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日热吻——礼也
时间:2021-10-21 01:48:46

  临近一年的年底,渔场的生意比平时兴旺不少。
  陈溺家里那家小超市还是没关,只是平时开张的频率越来越少了。把之前攒的假全申请了,她这一歇直接能歇到元旦节后。
  全国的父母可能都这样,子女起初回家都开心得不得了,好吃好喝地供着。
  但真闲着几天后,潘女士坐不住了。
  吃过晚饭,潘黛香手后拿着几张照片,把陈溺拉到房间:“小九啊,现在还没交男朋友吧?”
  她摇摇头。
  潘黛香面上一喜,立马克制地压回去:“这也是巧了!前几天胡同口那几个周姨钟婶她们在张罗咱们市里的优质单身男性,硬说要给你……”
  陈溺无情打断她的表演:“妈,我都听见你喊她们帮我介绍了。”
  “……”潘黛香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从善如流把照片拿出来,“那来挑挑?”
  她把照片摊开放在桌上,带着点雀跃一个个解说。
  陈溺视线放在书桌边的校牌上,短暂地停留了会儿。低眸轻轻叹口气,随手点着一张照片:“就这位吧。”
  “真答应了?”潘黛香生怕她反悔,忙按住她的手说,“这个叫蔡嘉懿,比你大四岁,开了家律师事务所。那妈帮你去安排了哈!”
  陈溺点头:“嗯。”
  试试吧,看看别人是不是也可以。
  潘黛香的动作非常快,立刻跟对方约了这周末见面。
  陈溺虽然是第一次相亲,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也没什么太紧张的,化了个挺日常的妆容。裙子配棉衣外套,挎着包就去了。
  约好的地方是陈溺定的,就在前一晚倪欢给她发的网红店那,是一家泰国pho汤粉餐厅。
  她到那时,定好的卡座已经有人坐在那了。
  蔡嘉懿本人长得很端正成熟,或许是年龄和阅历上的加持,他在这种有些吵闹的小餐厅里也格外稳重大方。很符合潘女士心中一表人才、事业稳定的外在条件。
  他帮她拉开椅子,点单时也尊重地问好她意见。
  陈溺点了杯青柠苏打水后,蔡嘉懿还特地说了句今天天气冷,要温的。可算是把人照顾得面面俱到。
  避免无聊,他先开口:“陈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听歌吗?”
  “听。”陈溺本来想说「落日飞鸟」这个乐队,但实在小众朋克,干脆说了会听听周杰伦。
  很巧合的,这家餐厅正在放周杰伦的《你听得到》。
  歌词唱到2分10秒,是一句很含糊的词。
  蔡嘉懿皱了下眉,笑着说:“不可否认他很受年轻人欢迎,但我对词都记不住还唱得这么模糊的歌手没太多了解。”
  确实,听到这句时很多人都会说周杰伦忘词在乱唱。
  但后来,陈溺倒是因为某人的一句“倒着听就不会错”而特意去了解过。
  制作《你听得到》这首歌时,当年周杰伦的绯闻女友蔡依林也产出了一首新歌《倒带》。
  所以那句含糊不清的歌词,其实是倒着听才能懂的浪漫。
  不过陈溺倒也没解释,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虾米卷没接话。
  沉默地吃了几口面,蔡嘉懿看了一眼她温和淑雅的穿衣风格,猜测道:“陈小姐听钢琴曲吗?像德彪西之类的?”
  陈溺翘了翘唇角:“我听lakey inspired,是个来自洛杉矶的独立音乐人。”
  “……”真不该从音乐品味这入手。
  这顿晚餐下来,陈溺倒也没想象的这么排斥。这家店的牛骨汤底很香,汤色清澈,甜味和鲜味也适中。
  而眼前的男人做什么都很得体,时不时讲讲他事务所的奇葩案子来烘托气氛。
  三十多岁的单身精英,西装革履,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就连分开时,这位蔡律师还坚信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相约下一次见面。
  陈溺淡淡笑着,婉拒了。
  -
  江辙在陈溺家楼下蹲了几天,没蹲到人。
  后来在倪欢朋友圈看见闺友新动态,才知道人去她那住了。
  想到当初他把她身边的人都加了好友,她倒是爽快,卡一销户什么都重新来过。
  江辙也没强求一定要见到她,他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
  陈溺也在给他时间冷静下来。船上坠海那件事,在别人眼里只是意外,但他俩彼此都心知肚明。
  她能救他一次,不能救他第二次。
  人生海海,左不过是一次潮落后又潮起,他总要找到自己的那份英雄主义。
  在南港住了几天院,在帝都养老的江爷爷把人喊回去了。
  江儒闵近耄耋之年,身体健康的原因之一就是履行老伴走时那条劝告:儿孙自有儿孙福。
  何况他也不是没干预过儿子感情上的事,他当年死活要让江嵘和李言分手。谁也不知道大家走到这一步,他这一举动产生了多大的推力。
  江儒闵不是不想管,是不敢管了。
  人在高位待久了,无事也一身轻。
  不过敢在和他下棋时还这么心不在焉玩手机的,就这不孝孙一个。
  江辙回大院这段时间,一天能发十几条朋友圈。吃什么、穿什么、今天的日程表都发在那。
  故意发给谁看的,圈里那几个好哥们儿也都有数。戏谑的、骂他的都有,他不为所动,依旧每天发个不停。
  但刷到陈溺最新动态时,江辙冷着脸开始把这几天发的全给删了。
  她只晒了一本书的扉页,书名叫《做人先学会闭嘴》。
  看着自家孙子把棋子都下到棋盘外边,江儒闵忍不住了,拍拍桌子:“我记得你几年前跟我说过有个女孩子挺好?”
  江辙头也没抬:“分了。”
  老爷子重重地哼了声:“以后不确定的关系就别在我跟前说了。就会戏弄老头子,还以为能带回家。”
  江辙不慌不忙地把那颗棋子重新下好,懒着声:“我那时候也以为能带她回家。”
  看他时不时看手机的动作,老爷子问:“又在等消息?是同一个人?”
  “嗯。”
  老爷子多见多识广一人啊,当即就下了判断:“肯定是伤着姑娘心了吧,自作自受!”
  江辙没否认:“我是。”
  老爷子哂了句没理他,过会儿又听见这浑小子起身说:“爷爷,今年跨年不在家陪您了啊。”
  其实老人家对公历年也没这么多讲究,前几年也没见他回国陪过。很给面子地问了句:“不陪我这老头跨年,是打算去人姑娘面前讨嫌?”
  “没。”江辙长腿抵着门,低着眼说,“她不想见我,我就不去她面前晃了。”
  -
  跨年那天晚上,倪欢临时被安排值班,家里就剩下放了假的高中生倪笑秋和躲开母亲安排继续相亲的陈溺。
  两个女孩在家闲着玩牌玩了一天,陈溺良心发现,觉得不能让一个花季少女跟着自己这么养膘似的宅下去。
  她看了下时间,把电视关了:“港口9点钟不是有烟花秀吗,去不去看?”
  倪笑秋抱着ipad点点头,立马跳起来:“那我们吃个晚饭再出去吗?”
  “去外面吃吧。”
  “那我要吃法餐!就那家我姐一直舍不得带我去的Le Marron!”喊完,倪笑秋又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行、行吗?”
  陈溺被她这反常弄得有些好笑:“什么行吗?行啊。”
  倪笑秋见她笑了,终于敢上手挽着她一块出去。
  她其实知道陈溺人挺温柔好相处,但每次陈溺不带什么情绪时,就跟含着口仙气似的,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疏离气场比她亲姐还可怕。
  倪欢这房子离港口不远,跨年夜哪都人满为患。
  陈溺也就没开车,打算和她一块儿走二十来分钟走过去。
  中途给倪欢发了个消息,结果一分钟不到就看见她截屏发朋友圈挂她:
  【这苦逼的人生。有的人能去码头看跨年烟火秀,还要去吃人均1千6的法国菜。有的人却苦逼地值班守岗!】
  \"……\"
  “陈溺姐,我姐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让我别烦你。”倪笑秋人小鬼大,拍拍胸脯吹水,“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分担分担!”
  陈溺语气平缓:“没有心情不好。”
  “你别装坚强了,所有的坚强都是你脆弱的伪装!”倪笑秋咋咋唬唬,“我姐还说肯定是因为你那个渣男初恋回来了。”
  陈溺忍俊不禁:“倪欢平时都跟你吐槽这些吗?”
  见她不反驳,倪笑秋更认定了,老神在在地“开导”:“陈溺姐,你要想开点知道吗?”
  “想开什么?”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再吃回头草?再说了,他现在就是一快奔三的老男人!”
  陈溺点点头:“我就比他小一岁而已。”
  “你不是!”倪笑秋欢快地拍着马屁,“你在吾辈心里永远十八,十八岁的姑娘都没你像一朵花。但是那个老男人不一样,男人越老越不中用!”
  陈溺抿唇笑:“这话也是倪欢教的?”
  “我姐哪懂啊,这是我自己通过前男友琢磨出来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陈溺姐,你要相信你比老男人有市场多了!刚才常祺还找我要你联系方式呢。”
  “常祺不是你的同学吗?”
  “对啊———诶?”倪笑秋说到这突然举起手朝左前方指了下,“正好看见他了诶,常祺!”
  陈溺抬眼,朝那边望过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对长得特别吸睛的高中生。
  女生耳朵里塞着两个白线耳机,个子在旁边人的衬托下显得很娇小。
  长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狗狗眼,下眼睑的卧蚕弧度略大,脸上有些婴儿肥的肉感。
  而懒洋洋拽着她卫衣帽子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额前漆黑碎发在垂头时半遮了眉眼,光看锐利冷然的下颔也知道有张好骨相。
  仔细看,少女耳机的尽头是他外套口袋里。
  “那个就是常祺吗?怎么感觉他比上次长得好看了不少。”陈溺偏了偏头,“我瞧着他跟边上的女孩倒是挺配。”
  “不是啊,你说的男生是许洌。确实好帅,不过他跟我不是一个班。”倪笑秋和他不熟,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人。只顾着拉着陈溺往前,“常祺是往喷泉那走的那个。”
  陈溺把她拉回来:“喂,你真要带着我过去和他打招呼?”
  倪笑秋点头:“打个招呼而已嘛,他说他可喜欢你了!”
  “算了,我可不想参与你们这群小孩的过家家。”陈溺拉着她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准备好观赏海上烟花。
  冬天的衣服厚,人挨着人也没什么察觉。站在码头,远远地就能闻见海水里的咸味和夜风里的烧烤香。
  不远处的几艘轮渡上,都是陈溺的同事在准备点火中。
  湿冷的晶体打在脸颊上时,陈溺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人群中有人喊了句“下初雪、下初雪了”!
  南方城市就是这样,一点点雪粒子都能让人兴奋起来。
  倒数放烟火的时候,不少人已经默默举起手机准备好最佳角度拍照。
  夜色浓稠,焰火从海上腾空而起,斑驳五彩的光把港口照亮。有人大喊着新年愿望,有人安安静静地观赏。
  差不多快放完时,陈溺发现最后那几桶的烟花形状有些怪异。
  之前都是像花或者星座、生肖,而现在开始放的是一行字:clj,新年快乐。
  边上的倪笑秋边拍照边猜测:“这个clj是什么啊,吃辣椒?春兰姐?初恋九?测量机?”
  “……”为了避免她嘴里能有更离谱的词出现,陈溺牵过她手,“走了,去吃饭。”
  本来就是为了看完烟火秀再去订位的,但她们忘了今天日子特殊,很多餐厅位子都被预定了。
  垂着脑袋从餐厅出来,倪笑秋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这个时间点,高档点的餐厅应该都被订完了,陈溺想了想:“不然去吃鱼仔档?”
  “啊……”倪笑秋苦着脸先点头,而后又扼腕,“我的跨年夜,想了这么久的波士顿焗龙虾、莴苣蜗牛、chocolate pudding啊!”
  “下次来也一样。”陈溺刚安慰完她,手机就震了几下,是通电话。
  她接通,那头的风很大,男人声音低哑动听:“怎么没去吃饭?”
  虽然猜到他就在附近,但陈溺还是有些晃神了,下意识往后看了眼。
  “在找我?”江辙沉声笑了笑,说,“在你对面。”
  街对面是她们刚走过来的地方,显然刚才跨年的时候,他就在自己身边。
  陈溺转过头,那条路边很空,一眼就能锁定目标。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路灯柱下的光拢着他落拓清疏的轮廓,眉眼冷隽,浑身带着股放浪劲。
  他靠着石柱栏杆那长腿稍屈,欣长身躯,宽肩窄腰。英挺桀骜的一张脸背着暗处,懒散地站着。身前是辆银黑色suv,身后是海浪声。
  见陈溺不说话,又问:“没位子?我帮你安排还是和我一起吃?”
  “都不要。”陈溺看了一下两个人之间隔的那条宽阔的马路,不想往回走了,索性转过头继续往前。
  江辙举着手机:“那你回去,我让人把餐点送你那来。”
  陈溺余光瞥见那道身影就这么隔着一条马路,跟着自己平行地走了好几分钟。她没再说话,把电话挂了。
  扯了扯旁边倪笑秋的小辫子:“回家吧,有人送餐上门。”
  -
  过了半小时,下楼十分钟后又冲上来的倪笑秋提着一份包装华丽的餐点进门,表情有些呆,缓了好一会儿直接大喊:“卧槽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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