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往大了点说,好看的男宠不计其数。”
一直躺着的明沉舟突然暴起,一把把谢病春推到在床上,自己则翻身坐在他身上。
“那你呢,谢病春,我的未来就不能有你嘛。”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脸颊苍白,唯有颧骨通红,浅淡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他们说你是污浊猖狂的走狗,是冷血污秽的野兽,可你是我的倚靠,是我的依附。”
“可你,不是我的污点。”
谢病春漆黑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眉眼紧皱,身体紧绷。
少女是一轮明月,本是柔和温和的,可此刻落在雪山的月光却好似带着火。
一往无前,生死不顾。
明沉舟,本就是这样的人。
“谢病春。”
明沉舟柔声喊了一声。
“你回答我一句话,我就当今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谢病春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你喜欢我吗?”
玄色的蟒袍散落在床榻上,谢病春漆黑的眼珠即使在深夜中依旧深邃而明亮,一旦全心全意注视某人时,就好似含着一腔深情,拉着人在红尘中沉沦。
“喜欢。”
许久之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明沉舟高高在上的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慢慢地谢病春搭在她腰间的手十指交缠,看着他破涕为笑。
“我听说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是赵姬缪毒。”
她低下头,温热,被泪水沾湿的唇落在面前之人冰冷的薄唇上。
“那我们就做一回赵姬缪毒。”
十指交缠的手指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收紧,连着细微空隙都找不到。
谢病春伸手按着身上之人的脖颈,缓缓闭上眼。
——明沉舟说她输了,可这一盘,明明是他输了。
一败涂地,再无回旋的能力。
气氛逐渐升温,明沉舟的手已经落在谢病春蟒服的腰带上……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骤然响起。
意乱情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明沉舟立马谢病春身上滚下来,一个打滚就滚进了被子里,这一大动静还拉着谢病春一个震动,随后她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谁?”她故作镇定的问道。
“娘娘,万岁寻您。”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打开的大门外传来。
是英景。
明沉舟轻轻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拍拍胸口,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一只被人紧紧握着。
这一扯差点把自己的胳膊抻到了,便悄悄抬眸去看还在床上躺着的人。
“娘娘不做赵姬了。”
谢病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甩了甩手,一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说道:“下次再做。”
“咳咳,万岁也在找掌印。”
英景对屋内多了一个人完全不惊诧,语气平静地说着:“陆行已经送了一套新蟒服来。”
“万岁何时醒的?”谢病春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冷静起来,淡定问道。
“一个时辰前,今日是明相和绥阳守夜。”
明沉舟就这两人紧握的说来回翻看着,时不时拿着手指戳了戳谢病春的指骨。
她不是没看过谢病春的手,可今日看却又觉得格外新奇。
“是我的男宠。”她突然笑眯眯地小声说着。
只见她的男宠‘胆大包天’地斜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问道:“誉王今日有什么动静?”
明沉舟耳朵突然一动。
“誉王?”
“誉王五日前就入宫了,一直在柏寿殿伺疾,不曾离开。”
“跟誉王什么关系啊。”明沉舟见缝插针地问道,“不过他伺疾我是知道的,之前递了折子,我自己批的。”
“誉王恐和此事有关。”谢病春送了她的手,长臂一伸,直接把人从床上捞出来,“更衣,想来我们的小皇帝也有所察觉了。”
明沉舟一愣,任由他把自己抱下床,惊疑说道:“谢延也知道了?”
谢病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南国人的嘛?”
屋内的灯光逐渐亮起。
英景目不斜视地送上两套衣服,随后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明沉舟摇头。
“沉默寡言,阴沉狠毒。”
谢病春慢条斯理地拿起大红色的衣裙,亲自为她穿衣。
明沉舟惊讶地眨眨眼。
“可谢延很开朗啊。”她说,“我听闻南国之前不太开化,大概是不曾受诗书洗礼,才会有这般误解。”
谢病春没有反驳,寝衣之前散开了不少,他便了一脸认真地给人系带子。
“你很喜欢谢延。”他冷不丁问道。
明沉舟颇为不好意思,按着他的手,抱着衣服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寝衣不能穿里面,我自己来,掌印也赶紧换衣服吧。”
“谢延很好啊,又乖又聪明。”她系腰带的手一顿,突然问道,“那掌印喜欢慕容儿嘛。”
明沉舟耳朵支棱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面有动静,不由气得探出脑袋,恶狠狠说道:“你不会真的喜欢慕容儿吧。”
她话还未说话,视线就被谢病春腰间上一闪而过的一大片红色痕迹所吸引。
“我听说南国有一门手艺,用针刺在人身上作画填色,之后便不会在褪色。”她紧盯着谢病春的后腰,咬牙切齿地说着。
谢病春穿着雪白的薄衫,转过身来看着屏风后探出的脑袋,扬眉:“娘娘在吃醋。”
“哼。”明沉舟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嘟着嘴说道,“给我看看。”
谢病春见状只好解释道:“我不喜欢慕容儿,我与她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想借我之手为南国复国,我想要让她生下谢延。”
明沉舟哼唧了几声,沉着脸故作大方地说着:“我就看看而已,不用解释这么多。”
谢病春扬眉,看着明沉舟警惕的小眼神,无奈地掀起薄衫,摇头说道。
“这里有一处伤疤,所以才叫慕容儿帮忙画上的。”
谢病春常年不见日光的后背更是雪白如玉,可这片冰白的皮肤上却有一处火红的梅花,越发衬得他肤若凝脂。
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梅花覆盖下似乎有一片焦土。
明沉舟的手已经不由自主落了上去,最后不由放轻呼吸的放在那篇深褐色,好似火烧的皮肉伤,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是红色的痕迹,只是在一片红梅中好似一朵翩然掉落的梅花。
“疼吗?”
谢病春的肌肉瞬间紧绷,却又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缓缓握住她的手指。
“不疼。”
“一定很疼,都这样了。”明沉舟长叹一口气,紧紧握着他的手,“是刚入宫被人欺负了吗?”
“若是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我一定保护你。”
她皱了皱鼻子,娇气说道。
谢病春眼波微动,垂眸看着面前之人,好一会儿才笑说道:“那你当时才十岁,你怎么保护我。”
明沉舟仰着头,皱眉想起好一会儿,老实说道。
“虽然我那个时候在明家也挺惨的,但我娘对我很好,我舅舅和表哥对我更好,哦,还有明自流,明自流也不错,但,只要我有一口饭吃,一定也给你吃半口,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谢病春看着她,突然笑起来,瞬间如鲛绡雾縠笼烟霜,眉目如画,姿容似雪。
“娘娘真好。”
他伸手,把人牢牢抱在怀中。
明沉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把人推开,笑说着:“没事,我也有一道疤的。”
她用脚勾了一个圆凳,大大咧咧地掀起裤脚,指着自己小腿上的一道长伤疤说道:“你看,我也有,所有人身上留点疤还是很正常的吗。”
明沉舟雪白修长的小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谢病春立马皱了皱眉:“怎么受的伤。”
明沉舟拍了拍自己的小腿,无所谓地笑说着:“小事,就是有一年冬天,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吧,不小心掉入水里了,但是湖面上已经结冰了,也不知怎么了把我划的。”
她得意地说着,眉宇间丝毫没有畏惧害怕。
“我就是因为那次落水才学的泅水呢,我现在可游得可厉害了。”
谢病春却没有被她糊弄过去,反而说道:“你五六岁时才几斤,怎么能砸破冰面落下水却,还被冰划到,而且明笙最是讲究的人,花园里怎么会没有人。”
“反正就是不小心落水了,不是也没事呢。”明沉舟放下腿,随意地挥了挥手,不拘小节地说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病春沉沉地看着她淡然的眉眼,心知她未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只是不愿意多说而已,随后便软了口气,随口问道。
“那后面是谁救的你。”
明沉舟皱了皱鼻子,小声说道:“我哥,明自流。”
“你不是与他关系不好吗?”谢病春扬了扬眉,不解问着。
明沉舟低下头捏着手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他也不会水,他到现在看了水都要绕道走。”
她沉默着,随后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谢病春,这才又说了下去。
“但他那个时候喊了好久也没有人救我,竟然自己就这么愣头青一样地跳下去了,然后就一直抱着我在水里扑腾。”
谢病春错愕地看着她。
“那个时候之前,我可不喜欢他了,看到他就跑,可他总是跟在我身后,那一日,就是他买了富贵楼的栗子糕打算来找我。”
栗子糕落在冰冷的草地上,再也无人过问。
原本空无一人的花园,因为明自流的落水,突然出现了好多人。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沉舟回神,背着手,突然大人模样的感叹了一句,“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掌印的秘密先留着,等会回来再说。”
她绕回屏风后,随后又不甘的探出脑袋。
“慕容儿好看吗?”
口气幽幽。
谢病春闻言,微微一笑,眸光冷静:“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明沉舟突然笑了起来,颇为矜持地反驳着:“不好这么说,你看谢延长得就很好看,慕容儿一定也很好看。”
“娘娘,掌印,万岁已经在外殿了。”
英景着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舟舟,不怕困难!
第65章
谢延独自一人迈着小短腿自外殿一路飞跑而来,白色寝衣在秋风中就跑了出来,随后看着紧闭的大门便又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原本还黑暗中的瑶光殿瞬间灯火通明。
“娘娘。”
他站在高大的殿门前,捏着手指,轻声喊了一声。
绥阳拿着披风匆匆为他披上,长长的披风落在地上,绣花面上的花纹格外难看。
这是之前明沉舟给表哥和明自流做平安符后,谢延缠着也要的礼物,特意为入冬做的披风,花纹都是明沉舟自己绣的,不太好看,但谢延很喜欢。
再后面是匆匆跟来,一脸阴沉的明笙和太皇太后新放到乾清殿的太监。
一群人乌压压地站着,却又不敢上前。
原本还显空旷的瑶光殿前院瞬间拥挤起来。
明沉舟只来得及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拿着一条绸带随意绑着,便连忙打开大门。
“万岁怎么来了?”他见谢延只穿了白色的袜子,皱了皱眉,“去把万岁的鞋子拿过来。”
她犹豫片刻,把人抱起起来。
谢延立刻就伸手缠着她的脖子,整个人都依偎在她怀中。
“大晚上怎么不休息,还惊动了这么多人。”明沉舟把人放在外殿的一侧软塌上,接过英景手中毯子,把人抱了起来。
“娘娘不见了。”他抓着明沉舟的衣袖,闭着眼,小脸白白的。
明沉舟摸了着他披散下来的头发。
“娘娘不要我了吗?”
谢延脸颊还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说起话来声音软软的。
“要的啊,我就在宫里,能去哪里。”
明沉舟失笑,捏了捏他的小脸。
“落下水的时候太害怕了,但我最后看到娘娘来救我了。”谢延小声嘀咕着,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蜷缩在她怀里。
“结果一觉醒来,娘娘不在,都是不认识的人。”
谢延拱了拱脑袋,闭着眼,委委屈屈地说着。
“娘娘怎么不来看我。”
谢延再是早熟,说到底也不过六岁,而且听说病了的小孩特别粘人。
明自流到现在病了都格外粘人。
明沉舟不着调的想着,随后拍着他的脊背,柔声说道:“本来打算明日去的,你问问柳行,我是不是也是今日醒的。”
谢延扭头去看柳行。
柳行立刻笑说着:“娘娘也就下午午时后才醒来的,一醒来不就让英景来看您了吗,晚上睡前还吩咐厨房准备明日吃食,打算去看您呢。”
谢延眼睛一亮,小声说道:“娘娘真好。”
“让绥阳给你穿上衣服,你大晚上来就因为这事。”她笑问着。
谢延磨磨叽叽不肯动,随后抬眸,扫了一眼外面,小声问道:“掌印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