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阻拦不及,很是嫌弃的看了赵桂枝一眼:“她要给你看前程?你能有什么前程?”
“秀才娘子算不算?”
赵桂枝也是随口一说,她感觉尤神婆扭头就能给她来个刺激的。
“大侄女哟,你也即将远行了!你打算去哪儿啊?”尤神婆突然意识到不妙,这陈屠夫跑了无所谓的,十里八乡又不是只有一个杀猪匠,再说了,陈家那头不少人都是干这个的,只是以陈屠夫为首罢了。但假如连赵桂枝都跑了,那她以后上哪儿找这么好吃的火锅串串?
尤神婆砸吧砸嘴,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是张远行牌呢?你是要去镇上开小食铺子吗?可孝义镇又不远,谈不上远行吧?”
赵桂枝只觉得这姑娘真不愧是小老弟的CP,这简直傻到一块儿去了。
“我远行什么?你以为出远门是那么方便的事儿?好端端的,谁出门啊?就算要出门,办完事也该回家了。你肯定是因为昨个儿摸对了陈屠夫破产的牌,今个儿就飘了,就翻车了。”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尤神婆很快就被说服了,只要有好吃的串串,她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翻车。
只这般,一转眼就过了元宵节。
没了庙会倒也有集市,不过赵桂枝倒是不急着做买卖挣钱,摆在眼前的是定在正月十六的喜酒。
二狗子的爸妈啊,要成亲了。
当然,如今他们是刘童生和尤桂花。
赵桂枝是直到喝喜酒时,才知道了她小舅妈这辈子的名字。尤桂花这名儿听着就不错,特别自律的感觉。
尤桂花,有规划。
关键是跟她的名字还挺像的,听着就特别亲切。
刘童生和尤桂花成亲的喜酒,自然不可能跟周家大姑娘招赘那会儿相比,一共也就摆了三桌。江家这边来了俩,就是赵桂枝和二郎。其他的亲戚当然也来了,包括刘童生在这边认识的朋友。
尤家没什么亲戚,尤神婆就被安排坐在了赵桂枝身边。
“尤神婆,你叫什么名字?尤桂香?”想起当年的“赵桂香”,赵桂枝还挺怀念的。她没有亲姐妹也没有表姐妹堂姐妹,因此特别期待有个投缘的嫂子或者弟媳。
就目前来看,嫂子应该是没戏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弟媳还凑合,假如名字类似的话,就感觉更亲近了。
尤神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顺手把自己拿到的一盒喜糖塞给了她:“吃糖。”憋说话。
要说赵桂枝本来只是一点点好奇的,这下却是忍不住了。
三分钟,她要知道尤神婆的全部信息,尤其是名字!
第78章
尤神婆的名字叫什么呢?
这是个好问题。
赵桂枝也没想到,她问了一圈人,愣是没一个人知道尤神婆的大名叫啥。当然,人家还是有小名儿的,叫二丫。与此相对应的,自然是尤桂花了,她叫大丫。
如此淳朴的名字啊,让赵桂枝直接没绷住,笑出了声儿。
石二苟还觉得十分不错,谁让他的小名就叫二狗子呢?二狗子配二丫,怎么看怎么合适。
“确实挺合适的,二到一块儿去了。”陈屠夫阴阳怪气的评论道。
对此,石二苟完全没往心里去:“听说你是孤寡命?不过还行吧,塔罗牌管不了终生的,这要是算八字算紫微盘,结论是个孤寡命,那你就真的完蛋了。啧啧,全家就你一个老光棍,啥个想法呢?”
陈屠夫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是我的杀猪刀不够利,还是你二狗子太飘了?”
提到杀猪刀,赵桂枝就想起来了。
妈妈,我今天要远航~
虽然赵桂枝并不认为自己会远行,但如果换成陈屠夫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人搁在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见天的往外跑,如果有个什么小长假的,还能跑出国去。远行算什么?假如没有穿越这档子事儿,搞不好他就该出国进修了,直接蹦跶到地球的另一边去。
赵桂枝忙将远行的话告诉了他,还特地强调道,尤神婆说他要改行。
没等陈屠夫开口,石二苟就怪叫起来:“改行?还能吃上公家饭?我知道了,你这是准备去当验尸官了。”
“那叫仵作!你个智障!”陈屠夫就很烦,他就感觉吧,搞不好他真得孤寡了。
怎么说呢?
翻过年他是只有二十九岁,这个年纪放在上辈子那就是青春年华,浪还来不及呢!可搁在这年头,情况就不对了。旁的不说,赵桂枝那个大堂嫂,就是忙着给儿子丰收说亲的那位,她今年才三十二岁。
您品品,仔细品品!
赵桂枝的大堂嫂啊,翻过年也才三十二岁。可她从去年开始,就忙着给她儿子相看亲事了。等于说,放在这年头,三十几岁就抱上孙子的人,一抓一大把!
陈屠夫本来是不急的,至少在穿越前完全没这个想法。他研究生毕业博士在读呢,又是学医的,之后还准备去国外读两年。
恋爱?结婚?扯淡吧您!
结果……
“那我要是真的当了仵作,还能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吗?”陈屠夫也是深受刺激,毕竟家里一个两个的单身狗都有伴儿了,就剩下他一个,多尴尬呢!
赵桂枝忙开口安慰他:“放心吧,你不当仵作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你。”
这话说的,连石二苟都听不下去了:“你不是问尤神婆叫啥名儿吗?尤家那边是没几个亲戚过来,但村里还有来了两位老人家的,充作是家中长辈。要不你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尤二丫叫啥名儿。”
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赵桂枝能上当吗?
她其实心里特明白,但因为好奇心作祟,她还是高高兴兴的转身找人去了。
等她一走,陈屠夫立马抬起胳膊重重的拍了拍石二苟的肩膀,好悬没给人直接拍土里去:“小老弟啊,哥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仗义。为了老哥,献祭女朋友,不错,非常不错。”
石二苟捂着肩膀开溜了。
半刻钟后,赵桂枝喜气洋洋的回到了尤神婆身边,她怀里还揣了好几包糖块,反手先塞给了江二郎:“拿回去给虎头吃。”
江二郎又塞给了江母。江母瞅了瞅,挑出中高档的糖果礼盒,准备回头摆摊卖掉。当然,剩下的几包普通糖果,她就决定拿回去给孙子吃。
此时,赵桂枝已经哥俩好的揽着尤神婆的肩膀:“菜花儿……”
尤神婆,哦不,尤菜花挟五花肉的手一抖,哭丧着脸扭过头来:“姐,你就放过我吧。”
赵桂枝心里美滋滋,她终于不再是全家名字最土的那个倒霉孩子了。
这也没办法,她家里的情况是这样的。亲妈是城里的姑娘,老爸却是乡下来的,当然他俩倒是没啥问题,有问题的是她亲爱的奶奶。
别家孩子的名字是爸妈取的,可她的名字却是奶奶起的。
假如奶奶是个有文化的也就算了,偏生,她奶只上过村里组织的扫盲班。更气人的是,赵奶奶十分得自信。
得说有多自信呢?
基本上,那自信是一点儿没落的都传承给了赵桂枝。
要命的是,赵桂枝妈妈这边,却都是文化人,名字起得一个比一个文雅。像她妈的兄弟姐妹,都是当年外公从诗经上翻的名字。不像她爸和她大伯,名字那是从菜单里翻的。
轮到她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桂枝啊~~
哪怕来个灵芝的芝,她都认了。
“你叫菜花儿,你姐叫桂花儿,还有二狗子、大柱子。”赵桂枝笑得眉眼弯弯,我终于不是外婆家里最土的那个了。”
尤神婆气结,拿筷子戳自己的饭碗,恨恨的说:“天知道那老头儿干嘛要叫我菜花,我姐叫桂花,说是因为出生那天桂花飘香。那我呢?叫我荷花、梨花,水仙花都成呢!”
“可能你出生那天,油菜花开了吧。”赵桂枝安慰道,“想点儿好的,起码你不叫菊花。”
啊这……
尤神婆表示她受不了这委屈!
“你要远行,就是要出远门的意思。”
“我不!”
“最迟下个月,你就要跑了。”
“我就不!”
出远门有啥好的?穷家富路不说,关键这年头出门是好玩儿的?赵桂枝本来就对外出没什么兴趣,搁在这年头,出个门那么费劲儿,交通情况那么糟心,万一路上出点儿小意外,搞不好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再一个,这年头的家族意识很强的。像她在大坳子村,江家都不算是村里的大族,可一旦有个什么事儿,那也是一呼百应的。年前做冬瓜糖时,就有不少沾亲带故的人过来帮忙,赵桂枝只管做灶上的活儿,旁的杂事儿都有人帮忙。
那要是出去了呢?
赵桂枝语气坚定的说:“假如我男人考上了秀才,他可以在镇上开个学塾嘛,我呢,盘个铺子做小食买卖。正好镇子离村子也不远,还有其他人在镇上,有个什么事儿也能寻着人帮忙。”
“镇子不算远行。”尤神婆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我给你说吧,我那天回去后,特地问了村里懂的人,让人给我画了个简单的地图。反正吧,按照我的理解,只怕县城都不算出远门。”
从村里到镇上,一天就能来回的,哪怕是步行都没问题。
而从镇上去县城里,多半都是坐马车或者驴车的。无论哪个,想要在一天之内到达都是绝对没问题的。如果是马车的话,甚至可以在一天内走个来回了。
试想想,一天就可以到的地方,凭啥算是出远门呢?
赵桂枝还是不信:“我听你瞎扯淡!那照你这么说,从首都机场到洛杉矶,那也用不了一天时间呢。难道这也不算出远门?把你绑到火箭上,发射升空出地球都用不了一天!”
尤神婆:……
这个大姑姐,难搞得哟!
“你铁定是翻车了,别不信!”赵桂枝信誓旦旦的说。
结果她这话才刚说完,一回到家里就惨遭打脸。
却说那是正月十七了,尤桂花和刘童生的亲事肯定不能跟先前周大姑娘招赘比的。他们就是办了个喜宴,没有所谓的三天流水宴。像赵桂枝因为是刘童生的“大侄女”,她还吃了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其他关系不亲近的,吃完中午这顿就散了。
因此,赵桂枝他们一行三人是喜宴的第二天上午离开镇子的。
陈屠夫还特地送了他们一程,虽说程家肉铺被烧了个精光,但当时牛车并不在后院里,倒是逃过了一劫。又因为铺子也不能开了,他闲着没事儿,就当起了车夫。
一同回去的,还有石二苟,毕竟他家就住在大坳子村旁边的石坪村。
至于尤菜花却是没回去,而是准备在姐姐姐夫家里住下了。理由都是现成的,尤家也就只剩下这对姐妹俩了,当姐姐的不放心妹妹一个人留在家里,索性让她搬到镇上来住了。
对此,村里来的两个充作自家长辈的老人十分得欣慰,觉得这个姐姐仁义,姐夫也很不错。
然而……
石二苟的眼泪直往肚子里吞。
那是他的爸妈、他的媳妇儿!结果呢?这仨成一家人了,他上哪儿说理去?更气人的是,刘童生还当众宣布,以后尤菜花就是他亲妹子了,将来要是嫁人,他也会出一份厚厚的嫁妆。当然,那也不是谁都可以上门来提亲的,必须先过他这一关!
说这个话的时候,刘童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石二苟就觉得他要完。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他生无可恋的赶着车。
没错啊,他就是负责赶车的,因为陈屠夫说,他俩非亲非故的,凭啥要他免费捎带呢?要么给钱,要么帮忙赶车,外人不配拥有自家人的待遇。
江母听了这话还奇了:“我先前就想问了,他咋也跟着去喝酒了?”
“这不是他想娶尤二丫吗?”
“他想娶就娶啊?”江母一脸的不服,“又没派媒人上门,小定也没过,怎么就厚着脸皮去喝喜酒了呢?对了,他先前去给桂枝她叔修屋顶的时候,还从上头掉下去,把她叔的腿给砸折了。”
陈屠夫点头:“有这事儿。”
“对啊,脸皮真厚,都这样了还跑去蹭喜宴。”就算江母知道石二苟是赵桂枝的幺舅,但这年头,孩子一旦抱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娃儿了。所以,石二苟这个石家的娃儿,也不能因为赵桂枝的关系,跑去蹭她叔的喜宴呢。
怎么算都不对,江母果断的给他盖了个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的戳。
石二苟:……
那是我爹妈!!!
就很气,快要被气死了的那种。
好不容易到了大坳子村,石二苟正准备把牛车往村道上赶,就被一群村人围了起来:“干嘛干嘛?这是怎么了?”
牛车被逼停了,陈屠夫腿长,一下子站到了地上,挡在了石二苟跟前,一声吼:“咋了?”
村人们受到惊吓,纷纷止住了脚步。
还是江大伯娘一个箭步冲上来,大喊大叫:“二郎啊!你考上秀才了!昨个儿有差人来报喜了!你不在家,你爹留他们住下了,你呀,你是秀才了!”
大伯娘还不光是嘴上逼逼,上来就抓住了二郎的胳膊:“二郎你可真的是给咱们家长脸啊!你爹可高兴了,一高兴就拿烟杆子抽了三郎。你哥也特别高兴,从昨个儿上午到方才,打了虎头三顿。”
江二郎:……
听得出来,他爹和他哥确实是高兴坏了。
第79章
赵桂枝表示大开眼界。
她从前就听她奶说过一句老话,叫做“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过,就算这样好了,她也是头一次听说,因为太过于高兴,所以打了自家孩子。
考虑到挨打的人并不是她……
“娘啊,二郎考上秀才了,你高兴不?”赵桂枝拿肩膀撞了撞已经彻底傻眼了的江母。
江母当然是高兴的,她倒是没有高兴坏了,她只是高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