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的九零年代——元月月半
时间:2021-10-20 09:50:23

  刚分配过来的小公安好奇地问:“来干啥?”
  “有人打老婆被告到妇联,老太太找我们讨说法。”那位老同志说着还摇了摇头,“那个老太太也是个人物,她在的那些年平均一个月拆散一对。听说她退休那天,县里有少人都恨不得放鞭炮。”
  有人道:“那真是——等等,听他爷爷说的,这意思老两口还活着?”
  邻居:“当然。老爷子身体好着呢。不过,老太太身体不大好。听老爷子的意思,搬到县里好多了。”
  “又回来了?”老同志惊呼。
  邻居摆手:“瞧你吓的。人家早退休了。你们觉得张跃民能考上吗?”
  “要是我娶了媳妇,又整天忙的没时间复习,难。不过,那个小伙子,难说。”
  刚分配过来的小公安道:“我觉得能考上大专。”随之问邻居,“他爷爷咋说”
  邻居忘了问。
  晚上下班回来,张家正在做饭,不过是张爷爷烧火,梁好运做。
  梁好运担心张跃民再出点啥意外,不敢让他进厨房。
  邻居从他家门口过,看到张跃民在浇菜,就过来打招呼,“考的咋样?”
  张跃民谦虚道:“还行吧。”
  “有把握?”邻居又问。
  张跃民点头:“差不多。钱多银的案子啥时候开庭?”
  钱多银他们虽然涉及到好几桩案子,不过牵扯人员少,案件好处理。没几天公安局就查清楚,移交检察机关。
  梁好运她奶奶下葬后,帮张跃民和梁好运“掠阵”的那群青年就去了南方。
  张跃民忙着复习和公司的事,梁好运忙着给他做饭洗衣服,忘了具体时间,不过那群人都快回来了,检查机关也该审理清楚了。
  邻居道:“快了,最多一周。案件虽然简单,不过影响不好——儿子杀娘。检查机关那边的意思早点处理,也省得法盲有样学样。对了,还会登报。”
  梁好运赶忙出来:“能不能把我们的名字改成化名?”
  “应该的。回头我再跟那边说一声,免得忘了。”
  梁好运赶忙道谢:“麻烦你了。”
  “小事,小事。”听到他媳妇喊他吃饭,邻居连忙回家。
  梁好运道:“咱们也吃饭。奶奶,是在院里还是屋里?”
  张家所在的位置是县城最南边,走到路口往南五十米,就能看到麦田。房屋低矮,虽然住县里,也跟在乡下差不多,天气好的时候凉风习习都不用扇蒲扇。
  可今儿天气有些闷,身上没汗水,却黏糊糊的,难受的很。
  张奶奶道:“去屋里吧。”
  张跃民拎着院里玉兰树下的小桌子去堂屋。
  这颗玉兰树也是前房主种的——靠墙边,张跃民觉得不碍事,那天跟梁好运翻地种菜时就没动它。现在反倒方便了他们,之前中午吃饭都不用回屋。
  张爷爷望着头顶上晃悠悠的风扇,忍不住感慨:“这东西真好,咱家去年就该买一个。”
  张跃民笑道:“不过一个风扇。听说城里人都不用这个,改用空调。赶明儿咱们也弄一个。”
  张奶奶连忙阻止:“别买了。”指一下屋里的冰箱等物,“瞧你置办多少东西。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听说现在大学学费不便宜。”
  张跃民提醒她,“钱多银还的一万块钱足够了。”
  张奶奶皱眉:“不能直呼人家的名字。”
  “奶奶,没事的。”梁好运道。
  张奶奶摇头,“你不懂啊。在家叫习惯了,在外面一秃噜嘴秃噜出来,人家得说咱家没家教。跃民,听见没?”
  张跃民点头受教:“先吃饭,吃了饭早点休息。”
  老两口一听到这话想起前年张跃民起晚了错过高考。
  虽说不困,老两口还是早早躺下。
  梁好运担心他分神,睡不着也没拉着他聊天,而是随便找本名著打发时间。
  翌日清晨,还跟昨儿一样,陪张跃民去考场,端的怕半道上出点意外,比如被罗兰香两口子缠上。
  看着张跃民进去,梁好运才敢回去。算着快结束了,梁好运撑着伞去接他。
  如此小心翼翼三天,高考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外表看起来自信满满的张跃民。
  梁好运本以为他不紧张,当晚还没到八点就睡,睡到梁好运做好早饭还没醒,梁好运才知道他这几天累得不轻。
  梁好运不好吵他,等他自然醒。
  老两口这等小鬼子的飞机从头上过都不紧张的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一会儿进去摸摸他的额头,担心病了。
  张跃民起来,就看到家人都在堂屋里坐着,“等我吃饭?”
  梁好运指一下为了张跃民高考特意买的挂钟,“看看。”
  “十点?我睡这么久?”张跃民吃惊。
  梁好运瞥他一眼:“问你紧不紧张,还嘴硬不紧张。这就是你不紧张?你考试的时候没打盹吧?”
  “哪能啊。”等了几年,张跃民锥刺股,也不能让自个在课堂上睡着。
  老两口听闻这话才放心下来。
  张爷爷就问:“啥时候填志愿?”
  “得先估分。”家里有个高考生,张奶奶特意找人了解过:“不知道考多少咋填志愿啊。”
  张爷爷想起来了,这事老伴儿跟他提过:“对。跃民,你想学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端午吧?我都把日子记混了,大家吃粽子了吗?
 
 
第13章 选专业
  梁好运猛然转向张跃民,他只说考帝都大学,从没说过哪个专业。
  梁好运忍不住问:“想好报哪个专业了吗?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前年的张跃民是想听爷爷奶奶的话,选个稳定的工作。两年过去,张跃民不再是以前的张跃民,见的多了,知道世上有很多选择,便对老师或者警察之类的铁饭碗全无兴趣。
  张跃民道:“帝都大学计算机系。”
  梁好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料到张跃民也懂计算机。
  张爷爷禁不住问:“那是干啥的?”
  张跃民道:“电脑。”
  “打电脑啊?”张奶奶不待他开口,感慨道:“这个好。”转向她老伴儿,“坐办公室打电脑,这个轻松体面还干净。”
  在张爷爷观念里,只要是坐办公室的都是铁饭碗。
  张爷爷立马说:“那就学打电脑。可是帝都大学的分数,不低啊。”
  “我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张跃民道:“每次交了试卷我都会算一下。”
  张爷爷道:“咱就填这个。跃民媳妇,你觉得呢?”
  梁好运笑笑说:“我不懂。我就觉得大学生都厉害。不论学啥将来都不差。”
  “你说得对。”张爷爷想想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大学生,现如今哪个不是行业泰斗啊。
  张爷爷失笑道:“我跟你奶奶真是关心则乱。跃民学啥不成啊。跃民,向东那孩子那里,以后就别去了。”
  “大学生不用天天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到就行了。”张跃民道:“他那里不碍事。”
  梁好运连连点头:“是的。爷爷,跃民说他要是没空,就让我过去。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张跃民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梁好运眨了眨眼睛,忘了。随即对张奶奶说:“向东也答应了,让我帮他看着公司和做账。跃民要是能考上帝都大学,一来一回不方便,我们就在学校附近找个跟这个差不多的房子,咱们都搬过去。”
  老两口同时看向张跃民。
  家在南帝都大学在北,隔有七八十里路。甭说放学回来不便,就是周末回来也不方便。光路上就要花去半天时间。所以房子肯定是要买。早晚都要告诉二老。
  张跃民瞪一眼梁好运,你故意的吧?两件事一起说。
  梁好运就是故意的。
  张跃民这个样子看在二老眼里就是怪梁好运告状。
  张奶奶抡起拐杖朝张跃民身上招呼,反正也不用担心打伤了回头没法考试:“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还敢怪你媳妇?”
  张跃民连忙抓住她的拐杖:“奶奶,通知书还没影呢。我跟你们说啥?万一阅卷老师睡着了改错了,我没考上,不是让你们跟着白忙活一场吗。我打算月底分数出来,十拿九稳再说。谁想她嘴这么快。”
  张奶奶生气道:“我跟你爷爷整天啥事没有,就算白忙活,还能累着我们?”
  “不能,不能。”张跃民连忙服软。
  梁好运道:“我去给你盛饭。”
  张跃民听闻这话眼中一亮,“奶奶,我先去刷牙洗脸。这事回头再——”
  “站住!”张爷爷大声喊道。
  张跃民老老实实坐回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张爷爷立马跟老伴儿解释这个房子不是租的,而是张跃民买的。张奶奶顿时惊得有口难言。
  张爷爷随后就问张跃民:“这次真是租不是买?”
  张奶奶回过神,禁不住说:“那边的房子是这边的两三倍,他拿啥买?”
  以前张爷爷是不信张跃民娶了媳妇还能买得起房。而现在看到孙子光风扇就安了三个,张爷爷心里也摸不准了。
  张爷爷道:“你不知道他们干的事,租火车皮往毛子那边运东西,一次就能赚一处这样的房子。我怕吓着你,没敢跟你说。你孙子啥买不起?买楼他也买得起。”
  张奶奶不禁把他的小板凳拉向张跃民,勾着头问:“你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爷爷夸张。我们确实租过火车皮,不过也没租几次。”张跃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们奖券的事。那个十八万花的七七八八,生米煮成熟饭再说,爷爷奶奶想反对也没法反对。
  张奶奶又问:“你这个意思是买不起?”
  “这个房子卖了,加上钱多银还的一万块钱,差不多。”张跃民道。
  张奶奶顿时忍不住说:“那还少?我这辈子也就打土豪的时候见过这么多钱。”说完又忍不住感慨,“我孙子如今都成土豪了!”说完还一脸的不敢相信。
  “奶奶!”张跃民无语又想笑,“哪个土豪家这么小?”
  张奶奶看了看他们的小屋,正房三间,偏房才两间,“确实没有。”
  “你就听他扯吧。”张爷爷忍不住开口揭穿他,“高考前他都三天两头往市里跑,高考结束还不得天天去。这离开学还有将近两个月,现在没钱,等到开学说不定就有了。”
  梁好运端着饭菜进来,正好听到这句,不禁转向张跃民。
  张跃民伸出大拇指:“我爷爷就是我爷爷。”
  “你还出国啊?”张奶奶忙问。
  张跃民去拿牙刷牙膏,一边挤牙膏一边说:“不一定。反正不能闲着。家里没啥活儿,让我闲两个月,我非得疯不可。”
  张爷爷追问:“啥叫不一定?”
  梁好运把饭菜放桌子上,对二老道:“他有可能去南方看看。之前没敢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家里的小麦刚一收下来,保栓叔他们就去南方进货了。”
  二老愣住,一时没能听懂。
  梁好运解释:“批发裙子、凉鞋。再做个盛冰棒的柜子,连卖衣服再卖冰棒。”
  老两口这次听懂了,同时朝外看去,找张跃民。
  张跃民漱漱口,胡乱洗把脸,胡乱擦擦,道:“别瞅了,不是我的主意。向东的主意。南边正规的厂子待遇好工资高,向东本意是让他们去打工。保栓叔有点想去,又怕到那边过不惯,所以先去看看,顺便带点货回来。”
  张爷爷一万个不信:“向东跟他们又不熟,咋想起来跟他们说这些?还不是你的主意。”
  张跃民心说,是你孙媳妇的主意。
  然而,这话不能说。否则他爷爷奶奶又得嫌他没担当,往他媳妇身上推。
  张跃民:“他们要跟我干倒爷,你说我能带他们去吗?毛子可是战斗民族,路上还不安全,出点啥事,我赔得起吗?”
  先前有人找上张爷爷,希望家里孩子跟张跃民一起干“倒爷”。张爷爷就没松口,推脱自个不懂,让他们找张跃民。
  虽说五里坡的人都挺懂事的。那是没涉及到钱和人身安全。这两样是人的底线,一旦触碰到底线,他们干出啥来,张爷爷都不稀奇。
  张跃民做生意不过是权宜之计,犯不着为了这点把后半生搭上。
  张爷爷听闻此话,无法反驳,便问:“往南方去就安全?那边的人说话咱们可听不懂。”
  “列车员说话他们能听懂,到了厂里也能听懂。能管厂子的,哪个不识字啊。”张跃民提醒他们,“就算带着浓重的乡音,也不会把‘江’说成‘刚’。”
  张爷爷问梁好运:“这也是向东说的?”
  张跃民下意识就要给梁好运使眼色。张奶奶的拐杖朝他身上戳一下。张跃民慌忙闭嘴。
  梁好运笑着说:“向东没说。向东只说他们去进货的那个厂是知名企业,创始人还是大学生。”
  “那不错。”张奶奶打心眼里佩服有学问的人。
  张跃民一见这关过了,边吃边说:“何止不错。我不放心,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说出来你们都不敢信,那人还是帝都大学法律系高材生。”看到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之色,包括梁好运在内。张跃民乐了,“一个学法律的不去法院,不当律师,改做生意,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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