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他会失去他的龙的。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让布鲁斯几乎恐惧到战栗。
“冷静，少爷。”
阿尔弗雷德也没有想到天空中的是尼德霍格，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布鲁斯的后背，低声说道：“黑仔她依然记得你，少爷，只要你想，你可以阻止她的。”
单从尼德霍格在这片区域肆虐后惟独留下了布鲁斯一个人可以推论出，布鲁斯是特别的。
“……阿福，我们追上她。”
逐渐冷静的布鲁斯挣扎着起身：“去阻止她，黑仔是要去城市的中心！”
这里是偏僻无人的废城区域，除了那些暗杀他的人外没有别人，所以尼德霍格的行为并没有造成无辜人的死亡，但是，如果她进入到了哥谭城市中心，那么……
繁华的中心，无数人都将死亡。
阿尔弗雷德显然理解了布鲁斯话里的含义，于是也不迟疑，带着布鲁斯上了车。
尼德霍格的速度很快，但是却不知为何每每飞行片刻后都会停顿在半空中，而后俯瞰地面惊慌尖叫的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是。’
视线从一个拥有蓝色眼睛的人类身上移开，尼德霍格有些焦躁的甩了甩骨尾。
‘蓝眼睛……黑色头发……’
找到他，然后保护起来。
但是找不到。
怎么也找不到。
耐心原本就不多的尼德霍格甩了甩头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么执着——明明她的第一任务只是推平这座城市而已。
降落了高度，尼德霍格周身缠绕着的令她自身都在缓慢消散的炙热龙炎将靠近她的金属路灯给融化，滴落的炙热铁水惊起人群的又一轮恐慌。
‘吵死了，闭嘴。’
挥出爪子，尼德霍格刚准备再来一发龙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逐渐模煳到只能看到无数重影的视野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图像，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蓝色眼睛，黑色头发，让她变得奇怪的人类。
对方似乎对她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哥谭城的郊外离去。
并不知晓这是布鲁斯让她离开城市中心意思的尼德霍格只觉得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冒出了一个“跟上，不然他会走丢”的念头，然后本能驱使她直接飞身跟上。
直接落在了车前，暴力逼停对方的尼德霍格低下头，猩红的竖瞳凑近，想要找什么。
“黑仔。”
布鲁斯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点也不害怕的试图靠近她，然后张开胳膊：“黑仔，我们回家吧。”
尽管他仍然不解和迷茫，但是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完成复仇。
“黑仔……”
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要碰触对方的骨爪，但是尼德霍格却突然后退避开了布鲁斯的手指。
“咕……死……”
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古怪低鸣自喉口滚出，尼德霍格张了张口，然后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她身上的东西绝对不是面前这个人类可以承受住的，会死。
莫名的就是不想伤到对方，尼德霍格和布鲁斯对峙时，她突然感觉指尖有点不对劲。
低头，尼德霍格发现自己的骨爪正在消散。
龙炎已经彻底变了颜色，就像是黑蛇一样大口吞噬着她的瓜子、尾尖、羽翼和额头的骨刺。
安安静静的蹲在地上，尼德霍格疑惑的看着面前突然落泪的人类，原本刺痛的大脑平静了下来，想要咆哮宣泄的杂乱情绪逐渐消失。
剩下的，只有……
笨拙的抬了抬爪子，尼德霍格试图想做出一个擦眼泪的动作，结果已经消散的爪子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她在做出任何手势了。
“黑仔……不要，回来！”
难以言喻的恐慌让布鲁斯终于崩溃了，朝前直直的扑了过去：“你说了要待在我身边的！你说的，龙是最讲信誉的……”
所以，别消失。
火焰构成的黑蛇张开口，将布鲁斯吞噬。
看到这一幕的尼德霍格眼孔收缩，依然消散的只剩下腹部与头颅的龙发出龙鸣。
黑炎将他们一起吞没。
然后，微弱却无法被淹没的柔和亮光刺穿了黑炎。
奇怪的徽章自光亮的中心凝聚成型，漂浮在一人一龙中间。
布鲁斯闭着眼，两只胳膊死死的搂着一头黑龙。
徽章落在了布鲁斯胸口，然后构成了一条项链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作者有话要说：黑仔：所以我差点就便当了？！你是亲妈吗？
龙炎警告jpg.
鸽子：我当然是亲妈啊，没看我撮合你和布鲁西宝贝，已经让你俩的徽章出来了吗？
——————
所以，综上……
不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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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十五只黑仔
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意识昏昏沉沉的漂浮在粘稠的、彷佛像是沼泽或者淤泥中一样，令人感到窒息的不舒适感始终丝丝的缠绕在四肢，彷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捏紧了喉咙，开始逐渐窒息。
尼德霍格本能的挣扎着动了动自己的爪子，想要挣脱黑暗，但是结果却是自己被束缚的更紧。
被迫挤压收拢的羽翼传来骨骼错位崩裂的脆响，尾巴像是被扯断了一样，眼睛也睁不开。
下坠，尼德霍格在这一片恍若地狱的地带志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地下坠，朝着无法预料到的深渊坠落——或许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掉也不一定。
可能是有了某种预感，尼德霍格原本絮乱的思维有了点点清醒的迹象，罢工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
从被遗忘的记忆里面翻找出来了自己现在成了这副模样的原因，是因为数码核心的絮乱，强制性将自己逼入进化状态，然后暴走错误进化导致的。
‘错误进化……之前，阿尔法似乎讲过这个东西……’
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尼德霍格勉强从回忆的角落里将当时的画面找了出来。
“别逞强。”
穿着黑色铠甲的数码兽拍了拍幼龙的脑袋，身后的披风垂落在地，羽翼收拢：“力量的积累，量变引起质变，进化是无法强求的东西，如果你执意这么做，那么错误进化的风险就会无限增大。”
她的老师、监护人如此说道：“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啊啊……但是，我却并不后悔呢。’
勉强呼出一口气，尼德霍格闭上眼：‘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被阿尔法知道了，她一定会想要扒了我的龙鳞吧。’
没办法，尼德霍格就是这么不争气的家伙。因为那是布鲁斯……是搭档啊。
就在此时，失重感突然停滞，尼德霍格感觉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物质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样逐渐消散化成了粉末烟尘。
有一束光落在了眼睑，温和的让她感受不到了身上的痛苦。
睁开眼，尼德霍格看到的就是一枚徽章。传说中的，独属于被选召的孩子和他的数码兽之间的徽章。
直觉让尼德霍格伸出了爪子，轻轻的碰触了一下漂浮在面前的徽章，随后光亮不断加强，将她吞没——
*
说实话，尼德霍格从来没想过自己清醒过来后她会遭遇这种事情。
全身上下被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就连头顶的龙角都没有被放过。而更过分是，她的翅膀竟然还被打了石膏！整只龙勐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从玩具加工厂里出来的玩具模型或者手办摆件。
“唔……要抗……议！”
有些吃力的举起爪子，结果因为绷带的缘故说出口声音模模煳煳的，尼德霍格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布鲁斯，试图让自己的眼神传达出自己的想法：不带这样对待龙的！
这跟把龙塞进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有什么区别？会死的，龙会憋屈死的！
但是，不说布鲁斯，就是向来纵容尼德霍格的管家阿尔弗雷德都表示出了“就这样很好，你伤的很重，需要休息”的明确拒绝的意思。
“啪嗒”趴在了石台上，感觉自己龙生无望的尼德霍格：过分!
或许是尼德霍格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最后布鲁斯磨磨蹭蹭的凑到了尼德霍格身边，伸出手垫在了尼德霍格的脑袋下——因为之前错误进化的缘故，虽然最后尼德霍格没死，但是她又重新退化成了幼崽的形态。
“黑仔，你伤的真的很重。”
布鲁斯垂眸，望着哼哼唧唧试图咬他的黑龙，抿了抿唇，声音干涩：“你差一点……”就死了。
“没有那回事！”
提到这个敏感的话题尼德霍格突然抬起了脖子，打断了布鲁斯的话：“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你别小看了龙的恢复力。”
回想起自己刚睁开眼时抱着自己哭的凄惨的小男孩，尼德霍格甩了甩尾巴：“而且我只是退化而已，明明不需要打石膏和缠绷带的。”
‘但是我害怕啊’
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布鲁斯及时将这句话阻止在了唇边。
始终无法忘记在当时他看到的鳞片破碎一寸寸消散的龙的模样，因此他想把龙给好好的保护起来。
尽管理智告诉他现在尼德霍格确实无碍，但是……忘不掉。
“信我。”
小小的爪子搭在了布鲁斯的手上，尼德霍格把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他的手背，还故意用包着自己龙角的石膏戳了戳布鲁斯的手指：“我是第二强的，你还在呢，我怎么可能会死。”
说着，尼德霍格点了点布鲁斯的脖颈处：“你看，你脖子里的项链，那个叫做徽章，是我们羁绊的象征。”
“只要徽章还在，只要徽章还亮着，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的布鲁斯一手落在了徽章所在的位置，怔怔的重复道：“徽章？”
“对啊，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是数码兽，并非什么神话传说里的生物。”
懒散的趴着，尼德霍格决定给自己的搭档好好的补补课：“我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顶多就是不断地退化，一直到退化成数码蛋，然后再次从蛋里出来。”
“每一只数码兽都会有它命定的搭档，只是能否和自己的搭档相遇就不确定了，不如说，数码兽和搭档的相遇本身就是奇迹。”
“所以……”
尼德霍格叹了一口气：“布鲁斯，你在担心什么？我们之间的羁绊，可是一场奇迹哦？”
“上一次只是一场意外，下次就不会了。”
想到布鲁斯有些糟糕的心理状态，尼德霍格并没有将自己的进化和搭档是有关系的这件事说出口。
“是吗？”
布鲁斯垂眸，看着趴在自己手掌上，因为打了石膏缠了绷带而显得滑稽可笑的龙，沉默。
其实尼德霍格并不知晓的是，尽管她不说，但是布鲁斯却察觉到所为数码兽与搭档之间的亲密的联系。
因为他的不成熟，所以导致了尼德霍格的这场灾难。
“哥谭之前的舆论我会尽快处理的。”
突然转移了话题，布鲁斯拍了拍尼德霍格的脑袋：“既然这样，那么黑仔就再休息几天吧，之后会让黑仔再出来玩的。”
将懵圈的尼德霍格放回窝里，甚至是还贴心的帮她盖上了被子，布鲁斯在离开后将屋门关上。
最近哥谭的舆论又开始狂欢了，针对韦恩家的一些事情还没结束，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等到哥谭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想……
捏了捏拳，布鲁斯踏着灯光，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尼德霍格发疯带给人的恐惧太大，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来到哥谭的不少杀手和雇佣兵等眼馋布鲁斯悬赏的家伙们都跑了。
这也让布鲁斯有了喘息的时间，而在极短的调整时间过后，他又以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手段将集团内的家伙们都给稳住了。
无论是媒体、商场的合作伙伴亦或者是有相关利益牵扯的家族成员，布鲁斯在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下全部处理的很完美。
时光一点点过去，哥谭看上去又回复了平静，有关于那一晚夜空中突然出现的神秘怪物就像是一场梦或者一个怪谈一样逐渐被人当做了玩笑和哥谭的又一秘闻流传。
尼德霍格和布鲁斯腻歪在一起的时间开始不断增加。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尼德霍格趴在一边看布鲁斯学习和处理文件，然后催他记得休息。
但是这样的生活尼德霍格很满意。
比起在数码世界初期的杀伐征战和后期的巡游侦查，这种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的日子才像是适合龙的生活。
当然，绝对不是她堕落了的原因。
已经胖了一圈的尼德霍格一边啃着嘴边的小甜饼，一边严肃想着：阿福的小甜饼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我这都是为了不浪费，为了节约粮食！
这么想着，尼德霍格就又偷偷摸摸的伸出爪子朝着盘子里面属于布鲁斯那一份的小甜饼抓去。
呃，也不太对，准确来说尼德霍格的那一份早就被她吃光了，她现在偷吃的全部都是布鲁斯的小甜饼。
而察觉到这一幕的布鲁斯则不留痕迹的将盘子朝着尼德霍格身边推了推。
‘毕竟养一条龙是很贵的事情。’
早就有了如此觉悟的布鲁斯一本正经的思索着：‘除了阿福的限量版小甜饼，还要亮闪闪的黄金珠宝做床……还好黑仔不是吃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