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10-21 01:46:38

  明沉舟立马警觉地从他怀里爬出来,一本正经说道:“我的妆可不能花。”
  谢病春失笑,声音自喉咙中溢出。
  明沉舟背对着她,耳朵发烫,随手打开一个礼物盒子。
  “咦,你怎么知道我娘喜欢兰花。”明沉舟看着盒子里的兰花耳环,瞬间眼睛一亮。
  “娘娘的家人,内臣自然用心。”
  一个身形悄无声息地贴在她身后,一只手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冰白的侧脸便落在温热的脸颊上,另外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侧首。
  冰冷的唇准确捕捉到温热嫣红的唇角上,带来他身上特有的寒梅香味。
  “内臣的丹青……”
  细碎的声音随后被马车嘀嗒的声音淹没。
  “……尤为擅长。”
 
 
第71章 
  钱家早就得到明沉舟的来信,说今日谢病春和谢延会一同前来。
  几个大人都颇为紧张,连最是镇定的钱得安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一家人只有傻乎乎的钱清染最是开心。
  “毕竟掌印这么好看,能看到好看的人多开心的事情啊。”
  她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桃红色的新衣服,蹦蹦跳跳地说着。
  “清极不知寒,梅雪色清绝。”
  她甩着袖子,似模似样地走了几步戏台上的旗鞋步,摇头换脑,一声也不在调上地拉长调子唱着。
  钱得安听得眉心直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哪里学的,少给我油嘴滑舌。”
  钱清染捂着脑袋,后退一步,老老实实交代道。
  “那可太多了,唱词是姐姐屋里里的话本里学来的,调子是茶楼里的小娘子那边学的,步子是前几天去戏台看戏的时候学的。”
  钱得安听得眉心直跳,手指微动,最后还是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读书但凡这么上心,也不会字都练不好。”
  钱清染不悦地嘟嘴,但又不敢大声嚷嚷,就窸窸窣窣的碎碎念着。
  “哼,姐姐屋子里的话本这么多,你怎么不说她,我就看了一本。”
  “舟舟玩得疯,但读书可比你用心。”钱若清自厨房内探出脑袋,笑说着,“她和你小姑姑一样,自小过目不忘,你可不好比。”
  钱清染不悦地嘟着嘴,站在小院子里,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哥哥。
  “别听你爹胡说,他以前骂舟舟也骂得狠,好几次舟舟都哭着跑回家了。”钱沁自屋内跨了出来,笑说着,“还嫌弃舟舟一笔烂字,叫她出门去喂鸡,走的笔锋都比她写的好看。”
  钱若清哎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着:“舟舟聪明,但性子太挑,坐不住,不逼一把,就一直聚不了神。”
  “哼,闲书不乱翻,今天不念经,我去看看姐姐来了没。”
  有了钱沁撑腰,钱清染得意极了,一步三跳地跑了。
  结果她一打开门,就吓得愣在原处。
  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等人高的礼物堆。
  “不好意思啊,麻烦让让。”礼物堆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说话的人浓眉大眼的。
  “给他让让。”在背后传来表姐笑眯眯的声音。
  “舟姐姐。”钱清染连忙避开身子,看着那人捧着高过脑袋的礼物,熟门熟路地朝着屋内走去。
  钱若清一抬眸就看到门口并肩站立的人,眼皮子莫名一跳,连忙擦了擦手,解下腰间的布,赢了出去。
  “掌印,娘娘。”
  他正准备去接过陆行手中的东西,就见陆行敏锐地避开了,叠得高高的盒子长条摇摇欲坠,但又卡着摇摆的弧度,惊险地停了下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没事没事。”陆行大大咧咧地一笑,选了个屋檐下的小圆凳把东西都放下。
  “哇,你力气好大啊。”钱清染是个没事拨撩的性子,自来熟,见了陌生人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积极的凑上去说话。
  陆行咧嘴一笑,稍微撑着点矜持地说道:“一般。”
  “哇,还是很厉害地呢,对了,你是谁啊,你也是今天的客人吗?”钱清染绕着他打转,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格外天真可爱。
  “哇,你有刀!”
  “哇,你会武功!”
  “哇……”
  “柔柔,”钱沁站在屋檐下摘菜,闻言头疼地喊人喊回来,“家里来了客人,去看看你祖母醒了没。”
  钱家人不认识陆行,她却是在宫中远远见过一面的。
  锦衣卫佥事,到底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钱清染到嘴边的话立马收了回去,脚步一顿,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陆行,又可怜兮兮地朝着小姑姑走去。
  门口阴影出站着的的谢病春抬眸扫了陆行一眼。
  陆行立马咳嗽一声,敷衍了一遍众人就顺势溜了。
  明沉舟悄悄用手肘锤了谢病春一样,随后对着表哥解释道:“万岁的功课还没做好,等会还要去接万岁呢。”
  钱得安点头,对着明沉舟说道:“小姑姑今日特意熬了绿豆银耳汤,你赶紧喝一碗,瞧你哪里去玩了,脸都还是红的。”
  明沉舟眨了眨眼,嘴巴不高兴地嘟了嘟,随后往后一退,一脑袋撞在谢病春背上,恶狠狠说道:“一起去。”
  看架势不是去喝绿豆银耳汤,活像逼着人去跳火坑。
  钱得安欲言又止。
  “嗯。”
  出人意料的是,谢病春的反应,一直眉眼低垂,神色冷冽的人,竟然发出一声还算愉悦的声音。
  钱得安的犹豫瞬间变成了心惊。
  明沉舟立马察觉到表哥的变化,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从他背后绕了出来,正儿八经说道:“表哥你去忙吧,我等会想去街上逛逛。”
  “那掌印……”钱得安故作淡定地问道。
  “和我一起去,怕你们不自在,但掌印很好相处的。”明沉舟眼巴巴地说着,“你们吃饭叫上我们就行了。”
  谢病春低垂的眸光,落在她鬓间晃动的步摇上。
  流光溢彩,星华灿烂。
  “姐姐怎么整天到晚就知道吃。”
  钱清染扶着老太太出门,闻言大声嘲笑着。
  老太太慢吞吞地走着,突然停在原处,浑浊温和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枣树下的人。
  “是囡囡来了啊,这新嫁衣真好看,可咱们不去那吃人的地方。”
  院中一静。
  明沉舟入宫时,老太太那段时候突然清醒,钱家也去明家说过,可却是连门都进不去,老太太哭了许久,再后来又不记得这个事情了,大家都以为她是又糊涂了。
  原来她都记得啊。
  老太太颠颠地下了台阶,朝着明沉舟走去。
  “不是啊,祖母,不是嫁衣,就是一件好看的裙子。”钱清染扶着他,解释着。
  “不是嫁衣啊。”老太太一愣,似乎有些迷茫。
  明沉舟立马说道:“外祖母,这是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她转了一圈,葱绿色的凤尾裙裙摆如花一般散开,头上的步摇凤钗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老太太立刻高兴说道:“真好看,囡囡穿什么都好看。”
  她说着话,目光不由落在一侧的谢病春身上,看了好一会儿:“这是谁啊。”
  “客人客人。”明沉舟拉了一下谢病春的袖子。
  谢病春看着面前的老人,拱手行了晚辈礼:“老夫人。”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着面前之人,缓缓走进他,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面容慈祥:“好俊的一个后生啊。”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抓谢病春的手。
  明沉舟连忙瞪大眼睛,唯恐谢病春把她甩开,就连钱得安都动了动手指,不错眼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可出人意料的是,谢病春并没有动,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苍老,挤满了皱纹的手紧紧握着冰白修长的手指,一个透出老意,一个泛出冷意。
  明沉舟扭头去看谢病春。
  谢病春神色自若,一如既往的冰冷疏离。
  “好冷的手,是不是太冷了,柔柔,把我的手炉拿过来啊。”老太太着急说着。
  钱清染也莫名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人。
  “外面冷,要不去屋内坐。”
  钱若清上前,连忙开口缓和气氛。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说道:“寒舍简陋,但还能避避寒,掌印这边请。”
  明沉舟悄咪咪地戳了一下他的腰。
  谢病春嗯了一声,朝着屋内走去。
  老太太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另外一只手牵着明沉舟,一同朝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着。
  “我家正行医术很好,等他回来,我就让他给你看看。”
  “是我外祖父。”明沉舟身子往后一仰,小心嘟囔着。
  钱家祖父早已逝世多年。
  “他对体寒之症,深有研究,买了好多医书,书都被翻烂了。”
  钱清染跟在三人后面,也跟着小声嘟囔着:“祖母好像又犯病了。”
  “你让我娘煮个安神的药来。”明沉舟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突然沉默下来,随后又朝着后面看去,目光迷茫焦虑,对着钱清染说道:“是不是要下雪了,你能帮我去找找我夫君吧,他去找人了,怎么还没回来啊。”
  钱清染连忙哄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找。”
  “找到了,就让他回家。”
  “嗯嗯。”
  “我一直等着他呢。”
  “好好。”
  一直沉默的谢病春侧首去看面前的老人。
  她满怀忧虑,稀疏的眉便紧紧皱着,握着他的手缓缓收紧。老人佝偻着背,可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教养和容颜。
  “外祖母,我们先进去休息吧。”明沉舟对着钱清染抬了抬下巴。
  钱清染转身就走。
  老太太这才缓缓转身,慢慢回了屋子走下。
  钱家小辈对老人格外有小心,她屋内的炭火都是用最好的木炭,一进屋内就暖洋洋的。
  “你是哪里人啊。”老太太好像又忘了刚才的事情,被明沉舟哄着喝了一盏茶,直接拉着谢病春的手,开开心心地问道。
  “你敷衍敷衍我外祖母。”明沉舟晃着腿,撞了撞谢病春的膝盖,小声说道。
  谢病春蹙眉,用手把她的膝盖并在一起,冷淡说道:“坐有坐相,不可乱动。”
  老太太和蔼地看着两人的打闹,笑得越发温柔。
  明沉舟莫名觉得不好意思,咳嗽一声,主动替他说道:“他江南人。”
  “江南啊,江南好地方啊,我们也是江南人呢。”老太太越发高兴了,拉着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心满意足地握着。
  “同乡就能少很多磨合,瞧瞧你们这么恩爱的样子,外祖母就放心了。”
  明沉舟被这话吓得直接楞在原处,眼睛挣得极大。
  冰冷的手心覆盖在手背上,冷的人有些发冷发颤,可手背上沉甸甸的重量,压着她飘忽震荡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她的手指微动,却不料被人猛地抓紧。
  门口传来钱得安被口水呛着的声音。
  “那,那个,绿豆银耳汤,小姑姑叫我端过来给你们。”钱得安艰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明沉舟僵硬地转头,却见钱得安一触及她的视线就冷静移开。
  “是我爱喝的绿豆银耳汤啊,你快盛一碗给你爹留着。”
  钱得安无奈说道:“我是如山,今日是小姑姑生日,爹在外面帮忙呢。”
  老太太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目光自屋中众人脸上扫过,浑浊的瞳仁便显得有些迷茫。
  “那,那你看到我夫君了吗。”
  她突然问道:“他高高的,瘦瘦的,马上要下大雪了,他今天出门只穿了一见深蓝色的衣服就出门找人了,你若是看到了,就让他早些回来。”
  “柔柔已经出门找了,祖母别急。”钱得安熟练地哄着,转移话题,“这是小姑姑特意煮的绿豆银耳汤,祖母尝尝。”
  谢病春抬眸看着面前不安慌张的老人,漆黑的眸光在不甚亮堂的屋内,好似一汪深沉的海,似在注视出神,又好似不过是随意凝视。
  “行吗,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这一次老太太并没有被转移注意力,反而拉着谢病春的手,焦急问道。
  谢病春缓缓握紧面前枯瘦干瘪的手指,轻轻应了一声。
  “嗯。”
  “祖母的身体本来一直都很不错的,但今年夏天开始,记忆就彻底乱了,找了好几个大夫看,也说不好,只说大概是被刺激到了。”钱得安掀开帘子,对着谢病春歉意解释着。
  “不知道怎么开始一直提起祖父,念着往事,现在已经记不清我们这些小辈了,今日还多亏掌印了。”
  谢病春一向又能让人镇定下来的本事,哪怕不说话。
  老太太在他的安抚下,很快就歇了戏曲。
  明沉舟长叹一声:“怪不得,上次我带掌印来的时候,我看外祖母的记忆还没这么紊乱的,今日竟然浑然记不住事和人了。”
  钱得安不愿多说,站在廊檐下,笑说着:“你难得出宫,不如先和掌印一同出门玩,现在才中午,等日落的时候再回来,正好赶上吃饭。”
  明沉舟一本正经说着:“没事,我去给你们打个下手。”
  “今日穿的这般漂亮,不去外面逛一圈可惜了。”钱得安笑着拒绝了,打趣道,“你便是连菜也分不清,火也生不起来,哪里能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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