下激情对骂，一句也插不上嘴，叹了声气。
以往的军事法庭公正、严肃，可越是高级别者的案子，法庭越是乌烟瘴气。
唉……还好这不是正式开庭，只是一个内部审议。
法官喝口水，清清嗓子道：“秦浇，不要扰乱法庭秩序，你还有最后一次发言机会。”
“哦，”秦浇道，“那我要为自己申请无罪。”
无罪？法官心里疑惑一声。
“她要是无罪我十三军区就踏平第五军区！”十三军区司令官白玉城一听，直接豪气放话。
“踏平五军区犯法。”秦浇道。
“你闭嘴！”白玉城朝她呵斥。
法官头疼，想敲响木维持秩序，却被纪开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他很是无奈。
纪开看着秦浇。
秦浇看他一直在看自己，不自觉问：“你看我干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纪开皱眉严肃道：“你要说什么。”
“哦，也没啥，就是我真没犯罪，”秦浇顿了顿道，“因为联邦真正的军备官不还是顾晴朗吗，她没找回来，所以你不是暂代吗，但是现在，我要说的就是，我就是顾晴朗，我就是联邦第一军备官，所以那啥，我去十三军区，不管怎么捣鼓它那个控制中心，也不犯法是吧。”
秦浇说完这一串，整个法庭出奇寂静。
随后便传来十三军区司令官白玉城的一声长笑：“哈哈哈哈！你是顾晴朗？笑话！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听的笑话！这女人疯了！”
副司令官张黎也跟着笑：“看来秦长官不仅暴力，还精神错乱，你以为你是谁？你居然敢说自己是顾晴朗？就算顾长官失联，整个联邦还没出现过敢冒充她的人！”
秦浇叹声气：“别笑啊，我真是。”
“你还嘴硬？”白玉城笑得停不下来，“好啊，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拿出证据来！”
“哦，我没啥证据。”秦浇道。
张黎本来笑着，都给听愣了：“没证据你还敢说自己是顾晴朗？”
秦浇却道：“虽然我没证据，但你们也不能证明我不是顾晴朗啊是吧，所以我说了我是顾晴朗，那你们也不能证明我说谎啊。”
张黎还笑着：“怎么不能证明你不是，顾长官的指纹DNA容貌哪一项……”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
连笑容也止住了。
也是在这时，全法庭的人都反应过来，秦浇说对了一点。
顾晴朗失踪后，有关证明她身份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
他们，的的确确没有办法证明，秦浇不是顾晴朗。
秦浇看着白玉城张黎他们忽然僵住的模样，遗憾摇摇头，又问法官：“法官，我说了，我是顾晴朗，但你们又没法证明我不是，所以，我还判吗。”
法官愣了，看着秦浇半天，这才道：“呃……这也不是说能判的……不，这的确，是不能给你判的。”
法官越说越清醒，越说越意识到，秦浇说的没错。
她说她是顾晴朗，而他们又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她的状态介于是顾晴朗与不是之间。
确实不能判她。
想明白这点，法官再转头去看秦浇，看着她打哈欠一脸睡不醒的懒散模样，深深感叹——
这个秦浇，真会钻空子
第87章 总军区收押所 生病
正式庭审过后, 秦浇被暂时收押起来。
因为证据不足，她没得到起诉，听说本来可以把她放了, 但十三军区那边闹得厉害，法院最后将她关进了总军区收押所的单人间。
情况特殊, 进监狱不现实，单间倒也落得环境好，有独卫不说, 关键是床软, 每天有人给按时送饭, 两荤一素一汤，啥也不用做, 周围还安静得要命。
秦浇觉得自己不是被收押了，是解脱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躺床上丝毫不担心打扰, 没有上学的痛苦、训练的痛苦、带兵的痛苦，她回想一下, 感觉自己从十四岁那年苏醒, 就一直没真正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是第一次。
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络，想念湎星的时候也回不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
秦浇被收押的前半月非常快活，但等到后半月, 她渐渐发现了不对。
身体上的, 跟感知力有关，她每天觉得精神比以往更不好，也打不起做什么的精神，撑是肯定能撑住的, 就是觉得自己情况越来越糟糕。
请医生看过一次，没查出点什么来，她又打电话给赵清栩，赵清栩那边非常淡定：“哦，很简单，你要开始恢复记忆了。”
秦浇：？
赵清栩又道：“你身体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长期存着，压制了你的记忆，有人不是在控制中心送了你一根针管吗，用那个打脑子里抽抽，把那个压制你的东西抽出来，抽出来一点，你就会恢复一点记忆。”
“压制我的是什么东西？”秦浇问。
“我怎么知道，你往自己脑袋里放那玩意的时候都是背着我的，”赵清栩听起来嘴上有怨，顿了顿又道，“总之那个针管知道该抽什么，往脑袋上一戳，一抽，抽出来什么就是什么了。还有，理论上，你开始出现这样记忆恢复的情况，……十三军区控制中心被毁这事功不可没。”
秦浇：……
“你可别小瞧你脑袋里那玩意，威力大着呢，就那谁给你的特制针管，虽然能把那玩意抽出来，但是单次效果也不明显，你得多抽几次，总之疗程比较长……”赵清栩一边想一边说，“对了，你现在不是浑身难受吗，你脑子里那玩意可得快点抽出来了，否则每天病变肯定侵害你的身体，相反，你把它抽出来了，不光是被它压制住的记忆，包括这么多年在它影响下你萎缩的感知力内力精神力乱七八糟的，都必然释放提升，所以，赶紧抽吧，被别耽误了。”
“嗯，那看来不太可能了。”秦浇听完，只道。
“为什么？”赵清栩一愣。
秦浇：“针管我让霍银泽带回湎星替我保存了，现在十三军区在这卡我，不让我跟湎星联系，不让我回湎星，不让湎星的人看我、寄任何东西给我……总之，就是我现在不能和湎星的一分一毫产生联系，包括那支针管。”
“什么？！那也太糟了！”赵清栩立刻担心道，“秦浇，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办法可以把针管从湎星调你那去了？快告诉我，我赵清栩一定尽我最大能力帮你！”
秦浇慢慢道：“哦，想出来了，你能不能帮我往十三军区丢一颗聚能核弹，十三军区没了，我就能回湎星了。”
“啊，我突然发现我这个月的话费用完了，什么？核弹？好的，我帮你想想办法，下个月军区给我充话费了我再跟你详聊核弹发射计划哈。”赵清栩一气呵成说完，啪一下挂了电话。
秦浇：……
算了，知道她什么状况就好，她也没指望赵清栩。
秦浇叹声气，感觉自己生病了。
她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恹恹躺着。
唉，有点可惜。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如果是那会儿打蜂巢赛或者四大军校联赛，或者军区考试的时候她生病就好了。
这病生得真不巧啊。
半夜，秦浇吐了。
其实她身体一向不好，每天都是拖着着个风烛残年的老躯壳表演年轻人的模样，但是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来得严重。
总军区收监所是人道的，看管员看秦浇一晚上吐了七八次，赶忙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之后摇摇头，然后看看表，坐在椅子上，身体一转开始打游戏。
秦浇：……
这间房子里此时就她和医生两个人，秦浇问医生：“我是不是情况还不错？”
医生停下打游戏的手，转过身来，看着一旁的秦浇。
“你玩的啥，带我一个。”秦浇已经在这间单间里躺了几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赵清栩打电话后被总军区发现了，她赶在总军区调查之前自毁了通讯数据和装置，他们没办法恢复，又怕她搞别的小动作，干脆把她的光脑功能关了大半。
她现在的光脑上只能用时钟、日历、计算器以及紧急呼叫服务等等。
总军区对于打游戏有严格规定，医生属于总军区编制，自然受管，光脑上不能装娱乐项目。
他手里这个游戏机是个老古董，实体手操，医生喜欢把它藏在袖口，带进病房里玩。
他专管收押所的准罪犯，那些人生病只有他一个人治疗，所以他在准罪犯们心中是神，谁敢举报神上班偷玩游戏？
“你玩什么玩，”医生听过秦浇的事迹，总觉得秦浇是个联邦军区破坏分子，对她脸色不算太好，“病入膏肓了给我安分点。”
“我应该没有病入膏肓，”秦浇淡定道，“你都能打游戏，说明你对我的病心里有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