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他扯扯嘴角转过身来,郑重对秦浇道:“是,我心里有底,你的病没办法救了,等死吧,珍惜最后的时光,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我没什么好操心的。”
他说完,转过身继续打游戏。
秦浇:……
她支棱着起身,看医生在游戏机上聚精会神,又道:“哎,你把它送给我吧,就当是对我人生最后的照顾。”
医生一脸嫌弃:“在我手底下死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
秦浇已经一手按在他手中的游戏机上,道:“你说得对。”
说完,她开始拉扯医生手上的游戏机。
医生一愣,立刻炸了:“我警告你病人,立刻给我松手,不然我……”
“你什么?”秦浇看着他问。
“哦……”医生说不出来,转眼道,“你这人果然跟外界传言一样,野蛮专横,连别的人游戏机都要抢!你还有没有道德!”
“我都快死了,哪根葱都不是,哪来的道德感。”秦浇说着,一把抢过医生手上的游戏机,躺回床上。
医生一愣。
刚才秦浇要抢他手里的玩意时,他还想着等会儿就好好教训教训她,反正她生病了,身体柔弱,估计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秦浇的力气大得惊人。
医生暗暗摸着自己因为抢夺游戏机落败而拽疼的手腕,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他果然低估了五星级感知力者。
就算他们生命濒危,或许捏死他,也如同踩死蝼蚁一般简单。
医生不敢再多说什么,和秦浇独处一室感觉后背发凉,收拾好东西就赶紧撤了。
算了,反正她要死了,等她死了再把游戏机拿过来!
医生刚出了秦浇的单间没多久,就被一个人拽去了黑暗处。
他紧张的神经再次绷紧,看向掳他的人。
商破风商组长?
医生看到他便冷汗直冒,商破风半年前荣升总军区纪律监察除B组组长,专门管军区士兵作风问题,他这个小小的收押所专用医生,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知道他偷偷打游戏的事了?
“商组长……”医生有点吓破胆子,颤颤巍巍举起手给他敬礼。
因为在暗处,商破风一半眸子沉在阴影里,打出幽暗的光,看起来阴森严肃,他冷峻的目光在医生脸上定了几秒,这才对早就吓得频频擦汗的医生道:“秦浇的病有办法治么?”
“啊……啊?”医生愣了一下,看着商破风冷静担忧的双眸,恍惚几下,才如释重负。
商组长是来问秦浇病情的?
他怎么会问秦浇……哦,对啊对啊,商组长和秦浇不都是湎星大学毕业的吗?应该是同学。
捋清楚这层关系,医生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神情专注忙道:“她的病情很不好,身上至少是五种以上疾病的杂合……”他说着把病例报告给了商破风。
商破风仔细看了看,问:“她病得这么重,你就给她开这种药?”
医生为难道:“她身上病多,但很多是并发症,治好主病就能恢复全身……我给她开这些药……商组长,我尽力了啊,她这种罕见病,要想治愈得买那种联邦世家才付得起的天价药,一盒就要300万星币!早就超了军区标准了。”
“所以你才说她治不了?”商破风又问。
医生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看来他刚才在单间和秦浇的对话全被他听到了,那他打游戏的事……
“我在问你话。”商破风眉头紧蹙,紧紧盯着医生。
医生慌忙点点头:“如果有人能买到那种天价药,还有肯给她上现在最先进的辅助治疗仪器,那她的病还是有救的,但一般这种情况,在收押所,只能等死……”
“把药名发我一份。”商破风只道。
医生战战兢兢把药名发给他。
商破风看过之后,又道:“你走吧。”
“那商组长,我的纪律分……”
“我没看见。”
“谢谢商组长!”医生这才长舒一口气,要不是空间不允许恨不得对商破风三叩九拜,他终于欢天喜地离开了。
*
秦浇这几天愈发不舒服了,她发着高烧,天天吐,看着自己每天吃进去的大鱼大肉原路返回,非常不舍。
每天身上插管,她靠着廉价机器生存,身体没什么营养补充,脑子里就开始幻想,此时要是有一盘香喷喷的星兽肉……
秦浇从星兽肉联想到林缺,从林缺联想到湎大训练中心地下四层的榕树林,从榕树林想到风景如画的9089星……然后,她突然想出去走走了。
在这逼仄的空间关久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想出去嗅一嗅花香,闻一下雨水洒在青草上的味道。
其实收押所的人进去之后还仅有一次外出机会,除了湎星她想去哪里都可以,这也是总军区的人道服务。
但她现在的生活离不开仪器,仪器供给她体内不断冻结的精神力和养分,一旦离开仪器,精神头只能维持一天,然后一头栽倒昏过去是极有可能的。
秦浇不想只在外面待一天就回去,她还想着能不能利用那一天找个人,给她交高额保释金,把她保释出来,再给她找个好点的仪器辅助生存,然后床应该再软点,床对面应该有落地窗,欣赏落日余晖……
算了,她在想屁吃。
……
商破风按照医生药单购来的药品很快就到了。
检查药品损坏需要一点专业知识,商破风学了点,让快件药品送到了总军区。
他虽然升了组长,却还是和另一个组长同住一间房,有很多不便,自己倒是有独立办公室,所以就把药品小心藏好,带上了办公室。
坐下清静了他就开始检查药品。
药品是一颗颗制成胶囊状的爆珠,用薄超铝纸板装着。
门外脚步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
正在检查药品的商破风立刻反应过来这沉稳的脚步声属于谁,很快将那三板药片装进文件袋里。
“纪长官。”
纪开没敲门,推门而入,商破风佯装虚惊起身,敬礼。
纪开走过去,劈头盖脸将一沓举报信摔在他桌子上。
商破风低头看去,是一沓举报信。
那给秦浇看病的医生在评职称,举报人正是和他一同竞争职称的其他医生,举报内容一目了然:玩忽职守,工作时间私自娱乐。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纪开冷着眼对他道。
商破风抬起眼来。
纪开比他高了几公分,整个人背着灯光打下来的阴影,让两人间的气氛烘得更为沉重。
“长官,我的失职。”商破风只低声道。
“多大了?”纪开又问他。
“下月22周岁。”商破风答。
纪开忽然眉目展开:“22岁啊。”
商破风没说话。
纪开看他一阵,忽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才顿下步子:“下不为例。”
“是。”商破风声音沉厚,应答道。
“不过,”纪开又转过头来对他道,“我在你这个年纪,虽然偶尔玩忽职守,却从没犯过军纪。”
商破风瞬间出神一刻,看着纪开。
“明天晚上工作停一停,跟我去见个人。”
“谁?”商破风下意识问。
“你想见的人。”纪开眼底沉郁,偏偏眸眼还是含笑的。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留商破风一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不停回味他刚才那句话。
他想见的人。
……
许久他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什么,把刚才纪开摔在他桌上的举报书拿开,从那底下的文件袋里取出那三板爆珠胶囊,一看。
三板药已经全部被震碎爆开,化成了一滩滩浓稠的液体。
商破风想捏紧拳头,半天,却最终还是放弃了。
第88章 荣客徽章 再次见面
秦浇躺在病床上, 靠着仪器维护身体,半夜经常呕吐,偶尔浑身发冷, 偶尔疼痛难忍,她叹声气:唉, 恢复记忆咋就那么痛苦!
她半夜身体隐疼辗转难眠,翻个身,竟然听到自己的单间门开了。
嗯, 她应该还没有发展到幻听的程度。
她强打精神睁开困倦的眼皮, 就见两个男人, 一前一后站在他面前。
他们都穿着军服,一个肩上的杠少点, 站后头,离她远;一个杠多点还有别的图案, 花里胡哨的, 站前头,离她近……
秦浇想着想着, 突然眼睛睁大。
哦, 这不是商破风和纪开吗?
秦浇高烧,行为有点不受控制,看到商破风就越过纪开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爪子呢。”
商破风没回答,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
以前那里镶着左铁爪, 后来纪开治好了他左手上全部的陈年老伤,让他不要再戴那沉重的枷锁,他的实力又精进了一大截。
“秦长官看来意识清醒。”她身旁的纪开低着头说话了。
秦浇把目光重新移到纪开身上:“你怎么来看我了?想我了?”
这话一出,远处被命令不得说话不得走近的商破风轻轻顿了一下。
他听着秦浇的话, 总有些不寻常的意味。
纪开盯着秦浇几秒,唇角微微勾起:“来跟秦长官做个交易。”
“什么?”秦浇问。
她说完话,只见纪开弯身半蹲下来,掏出一只小瓶,解下黑手套,将瓶子里的爆珠胶囊拿出来一颗,往秦浇嘴里一塞。
商破风看到纪开塞进秦浇口中的那颗爆珠胶囊,愣了一愣。
和他买的……是一样的。
为什么?
他眉头紧皱。
秦浇被塞了胶囊,也不吐出来,放在嘴里慢慢嚼,等嚼没了那股草莓味,才咽下去。
“秦长官不怕纪某谋害你?”纪开看着她。
秦浇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毕竟咱俩不是有一腿么。”
纪开拧胶囊瓶盖的手一顿。
商破风这才浑身一僵。
她说什么?
“啊,怎么突然感觉舒服了好多,诶?我不疼了。”秦浇吃下去那颗爆珠胶囊没几秒,忽然发觉自己精神好了很多。
纪开冷脸站起身,晃着手中盛满胶囊的药瓶:“这是昂贵的特效药,秦长官想要吗?”
“哦,”秦浇精神好了,立刻明白什么,“纪长官你是不是工资没开够啊,还得兼职做销售?”
纪开神色平静盯着她,只是手里把那药瓶捏变形了些 。
“多少钱一瓶?”秦浇又问。
“不需要钱,”纪开神色渐渐阴郁下来,眼底含笑,“秦长官只要愿意做一件事,就能得它。”
“什么?”秦浇立刻问。
“秦长官如果愿意像狗一般乞怜我,我就把药给秦长官。”纪开眯眼打量着秦浇,嘴角微微上勾,缓缓道。
商破风一听,忍不住了:“纪长官……”
“滚出去。”纪开瞬间戴上阴沉沉的神色,话锋凌厉。
商破风真正捏紧了拳头,一步不移。
纪长官,到底在干什么……他发觉自己好像不认识现在的纪开了。
平日里他严肃冷静,却凡是讲规矩,就算是一个刚入军区的小兵,也礼貌相待,绝不会因为身份欺压他们,更不会侮辱他们。
他现在是为什么?
秦浇听了半天,若有所思,点点头:“哦,我听明白了,行。”
“那开始吧。”纪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事不好做,我能在床上做吗?”秦浇慢慢从床上起身,侧跪在床上。
“可以。”纪开只道。
“你过来点,蹲下。”秦浇又用手招呼着他,“咱俩挨近点,我才好做嘛。”
纪开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走近她,盯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半跪在她的床榻下。
“开始吧,秦长官。”他陷进去的眼窝深沉,眼里熬着一池星河,却又带着狡黠和玩弄。
秦浇点点头,看着他,这才有点别扭地道:“唉,我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纪开看着她。
“我养了只狗,叫小黑,其实它也挺可怜的,总是得不到我的关爱,”秦浇叹声气,“唉,你有福气了。”
她说完,在纪开的目光注视下,伸出手来,往纪开头顶去,摸着他的短发,轻声道:“小狗狗……小纪纪……小鸡鸡哦不,乖啊,主人就在你身边。”
她刚说完这句话,纪开直接起身,踢翻了秦浇的床,整个仪器都连带着被震在地上,屏幕碎了,停止工作。
秦浇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纪开愤怒直达眼底,死勾勾盯着秦浇,目光像是要吃人,声音克制着。
秦浇一脸茫然:“不是你说只要我像狗一样可怜你,你就给我药吃吗?”
纪开笑了:“你继续装。”
他上前去,抬起腿来,两脚把只是暂停工作的治疗仪器踩成了一堆废铁。
纪开又阴森森对着她弯下眼眸:“秦浇,你等死吧,不会有新药或者仪器来治疗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