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娘姨说,姝丽不由得害羞一笑。
“哥哥不去么?”她还很想和哥哥一起去呢?
芸娘摇头,“你哥哥自然这个时候不去,晌午过了再过去,日后他是要考功名的,一日都不能耽搁。”
姝丽噘嘴:“那好吧,哥哥也真是辛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穆莳笑道。
看着母女二人虽然穿着素净的衣衫,但都美满如花,穆莳愈发觉得自个儿浑身充满干劲,儿子辛苦,他这个做老子的也得继续努力,为妻儿遮起一片天才是。
要说甄氏着实看人很准,为夏淇寻的媳妇周氏,脾性温顺,也好生养,这三年抱俩,一儿一女,看的人
眼馋。
芸娘过去的时候,沅娘也正好到了。
“牡丹姐姐。”姝丽朝牡丹挥挥手。
牡丹忙走过来,“丽姐儿。”
小姊妹携手进门,芸娘探了探头,对沅娘道:“姐夫没来么?”
沅娘苦涩的摇头,“没有,在宫里当值呢。”
自从何天聪认为她对女儿的事儿太过急功近利之外,对她就疏远了许多,虽然不至于找旁的女人,但他全部的心神都用来研究药。
“那今儿你家里开不开火?要是不开火,带点吃的回去给姐夫吃就是了。”芸娘倒是没有想旁的。
“小厨房煨着鸡汤,他回来随时都有的喝。”芸娘边同妹妹说,边走进去。
周氏有位表姐也嫁来京中,今日来的最早,周氏正在同她说话,听说二位姑姐来了,又忙站起来迎接。
“大姐二姐来了。”
沅娘不免道:“那是,我侄女儿过周,我哪能不来呀。”
还道:“景天如今偏偏说自个儿同大人一样,这孩子见着他姨夫和舅舅就撒洋欢儿的跑了。我是喊也喊不回来,还是姑娘家好。”
说来也奇怪,牡丹小小年纪,沅娘就为她定下亲事,景天十五六岁了,沅娘却跟没事儿一样,真是让芸娘想不通。
但今儿的主角是夏淇的女儿,芸娘逗弄着孩子,姝丽在旁看着,也把自己荷包里的糖豆拿出来递过去。
“别,怕是卡到了喉咙就不好了,你放好,自个儿吃就好了。”芸娘细心把女儿的荷包扣好。
姝丽看着可爱的表妹,用手戳了戳表妹的小脸蛋,嫩的跟豆腐似的,她不由得问娘亲,“娘,我何时才有个小妹妹呀?我也想要个小妹妹了。”
大家善意的笑了,芸娘便道:“你呀,真要你照顾弟弟妹妹,你怕是跑的天远了,居然还说还想要个小妹妹。”
其实也不是芸娘不好生,恰好相反,她是宜男之相,如果要生,很好生的。
但是穆莳和她都觉得多生几个孩子太伤身体了,昨儿晚上穆莳还说起,她现下时常腰疼都是生元澄时候的老毛病了,还有尿不尽,这些都
要花功夫调理。
看看林氏,记得芸娘甫一进门的时候,林氏多么的华贵,如今生了小女儿之后,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老。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违背常理也罢,她是真的怕了。
好在穆莳也是个体贴她的,这事儿夫妻俩都有默契。
甚至避子药是穆莳在吃。
想到这里,芸娘还是感到甜蜜的。
用过午膳,元澄来了,夏淇对这个外甥一向是另眼相待,特意由他带进来同女眷们行礼,好在这里都是亲眷,元澄没什么太大的男女之防。
姝丽见到哥哥就蹬蹬蹬的跑过去,“哥哥,你怎么才来啊?都等你许久了。”
元澄笑道:“先生多留我了一会儿,看完表妹抓周,我还得回去上武课呢。”
这时周氏的表姐忽然幽幽的道:“人还是要多学些武艺,这样也能防身。”
众人不知她说这话的意思,还是等元澄走了,周氏才劝慰她表姐,“表姐,您如今已经是挺过来了,此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芸娘问道:“是何事?”
周氏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周氏表姐有个弟弟,又中了举,原本前途无量,却被一商户女派人抢了去,周氏表姐家里派人过去找弟弟回来的时候,因为寡不敌众,她弟弟活活被人踩断了手。
“哪家商户这样大的胆子?你家也算是官家了。”芸娘觉得不可思议。
周氏表姐这才道:“不知道二姑太太有没有听过琉璃陆家,他们家是皇商,除了琉璃之外,专门做瓷器生意,这十有八。九都是她家的。”
“陆家?原来是她家。我昨儿还听说她家和象山伯府连了亲,该不会就是这位陆家姑娘吧。”
周氏表姐却点头:“就是她,日后她就是伯夫人了,我们这样的小官之家就惹不起了。”
“现在还不是呢,她不就是继室吗?”
芸娘冷笑连连。
象山伯府是烂船也有三千钉,在真正勋贵面前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于周氏表姐这样的人来说,伯府已然是权贵了。
这事儿本也和芸娘无关,不过是提一嘴,再惋惜周氏表姐
的弟弟而已。
没曾想过了没几日,她居然和芸娘对上了。
府里林氏虽然对外甥女林雪漠不关心,但份例样样不少,就这样,林氏之母还是看不惯,她年轻的时候就和丈夫关系不好,她那丈夫本事没几个,玩女人却是一把好手,这倒也罢了,丈夫却偏宠林斛之母,甚至连爵位都想给林斛。
这就触怒到她的逆鳞了,宠小妾是可以,但是若是宠到连爵位都选给庶子,那就不成了。
他没有一日是对的起她的,是,她的儿子是很平庸,比不得那个林斛武艺高强,但是这爵位从来都是传给嫡长子的。断断没有越过嫡子传给庶子的,于是她就动手了,先提手把那小妾卖到窑子里,再把她女儿嫁出去冲喜,在他车马上动了点手脚,让他坠马而亡。
有时候,她都在想自个儿年轻的时候连只折了翅膀的鸟儿都心疼,为了儿子女儿却成了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了。
那个男人死了之后,她又把林斛夫妻打发到了漠北,本以为这人会死在漠北,没曾想他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甚至女儿还对那小娼妇以礼相待,呸,就凭那小娼妇做下的事情,也不能看她登堂入室,要她说女儿真真是半分刚性都没了。
“那个奸生子也就罢了,你出手不快,日后迟早就成威胁。你看穆莳,若非是你们老侯爷有先见之明,怕是这爵位还能不能落在你们手里呢,那奸生子就不该为他请什么先生,你看你们老夫人,当年养二老爷时,就是跟养废物似的,现在你们府上老二俩夫妻就跟管家似的,这多好啊。”
“娘,您别说这个,我心里都清楚的。”林氏知道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家好,可做人也不能太狠毒了,否则,为何母亲如今夜不能寐。
兄长并不能撑起门庭,林斛却简在帝心,又步步高升。
母亲吓的夜不能寐,生怕林斛报仇,虽然林斛也未必知道他生母被卖到窑窠里去了,但纸终究有抱不住火的那日。
况且,母亲的娘家象山伯府也早早败落,除了自己这个女儿,她再也无任何靠山了。
现在自己做了侯夫人,母亲上门也勤些了。
这也是告诉林斛,她好歹有女儿撑腰。
果然林老夫人听了这话就道:“你清楚,你清楚什么呀,斩早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十分后悔当年还放了林斛一条生路,否则,在路上让林斛去了命,如今她也不会战战兢兢了。
林氏皱眉:“娘,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我这个人不爱做阴刻之事,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我怎么费劲心力也不成。”
林家的爵位五代而斩,到她兄长虽然还称伯爵府,其实只是子爵的爵位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但并不代表真的就下这样的手段。
“反正那林雪小姑娘在你们老太太这儿始终是个祸害,你做侯夫人的不拿出点手段来怎么成?”
在林氏百般推辞后,林老夫人只好道:“罢了罢了,知道你是个软和性子,我也不多说了。”
林老夫人这般,林氏也心酸,她这桩婚事还好定下的早,否则以她爹的脾性迟早会给妹妹,虽然穆家也不会要就是了,但那时娘为了她们兄妹一心一意打算,这个恩她不能忘却。
她道:“娘您放心,侄儿成婚我肯定会去的。”
“她们倒也罢了,看你自个儿。”
象山伯世子虽然娶的是填房,还是个商户女,但以现下象山伯府的穷困,能有皇商女嫁过去也不错了,反正也是填房,并非原配。
林氏笑道:“不仅我去,还让我家侯爷也去,总得热闹些。”
林老夫人到底疼女儿,“你呀,还是这样面软心软。”
无论多落魄的亲戚,走到林氏这儿,她都不吝惜,对待穆莳这样冒进的庶子,也倍加礼遇,林老夫人真不知道怎么说女儿好。
林氏去参加了一场婚事之后,那新任的世子夫人陆氏商户出门,算计很清楚,这位表姑身份高贵出手大方,她是怎么着也要多往来的。
再者象山伯世子也赞同她同建国候府多往来,故而陆氏寻摸着机会上门。
当然了,她再来建国候府之前,先去林家老夫人
处拜了码头,她出手阔绰,又会说话,待老夫人百般奉承,寻林老夫人问建国候府的人。
林老夫人当她是娘家侄孙媳妇,不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表姑是个菩萨般的人,待人没有半分不好,否则也不会让庶子欺负上门来,还好刚死的建国候是个拎得清的人,任凭那穆莳作妖,都没让他沾染爵位半分,你是不知道啊,那穆莳的娘,就一个妾而已,还被封了三品淑人。啧啧。这你就能看出老侯爷对这对母子多宠爱了。”林老夫人很是不满。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不安分的妾侍,庶孽罢了,还想要骑到正房的头上去,是大不敬。
但以前建国候门禁森严,女儿管着一大家子人,只是世子夫人,她也怕给女儿惹什么麻烦,还好现下女儿成了侯夫人,也不必怕谁了。
陆氏当然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
她心下也有了计较,看来林老夫人这般不满,肯定是那庶子夫妻作孽,表姑是个无甚本事的人,或者是讲究身份,不好下人面子。
但她不怕呀,身份算什么,面子更不算什么,人要的是里子,她若是能够帮助表姑对付那庶孽一家,即便表姑面上不喜,但私底下肯定会感谢她,到时候,她要什么不就有什么了。
如此想着,她头一日过来在游廊上碰到芸娘,一听人介绍这是三太太,也就是穆莳之妻,就嘴唇微微翘起,寸步不让。
第179章 三更
芸娘去老夫人那儿请安,因在自家,带的人手自然不够多,她也不是个讲排场的人,只带了素问素馨俩个丫头,因飞絮和双燕都家去备嫁,素问素馨便是一等大丫头,芸娘时常会带她们出来,让旁人也熟悉她们的脸。
那边陆氏却是个讲排场的,她自来又骄矜傲气,出门恨不得和那些王孙公子一样清道,现下前呼后拥,站着大概十数来个人。
芸娘看着堵着她的陆氏,微微一笑:“眼生的很啊?这是谁啊?”她大概猜到是谁了,只不过没想法这人倒是来寻她的晦气。
陆氏对身前的人抬了抬下巴,下仆忙道:“三太太,这是我们象山伯府的世子夫人。”
接引陆氏的是老夫人以前留下的人,想来林氏也不会派自己的心腹去接小小一个陆氏。
“哦,我还记得六年前象山伯世子夫人来过我们家,是个温柔端方知礼的人,怎么如今这又是哪来的象山伯世子夫人,还敢在我们家撒野拦路,莫非是哪里来的土匪不成?”芸娘可不怕。
她这一阵冷嘲热讽让陆氏变了脸,她原本生的一张瓜子脸,平日里十分妩媚,只不过她脾气不好时,美貌总是减了三分。
陆氏尖声道:“呸,庶孽种子,小娘养的,不得好死的东西,倒是在我面前摆起谱来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以穆莳今时今日之地位,能够在他和家眷面前放肆的人那是少之又少,甚至连皇上都封了孙姨娘做淑人,显然也是给穆莳的体面,陆氏这样的人在当地称王称霸,来了京中,自以为是,当然把以前那些习性带了出来。
芸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就左右开弓,“哪里来的野客,敢在我们建国候府闹事。”
陆氏带的人里,见主人家被打,自然想上来推推搡搡,为主子报仇,否则家去了,陆氏会责怪保护不力。
芸娘却是不怕,她一把薅着陆氏的头发,腿下一踢,陆氏直接软
了。
“你们敢来,我让她变成秃子,信不信?”她可不是真的内宅妇人。
建国候府一向守卫森严,这番动静很快惊动了守在此处的婆子们,她们制住陆家的人,芸娘却拖拽着陆氏不放。
那陆氏平日里仗势欺人,现在头发被揪着,手脚都被素问素馨缠着,只觉得身上有力没法儿出。
“我们就去见见大嫂子,若是容不下我们住下,就早说,派个亲戚来说东道西的,算什么回事儿?”
若是没有侯府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哪里生出这许多事儿来。
彼时,林氏正同元凤一起选匣子,元凤的陪嫁自然丰厚,林氏待长女用心,又知道她要远嫁,愈发是把嫁妆厚了再厚。
外面却有婆子跑了过来,急急忙忙道:“不好了,三太太正赶着过来找您要说法呢。”
夏氏?林氏皱眉:“出了何事了?”
婆子正要学嘴,这芸娘却已经到了。
那陆氏猛地被芸娘一放手,一个趔趄倒在花厅中间,鬓发缭乱,钗环散落一地,元凤见状吓了一跳,进了后面屏风。
芸娘先发制人,“我今儿原本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不巧这媳妇子却堵住我的路,还一脸得意的让下人报名号,说自己是什么象山伯世子夫人,我还在想那象山伯世子夫人早年我也见过,不是这样啊,况且还是您家亲戚,谁知道她就说了些话——蓝婆子,你说给大嫂听听。”
蓝婆子一直做着不咸不淡的差事,方才在游廊上清扫,方才起了冲突也是她先去叫的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