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尔刚复出那段时间,cp粉普天同庆宛若过大年,到处呼吁狼耳二搭,双方的唯粉也很和谐,但狼耳夫妇别说二搭,连交集都是奢望,媒体频频追问,只得到极尽敷衍的场面话:“有机会的话会考虑合作。”
尤其许听廊,避嫌和划清界限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狼耳夫妇be已是不争的事实。
正主一表态,钟尔的名字很快成了他粉圈中的禁忌,“许富士”这个绰号也被打成黑称,由于cp粉基数过于庞大,还引发一场堪称动荡的管理层更迭和人员清肃。
除此之外,观众还发现,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其实离经叛道,任性妄为。
最让人诟病的莫过于她隔三差五的绯闻,几乎每拍一部戏或赶一个通告都能收获一个新的绯闻对象,路人缘一降再降,粉丝倒是不离不弃,态度从最开始“不信不信我不信,妮多是个小纯情”的自欺欺人,渐渐锤炼出“有锤放锤,没锤少bb”的蛮横——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
至于作品,她的演技天赋摆在那,不至于让观众出戏,但出演《不是山谷》的灵气已经无处寻觅,表演充满匠气,再也没出过第二个谷小雨那样的角色。
总的来说,是一个人比作品响亮的流量明星,难以和实力二字挂钩。
昔日的金童玉女航行于截然不同的方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转眼两年过去,狼耳cp粉两头讨嫌,多方打击下早已呈式微之势,全靠正主俩人当年的神仙同框苦苦支撑。
随着钟尔的恋情实锤,超话一水的告别帖,改名改头像改简介宣布脱坑,脱粉回踩也不在少数。
大主持人“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曾为狼耳夫妇产出过无数同人文案、神仙视频剪辑和p图合照,正如她微博简介说的那样:“我不做狼耳的搬运工,我自己生产糖”,cp粉能在正主没有任何交集的情况下苟活至今,她功不可没。
此人也宣布出坑,删除了所有有关钟尔的微博,只留下许听廊一人,改名“失聪狼仔独自美丽”。
十分钟之前,她发布了她的最新微博:
「8年青春喂了X,不回踩是我最后的温柔,以后是狼唯粉了,粉点根正苗红本分守己的爱豆多活几年不香吗」
“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名声在外,从前钟尔闲着没事也喜欢逛人家微博,如今亲眼看着人脱粉,还捧一踩一地损她。
这让她非常下头。
正在兀自不爽,手机进来一通助理小方的电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还是这事,那语气焦急得仿佛叛军兵临皇城下、跌跌撞撞跑去跟皇帝报信的御前太监。
“根正苗红?本分守己?可笑!”钟尔跟网友得端着,搁助理面前彻底忍不了了,跳脚骂道,“许听廊觊觎别人女朋友的时候,她们还在玩泥巴呢!”
第2章
“……”
钟尔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小方一头雾水,他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具体的,听到钟尔谈及许听廊的八卦,他当即抛开那点端倪,兴致勃勃地问:“真的吗?谁?什么时候?”
钟尔被他惹得越发火冒三丈,停顿了好几秒钟,到底没揭昔日合作伙伴的私事,只是泄愤地一脚踢开脚边垃圾桶,不耐地说:“滚蛋,我要睡了,别再烦我。”
小方话还没说完,但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再给她拨回去,只得悻悻做罢。
转身碰到丁瓦会议中途出来接电话,是钟尔代言的品牌合作方之一来问事态进程,丁瓦一通场面话滴水不漏,好不容易才将对方打发走,他疲惫地揉了把太阳穴,望向小方:“耳朵那边怎么样?”
“好像被网友的评论气到了,冲我发了好大的脾气。”小方告状。
“哟,她还能被气到呢?”丁瓦没理会他的委屈,发现新大陆似的感慨,“说明这次她终于知道事情严重,开始上心了。”
这也太卑微了,小方目送丁瓦回会议室,没忍心跟他说自己的最新发现——他觉得钟尔发火的源头与外界的评论无关,倒像是因为……许听廊。
大概是出于嫉妒吧,女人真可怕,他暗自咋舌。
那厢钟尔说是睡了,事实上又花了一点时间处理私人感情-事宜。
十八线小男星以一己之力搅得娱乐圈风起云涌,畅快和后怕之余,一直在等钟尔前去兴师问罪,哪料到钟尔根本没有给他只言片语,最后还是他自己忍不住,主动给她发了条微信:「即便这样你也还是不肯理我吗?」
这话太掉价,钟尔快要无法直视手机屏幕,皱起眉头拿得远远地看,她对感情问题避之不及,只回了句让人吐血的话。
你可爱的爹:「有点公德心吧,挑这个时间点,人家微博程序员不用睡觉的?」
纵然她把这个圈子的荣辱沉浮当做游戏一场,毕竟这一切来得轻而易举,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不生气是假的,她不痛快,对方也休想开心,他越想要什么回应,她越是不给。
对面果然被她刺激得直接哑了火。
此次事件,除了她,她那位刚刚戳破窗户纸的男朋友是最惨的,人家前几天还在卖单身人设参加恋爱综艺,一时舆论沸腾,口诛笔伐。
他的经纪公司已经快刀斩乱麻,作主声明自家艺人单身,把爆料中的暧昧互动以一句“关系好没设防、以后注意”轻描淡写揭过。
钟尔草草看了几眼声明,又更潦草地看了看对方微信发来的长篇大论,大致就是说自己如何被逼无奈,有多少苦衷,还保证私下会对她更好。
你可爱的爹:「分吧」
对方输入了很久,问她:
「你本来就想分了吧」
「没有这件事也想跟我分了吧」
「我感受到你的冷淡了」
你可爱的爹:「嗯,分吧」
她没有理会对方「钟尔你够狠」的回复,丢开手机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各方亲朋好友起来都看到她的花边新闻了,纷纷发来贺电。
微信信息爆炸,钟尔扫了眼,从中捕捉到许听廊的名字。
信息来自小方。
妮多的粉头方:「救命,你和许听廊的cp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简直比蚂蚁还能抠糖!」
你可爱的爹:「蚂蚁很能抠糖?我小蜜蜂不服」
妮多的粉头方:「别不服,蚂蚁能从糖尿病尿里找糖,你小蜜蜂能吗?」
你可爱的爹:「……」
妈的,神经病。
小方难得把钟尔噎到没话说,振奋了半天才想起正事,甩过来几张截图。
电影《白首相离》官宣许听廊为男主。
《白首相离》由同名小说改编,是一部古装权谋爱情大ip,自从去年透露进入筹备阶段,选角事宜就备受关注,数度传出定角新闻,各大一线和流量溜了个遍,回回闹得腥风血雨。
如今男主一角花落许听廊,女主一角仍然悬而未决。
而小方另外的几张截图,便是官宣微博下的评论。
前排全与钟尔有关。
「srds,钟尔!!」
「不要钟尔!有她就不看」
「我想通了,既然妮多这么会钓凯子,那当年道行尚欠的许听廊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他们一句爱过」
「原著粉表示只接受许听廊和钟尔,作者也是狼耳的cp粉,还转发过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太太的剪辑视频,顶我上去让制片人和导演看到!」
「我靠我靠,天助狼耳,还真是许听廊,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太太预言家瑞思拜!!这下女主必须是女主了,不然难以收场了,别人演会出戏啊!」
「不好意思,这个世界上没有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太太了,只有失聪狼仔独自美丽太太」
……
几乎所有原著粉都知道,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曾为狼耳夫妇剪辑过《白首相离》,从截选画面到台词到音乐到滤镜无不精良细致,还原了完整的剧情线,这是她最出圈的代表作,甚至反哺给原著许多热度。
钟尔所属的经济公司与合作的公关公司没有想到,想借机将钟尔拉下马的对家也没想到,但是钟尔的洗白机会就是这么天降神兵地来了。
前夜的兹事体大,但毕竟没有出轨当三之类的原则性问题,网络上更不乏支持钟尔的声音,所以所有合作方都没有轻举妄动,静待舆论风向。
钟尔方不费一兵一卒,大众的注意力成功转移,狼耳夫妇的国民度再度苏醒,《白首相离》的女主一角呼声铺天盖地都是她,舆论趋向正面。
*
“我的好妮多,你真是颗吉星啊!这都行?这都行?!”电话里,丁瓦如释重负地狂笑,话里话外都是得意,“等着,瓦哥这就给你接洽《白首相离》去。”
“接什么接。”钟尔心不在焉,她养了条叫嘘嘘的阿拉斯加,这会忙着逗狗,“许听廊不是说过不和我合作吗?”
两年前钟尔复出,很多影视方都试图合成狼耳夫妇的二搭,但许听廊那边明确说过不想炒冷饭。
“他接了《白首》,就不可能不知道你们那些剪辑视频有多出圈,你俩要么都不演要么都演,只有他一个人演算怎么回事?”丁瓦势在必得,“说来也奇怪,之前明明听说他不想接这部戏的,前几天片方都跟付鹏飞谈得差不多了,谁知道今天官宣摇身一变又成了许听廊了。”
付鹏飞就是钟尔刚刚分手的男朋友,钟尔听到这个名字波澜不惊,只谈正事:“那你碰了钉子别怪我。”
“怪你干嘛,你吉星高照。”丁瓦又夸上了。
钟尔应付地笑一声,眼见嘘嘘叼住了她的无线耳机,一边喝止一边冲过去:“嘘嘘!我靠,蠢狗,给我放下!”
好不容易从狗嘴里把自己的耳机扒拉出来,她发现丁瓦居然还没有挂电话。
“瓦哥?”钟尔问,“你还有事?”
“这事还不算过去,我们的对家也还没有放弃,我们需要彻底转移注意力,顺便迷惑敌人。”丁瓦下定了决心,“这样,你……”
*
打死吃瓜群众都想不到,这头《不是白首》的女主一角传得沸沸扬扬,钟尔扭头又出了个大新闻。
这回她在微博分享了几张嘘嘘的近照,其中一张是遛狗的时候拍的。
本来遛个狗而已,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
可嘘嘘是散放的。
根据《动物防疫法》,出门犬只必须牵绳。
公众人物顶风作案,加上前次事件仍在发酵,双重影响下,声讨的队伍极为浩荡。
只是苦了粉丝忙前忙后控评。“嘘嘘很听话的,绝对不会咬人”、“看天色已经是晚上了,路上没什么行人”之类。
都是些无脑护主的言论,显然无法说服路人。
钟尔看了会评论,满是无所谓地把手机一丢,驱车前往公司。
一路上到底还是没忍住打起了《白首相离》的主意,大ip,男主许听廊,许听廊团队选剧本的眼光从未失手,这电影已经是可预见的爆,如果有她加持,爆上加爆。
半开着小差,前方的阿斯顿马丁突然紧急刹车。
车距太近,钟尔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两车碰撞,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钟尔惯性向前又被安全带勒回来,她惊魂未定地低咒一句,眼见前车下来一个年轻姑娘,气势汹汹,满脸怒容。
来者不善。
完蛋,碰上个会来事的。
钟尔单手捂住脸,去副驾驶前的储物箱翻找墨镜口罩和帽子。
期间,对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三度不耐烦地敲响她的窗。
钟尔把自己的脸盖得严严实实才降下车窗,尽管觉得对方瞎几把开车,但还是压低嗓音,息事宁人道:“我全责,走保险,行吧?”
这话跟男人在吵架的时候说的那句“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一个效果,对方当即冷笑:“我差你这几块钱?”
“那你想怎样?”钟尔反问。
那姑娘说:“道歉。”
钟尔的火一下子也蹿起来了,什么明星光环偶像包袱,都去他妈的。
虱子多了不怕痒,她现在还差那一桩两桩的负面新闻吗,正待反击,突然感觉整个人被失重感拖着,猛地往下一坠。
随后眼前一片漆黑。
她花了好一会反应过来,这是碰上道路塌方了。
此时此刻,她的车呈左低右高的斜翘状,因为开了车窗的缘故,灌进来不少湿润的泥土碎砂。
她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动静,这时候也顾不上刚才的龃龉了,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将手臂伸出去摸索两下,摸了个空,她问道:“喂,你有没有怎么样?”
对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她置气,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听声音就在她的斜下方,钟尔摸黑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一照,看到她刚好躲在她车身撑起的空间中。
还能阴阳怪气,说明没事。钟尔才懒得惯她,拨号报警。
地下信号很微弱,她断断续续和对方接线员说明情况,富春路和利华路交界口,两名人员被困。
临近挂电话,那个姑娘终于硬邦邦地开了口:“叫他们快点,我的脚好像被压住了。”
钟尔回以一声冷笑,不过还是帮忙转达了。
顶着二次塌陷和氧气耗尽的风险,俩人开始等待救援,外界的声音遥远而模糊,恐惧在这种环境下成倍放大,钟尔受不了,打算拉下脸找对方聊天消遣时间。
结果那姑娘开始打电话了。
没完没了地打,大概把亲朋好友打了个遍,连遗嘱都立了,惹哭了好几个人。
钟尔:“……”
打了八九个电话,那姑娘终于暂时消停了。
但地下空间并未再度陷入沉寂,因为她开始找钟尔搭话,别别扭扭地:“你就没有电话要打吗?”
钟尔以牙还牙,不理她。
那姑娘继续套近乎:“我叫盛悉风,你呢?”
钟尔还是没理她。
盛悉风仿佛终于感受到她的冷淡,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