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等一段时间,他虽然学会了编点简单的东西,但做起来很慢,比不上一些本地人。
话又说回来,在乡下大部分人都会编点东西,白术来到上林大队几年了还不会竹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医生,要保持双手的灵敏度,而竹编伤手,他是不可能学这些的,家里要用到的竹编用品都是跟别人换的。
也只是换些生活用品,没有换那些小玩具。
这种在乡下大部分人都会的手艺,也没有村民想到编些小玩具跟人换东西。
在小白果和小紫苏还不知道的时候,牛棚里的人准备给她们做竹编小玩具了。
这一做就是两个月,原本预计的两个小筐和两个小篮子,因为胡广平越编越顺手了,又多加了几个小东西,耗时就更久了。
……
到端午节,下了一夜的大雨,端午节当天涨水了。
李秋容一再告诫两个孩子,涨水的时候不能去河边玩,两个孩子也答应得好好的。
雨停了,小紫苏带着妹妹去二伯家找小柳叶一起玩,还叫了林紫珠。
几个小姑娘玩起了过家家,小白果全程是个工具人,她不喜欢玩过家家。
因为她们扮演的是院长、医生、护士和病人,不是小白果喜欢的大侠和反派,三个主要角色当然是三个有兴趣的孩子,小白果全程扮演病人,扮演病人的台词很简单,只要说自己不舒服找医生看病就行了。
然后,小紫苏她们帮她看病,还要商量病情,过后再拿着小木棍当银针要给小白果扎针。
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林永业发现了。
林永业那叫一个气啊。
他把小白果拉开,逮着三个小姑娘就是一顿教训,“你们就不能玩点好的吗?玩什么医生病人?大过节的玩这么晦气的东西,病人就非得让人来当吗?不是有条狗吗?把狗牵过来当病人不好吗?”
工具人小白果瞅瞅三个姐姐,再瞅瞅二伯。
“我没事的,二伯别生气,我们就是玩玩。”
“就算是玩也不能这样,哪有让妹妹当病人的?这种话说起来就晦气。”
“好的,听二伯的。”
“你听话,别跟她们玩。”在林永业眼里,小侄女就跟她的外表一样是个乖孩子,而且是最乖的那种,比自家四个孩子都乖,不然也不会由着三个姐姐让她当病人了,他又说:“让她们找你家那条狗玩。”
小白果点头赞同,“二伯说得对,把小桃子找来当病人,还可以把大黄找来,就有两个病人了。”
小紫苏她们被训了一顿,一个个赶紧认错。
她们以为只是过家家,没想过那么多,现在被林永业一训,她们也知道错了。
“爸爸我们错了,乖宝妹妹我们错了,我们去找小桃子和大黄。让它们来当病人,乖宝妹妹跟我们一起当医生吧。”
“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让我妹妹当病人了,我妹妹才不会生病呢!”
“对的,乖宝妹妹这辈子都不会生病,还会长命百岁的。”
听到这句“长命百岁”,小白果立刻想起前年她和姐姐盼着奶奶长命百岁,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长命百岁大可不必。
小白果挠了挠头,“我也不想当医生,我想当渔民。”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我还想跟二伯一样当屠户,天天杀猪。”
三个姐姐面面相觑,这是哪跟哪?
渔民离她们的生活太远了,她们甚至没见过渔民,也只是听故事的时候听过。
当屠户就更可怕了,还要天天杀猪?
天啦,妹妹学坏了!!
林永业则在憋笑,小侄女看起来乖乖的,从小就爱看杀猪,还当成人生目标。
他真是看看林永成气绿的脸。
于是,他鼓励道:“可以的,跟二伯一样天天杀猪。等你长大了,二伯带你去屠宰场学杀猪,等你学会了就让你爸想想办法,或是掏点钱给你在屠宰场买个工作,到时候跟二伯一起上班,一起杀猪。”
小白果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林永业:“二伯也觉得可以,二伯看好你。”
一大一小就这么说好了。
小紫苏看不下去了,她不想小白果天天杀猪,她瞪了林永业一眼。
二伯太坏了,想教坏她妹妹,她一定告诉爸爸,让爸爸知道二伯不是好人。
小柳叶和林紫珠也觉得林永业太坏了。
乖宝妹妹那么可爱,怎么能做杀猪这么血腥的事?
小紫苏说:“我去家里把小桃子牵过来,妹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小白果摇头,“我不想去。”
她懒得跑来跑去,在这里等着吧。
林紫珠去村口牵大黄,转眼就剩下小柳叶和小白果了。
小白果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向外面张望了,姐姐怎么还不来?
那边屋里传来林大江和林大河说话的声音。
“今天涨水了,会不会有鱼啊?”
“有鱼也抓不到。除非放网去捞鱼。”
“我们家没有网,有网也不能放。”
“……”
兄弟二人一直在说,小白果就在外面听,听到他们在说河里涨水的事。
山上的还是河里的,现在所有东西都是集体的,自己抓几条鱼算本事,放网捞鱼是万万不行的。
小白果听了一会,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她想去河边看看。
但是外婆说了,涨水不能去河边,那她能不能去呢?
去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她又不下河,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小白果就有点坐不住了,正好小紫苏不在,也没人管她,只要她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看一眼又没有危险,应该没关系的。
小白果说动就动,“二伯,柳叶姐姐,我有点困了,要回家睡觉了。”
小柳叶问:“要不要在我家睡?”
小白果摇头,“我要回家。”
她顺利地从林永业家里溜了出去,林永业和小柳叶都没有怀疑。
小白果也不傻,不会光明正大地去河边,她特地绕到村后,走小路去河边。
河里涨水了,水位升高了,水也很浑浊,是暗黄色的。
就算没有外婆的话,小白果也不会下水,她嫌河里的水太脏了。
看了一会,没看到鱼。
小白果就打算回家了,刚准备转身,突然看到上游有什么东西飘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望去,这一看,她就震惊了。
有个人抱着块木板飘了下来!!
要知道,再往下一点就有个坝,到时候被冲到坝下,抱着块木板也浮不上来了。
木板上的人如果是个活人,被冲到坝下可能会死。
怎么办?要不要下水把人捞上来?
第129章
也不知道这条河里是不是真的有水鬼,怎么时不时漂个人。
以前小白果不能自由活动,不是很清楚,从前年她能自己玩了,就知道李卫国和陈保平两个人差点溺死,又有去年夏天她在河里捞上来的两个人,现在又来了一个,这些人真是的,水性不好就不要玩水嘛。
河里漂人漂多了很容易误会的。
小白果犹豫了一小会儿,水里的人连同木板就漂了过来,以现在的速度,大概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冲到坝下。
她回头瞅了一眼,她就下水瞄一眼应该不会有事吧?她可以在外面躲一躲,把衣服烘干再回家,就不会被发现了。
还是去看一眼吧。
如果是个活人,就试着抢救一下。
如果没气了,那就是命数该绝了。
趁着没人在场,小白果把鞋子一脱,就跳进了水里。
还没入夏,昨晚又下了一整晚的雨,今天虽然不算冷,但绝对不热,小白果一入水就后悔了,今天的水冰冷冰冷的。
草率了,错估了形势。
河里太冷了,她就不该下水,等会上了岸也不是把衣服烘干那么简单了。
至少要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小白果已经猜到自己回家后可能会挨打,除非她演技炸裂,一回家就哭唧唧,把握住主动权,不论他们问什么她都哭。
当然了,想是这么想的。
谁不会想啊?想想又不犯罪。
可小白果觉得自己的演技没那么厉害,不是她小看了自己,她要是有这个演技,早就哄得爸爸妈妈答应她不用上学了。
所以啊,也只是想得美好而已。
转眼间,那个趴在木板上的人已经到身前了,他最好还有一口气在,鱼鱼是为了他才下水的,还预订了一顿揍,他如果是具尸体的话,那鱼鱼就白挨揍了,他没死的话还能找他揍回来,就算扯平了。
也许还能赚个搪瓷缸子。
小白果瞬间就想通了。
涨水不比平时,她自己在水里想稳住身子还很容易,要拖个人就有点困难了,而且是个拖个成年人,更是难上加难。
她有点稳不住身形了,被拉着向下漂。
趴在木板上的是个中年男人,他一张脸泛着青色,连嘴唇都不见血色了,看起来情况有点不妙。
小白果果断地伸手摸向那人的脖颈。
还好,还有脉搏,没让她白挨一顿揍。
确定是个活人,下一步就是找个地方让他别往下漂了,再回家找大人帮忙,靠她一个小孩肯定没办法把他一个成年人送到岸上。
四处瞄了一下,小白果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河岸上有一片芦苇,这个地方地势高,平时水淹不到这里,今天涨水也只淹了一半。
幸好小白果不是正常人,虽然是人类小孩的身体,可她是条千年咸鱼精,在水里比正常人类行动自如。
她借着水势将木板连同那个人往芦苇丛中带,再借着水打过来的力道将人边岸带。
到了芦苇丛里,水不深,能带的力小了,同样的也不往下漂了。
小白果在水里站了起来,那个人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死死地抱着木板不放。
她小声嘟囔着:“都快没气了还那么努力,是我这种咸鱼精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算你运气好,遇到了鱼,也算没有白努力一场。”
小白果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挪到边上,把他拖上岸就不行了,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怕这个人淹死,她想扶他坐起来,就得把木板抽掉。
只可惜她力气不够,没法抢走他的木板,还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了,我已经尽力了。你抱着你的木板吧,等我回去喊我爸爸和外公过来,如果你还有气的话,你就得救了。”
人在芦苇丛里,只要水位不再上升,基本上不会被冲走了。
她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如果还要死,那就是命中注定了,鱼鱼也没办法了。
小白果准备上岸了。
刚爬上去,放眼望去,这一大片芦苇丛里卡住很多垃圾。
她在众多垃圾里看到一条炸了毛的麻绳。
于是,小白果又下水了。
她想用麻绳绑住水里的人,正好岸上有块大石头,刚好拴住他,免得水位上升时他被水冲走。
小白果捡起麻绳拉开一看,还挺长的,够用了。
来到那个人身边,就准备动手了。
她观察了一会儿水里的人,就决定把木板一块绑上去。
但不能直接绑在木板上,先在他胸前把捆一圈,第二圈再把木板绑上去,这样更安全一点。
说动就动,小白果拿着麻绳一头,就要绕过他的手臂从胸前穿过去,她人小胳膊短,整了两三分钟才把麻绳穿过去,捆了第一圈,第二圈就容易多了,把人捆好之后,小白果突然到他肩膀上有点不对劲。
他肩膀上的衣服破了个洞,刚开始她没在意。
现在靠得太近了,就发现破洞下面好像是个伤口。
小白果又摸了下他的脖颈,还有气。
“没死没死,鱼鱼活了千年了,什么东西没见过?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扒开衣服上的破洞一看,当即被吓得小手一抖。
他肩上有个窟窿,在水里泡得伤口发白,重要不是这个窟窿。
——而是窟窿中间的木仓子!!
小白果是真的吓到了。
什么样的人才会挨木仓子?
必须是罪大恶极的坏蛋啊!
这个人很可能是个逃犯,挨了木仓子还能逃跑,他就是罪加一等的那种。
怕归怕,小白果在关键时刻还是冷静下来了,逃犯又怎样呢?鱼鱼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捞上来,总不能白捞一场吧?在水里捞一个普通人能换一个搪瓷缸子,现在捞上来一个逃犯,把他上交这是立了大功吧?
拿他换一个搪瓷缸子格局太小了。
这种吃木仓子的逃犯至少能换两个搪瓷脸盆。
这个坏蛋捞得不亏。
小白果牵着麻绳的另一头上了岸,把麻绳捆在大石头上,最后又看了眼水里的坏蛋。
“你就在水里呆着吧,等我爸爸和外公把你捞上岸。”
……
小白果蹬着鞋子就回家了,还是走村后的小路,从后面绕回家。
天气还没有热乎起来,穿着湿淋淋的衣服有点冷,走了一路越走越冷。
她再一次后悔,今天就不该下水。
到了家门口她就更后悔了,她现在衣服和头发都是湿的,肯定会挨揍,说不定还要喝苦药。
为了两个搪瓷脸盆挨一顿揍值得吗?
不值得!!
可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晚了。
小白果站在院子外面酝酿眼泪。
狠狠地眨了下眼睛,没眨出眼泪来,之后又连眨了几次,还是没有。
是她演技太差了吗?
行吧,哭不出眼泪也没事,那就干嚎,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小白果掐了把自己的腿,站在院子外面就嚎了起来。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