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龙吟。
但是与蝙蝠侠他们熟知的龙吟声不同的是，这次的怒吼中充斥着的是愤怒与令人胆战心惊的森寒。
黑龙的身躯遮蔽了月亮，投落下来的阴影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原本金色的竖瞳已经被血色浸染，头颅与脖颈处尖锐的骨刺刺穿血肉生长。
就像是魔化了一样，现在的尼德霍格完全看不出什么良善的模样。
蝙蝠侠、夜翼和罗宾更在意的是，对方的视线一直紧锁着小丑。
然后，黑龙裂开嘴，露出森白獠牙。
下一刻，她向着钳制着小丑的夜翼冲去。
*
脑子里面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飘荡，尼德霍格试图去摆脱掉这些东西，但是却被另一种力量阻拦。
四肢被锁链捆住，另一道声音在耳边飘荡。
“为什么不接纳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们本就为一体，承认吧。”
像是蛊惑一样的声音传入耳内，尼德霍格烦躁的低吼出声。
“闭嘴，冒牌货。”
尼德霍格甩了甩尾巴，发出恐吓的低吼。
她完全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病毒，而是‘尼德霍格’。
是她自己。
这个世界的黑龙，尼德霍格。
鬼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从阿斯加德借用世界之树的力量打造的牢笼中跑出来的，尼德霍格只知道自己现在真的有麻烦了。
同为尼德霍格，分属于不同世界的他们本质上同根同源，所以，他们可以互通。
而现在，对方想要污染她的数据库。
借用人类的语言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尼德霍格试图借用她的躯体实现再生。
也就是夺舍。
“白痴。”
尼德霍格低声嗤笑：“不过区区一个失败者，被锁在世界之渊的底部，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敢肖想吾之身躯？”
被嘲讽的‘尼德霍格’并不生气。
相反，他还笑出了声。
“是吗？那你可真是天真的可怕。”
似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随后，‘尼德霍格’像是施舍一样抛出真相。
“你似乎从不好奇为何你身边那些个半神、亚特兰蒂斯生物、蝼蚁的时间溷乱。”
‘尼德霍格’以一种平静的语调，像是在诵读文章一样继续道：“你意识到了，但是不去想。”
尼德霍格不语。
“因为吾。”
‘尼德霍格’给出答案。
“吾啃食世界树的树根，吾吞噬一切。”
“吾撕咬世界的根源，吾掌控此世的本源。”
“吾，即为此世唯一的君主。”
听到这儿尼德霍格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白痴。”
尼德霍格看向虚空，她知道那里是‘尼德霍格’藏身的地方。
“不过是通过吞噬世界之树来窥探偷窃不属于你的力量，以此来试图掌控世界本源的能量，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
“说到底，不也是一个倚靠剽窃来获取力量的见不得光的老鼠？”
“呵，别拿你自己跟我比。”
“你让龙觉得恶心。”
被戳中痛脚的‘尼德霍格’身形一顿，随后灰暗的数据海内无形的波涛翻涌。
然后，他再次开口。
“是吗？那你不借用吾的力量，你也不会知晓今夜便是罗宾的死期吧。”
动摇尼德霍格只需要这一句话。
察觉到紧闭的数码核心大门松动，‘尼德霍格’的声音越发清澹，夹杂着不易被察觉的恶意。
像是蛊惑着人心的毒蛇。
“吾通过你的记忆看见了那只蝼蚁的模样，他似乎是叫做杰森？”
“呵，死的真惨。”
“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然后葬身于火海。”
“真可怜，杀了他的凶手却一直活得好好的。”
尼德霍格沉默着，唯有眼底隐约泛起的猩红昭示着一切。
察觉到数据海之中的动荡，感应着双方逐渐上升的同步率，；‘尼德霍格’裂开嘴露出一抹笑。
然后，将后半句话隐藏。
祂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要眼睁睁看着家人被践踏……？”
困锁在尼德霍格四肢上的锁链化成了血水，然后一点点渗入她的身躯。
黑龙的外貌发生改变，狰狞的骨刺刺穿了鳞甲。
被困锁在世界之树底端的灭世之龙睁开眼。
“对，就是这样。”
“去宣泄你的怒火。”
“抛弃枷锁，去展现你真正的模样。”
“不必伪装，我们都知道，杀戮才是你的本性。”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溷乱伏笔回收。
小可爱们晚安！
做个好梦
第六十六章 六十六只黑仔
哥谭的夜空被赤色火焰染红, 明亮的火光如同赤蛇大口吞噬周遭的一切。
周围的建筑物像是泡沫一样逐渐消融在火焰中。
“砰——”
龙爪轻松的将坍塌的建筑碾碎成渣，赤红的竖瞳紧盯着自己的目标。
尼德霍格稍稍压低了前身，喉中发出威胁与充斥着进攻性的低吟。
“FUCK！”
饶是好脾气的迪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得生出了火气。
自从尼德霍格突然苏醒发疯以来，对方就一直追着他打。
而且那个架势看起来也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龙炎、利爪与龙尾的横扫让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失误就会直接挂掉。
更令他感觉到糟心的是, 他完全没办法对付尼德霍格。
“她的目标是小丑。”
蝙蝠车在尼德霍格降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对方碾碎成渣, 蝙蝠侠躲开横扫过来的龙尾, 通过耳麦与其他人联系：“夜翼, 她的目标不是你。”
因为并非是尼德霍格的攻击对象, 蝙蝠侠透过尼德霍格刚刚的行动很轻愿意的就分析出来了对方的目的。
“她是想要杀了小丑。”
蝙蝠侠的声音消失在耳旁, 夜翼脚底一顿差点被火舌烧到脑袋。
险而又险的躲开，仅仅只是划伤了手臂，但是夜翼没这个心思去关注这些。
“小丑之前跟她有仇吗？”
他怎么不记得尼德霍格跟小丑有什么仇怨？
而且, 在他获取的未来的记忆中, 尼德霍格做过最过分的一件事也只不过是将小丑给弄残了而已。
“别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蹲在远处倒下的路灯杆上，杰森语气不耐：“既然她想要宰掉小丑，那就干脆把小丑扔出去。”
反正那个家伙活着百害而无一利。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提议蝙蝠侠并不一定会赞同。
果然，下一刻杰森就听见耳麦内传来的拒绝声。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被拒绝了的杰森意外的并不怎么生气, 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追着夜翼跑的黑龙，语气中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看尼德霍格现在的状态，蝙蝠侠你准备怎么解决她？”
“或者，你打算一个人单挑一头龙？”
蝙蝠侠沉默不语。
“……我想，你们两个或许可以来帮帮忙？”
被追的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的夜翼再次开口：“别让我一个人享受来自尼德霍格的特殊待遇啊。”
“还有，我们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不然明天的新闻报纸会是什么头条我都已经想到了。”
《正义联盟内讧，黑龙深夜暴揍夜翼、蝙蝠侠及其助手罗宾》、《独家揭秘正义联盟内部黑暗真相》等。
这种流言绝对会在接下来不断的时间内占据话题榜榜首！
“晚了，这么大的动静，只要是个人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气在头上的杰森一点也不客气的拆台, 嗤笑一声嘲笑夜翼的天真，然后，还是起身去帮他。
特质的飞镖卡在龙鳞缝隙之间，随后炸开。
但是当灰尘散去，看着完好无损被进一步激怒了的黑龙杰森还是忍不住想要骂人。
敌方满级神装，自己刚出新手村，拿头打？
“吼——”
爆破带来的轻微痒意还是引起了尼德霍格的注意。
这种如同被蚊虫叮咬了的感受令现在同化状态的尼德霍格异常烦躁，本能的扭过头去，看向令她恼怒的人，并下意识的挥爪。
锋利的足以轻易撕碎任何金属的龙爪在一瞬挥落，龙尾横扫时飞溅的建筑物残渣阻碍了杰森的动作。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足够令他失去脱离尼德霍格攻击范围的机会。
阴影从天而降将他彻底笼罩，破空声传入耳内。
杰森清晰地看到泛出寒芒的锋利龙爪向自己落下，他透过龙爪看到了黑龙充斥着暴戾与愤怒的猩红竖瞳。
带起的风吹起残破的披风，如同跌落泥沼的罗宾鸟破碎的羽翼。
地面破碎，崩塌的声响盖住了耳麦内传来的夜翼惊恐的呼唤与蝙蝠侠失态的怒吼。
“咔哒——”
崩裂粉碎的石块从上方掉落，砸在杰森的额头上。
杰森艰难的在灰尘之中睁开眼，然后，在面前巨大猩红的竖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没事。
本该杀死他的龙爪此刻硬生生变换了姿态，以扭曲的模样将他护在爪下。
强硬的被折断的前爪的骨骼突兀的扭曲，翘起的龙鳞发出破碎声。
彷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尼德霍格盯着杰森，似乎是在仔细地打量着确认他的身份。
许久之后，杰森听见低哑的呼唤。
“……杰森？”
茫然的，像是在确认什么事实一样，尼德霍格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是我。”
舔了舔干燥的唇，杰森虽然搞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第一时间内决定尽量去安抚尼德霍格，以免对方继续发疯。
但是，尼德霍格就像是陷入了幻境一样，根本无法接受到外界的一切声音。
“杰森。”
机械的干涩的音节被吐出，尼德霍格语气逐渐暴躁：“小丑——！”
“保护……杀！”
错乱的单词，躁动的语气。
狂暴的黑龙再次咆哮，猩红竖瞳之中暴戾气息翻涌着。
但是在这一个瞬间，杰森诡异的洞察到了真相。
所以……是，因为他吗？
眼睛微微睁大，原本到了嘴边安抚的话语再也吐不出。
杰森看着面前躁动的黑龙，呆滞在原地。
尼德霍格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醒过来，并成了这个样子吗？
杀掉小丑，是为了保护吗？
尼德霍格不会回答杰森的疑问。
她只是转过头，将视线落在不远处趁机挣脱开枷锁的小丑身上。
黑龙再一次被愤怒淹没。
*
尼德霍格在最初就已经察觉到了‘尼德霍格’的目的。
因为被困在世界之渊，祂渴望践.踏整个世界的意图无法实现。
祂本该一直被困锁在漆黑的牢笼之中，连同祂所有的暴.虐.欲.望一起永不得自由。
但是，尼德霍格的误入却令对方察觉到了挣脱牢笼的希望。
他们本是一体同根，拥有者一模一样的本源。
只需要侵占对方的身躯，祂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尼德霍格当然不会那么蠢，也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跑出来祸害别人。
所以，当尼德霍格察觉到对方的目的后就干脆了断的直接关闭了自己的数码核心，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以此断绝了对方的念头。
直至那个有关于杰森未来的预告。
尼德霍格在最初听到祂说的话时并不怎么相信，只是认为这是对方使出的一个计策。
但是尼德霍格仍然犹豫了一瞬，而这一瞬也给了对方机会。
祂将未来的场景铺展开，令尼德霍格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惨案。
趁着尼德霍格瞬间的动摇，祂将尼德霍格牵引到了画面之中，让她亲自体验那个未来。
*
骨骼破碎的声响在耳旁回荡，血液砸在地板上的破裂声异常清晰。
喘息声逐渐消失，罗宾鸟死亡于无人知晓的角落。
空气之中的血腥味第一次让尼德霍格想要呕吐。
尼德霍格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感受了。
尽管她总是跟杰森互骂打架，但是她对杰森从来都没有任何敌视的情绪。
尼德霍格跟杰森两个人互揭对方痛脚，可以毫不犹豫的指着对方的缺点大肆嘲讽，也可以撸袖子不要形象的打成一团。
但是，他们也可以在夜巡后一起分享最后一块小甜饼，一人一龙也曾经偷偷摸摸的计划着夜袭布鲁斯。
他们甚至还一起试图拆过蝙蝠侠的战甲，一起吐槽布鲁斯奇特的审美。
没人能够否定韦恩家的感情。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家人抱有最大的爱意。
所以……
没有办法接受那种未来。
没有办法忍受那样的画面。
没有办法去保持冷静与理智。
凭什么凭什么——
尼德霍格睁开眼，怒火如同海浪一般汹涌回荡，愤怒的咆哮夹杂着尖锐的仇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