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系统也出奇懂事地搬了个小凳子，试图站在凳子上和她一起洗碗。
遗憾的是三岁孩子的身高，哪怕加上凳子，也依旧只是勉强扒住流理台。
虎杖悠把他提起来放到门外，语气冰冷地说：“你等着，我马上弄完来找你。”
系统万分乖巧地点头。
乖巧到她怀疑他是不是背着她，给她安排了十万个男朋友。
心事重重地洗完碗，虎杖悠提着系统回到房间，锁上门，拿起挂着的刀，才语气平静地说：“说吧，什么事？”
系统眼神飘忽：“就，出了点大事。”
“什么叫就出了点（重音）大事？！”她忍不住拔高音调。
大事能用“点”来形容？？
还有能被系统称之为大事的事情，她简直不敢想象能是什么事。
系统咽了咽口水：“就……出了点bug，导致了一件可能会让你比较难受的事情，我之前可以随手修复，但现在没有这个权限。”
她深吸两口气，稍作心理准备，继续问：“到底什么事？”
“涉及主线剧情，我不能说，得你自己发现。”系统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我建议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然后尽快增加一下自己的实力。”
“尽快？”虎杖悠越发地感到事情不简单。
系统之前都是坚持自己的最优解，坚信力量都是虚的。
这次居然主动鼓动她提升实力。
那就是说她将要面对的敌人，无所谓对她的感情，也要伤害她。
她想到了一个每次见面，都让她感到一言难尽的人。
虎杖悠的脸色难看起来。
系统点点头：“尽快。现成的夏油杰摆在这里，我建议你利用起来。”
他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她的表情更加难看起来。
“能换个人吗？”
“咒术界其他适合教导你的人，没有不认识御三家的。不过你要是愿意回去，我也很乐见。”
系统的话让虎杖悠感到非常难过，她想着之前的闹剧，按住自己的脸发出痛苦的声音：“除了夏油先生之外，就没有正常的人选吗？”
他：“你醒醒吧，咒术师人均疯子。”
咒力本就是从负面的情绪中诞生的，越是将其运用得出神入化的人，越不可能是正常人。简单来说，就是人均疯批。
虎杖悠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还是被现实战胜了情感，决定无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厚着脸皮去请教对方。
夏油杰正靠着房间阳台的栏杆上抽烟，灯被关着，在远离普通人的郊区，漆黑的夜色里，只有烟草火星那零散昏暗的红光在闪烁。
男人俊秀的面容被藏进黑暗里，也将痛苦，疲惫和迷茫藏了起来。
虽然事情好像变得奇怪起来，但好像也什么都没变。
他已经杀了很多伤害术师的人，但依旧源源不断地有术师在死去。
如果非自然的死亡是术师的尽头的话，他的尽头在哪里呢？
他已经很强了，强到死亡似乎很远。
但也已经很累了，累到似乎随时想触碰死亡。
“嘭嘭嘭。”
未在预料之中的敲门声响起。
“咳……夏油先生在吗？”
来找他的人就更出乎意料了。
将烟掐灭，又将窗户多打开几扇，他过去将门打开。
“是有什么事么？”
“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您。”虎杖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她觉得对方救过她，还愿意收留自己就已经很好了，现在再要求对方教她咒力的使用，太麻烦对方了。
但是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进来吧。”看出她的为难，他点点头，让她进屋，拉了个椅子给她坐，“不用怕麻烦我，我平时也只是在做一些无聊的事而已。”
“那，我希望您可以指导我使用咒力。”
对于原本存在于她身上的咒力，系统说那是一个防止她意外死亡的自启动程序，她遇上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开启。
她暂时无法使用那些咒力，也暂时使用不了咒术，但是可以进行咒力的提取和基础运用。
就算只是这样，对她来说，也将是质的飞跃。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说：“术师，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都不是很好的身份。”
她：“力量本身是没有错的。”
“所以错的从来都是人类。”他接上她的话，又觉得谈论这种话题没有意思，于是问，“你有必须踏上这条路的理由吗？”
“我的话，目前有，也还应该有很多要拯救的人，所以需要力量。”
她还没有想起来的人，不会记得她，也不是原来的。
但她一定会去救对方。
不辞风雨，力斩千山。
“拯救别人啊……”他叹了口气，“力量是无法拯救所有人的。”
“‘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行，能救的人都去救，迷茫也无所谓，不被人感谢也别在意，总之尽可能多地帮助别人’，有人曾经这么对我说过。所以我觉得有更多的力量的话，就能够扩大力所能及的范围。”
夏油杰：“……假使拯救别人这件事会让你感到痛苦呢？”
虎杖悠：“那就不平等地拯救他人。优先去拯救我认为更需要拯救的人。”
有些话她说出来的时候很流畅，但是当她尝试回忆的时候，只有一片空白。
大概是些很重要的人说过的很重要的话。
夏油杰：“……这很好。”
只是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太晚了。
他向她伸出自己手，很是郑重地问：“要做我的弟子吗？我大概能在咒术相关和体术上为你提供一些教导。”
虎杖悠大喜过望，立刻双手抱住那只摆在自己面前的手：“老师好！”
夏油杰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被牢牢抱住，女孩的体温从交叠的手上传递过来，很温暖，甚至可以说有些烫。
他迟钝地低下头看两人纠缠的手。
女孩的体格在女生中显得很高挑，骨架也偏大，手谈不上小巧纤细，只比他小上两圈，但修长优美，指甲圆润，有些陷进他的皮肤里。
那指尖也仿佛带着温度和某种奇妙的技能。
使得下午时不慎见到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得到弟子的喜悦还没有上头就变了味道，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生出逃避的心思来。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面对。
夏油杰：“下午的事情……非常抱歉。”
“啊？”虎杖悠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在意地说，“没关系，这不能怪您，当时我们在活动室，我的反应也有些大，您是听到我的惊叫之后才打开门看情况的。非要说的话，我还要感谢您的关心。”
又不是没穿衣服洗澡被对方撞见了，这件事除了给她带来“糟糕，被大人抓到奇怪场面”的尴尬之外，没有留下太大的阴影。
和她清澈的双眸对视了片刻后，夏油杰欲言又止。
总觉得这孩子并不只是很能体谅人，还在某方面太不敏感了。
但他最终只是在心里骂了自己龌龊。
“明天正式开始教你，现在还是快去睡吧。”
他需要反思和做一些准备。
虎杖悠回到房间高兴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觉得自己距离“提着刀追着狗男人跑”的梦想实现之日不远。
而系统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趁着她心情好，说：“还有个事情没讲。”
她的笑容顿住：“什么事？”
“总结一下，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听坏消息。”
系统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壮壮胆子，继续说：“好消息是，主神调整了我预先设定的程序，你的被动异能现在只对能力值达到一个较高水准的人起作用，换算一下的话，是一级咒术师以上。”
虎杖悠闻言有点高兴，但仍旧警惕着：“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联系人的获取情感阈值降低了。也就是说，别人想要记住你的条件放低了，换算一下，是数值从一百降到八十。”
系统说完之后看见她变得恐怖的表情，尝试狡辩：“往乐观点想，这也是个好消息哇。你总归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不对？有更多的人记得你不好吗？”
虎杖悠直接戴上痛苦面具：“我那是怕他们记得我吗？我是怕他们带着不存在的记忆记得我啊！”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系统闭上了嘴。
但还是被用枕头盖着打了一顿。
第35章 星期五
第二天, 菜菜子和美美子得知夏油杰喜提弟子的时候也是懵了一会儿，随后又觉得这样的话悠和她们就是一辈的了，还挺好。
菜菜子掏出一块昨天不知道为什么买下的教学小黑板敲了敲, 愉快地宣布：“那么, 夏油大人的教学小课堂开课啦~接下来有请夏油老师进行动员演讲。”
夏油杰敲了敲她那不太聪明的脑瓜子, 正经地问虎杖悠：“还不知道你的术式是什么？”
她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但暂时应该是用不了的。”
“这情况很特殊啊……我还没有听说过, 那么你对咒术的了解有多少呢？”
“来自于追杀我的术师，以及知道这是咒具。”她将放在一旁的刀放到桌上。
“嗯……”他沉吟了片刻, 拿过她的刀, 往一旁走几步，拔刀出鞘。变故骤生, 那刀在他的手中不停震动, 发出尖啸，似乎情绪非常激烈。
夏油杰低头看它，一瞬间竟是生出挥刀斩向自己的冲动。
他的手也抖起来。
三个姑娘一时间都紧张地站起来, 想要靠近他。
他厉声阻止：“别过来。”
虎杖悠不退反进：“这刀是村正。”
她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禅院直毘人将刀交给她的时候，就提醒过她这刀有问题了，但是她一直没太在意。
也没想到这刀会影响到夏油先生的状态。
她一直所察觉到的, 他的心境有问题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村正啊。”他垂下眼, 转动手腕，一刀劈向另外一侧的空气，带起的咒力和刀气, 将旁边数十米范围的树木尽数砍断。
像是将心魔也暂时挥推了一样, 他的眼神变得清明, 把刀插回鞘中，走回来递回虎杖悠，刀在接触到她之后就万分乖巧起来，看起来似乎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刃。
夏油杰：“这刀很适合你。”
如果落在心性坚定的手上，村正就是一把神兵。
它的性能确实远超同类。
考虑到她只是一个萌新，夏油杰从最基础的咒力起源讲起，又讲了一些常见的术式类型。
然后让菜菜子和美美子示范了一下自己术式。
菜菜子的术式偏辅助，是复刻照片中的状态，随后将其与现实置换。
美美子的术式则是非常具有攻击性，当她用麻绳捆绑手里玩偶脖子的时候，目标也会被吊起来。
看起来活泼的菜菜子是个辅助，沉静的美美子却是个暴力输出。
虎杖悠的目光盯着美美子手里的玩偶，又一次地想起横滨，和横滨的人。
Q的玩偶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中间的三年对她来说，只是一闭眼一睁眼，但对重新记住她的人来说，是一千多天无望的寻找。
她也很想不自恋地认为自己从他们的生命中消失，其实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联系人的要求摆在那里，当时发生的事情也那么令人难以忘记。
愧疚感和逃避心理在脑海中打得不可开交。
她最终叹了口气，问夏油杰：“有没有什么办法……就是那种，我给人传递消息，但又让对方找不着我的办法？”
她又考虑到某些人的智商和侦查能力，痛苦捂脸：“得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让对方找不着吧。”
夏油杰也注意到她不对情绪，问：“你要给谁传消息？”
她：“一个……横滨那边认识的弟弟，我现在不是很方便跟那边的人联系。”
经过各种考虑，她觉得联系Q是最安全的。
有件事说出来不大好，但久作确实没啥朋友，平时也没人爱搭理他，他本身也很聪明，泄露她情况的概率极小。
“哦——”他的语调暗含深意，大概是猜到点什么，但很贴心地没有点名，而是说，“我让咒灵替你送信吧。”
普通人看不见咒灵，而且横滨那边有结界，咒灵存活不了一小时，死去之后就完全消散了。横滨那边又没咒术师，发现不了咒力残秽。
完美符合她的要求。
虎杖悠大喜过望：“谢谢谢谢。”
横滨。
午后的阳光非常灿烂，也很让人产生怠惰的情绪。
像条盐渍青花鱼一样躺在咖啡厅沙发上的太宰治遭到了自己友人的嫌弃。
坂口安吾端着一杯咖啡，对其进行有端猜想：“你该不会又是把任务交给后辈去做，自己跑到这里躲懒吧？”
太宰治鼓起脸：“织田作也在这里啊，你为什么不猜他是在躲懒，而是先针对我？”
对着空白本子发呆的织田作之助将目光投过来，很是老实地说：“我的委托已经完成了。”
由于有一大家子要养，他除了在侦探社工作外，还靠一些小说文章的发表赚钱。好在他的业务能力非常过关，每天的委托完成之后，还有很多的时间用来写作。
