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的九零年代——元月月半
时间:2021-10-20 09:50:23

  睡眠不好人没精神,又那么大年龄,纵然身体好也撑不了几天。
  张跃民道:“小舅爷,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我?”小舅爷惊讶。
  张跃民点头:“好运得上班,我也快开学了。保姆还没回来,家里就爷爷一个人。”说着给老村长使眼色。
  人刚去,作为亲人心里并不是很空虚。因为迎来送往办丧事,忙个不停,没空想些乱七八糟的。
  安葬后,一切结束,再想起亲人,会越想越难过。
  老村长以前送走他亲哥就是这种感觉,道:“他小舅爷,现在冬天,你们家又没什么事,就去吧。”
  小舅爷明白,都怕他姐夫跟他姐前后脚走。
  这事可不是小舅爷说了算,因为他平时得给几个儿子看家。
  不说儿子儿媳妇在梁好运公司上班,就算他们外出务工,亲戚提出这个要求,也不好拒绝啊。
  小舅爷的闺女开口说:“住几天?要不要收拾几件衣服?”
  “不用了。”张爷爷拒绝。
  张跃民:“小舅爷是我请的。”潜在意思,跟你没关系。
  张爷爷心梗,想揍他。可是一看他怀里向来活泼的孩子木着一张小脸,张爷爷就不舍得再说什么。
  李擎道:“你们先走,我带小舅爷去拿也行。”
  今儿送葬,不光李家人过来,大表姐一家三口也来了。每家都有车,都开着车过来,不坐李擎的车也能坐下。
  张跃民点头同意。
  冬天日头短,送走远客,又收拾好院子,已经三点多了。
  四点半天色就暗了,五点天就黑了。小舅立即带李擎去他家。
  张爷爷坐上车就抱怨,“我没那么脆弱。”
  张跃民跟村里人挥挥手,关上车门就说:“我也没说你脆弱。只是让小舅爷过去住几天。有什么了?你小舅子,又不是旁人。”
  脆不脆弱可不是张爷爷能控制的。哪怕他理智上知道不能伤心难过,张跃民的孩子还小,他得帮他看家看孩子。可心里不允许。
  小舅爷这几年每年春节都回来,对张家也熟,只是从未留宿,多少有些拘束。
  到家梁好运也没管他,更没教他暖气洗衣机怎么用,而是跟张跃民带着孩子洗澡去了。
  偌大的家只剩俩人,小舅爷瞬间感觉到空旷,乃至荒凉。不怪张跃民让他过来。留他姐夫一人在家,他姐夫难撑半个月。
  给孩子洗澡慢,直到六点半,一家四口才回来。
  这个时间足以让小舅爷熟悉这个家。
  一家人老老小小都很疲惫,晚上也没做菜,煮几包方便面打几个鸡蛋,吃饭的时候,小舅爷不再拘束,梁好运才真正放心下来。
  老人睡眠浅,张爷爷和张奶奶虽然住一屋,但分开睡。老人不是在家去的,在家的时候身体还好,没有一丝人之将死的气味。张奶奶的那张床就没扔。
  张爷爷也不舍得,因为早两年才换的新床,一张床他两个月工资呢。这倒方便了小舅爷。
  床上的被子都烧了,张跃民给小舅爷拿两床新的,铺好床,就把收音机放他床头上。
  小舅爷惊讶,问他姐夫:“晚上还听收音机?”
  “能收到好多广播。您睡不着可以听一会儿。早上起来听也行。我们起的晚,像现在放假,七点钟才起。”张跃民道。
  农家不论冬天还是夏天,七点钟起的都是懒汉。百分之九十的人家,夏天七点钟早在地里干一圈活儿,冬天七点也开始做饭了。
  小舅爷问:“那不得八点才能吃饭?”
  “煮点粥和鸡蛋也快。”张跃民没说,很多时候他们早餐买着吃,“我离开学还有几天,好运她是老板,早去一会儿晚去一会儿无所谓。”
  小舅爷想起来了,梁好运不需要朝九晚五按时上班。
  “你们也累几天了,睡吧。”
  张跃民点头:“爷爷这几天也没换衣服,明儿你们一起洗个澡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张爷爷皱眉。
  张跃民主要是怕他爷爷静下来就想他奶奶,所以才跟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行,我不唠叨。”给他们带上门,张跃民还是不放心。可也只能这样。
  张跃民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东边卧室俩小孩都睡了。
  这几天俩孩子容易惊醒,梁好运就让孩子跟他们睡。还跟在五里坡一样,她搂着女儿,张跃民搂着儿子。
  好在这张床大,一家四口睡的很宽松。
  难得睡个安稳觉。
  张跃民和梁好运从九点一觉睡到七点,还是被儿女闹醒的。
  梁好运伺候俩孩子,张跃民去买早餐。
  小舅爷看着梁好运给女儿洗好脸,就给儿子擦脸,忙的跟陀螺一样,忍不住说:“你们家是得请个保姆。”
  “得俩个。”梁好运看一眼俩孩子:“一个还不够他们闹的。”
  二丫头抬手把毛巾丢给妈妈:“我不闹!”
  “是,你最乖行了吧。”梁好运又去拿毛巾,“擦干净了吗?”
  小丫头拍拍脸,“白白的。”
  “摸香香去。”梁好运道。
  小丫头找她和哥哥的美加净,戳一块就往脸上胡乱的搓。
  小舅爷瞧着有趣:“挺懂事的。好运,是不是把炉子拉开煮粥啊?”
  张爷爷昨晚睡的并不好,起来后神色也有点蔫蔫的,也想逗逗孩子,却提不起精神。听到小舅子的话,张爷爷下意识找张跃民,那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左右不见他,张爷爷明白:“跃民买早餐去了。”
  “买着吃?”小舅爷震惊。
  梁好运:“走了几天,家里除了菜就是面条。大清早的不能吃菜煮面条吧。”
  确实没这么吃的。
  梁好运:“拉开炉子煮粥,还是得买馒头包子。不如一块买了,剩一块煤球。”
  年初八了,早餐店也开门了。听说张家的事了,早餐店老板见到张跃民劝一番,他奶奶这算是喜丧。瞧着张跃民状态可以才去给他盛粥。
  张跃民拿着锅去的,回来拎着包子馒头油条焦圈儿,端着半锅粥。
  小舅爷何时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惊呼一声:“这么吃我得一天涨一斤。”
  “也不是天天这样。”张跃民给他个肉包子,给他爷爷个油条。
  张爷爷喜欢油条泡粥,张奶奶牙口不好,只能这么吃。张爷爷咬一口泡的软趴趴的油条,道:“他奶奶,今儿油条不错。”转过身看到他小舅子,整个人愣住。
  小舅爷口中的包子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屋里一时安静的瘆人。
  张跃民就怕出现这一幕,还是发生了。
  恰巧这时候二丫头把包子里的肉弄掉了,梁好运朝她小手上拍一下。
  这声不重,足矣把张爷爷和小舅爷惊醒,舅爷下意识问:“打她干什么?”
  看到小孩瘪嘴要哭,张爷爷习惯性问:“怎么了?好好,来太爷爷这儿。”
  “老爷爷,妹妹把包子肉弄掉啦。”大小子解释,妈妈不是故意打她。
  小舅爷道:“我的给你。”
  “您吃吧。”张跃民阻止,“我给她掰一个。”半个包子皮吃了,大块包子馅儿露出来,递给闺女:“再弄掉我和妈妈一起揍你。”
  小孩不敢了。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张跃民确定不能让他爷爷呆在家里,偷偷给袁老爷子打个电话。袁老爷子也担心张爷爷,张跃民叫他带老人家出去,没几分钟,袁老爷子就来了。
  袁老爷子跟不知道他家出事一样,进门就大嗓门吆喝,“老张头,老张头。”
  舅爷从屋里出来。
  袁老爷子停下,看张跃民,你爷爷咋变了。
  “我舅爷,跟你们一起。我回头给他置办一套。”张跃民说的置办是指茶杯和拐杖。
  张爷爷哪都不想去,因为昨晚没睡着没精神。
  袁老爷子哪管他愿不愿意,连拉带拽,和舅爷一起把他弄出去“巡逻”。
  梁好运得去公司,张跃民就带着儿女去超市,舅爷买拐杖和茶杯。回到家陪俩孩子玩一会儿,张跃民教她俩拼音。
  张跃民故意刺激他们,俩小孩比赛学的快,足够他们上一二年级用的。孩子年纪小,离上小学还有一年多,张跃民怕教多了他们忘了。因为在这方面张跃民也没经验。他没上过幼儿园,拼音数数都是上一年级才学。
  可是不学,也不能让孩子到处疯啊。
  张跃民带他们去美院。
  美院离他们家不远,虽然还没开学,但学校里有老师。因为学校里有教师公寓。梁好运跟美院的人熟,她的火腿肠、纯净水之类的外包装都是找美院的人设计的。段老三和刘向东的牛奶厂所有产品外包装也找的他们。
  价格高,但设计的很好。
  张跃民陪他俩来过几次,跟梁好运相熟的老师都认识他。张跃民带孩子找老师,目的让老师看看他们适不适合学美术。
  有点天赋就送他们去少年宫。
  然而老师让张跃民把孩子放他们那儿。
  张跃民不差钱,可人家老师教幼儿跌份儿。张跃民自然不能顺杆爬。
  老师让张跃民留他的号码,他得闲了,张跃民就把孩子送来。他教孩子,孩子也能给他解解闷儿。
  张跃民找的老师五十多了,妻子也是美院的老师。俩人有一个女儿,在国外学设计。平时家里也就老两口和一只猫儿。像现在放假,他们除了溜溜弯儿,就是在家撸猫看书画画。
  这种日子太闲适。要是有人弄俩猴孩子让他教,他能把人拉黑。
  张跃民因此很犹豫。
  老师的老伴儿就把他们淘汰的画笔等物拿出来,让俩孩子随便画,然后同张跃民解释,他们现在还小,讲了他们也听不懂,往后也是这么玩儿。
  不用老师看着,张跃民还能接受。再说了,能送孩子过来,也一定是他有空的时候,他也能照顾孩子。
  张跃民想了想便同意了。也没提学费,因为俩孩子还没资格当人家的学生。不过张跃民也会做事。回到家跟梁好运商量一下,决定寻摸一幅画,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两位老师。但离过年尚早。这事还不急。
  小孩子爱玩,人家老师也有自己的事,张跃民便同他们敲定,隔一天去一次。临时有事,彼此都不用有所顾虑,直说便可。
  张跃民教计算机,这点对两位老师而言很厉害。他们在张跃民眼中是大师,张跃民在他们看来也是行业大牛。彼此都是爽快人,孩子没学两天,他们仨成了忘年交。
  张跃民跟两位老师提过,孩子不一定从事这行。
  无论是接管梁好运的公司,还是学计算机,都比上美院有前途。因为学出来的人很少。两位老师也知道俩孩子可能就学几年,等以后上了初中,高中课业重了,就放弃了。他们有心理准备。张跃民有直白地说出来,两位老人很欣赏他的坦诚,于是也没把俩孩子当学生,而是当孙子辈儿教。
  家里有小舅爷,两个保姆也从老家回来了,热闹起来,趁着还没开学,每天下午张跃民都带俩孩子过去“涂鸦”。
  元宵节当天,张跃民带着礼物送小舅爷回家。
  张爷爷的精神好多了,小舅爷反而不想走,因为每天吃饱就跟一群年龄相仿的人出去玩儿,简直回到了孩提时代,太自由舒服了。可是不回去不行,儿子媳妇上班去了,孙子也都去学校了,没人看家。
  张跃民也看出来,于是让舅爷暑假过来。暑假农家没什么活儿,舅爷的孙子孙女都在家,他能过来住一段时间。
  有了盼头,舅爷很开心。
  家里有俩保姆,跟张爷爷唠嗑,张爷爷的心情依然只是尚可。
  正月十六,张跃民把孩子送幼儿园,张跃民到学校安排好新生的事,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联系张学军,提醒张学军过半个月找室友打听一下,他学姐陈思死心了没。
 
 
第115章 不知好歹
  张学军不知真相,正好也担心这点,张跃民说半个月,这个实心眼的当真二月二打给同学询问此事。
  二月二龙抬头,张跃民带着孩子去剃头。
  哥哥剃成学生头,妹妹剪成妹妹头。
  两个孩子一起,有人做伴儿,爸爸还在身边守着,难得乖乖的任由理发师在他们头上祸祸。
  头发剪短,看起来很清爽,张跃民顺嘴问:“舒服吗?”
  天儿还有点冷,二月初的晚上风很凉,俩孩子从理发店出来就觉得脖子进风,同时摇头,不舒服。
  张跃民的呼吸停顿片刻绕开话题,“吃不吃烧饼?爸爸给你们买。”
  “我要吃带肉肉的烧饼。”大小子大声说。
  张跃民很想给自己一巴掌,“那叫火烧。大晚上的上哪儿买去?吃烧饼,放了很多芝麻,酥脆小烧饼。”
  大小子抬头,瞪眼,气鼓鼓地看着爸爸。
  张跃民莫名想笑:“张好好,你呢?”
  “张好好想吃的,爸爸不给买。”二丫头奶声奶气道说完,还很嫌弃地看一眼她爸。
  张跃民想揍俩皮孩子,“不吃可就回家了。”
  “不想买直说。”大小子气得哼一声。
  张跃民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正是张学军打来的,告诉张跃民他学姐依然没放弃,得空就找他同学。
  张跃民忍不住皱眉,不应该啊。
  “爸爸,爸爸,是不是妈妈呀?”二丫头试图起来,然而被安全座椅固定住了,只能用小脚踹车座。
  张跃民放下手机,开车道:“不是。爸爸的朋友。妈妈该回来了,我们回家?”
  “烧饼呢?”大小子问。
  张跃民:“你不是不吃?”
  “不吃也要!”小孩大声说。
  张跃民好笑:“行,我们去买。”
  孩子放学就去理发店,其实早饿了。嘴上说不吃,就要火烧,然而真买了,俩小孩一手一个,比谁吃的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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